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姒求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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姒姒求痴-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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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是生火烤肉及漱洗,夜深之际,荆澔跨离她身边欲踱去另一头休息,却突然让她给伸手拉住。
  姒姒出了声眼睛却没瞧他,语气里有几丝不自在。
  “对不起!”她咬咬唇,嗓子已经哭得沙哑,“我想过了,你说得对,生命是不该拿来开玩笑的,死亡,是很残酷的事情。”
  他没出声,冷冷伫立在夜风里,片刻后,突然伸出了手将她拥进怀里,这是头一回,他在清醒时候主动拥抱她。
  “对不起!”姒姒伏在他怀里,忍不住又哭了。“对不起!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不会不说一声就死,不会留你一个人孤零零活着伤心……”
  荆澔由着她在他怀里哭得浙沥哗啦,却始终没有出声,除了环着她。
  他容着她哭到夜深,哭到月明星稀,抱着她,他的脸上始终没有表情。
  可这一夜,他没有梦见嫣语。
  没有梦见!
  日出时分,荆澔用脚踩熄了火苗,收拾营地,继之淡淡拋下话语。
  “别等了,回家吧!”
  回家?他说的不是走吧,也不是离开,而是——回家?!
  家,多美好的词儿!
  他的话让在溪畔石上编发的姒姒动作一顿,一扬身,她俐落地将辫子甩到背后,在初绽的日头下亮起了甜笑,她跳下大石蹦跳至他身边握住他的手,“成!主子说了算,咱们回去吧!”
  荆澔面无表情地低下头,觑着她挽着他不放的小手,没半点松脱的意思,径自牵着她往马儿们走过去。昨儿一夜后,他们虽然没明说,但心底都有数,那存在于两人之间的宿命关系似乎已然相连接了。
  在经历了险些见到她在马蹄下受伤的事后,他知道他再也不能用只是欠了她的说法,来搪塞自己对她的感觉。
  可到底她在他心底有多重要?
  对这问题他始终拒绝深思,这一生,他已经历过一次魂断梦萦的感情了,他不知道他的心是否可以强健得去承受再一次的得到,或者,再一次的失去!
  比起他心底百转千回,姒姒却没那么多心思,她只看到了亮亮的天光,只看到了她爱的男人就在身边,而他,似乎也已开始接纳她的感情,现在的她如在天上,就算有人捧了满怀的金银珠宝,她也不换,决计不换的。
  嘴里哼着曲儿,她骑着赭石跟在荆澔身后,一双兴味盎然的眸子四处巡游着,直到……
  “主子,你瞧瞧,那是啥?”
  瞧着远天遥遥而来的烟尘,荆澔面无表情,“别再喊主子了,你彻头彻尾就没个婢女样,这么喊,倒似是在嘲笑我的管教无能。”
  “这么多心?”姒姒轻哼了声继之甜笑,“不喊主子喊啥?”
  “随你。”
  “是吗?”
  她笑咪咪唤了一声,“荆大叔!”却害得向来冷静过人的荆澔险些从马上跌落,大叔?!他蹙着眉心睇着她。
  “你大了我十岁,不喊大叔难道喊大伯?”她笑吟吟。
  是吗?她不说他还真的险些忘了他竟大了她十岁!
  他始终没花过心思好好了解她,他对她,远远不如她对他的付出,连好言好语都吝于给予,他觑着她试着挤出笑纹,“我说过了,随你。”
  “大叔不好、大伯不顺,是你自个儿说随我的唷,那么……”她点点尖尖的下巴,目中闪动着淘气的光芒,“澔郎呢?”
  如遭雷击,荆澔勒停马僵住身子,半天才冷冷出了声,“别这样喊我。”
  “为什么不能?”姒姒突然起了拗意,她明知道有关嫣语的事全是他的禁忌、他的死穴,却忍不住要起了小小的贪心,过了昨夜,她原以为他对她是不同的。
  她一直当自己是灵慧、是宽宏大量、是超凡脱俗的,可真到了沉沦情海,才知道,当一个女人真心爱上一个男人时,再如何灵慧也会变成了鸡肠猫肚,变成了小心小眼的了。
  荆澔没理会,目光径自投向朝他们而来的烟尘,那烟尘没有野马群的幕天席地却也来势汹汹,但在心底,他是宁可选择面对那汹涌的烟尘也好过面对她的问题。
  姒姒策马来到他面前,瞬间便被他既冰且沉的眸子给冻彻了心扉,她用力咬唇,昨夜之前,她是可以忍受他的冷漠的,但昨儿哭了一夜撒了心防的脆弱,让她突然再也受不了他的冷情了,她是爱他没错,但有必要爱得这么委曲求全吗?
