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发修行的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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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发修行的和尚-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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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几时把她当成牵绊,失去与人保持距离的底线,过度在意起他该诛杀的目标?!
  乱了!全都乱了!他怎么会忘了自己另一个身份,以及身上背负的血咒,不论谁靠近他都只有一个下场,无人能例外。
  萨胤风眼神骤地转冷,下颚绷紧的拉开和她的一臂之距。他正在犯错,而他打算修正它。
  “你说的的确没错,方向不同又怎能同行,我实在不该耽误你的行程。”他持佛珠的手置于胸前,弯腰一躬。
  “喂!你……”他怎么变了一个人似的,让人有些反应不及。
  “就此告别,祝你有个愉快的京都之行。”
  一说完,他立即转身离去,毫无半点留恋,仿佛背后有恶鬼追赶,若不走快一点,恐有被追上之虞。
  看着头也不回的宽厚背影隐没在人群之中,愕然回神的西门艳色很不是滋味的眯起冷锐水眸,心口顿时少了什么似的感到寂寞。
  她一直以为得绞尽脑汁才能顺利摆脱无聊人士硬塞给她的包袱,没想到他走得比她想象中洒脱,让她有很重的落差感。
  这是欲擒放纵的伎俩吗?
  或者是他发现她有操纵人心的能力,欲寻求解决之道,暂时以退为进疏散她的戒心,待时机成熟再以“死神”身份取她性命?
  左手持刀,右手捻佛珠。龙门的资讯网遍及全球,她只要轻轻按下键,世界最大容量的电脑便会如电影般播放一个人的生平事迹,找出以和尚姿态行凶的杀手。
  只是最叫她不解的,就是谁想要买她的命。以她低调的行事作风,不可能有人得知她是五行中的土使者,更遑论藉由除掉她而获得好处。
  西门艳色百思不得其解,柳眉微颦浸浮在千转百折的思绪中,浑然不觉身边几时多了个人,目露困惑地迳自想着有何因应之道。
  直到一道让视线转暗的墙挡在面前,她才被迫停下脚步,心口发热的以为某人又转回来,霎时她自己所没察觉的嫣红笑靥于是绽放。
  “萨胤风,你忘了你的佛书不成……咦?是你。”她的语气转折很大,由愉快一下掉为冷淡。
  “看到我很失望吗?我也不想沦为跑腿的专属司机。”降低品味。
  “是恭治叔叔要你来接我?”消息真灵通,肯定又有人通风报信。
  西屋御野没好气的撇撇嘴。“除了高高在上的父亲大人外,谁敢指使我做卑下的工作!”
  黑色的宽大浴衣,脚下是夹脚木屐,大摇大摆往前一站的男人显得相当高傲,口气张狂的仰头四十五度,以睥睨之姿横扫没血缘关系的妹妹。
  他的态度是轻狂的,带着不屑的恼意,无视他人侧目的眼光,迳自吃起充满抹茶香的京风甜食。
  应该说他有点孩子气吧!虽然长西门艳色两岁,但看得出被宠坏的贵公子骄气,既任性又目中无人,却又不失迷人的翩翩气度。
  不只是钱养大的孩子,还有环境长年累月的熏陶,虽然西屋御野狂妄得惹人厌,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可是在他身上仍有一股香道家的气势,慵懒中带着沉静。
  “你可以不用来,我认得路。”劳烦西屋家的二少爷前来接送,她怕折寿。
  “你再骄傲一点没关系,反正你这副死样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我习惯被虐。”他说得很酸,用脚一踢自家礼车,叫司机下车开门。
  她扬唇一瞥。“辛苦你了。”
  弯身进入豪华大车内,西门艳色熟练的开启座位扶手旁的小冰箱,取出水晶制的高脚杯和九二年份的香槟,澄黄色的液体迅速溢满杯底。
