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然一神棍(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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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然一神棍(重生)-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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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头的香客催得急,季青宛起身整理衣衫,一扭头,瞧见右手边支了个简易的台子。面容苍老的僧人坐在台子后头,眼中有阅尽世间万物的沧桑,一摞《妙法莲华经》整整齐齐码着,开过光的玉佩佛珠散落桌面,似乎是出售给香客的。
  季青宛凑近看了,隐约看到台子旁立有块牌匾,上面书有“问卦求缘”四字,老僧人手边,亦有装满竹签的签筒。
  苏景负手往老僧人跟前走,一路牵动几多少妇少女的视线,不知是要去买经书佛珠,还是想求个签。季青宛仅不经意间,便听见不少窃窃私议。
  一个道:“上次见苏大人,还是在镇阳公主的生辰宴上,苏大人送了公主一枝金钗,那钗子便是我阿爹做的。没想到起早来烧柱香,竟能再碰见苏大人,我运气当真不赖。”
  季青宛不动声色的看过去,说话的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撑破天十五岁,满脸的喜不自禁。
  另一个道:“苏大人身旁跟着的穿斗篷的女子是谁?我瞧着她的容貌似乎有些熟悉,总觉得在何处见过。她应当是苏大人的丫鬟吧?苏大人从前出门总带着箐勒,如今怎么想起带个丫鬟了,真让人不自在。”
  季青宛差点咳出一口老血。她身上哪里写有丫鬟俩字?还是说,她看起来就像伺候苏景的丫鬟?
  她正打算扩开耳力,再听听有没有旁的议论,尤禾探头同她道:“姑娘可想去求个签?坪山寺之所以经久不衰,便是因为有无月老师父在,他算卦一向灵验,不论是姻缘还是劫数,只肖老师父算得出来,十有□□都会应验。姑娘今日来得巧,无月师父已经有些日子没出摊,外人皆以为老师父收手不干这行了,没想到姑娘头一次来便碰见了无月师父出摊。不算上一卦,终归会抱憾终身。”
  尤禾年纪轻轻的,哪懂何为抱憾终身。吃不到嘴的肉,买不到手的衣裳,想爱不敢爱的人,这三个加在一起,才算得上抱憾终身。
  季青宛自己就是靠算命起家的,同行的神棍们是个甚么德行,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卦,不算也罢。
  苏景已走到了简易台子前头,抱拳同老僧人行了个常礼,季青宛迈步跟上去,亦行了个常礼。铺了殷红绢布的台子上玉佩横陈,有常见的时令花卉图案;有瞪眼怒目的金刚神将;有佛门的箴言小篆。
  老僧人合掌念了句“阿弥陀佛”,抬眸轻扫季青宛,又看了苏景一眼,稍许,若有所思道:“二位施主应当是来求姻缘的吧,容老衲算一卦。”
  季青宛眨了眨眼,扭头去看苏景。后者恍若未闻,并未出声制止,她垂眼摆弄手上的璎珞穗子,缠绕在指尖,索性也不去辩解。
  大雄宝殿内的香客来来往往,走了一拨又来一拨,苏景立在那里,便好比一座高耸的纪念碑,往来香客总要多看他两眼,无论男女,皆是一脸的羡然。
  做人做到苏景这样,基本上算是大功告成了。上有皇亲贵族的追捧,下有市井平民的尊重,璧国的女人都爱慕他,男人都佩服他。不知苏景前世是怎样积累的福缘,今生能出众至此。
  老僧人算这一卦用的时间不算短,漫长到季青宛都以为他算不出来,故意在拖延时间。殿内的香客只剩稀稀拉拉数人时,老僧人终于睁开了紧闭着的眼睛,为难道:“姑娘不是凡尘人,公子亦不是寻常人,这段情啊,啧啧,倒真不好说。”
  他居然说她不是凡尘人。季青宛忽然来了兴致,方才等待的不耐烦早已抛到了脑袋后头,她松开搅弄璎珞的手,饶有兴致道:“老师父晓得我从何处来?”