  “因为那是嫣语喊你的专用词,谁都不得盗用,是吗?”
  她仰高不驯的下颚,语气满是挑衅,这是头一回她在他面前提起嫣语,提起那长久以来始终伫足在他心底、阻隔在他们之间的人影。
  “所以……”他眸冷依旧,“你真是看过了那画,也扮作了她的模样?”
  姒姒闻语乍然红了脸,他怎么知道她曾扮过嫣语?
  那一夜,从未听他提起,她原以为他只当成了梦一场。
  “所以……”荆澔也分不清,究竟是她当面提起嫣语给他带来了难堪,还是他自觉另有情钟而愧对嫣语,总之,在面对于短短数日便已进驻到他心底的姒姒的问题时,他选择了残忍的反击,“你会待在我床上也是你自己作的抉择,而我,毋需再因自觉欠了你,而对你百般容忍。”
  面上潮红褪尽,天光依旧,姒姒脸庞却在瞬间失去了颜色成了透明的死白,纤巧的身子在赫石背身上晃了晃,张了半天口只有吐出低低的嗫嚅。
  “你对我……真的只是因为这样才百般容忍?我在你心里……”她失了光彩的眸子让人瞧着心疼,那原该是双多么淘气多么鲜活的清眸呀!现在却只剩满满的伤心。“究竟曾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地位?”
  荆澔心底起了歉意与不忍。
  矛盾呀!若非太在意她,他就不会这么去伤她了,软下眸光他正要开口,却突然让眼前抵近的烟尘给转移了注意力。
  来人八骑,领头那人和后方七名追兵隔了段距离,虽隔了距离,那家伙却极有本事,气定神闲间边促着胯下马蹄飞扬,边回头向来人扔去暗器,一只流星铁锤,一把铁蒺粟,一掌细细虎蜂针,只要他一回首,后头追兵便会在瞬间有几名落了马。
  不过那家伙并无杀人的意思,暗器飞掠只在遏阻追兵。
  这会儿荆澔才睇清了那奔在最前头的男子,男人一脸落腮胡,约莫六尺身长,浓浓两道八字眉配上了凶神恶煞的面容让他眼熟至极,正是他帮石守义画的那张叫鹰鸠的大盗形貌。
  只不过,那男人有对红色的瞳子,这一点,倒是他没想到的。
  如果没记错,那家伙只是惯盗大官豪门金银的盗匪,并非十恶不赦之徒,既然如此,倒也没有他出手的必要了。
  思忖间,荆澔将姒姒和自己的马拉远了几步,对于他的动作,坐在赭石背上的姒姒视若无睹,瞳眸里是一片无神的空洞,向来慧黠的心思也不知落到哪里去了。
  瞧着不忍,荆澔却没出声,这会儿不是解释的时候,待眼前这场官贼大战结束后,他自会跟她解释清楚,而眼前他惟一能做的只是等着这场混乱过去,而那负责结束的人自然就是那石守义了。
  刚想着人,果真就听到了那家伙的声音。
  “荆澔,是你!怎么这么巧?相请不如偶遇……”
  “少咬文嚼字,”荆澔淡漠出声,“还不快捉贼!”
  “放心吧!我闭着眼都能捉到。”
  “再闭紧点儿吧!”他哼了哼,“我也是闭了眼都能收尸的!”
  石守义没来得及回话,果真见到眼前银花一闪,鹰鸠一个回马枪朝他刺来。
  “石捕头!”鹰鸠朗笑着,“手下已然七零八落了,你还不死心?为免你空手而返没挂彩难看,咱们来单打独斗会一会吧!”
  “会就会,难不成我还会怕了你?”石守义嚷了回去,自背后抽出了长戟,瞬时,草原里银花乱闪,两个各执枪戟的男子骑马过着厉招,一个横扫平阳、一个落雁荡沙,两个人都是道地的练家子,打起来半天没结果。
  近百招的攻防下来,石守义不禁对鹰鸠起了惺惺相惜的怜心,以他这三届武状元的功夫,都无法在百招内攻破他滴水不漏的防护,显见这家伙是有点真底子的。
  他虽是大盗,但盗的尽是些贪官污吏的家产,对于良民是不扰的,若非他那劳什子的捕快官衔在身,私心底,他倒颇想相交一个这样的人物,尤其这阵子大哥同他提了几回,让他私下四处广招能人异士,为他们即将倾覆重建的天下效力,英雄多半出自草莽,这男人会是个帮手!