  她轻轻啜饮着,动作优雅而美丽,恍若一头花纹鲜丽的母豹,娇慵地躺在树荫底下,享受温暖的泥土味,以及徐徐吹拂的凉爽微风。
  对于西屋宫子所生的子女当中,她不可否认较喜爱有话直说的老二御野,即使他脾气大,说话很不客气,但至少不用拐弯抹角地和他斗智,猜测他哪一句话是真心,哪一句又是假意。
  至于长子西屋御司,和小她一岁的西屋浅草,她则是完全理都不想理,免得自寻秽气。他们是她见过气度最狭窄的人,而且善于使心计,表面功夫一流,让人得时时提防。
  “为什么我一点也听不出半丝感激之意。”得了便宜还拿乔,简直不可爱到极点。
  “要我说声谢谢吗?”这点基本的礼貌她还有。
  西屋御野狠狠的转过头,像要瞪穿她。“不必,我的心脏还不够强壮。”
  他最看不惯的是她这种看似游戏人间的敷衍态度,明明冷淡地如风吹过,可是却吹皱一湖春水,让漾开的涟漪波及其他人。
  他便是其中之一的受害者。
  每回她只要到西屋家作客,肯定会兴风作浪让人惶惶不安,仗着父亲对她的宠爱为所欲为,把别人按部就班的生活搞得一团乱。
  而他就是那个逃不掉的倒楣鬼,一有事发生总会被牵连在内,母亲怪他守不住分寸被带坏,父亲则认为他不长进,老是欺负“妹妹”,两面不讨好地看着她得意非凡地嘲笑自己不会做人。
  “那就算了,我也不打算说。”因为她真的不想太招摇,坐着“灵车”逛街示众。
  加长型的豪华黑色大礼车,从外表看来就和载运棺木的灵车没什么两样。
  “你!”他气得猛吃和果子,嘴里塞满红豆泥。“哼!最好自个当心点,我亲爱的母亲大人正想办法对付你。”
  “唔!”眉微掀,她眼中多了一抹好笑。
  西屋宫子看她不顺眼并非秘密,三天两头找麻烦是常有的事,她早就习以为常当是逍遣,顺便磨练磨练一下临机应变的能力。
  不把西屋御野的警告当一回事,自信过人的西门艳色摇晃着手中转为金黄色的液体,往后仰靠在舒服的背垫,噙笑以待。
  但是,一小时后她就没有笑的心情,脸色微变的想宰了某个自作聪明的老男人。
  “什么?!你再说一遍,我听得不是很清楚,麻烦用我能理解的语言说明,我不是安加利亚星球的居民。”听不懂外星语。
  她大概耳朵进水了,老是听不明白嗡嗡作响的声音,那张一开一合的嘴说的是中文,可是组合起来却不成句子,听得很含糊。
  无所谓,她有的是耐性,可以听他一字一字慢慢说,反正时间多得很,不急着赶回台湾。
  只是,他说的每一句话她都懂,但是放在脑中消化却糊成一块,完全看不出吸收的是何种物质,分解过后仍是一堆垃圾,自动扫向非回收区。
  “你是聪明人,怎会听不懂我的意思,宝贝呀!我一直都很疼你,你不会故意装傻好让我失望吧!”他可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
  一听到“宝贝”两字,鸡皮疙瘩掉一地的西门艳色倏地一栗。“不,我很笨,痴愚憨傻。”
  如果当个聪明人必须负起不属于自己的责任,那她宁可抹去一身才智,沦为只会流口水的傻子。
  “呵……艳儿,你要是真笨,我这些孩子都可以丢掉了,他们没有一个及得上你一半才华。”他看人的眼光极准,绝非一时私心作祟。
  “恭治叔叔太过恭维了,我不过是个牙才刚长齐的小丫头,实在难担重任。”她疯了才会接下他的一番“好意”。
  “有牙总比没牙好,至少还咬得动硬物。”西屋恭治含笑地看了一脸不耐烦的二儿子一眼,意有所指。
  “我没换牙的打算。”老奸巨猾,居然把主意打到她头上。
  他一笑,点燃静气的老山白檀线香。“我老了,鼻子不太中用了。”
  “苦肉计这一招对我行不通,我不懂香道。”她的良心一向不多,从不浪费。
  闻香首重嗅觉灵敏度,一有差池,闻香的能力就会大打折扣,良莠难分。
  所以说他很狡诈,利用一点点小毛病博取同情,此法实不可取,她绝无可能因此而改变心意。
  “不懂可以学,我亲自教你,包管你不出三年便能成为一流的品香大师。”他对她有信心。
  西屋恭治自信满满地将他最宠爱的继女视同继承人,不见忧色地对她的能力赞誉有加,两眼发亮,彷佛已预见她在香道的不凡成就。
  “很冷的笑话。”西门艳色当场泼他一桶冷水,不以为然。
  “艳儿,西屋家的未来就靠你了,不可等闲视之,你有灵活的脑子和对人对物的聪颖反应,假以时日定能成大器。”振奋香道的使命就交给她了。