  苏景表现的颇为淡定,瞟她一眼,拿起一本《妙法莲华经》,粗略翻看。
  无月师父神秘一笑:“姑娘是从我去不到之处来的,那个地方,远则远矣,但若找对了法子,不过一时半刻便能抵达。”
  他虽说的不够明显,季青宛亦能听得懂,显然,老僧人知晓她是穿越过来的。她在神棍圈子里混了这么久,头一次遇见真正有几把刷子的真半仙,说不激动,那是不可能的。
  

  ☆、想告白

  苏景垂手去取台子上的佛珠,拿了串珠子稍小的。
  季青宛激动道:“师父知晓我是如何过来的,那么应当也知晓如何让我回去罢?恳请师父指点迷津。”
  老僧人沉吟不语。苏景换了串珠子更小的佛珠,拿在手上转一圈,收于掌心,面色平静同老僧人道:“寺里的规矩还没变罢?”老僧人点点头。
  苏景掏出两枚碎银子,搁在桌上的功德箱里:“这是二两银子,一两银子买经书,另一两银子买这串小叶紫檀佛珠。晚生先告辞了。”
  说罢,也不等季青宛,提着厚重的《妙法莲华经》,径自往大雄宝殿外走,眸光冰冷漆黑,绷着脸步履不停。
  似乎,似乎有那么点不高兴。
  季青宛蹭蹭鼻子,不解他为何忽然变了脸色。难道是寺里的经书没涨价,所以他才不高兴的?
  老僧人捋捋胡须,眼中有洞察一切的睿智,起身去收写有“问卦求缘”的牌匾,意味深长道:“老衲劝姑娘一句,既来之则安之,哪里有让你留念牵挂的人或物,哪里才是你该待的地方。至于丢失的东西,迟早会寻回来的,急不得,时候到了,你不想知道,上天都会让你知道。”将牌匾当拐杖拄着,打个哈欠,疲倦道:“好了,老衲累了,该回去补个回笼觉。”
  不等季青宛反应过来,无月拄着牌匾拐杖颤巍巍离开,一壁走一壁嘟囔道:“你们年轻人怎么都爱赶早来烧香,连累的我也要早起,真有些吃不消。”
  佛音袅袅在殿内回荡,僧人们吟唱着经文,合着木鱼清脆干净的声响,交织成一曲神圣的咏叹调。远山上的竹林随风轻动,似一片泛黄的海子,清幽宁静,惹人神往。
  良久,无月的身影消失在大殿门边,季青宛才终于恍然回过神来——他好像,并未道明她与苏景之间可有姻缘存在,他给出的答案,甚至连模棱两可都称不上。
  一连串的疑问涌进脑海,季青宛歪着脑袋走出大雄宝殿。
  无月的前一段话她听明白了,他让她思索哪里有值得她留恋的人或物。她在现代已没有了父母双亲,剩下的亲戚从来不曾联系过,大概,已算得上了无牵挂。至于在古代,有个她暗恋的苏景,还有个傻呵呵的小常,甚至,连坑害她成为通缉犯的静王和木流火也算是她的牵挂。
  权衡一番,自然,她会选择留在古代。
  无月又说她迟早会找回丢失的东西,这句话季青宛甚为不解,她可有丢失过甚么吗?为何她不记得?是丢了钱,还是丢了人?
  唔,果然真正的半仙同他们这些神棍是不一样的,说出的话都透着神秘感,让人琢磨不透。
  晨光熹微,肆意的照在大雄宝殿的琉璃顶上,反射出夺目的亮光。季青宛在门口找了苏景片刻,并未找到他,连个穿紫檀色衣衫的人都没瞧见。尤禾凑上前来,贼兮兮同她道:“主子让我告诉姑娘,他回府了,然则主子并未回府,他顺着台阶走到山顶的竹林里去了。尤禾瞧着主子脸色不大好,姑娘不妨跟上去,能宽慰主子两句,也是好的。”
  季青宛拨弄着兜头斗篷上的璎珞穗子,心道你家主子脸色何时好过,每日都似冰块一样,冷不丁的就甩人一脸冰碴子。
  她拍拍尤禾的肩膀,信誓旦旦道:“好尤禾,不愧苏大人最宠信你,想来他知晓你这份心意,会很动容。我爬上去看看他,你先回府去吧,路上小心一些。”
  山路崎岖,季青宛告别尤禾,顺着小路辗转往上爬,每爬几步,便要停下来歇息一会。
  坪山寺虽是古刹,素日里香客众多,但寺庙落座的这片山,却还是最开始的模样,未经开垦,只有一条前人开出来的小道能通到山顶。
  通往山顶的小道艰险崎岖,不留神便会滑倒,跌进山涧里。是以鲜少有人来爬这座山,山上的植被因此十分茂盛,各样野草肆意生长。
  季青宛顶着大日头爬到山颠,略寻了寻,便在一片枯黄草叶里寻到了扎眼的苏景。
  青年平躺在竹林底的一块磐石上,也不嫌硌得慌,紧闭着眼睛,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养神。一袭紫檀色衣衫如云堆在身底,衬得他肤白如雪,眉目亦精致如画,素日里紧绷着的脸放松了几分,不再冷冰冰的,多了些许温雅。像成了精的竹妖。
  青年不愧是璧国最出名的美男子,所有夸赞人的词用在他身上,都合适不过。单拿睡觉来说吧,大多数男子睡觉都会打呼噜,季青宛她老爹睡觉的时候不单会打呼噜,眼睛还合不拢,白眼珠子翻过来,甚是吓人;苏景睡着的样子同他清醒时候的样子一般无二,怎么看怎么顺眼,气质风华一分都没删减。
  季青宛一时不敢靠近,恐惊醒了苏景,他会起身乘云离去,再也不回来。
  清风卷起地上的竹叶,发出“哗啦啦”的声响,苏景抖了抖眼皮,睁开阖上的眼,端量她片刻,哑着嗓子道:“你怎么来了?”
