《宛然一神棍(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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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然一神棍(重生)-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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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鞋子里不知何时进了一颗石头,硬硬的,硌得季青宛脚板疼。她脱了鞋袜,倒出鞋里的石子儿,仰面问苏景:“你可发现何异常之处了?”
  白底白缎的鞋子踩在干巴巴的土地上,苏景抬起手,取过素日里用来挑马草的叉子,开始翻起马草来。
  季青宛的额头滑下两滴汗珠。大半夜的,他俩顶着被鬼挠的危险跑到这里,结果苏景居然拿起了叉子挑马草,难不成他是做好人好事来了?
  前些日子下过一场雨,马厩旁边都是马蹄印子,有深有浅,深的是大马踩的,浅的是小马踩的。苏景一声不吭的将马草都挑到一旁的空地上,愈堆愈高,一座由马草搭成的小型的山丘摇摇欲坠。
  等到原先放马草的地方挪了出来,成了一片新的空地,苏景丢下手上的叉子,蹲下身子看了片刻后,招手唤季青宛:“过来。”
  季青宛忙提上鞋子,单腿蹦着往苏景身边去,“来了来了。”站稳了,又嘟囔道:“你说你,查案子就查案子吧,你挑马草做甚。”
  提起裙摆,她晃悠悠在苏景旁边蹲下,顺着苏景的视线看去,月色如水清透,清晰的照亮眼前景致,她竟然看到了一道车辙印。她特意转头看了看,她的脚底、旁的地方都没有车辙印,唯独原先堆放马草的地方有一道,车辙印迹甚是深,显然,这里曾停放过一辆推车,且停放的时日不算短。
  苏景不知从哪里摸了张帕子,细细的抹过每根指头,轻启薄薄的嘴唇,问她:“可看明白了?”
  若说方才还懵懵懂懂的话,现下,季青宛终于大彻大悟了。
  收敛好裙角,她快速的瞥一眼苏景水润的嘴唇,舔舔自己的嘴巴,认真道:“大概是明白了。那喂马的小厮说,他听见白马嘶吼,急匆匆跑回来,便瞧见白马倒在地上,浑身的血液皆干涸了。当时他惊慌失措,肯定不会细细数马厩中究竟有多少匹马,任何人受了惊吓皆会六神无主,第一个念头就是逃走。”苏景寒潭一样的眸子定定放在她面上,季青宛心慌意乱的转移视线,盯着地上的车辙印,继续道:“在他惊慌失措的时候,没准始作俑者就躲在马厩的一个阴暗角落,静等着他去喊人。趁他去喊人的功夫,始作俑者推出一早藏在马草底下的小推车——这片草料,轻而易举便能盖住一辆推车。马厩离下人们入住的通房尚且有些距离,看管马厩的小厮往返通房的时间,足够始作俑者将马偷走。 ”
  想到另外一点,季青宛思索一瞬,抵着下巴道:“这里头有一个问题值得深究,始作俑者有足够的时间将马偷走,但杀死宝马、放干宝马身上的血液,却不是一朝一夕之间能完成的。是以我想,没准一开始,始作俑者便准备好了一匹白马,一匹放干血的白马,同侍郎君钟爱的白马一模一样,纵然细节不同,也不会有人注意的到。始作俑者将一匹死掉的白马藏在小推车里,趁着夜深人静时运到侍郎府,并用马草掩盖起来。抽干了血液的动物尸体本就耐放,加之前些日子天气渐冷,他准备的假白马的尸体短期内不会臭掉。”
  “没想到当夜下起了暴雨,他也知晓下雨时会留下车辙印,车辙印会毁掉他想要的神秘感,是以,他将计划往后延迟了,装着假白马的小推车其实一直就藏在马草堆里,只是无人发现。”