  心念定下,他攻势渐缓,那鹰鸠见状倒也没趁隙进攻,嘿嘿一笑勒转马头耍了几枪。
  “好样儿的,石捕头,原来官府里不全是酒囊饭袋还有真货色,和你打得虽尽兴,但就这么玩下去也不是办法,咱家前方与人另行有约,今儿个你既没本事擒我,咱们就就此别过吧!”
  “等……”
  石守义挽留的话语还没出口,眼前突然银光流转,定了定神他才看清是乱箭齐飞,飞去的方向是那刚和他结束了对战的鹰鸠。他长枪横扫打落了大半的箭,却没能来得及避过一只斜飞的箭羽,那一箭,穿过他厚实的胸膛。
  “石守义!你同意单打独斗的,竟埋有伏兵?”鹰鸠大嚷,摀紧胸脯上的鲜血,红通通的瞳子大张,配上愤张的发胡,像个恶鬼一般。
  “不是我!”石守义也跟着大嚷,这会那原隐身在草原上端的射手们才纷纷现了形,那领头策马而来的正是此次丢了宝物的丞相府中家将骆弼夫。
  “骆将军,你……”石守义咬着牙,“擒拿罪犯是卑职的责任,何劳你来此?”
  “是吗?”骆弼夫倨傲的仰高鼻。“可这回若非我家主子洞烛机先命我带人跟着你,以你方才和那贼犯交好的神情,咱家主子这次的失物怕是只能石沉大海的了。”
  “骆将军这是在质疑卑职办案的能力?”算了吧!石守义在心底轻哼,所谓你家主子的失物,还不就是他以丞相之位,威迫平民百姓搜括来的财物?
  “不是质疑,”骆弼夫拉长尾音,“而是确定!”
  他哼了声。“石捕头方才竟还与那贼子笑语晏晏,由此不难窥知你办案能力有多强。”他向后方属下举高了手,“将这厮拿下,箭上已喂了药,不用担心他会反抗,留活口,咱们得先问出宝物下落,才能让他死得痛快!”
  霎时,只见一群兵丁拥近受伤的鹰鸠身边,石守义咬咬牙侧过脸忍下了动作,目前的他吃的毕竟还是公家饭粮,即使不屑骆弼夫这种暗算的小人举止,却也只能袖手旁观。
  随着兵丁们簇拥而上,鹰鸠起先还能勉力以长枪要倒几名,可末了,药性上来,只见他那庞硕的身躯在马上摇摇欲坠,险象环生,但他依旧死咬着牙,无论如何不肯弃械投降,就在骆弼夫认定匪寇即将到手之际,突然一道鹏鸟似的人影自天降下,兜篷儿一扫帮鹰鸠挡开了几剑。
  众人眼底一亮,那与鹰鸠同伙、胆敢杀入重围救人的家伙竟是个女子,她约莫四十来岁,面容生得冶艳,却异于常人生了一头红发。
  “红发贼婆,快滚,谁让你上这儿来的?”鹰鸠强打着精神,可舌头已不利便,短短一句话打了几个结,眼见就要倒下。
  “红眼贼汉,你没按约定出现,还要怪我寻了来?”她一边应付着自四面八方挥来的长剑,一边还得分神注意鹰鸠的伤势,左支右绌不及,眼看也要大难临头。
  “有本事才来,没本事来个屁?你有多少斤两我还不清楚,你陪着的下场还不是多个龟孙子送死而已……”
  鹰鸠嘴里骂得凶就望能赶跑她,可谁都看得出她虽与他对骂不休,却与其情谊笃深,是宁可共亡而不求独生的。
  “放箭!放箭!”骆弼夫见局势越来越难控制,心底生起不耐,手势高举,“男主犯射晕,女帮手射毙,都给我先射了再说!”
  然在他放箭手势掠下之际,日头下扬起一声马嘶,竟是站在边上瞧热闹的姒姒骑着马奔入了气氛僵凝的战局里。
  “齐姒姒!你在做什么?”荆澔的沉吼及伸长的手都未能留住她,只见她抱住赭石的颈子大叫大嚷,“救命呀、救命呀!我的马不听使唤,发癫了!”
  原是剑拔弩张的场面,却因着硬生生插入了个不知来历的少女而起了变局,箭手们的箭已然搭上了弓,这会儿却都不敢乱放,一个个扭过头用无措的眼神瞅向骆弼夫。
  红发女子见姒姒只吐了个“你”字就被她的叫嚷给打断?
  “官爷们救命呀!别让我这良家妇女成了贼子们的挡箭牌!”
  一句话点醒了红发女子,她跳上赭石背上以长剑抵住了姒姒。“退开,否则让你们这些当官差的,顶个保护良民不周的罪名!”
  挟持着姒姒,她另一手拉紧了那只能抱紧马颈呈现昏迷状态的鹰鸠,在退让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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