  季青宛心虚的搓着指头,转了转眼珠子。她不能把尤禾供出来,小尤禾等同是她同一战线的战友,她要保护好她的战友。支支吾吾道:“方才你拿经书走的时候,看上去不大高兴,我怕你做出甚么傻事,便跟上来看看。”扯出广袖里藏的玉凤凰,小心丢给苏景,转移话题:“喏,玉凤凰还你,瞧着挺贵重的,下次别再轻易送人了。”
  光泽上好的玉凤凰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曲线,苏景稳稳接住,又扔回给她,闲闲道:“赝品铺子里买的,十文钱一个,你留着吧。”
  往右侧跑两步,季青宛才接住玉凤凰,若再晚一瞬,玉凤凰定会碎掉。心有余悸的举起玉凤凰,迎着日光照了照,季青宛不住摇头赞叹。璧国的赝品铺子做工竟这般好,一个玉凤凰都雕的如此精巧,像真的一般,若不是苏景说破,她没准还会把它当做一件旷世奇宝。
  她想去批发一些回来,当做回礼送人。
  清风徐徐拂过脸颊,从这里,能看到璧国的繁华街道,甚至能看到她的宛然居,小小的一点,挤在角落里。季青宛手脚并用的爬上一块磐石,收好玉凤凰,晃悠着双腿,犹豫着问苏景:“那个,方才老师父要为我们测算姻缘时,你为何不开口阻拦?”是不是也想知道我们配不配?后面一句话,她没敢说出口,怕给苏景留下轻浮的印象。
  枕着手臂重新躺好,苏景好听的声音从磐石另一侧传来:“我见过一个算命的同另一个算命的吵架,却从未见过一个算命的给另一个算命的算命,有些好奇,便没开口阻拦。”
  晃动的双腿一顿,季青宛的额头滑下两滴冷汗。苏景他……都有些甚么恶趣味啊。
  兜头的帽子略微碍事,她索性将斗篷脱了,搁在磐石上,挑眉同苏景道:“那么,你好不好奇,我是从何处来的?”
  苏景干脆利落的回绝了:“不好奇。”
  季青宛的额上又滑下两滴冷汗。苏景他……到底是甚么人啊。该好奇的的不好奇,不该好奇的偏偏好奇。
  镶着金边的浮云从当空飘过,苏景又扔了样东西给她,“这个给你,戴上。”
  她这次往左跑了两步,又是差一点没接住。摊开捂在一起的手,一串小叶紫檀雕刻成的佛珠静静躺在手心,虽没有盘过,光泽依旧饱满。季青宛惊讶道:“这不是你方才买的吗,是买给我的?”心里头没来由的发暖,唇角的笑意霎时便止不住了,眉梢眼角都是笑。
  前几日,她是同苏景说过,想去庙里求件开过光的佛器。当时不过是随口一说,她自己个儿都忘了,苏景竟然还记得,并亲自带她来坪山寺求取佛珠。
  她一壁往手腕戴佛珠,一壁浅浅笑道:“嘿,其实我不大爱戴这些首饰,从前旬子溪送过一串珊瑚珠子给我,只戴了两天,便再也找不着了,这串佛珠不知能戴几天。”唇角的笑意四下弥漫,她想,戴上去后,她不会再将它取下来,因为这是苏景送的,是她爱慕的男子送的。弥足珍贵。
  苏景重又阖上眼,骨节分明的手叠在胸前,宽大的广袖随风轻扬,面上仍旧不辨悲喜。场面一时静下来,季青宛心里突突跳的厉害,呼吸也变得急促不安。
  风声悠扬,光线柔和,一派静谧安然,时光恍若停在了这一瞬。空荡荡的山上只有他们二人,此情此景,颇适合告白。
  季青宛一早想好了,苏景乃人中龙凤,身旁除了那位名不见经传的前夫人,便没有过其他女子,对于情爱之事,苏景没准比她还不懂。
  等苏景喜欢上她,并主动来追求她,大概是不可能的。她好歹是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新时代青年,思想上并不封建。既然等不到苏景来追求她,不若,由她来追求苏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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