  说到此处,嘴巴有些发干,眼神不由自主的又放回到苏景水润的唇上,季青宛吞了吞口水,“雨后的日头颇为强盛,晒两天土地便硬了,他趁土地不再松软时,一手炮制了干尸事件,是以只有掩藏推车的马草底下才有车辙印,其他地方照旧平整如常。看管马厩的小厮跑过来查看的时候,侍郎君钟爱的那匹白马其实还在,只是被染了别的颜色,慌乱中,小厮是不会细细查看的。始作俑者作案是在晚上,倘使白马身上有没染好的地方,夜色深幽,也看不清楚。”
  “他知晓用曼陀罗花下毒,自然也懂得用其他的药材,譬如一些有麻醉效果的药材。活生生的白马比人的力气都大,他自然不会傻到运一匹活马出侍郎府。 等到小厮去喊旁人来看,他便快速的将真正的白马毒死,亦或是毒晕,推出小推车,一鼓作气的跑出侍郎府,神不知鬼不觉,便完成了一桩骇人听闻的事件。”
  古往今来,能人异士甚多,前有摆空城计的诸葛孔明,后有写情诗的纳兰容若。季青宛一向佩服智商高的人,发自肺腑的佩服。依她的脑子,想不出这样一个几乎是天衣无缝的犯罪手段,她只能做个马后炮,根据线索揣测一番,对与不对她无法确定。
  一口气讲完内心猜测,季青宛口干舌燥的站直身子,扶住木头柱子,急切的想要喝水,喝冰冰凉的水,从喉咙倒进去,一直凉到五脏六腑的那种。
  苏景满眼深意的看她,难得有几分欣赏,不浓不淡的剑眉微动,若有所思道:“原来,你也并非不学无术。我亦如此思量,在侍郎府兴风作浪的,是人。”
  若非渴得难受,季青宛蛮想说段话反驳回去。苏景高看她了,她哪里是不学无术,她分明是招摇撞骗……
  一通找寻一通折腾,不知不觉已至半夜,侍郎府不如静王府高端,夜间并无巡夜的士兵,引路的灯烛也只有几盏还亮着,忽明忽暗,火苗在灯罩里微弱的跳动。
  偌大的侍郎府静悄悄的,星空高远,月华如水。偶有夜莺飞过,慢悠悠的扇动翅膀,连啼鸣声都懒得发出。
  季青宛垂眼轻觑苏景精致的侧颜,在他没察觉之前抬起头,痴痴笑了。能陪他一起看夜色千里,赏月光弥漫,哪怕不说话,只安静站着,也是幸事一桩呢。
  她真的喜欢苏景,且是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
  这一趟没白来,惊吓也没白挨,季青宛总算是清楚了,侍郎府发生的一切,并非当真闹鬼,而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没准,始作俑者就是她方才见到的鬼影;又没准,不是单人作案,是团伙犯罪。
  季青宛思量,她不能同装神弄鬼之人对着干,起码,明面上不能同他对着干。他装神弄鬼,自是有原因的,不妨她反其道而行之,想法子接近他,问出他心底深处催人泪下的凄凉故事。
  任何时候,釜底抽薪都比以杀止杀来得精妙。在侍郎府装神弄鬼的显然是个有脑子的人,且脑子十分活络,并且,对方的轻功也了得,飞檐走壁飞沙走石,来无影去无踪。
  苏景身为一代神医,学的是治病救人的法子,不会武功,连基本的自卫招数都不会;季青宛胸前的伤口还没好利索,他俩一个医者一个病患,显然打不过功夫了得的对方。
  左右权衡,再三再四思量,釜底抽薪都是最好的法子。
  将马草挑回到原先的位置,防止打草惊蛇,让在侍郎府装神弄鬼的人察觉出甚么。自然,还是苏景挑的,季青宛当了回嗑瓜子的看客。
  回到侍郎君的卧房,灯影绰绰,侍郎夫人还未歇息,手拿一把绣花小圆扇,守着被烟熏黑的陶瓷药罐,一壁掩唇打着哈欠,一壁强打起精神煎药,颇让人为之心疼。
  季青宛连灌了三通凉水,用的饮具是比她脸还大的茶缸子,苏景颇为淡定的坐着,眼睁睁看着她捧茶缸子喝水,神情甚是平静。侍郎夫人有些惊讶,端了煎好的药轻轻吹着,委婉的问她:“用茶缸喝茶一定不舒坦罢,姑娘可要换个小茶盏?”