  “咳!咳!恭治叔叔,你忘了我姓西门不是西屋,你想得太远了吧!”光耀门楣的重责大任应该轮不到她,否则他们西门家那些老头早捉她回去为家族争光了。
  “你要改姓吧!没关系,包在我身上,恭治叔叔早把你当成西屋家的一份子,你就是我的女儿,西屋家的小公主。”他怎么没想到帮她入籍,名正言顺地将产业交给她打理。
  不是他偏心偏得过份,放眼他亲生的四个子女中,还真没一个能让他放心,老大虽有野心却眼界窄,只想接掌家业不愿广纳谏言,一意独行地认定自己才是闻香行家,他人的建议全被他当成觊觎他的才华。
  而老二……唉!他看了一眼装死的二儿子,心中感触良多,御野的品香、制香才能不输当代名人,可是那脾气是一大隐忧,一有不顺心就出乱子,难以做到香道体验中初级的“平心”、“静气”、“冥想”、“思考”。
  御司还小,才十岁,看不出有任何这方面的潜能,而女儿浅草生性高傲,只喜欢品香而不愿制香,认为那是低下人的工作,身为西屋家小姐的她不想弄脏素雅纤指。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不同姓的女儿较适宜,她有头脑、有手腕,懂得与人周旋,擅长处理人际关系,年纪虽小却已有大将之风,有时连他都会被她突生的慑人气势而震住。
  最重要的是她有品香的好鼻子,竟然能闻出“源氏香”香谱,一一点出五十二种香气的种类和出处,这才是叫他啧啧称奇的地方。
  “恭治叔叔,我很感谢你对我的疼爱,不过还是要说声抱歉,我对你个人并无任何偏见,纯粹是民族情结作崇,我很满意我的姓氏,无意背祖忘宗。
  “还有,御野、御司两个哥哥才是你的嫡生子,麻烦把石头丢向他们两个,尽管操死、累死他们,毕竟属于他们的份内之事合该万死难辞。”
  万死难辞?她存心和他过不去!西屋御野的细长眼睛冒出熊熊火花,偷偷地一瞪。他最不想做的就是接下家族事业,整日接触的除了香还是香,一室香气闻久了也会腻。
  他是正妻三个孩子中唯一对继承家业不感兴趣的,也是唯一肯接纳父亲再纳新欢的异类,因为西屋岚月比西屋宫子更像个母亲,由她身上他可以感受真正的母爱,而不是拿来和人比较,做为炫耀的棋子。
  “艳儿,你一点都不没为你母亲和御寺着想,他们很需要你。”不无埋怨的西屋恭治动之以情,希望藉此达到目的。
  “是吗?”她睫羽一掀,看向始终温婉、不发一言的母亲。“妈,哪天你没饭吃,或是受人欺凌,我会照顾你。”
  “我……”西屋岚月想说的是她不干预女儿的决定,不管最后结论如何都一样支持,但是丈夫的不平声却快速打断她未竟之语。
  “什么叫没饭吃,我西屋恭治会饿死自己的妻小吗?你要真有心就搬来日本,我养你一辈子。”他还怕养不起吗?
  他从没想过这个女儿将来也是要嫁人的,养她一辈子不见得是幸福,反而像是一种诅咒,要她嫁不出去。
  “那么欺凌呢?我发现小瓶子的身上有被毒打过的痕迹。”这点最叫她不能接受。
  “什么,怎么没人告诉我?”西屋恭治一听,面一沉的拉过小儿子,欲翻开他的衣物。
  西屋御野将视线往外调,表示不关他的事,而西屋岚月则红着眼眶把头一低,羞愧没善尽母亲之职,好好地保护儿子。
  “在西屋家,除了恭治叔叔你之外,就数宫子夫人最大,谁敢不把她的话当一回事。”就算说了,难保同样的事不会再发生。
  这是个威权式的传统家庭,有权有势的人当家,谁的份量重,谁的份量轻一目了然,一家之王常不在家,妻妾同室岂不起干戈,至少较强势的一方势必让另一人不好过,好突显自己固不可摧的地位。
  “又是那女人,她一天不闹事就不甘心?连个孩子都不放过,我绝饶不了她!”
  一瞧见儿子背上和大腿的伤痕,怒气冲冲的西屋恭治愤而起身,不顾妻子拦阻的拉开纸门,走向正妻所居住的南院。
  虽然他知道要两个女人相处在同一个屋檐下非常不容易,偶有不快他也会睁一眼、闭一眼的当没看见,维持家庭和乐,毕竟是他对不起正妻在先,无视她坚决反对,硬是娶进心爱女子,她会愤恨难休也是人之常情,他没立场指责她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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