  季青宛摆摆手,本想打个水嗝,想到暗恋的苏景在旁边,硬生生忍下来了。拍拍鼓起来的肚子,除了解渴的满足感外,季青宛还多了一味失落。
  若是小常也在,他一定会拿敢怒不敢言的眼神看她,再无奈的道上一句:“主子要当心身体,吃多了冰冷食物,肚子可是要疼的。”往日的不厌其烦,竟成了今日的心心念念。人呐,果然是最奇怪的生灵。
  

  ☆、拜菩萨

  侍郎夫人原本备下了厢房,留他们住一晚,苏景回绝了,想到可以同苏景单独走回苏府,这一段归程没准会发生甚么增进他们之间感情的事,季青宛挑挑眉,暗搓搓的背过身窃笑,亦欢喜的回绝了。
  离开侍郎府前,季青宛再三同侍郎夫人道:“下次再有鬼影出现,夫人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来通知我和苏大人,万万不能耽误。”
  手中的药碗冒出缕缕热气,一股苦涩的中药味弥漫室内,屏风那头的侍郎君咳嗽数声,侍郎夫人心疼的蹙紧眉头,郑重其事的应允下来。
  所谓伉俪情深,大抵如此。岁月无情且残忍,相守多年的夫妻历经岁月蹉跎,彼此之间鲜少有情爱存在,一部分将爱情转化为了亲情,还有一部分,选择了劳燕分飞,仅有剩下的极少数人,才会爱对方如生命。
  而侍郎君,他是幸运的,他有一个爱慕他的夫人。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侍郎夫人凝视侍郎君时,眉梢眼角皆是缱绻爱意,似乎他是她最珍视的东西。
  温婉优雅又痴情,侍郎夫人真乃旷世难有的奇女子也。
  这一夜小风不曾停歇,狂风不曾乍起,同每一个深秋夜晚并无区别。隔日天明,璀璨日光洒满璧国的每一片山川湖海,连最北边的寒域都被日光普照着,抬手便能拘起一捧黄灿灿的金光。
  彼时丹桂已开到最后一茬,余香尤盛,季青宛仍旧披着黑色的斗篷,迎着清爽晨风,出现在璧国王城较为偏僻的一处古刹里。
  若想知晓她为何会披着斗篷出现在这座古刹里,便要问苏景了。
  昨夜她同苏景回苏府,一路上鸟不语花不香,虫不鸣狗不吠,只有月光渺渺山川茫茫,景致颇为浪漫。她同苏景慢悠悠走着,彼此……一句话都没说,两人之间空出的距离,能并排□□去七八个相扑选手。
  是真的一句话都没说,彼此连个眼神交流都没有,只有脚底踩到石子的“索索”声。
  枉她出府前幻想了片刻,连苏景亲吻她的画面都脑补出来了,心中有几分憧憬,亦有几分紧张。末了,所有的憧憬与紧张皆化作了浓浓的失望,昨夜压根没发生任何促进他们之间关系的事。
  她抱着遗憾睡到东方微明,雄鸡刚刚叫过第一遍后,苏景着尤禾来唤她,让她穿好衣裳起身。尤禾揉着眼睛同她道,苏景会等她一刻钟,一刻钟后,他们启程一起去坪山寺。
  坪山寺乃璧国历史最为悠久的古寺,翻新过数次,墙壁还是斑驳破旧的。据坊间传说,多年前,坪山寺出过一位尊神,那位尊神的名姓无人知晓,众人只知他着一身洒脱白衣,于一个月夜乘风去了天上,便再也没回来过。
  坊间传说,向来有真有假,不知可不可信。
  季青宛拎不清苏景为何突然要到坪山寺来,但能同他多相处总是好的,穿上衣衫洗漱完毕,她只用了半刻钟,二话没说便跟着苏景来了坪山寺,尤禾亦一同跟着来了。
  古寺不愧为古寺,前来拜佛的人一时半会数不清。季青宛理理兜帽,防止露出面容,被旁人认出来。毕竟,眼下的她是个通缉犯。拎着帽檐,她哈欠连天地同苏景道:“我觉得我们可以晚些来拜见菩萨的,大早上的,善男信女本就多,你我都不是虔诚的佛教徒,何必赶早凑这个热闹。”
  苏景顺着人流朝前走,扭头看了看她,深邃的眼眸一转,意味深长道:“心不诚,菩萨如何能真心护佑你?”
  一句话噎的季青宛无话可说,她转面凝视身后的尤禾,想从她那里找寻一丝安慰:“尤禾,你说,我们有没有必要起这么大早来拜佛?”
  尤禾晃着头上的珠花,满脸的理所应当:“自然是有必要的啊!起得早才可见心之诚,菩萨都是早睡早起的,若姑娘你睡到中午再来拜见菩萨,那时菩萨们早出门了,他们听不到你的祈求,如此,你的祈求便实现不了。”
  季青宛灵台登时清明一片,她倒是没想到这一点,菩萨隶属西天雷音寺,都有上下班的时辰的,若拜佛拜得太晚,菩萨们应该都去雷音寺当班了,如何听得见善男信女的祈愿?
  唔,尤禾说的有道理,苏景说的也有道理,拜佛应当早早来拜。
  人潮虽拥挤,但因在佛门清净之地,是以并无人吵吵嚷嚷,上香拜佛井然有序,不多时,便轮到了苏景与季青宛。
  季青宛虔诚的点了柱香,抵在额前拜了拜,贪心的许了两个心愿。用眼角余光去瞥苏景,青年亦拜得虔诚,举手投足之间可见淡然气度,紫檀色衣袍逶迤拖地,专心的侧颜俊朗脱俗,惹人流连。他如此专心专注,究竟许了甚么愿?
  收回视线,季青宛抬目望向慈眉善目的菩萨像,又多许了一个痴愿:盼得君垂怜,了我心中念,与君长相守,永无离别日。
  后头的香客催得急,季青宛起身整理衣衫,一扭头,瞧见右手边支了个简易的台子。面容苍老的僧人坐在台子后头,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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