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朝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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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朝卷-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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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怕她,不怕她会让自己死于非命。只是恨她,恨她竟然为了对付自己可以做出任何牺牲,连献身这样的蠢事都能想得出来?
  好在圣皇是个道地道地的断袖之君,这个笨女人暂时可以保得身体的安全,不至于被“辣手摧花”。
  奇怪,他干么为她担心?哼,让她倒霉,让她去栽跟头,让她一头撞倒南墙最好!
  他冷冷一笑,抽回了原本还停留在那件风衣上的手,重重地转身,大步离开。这一次他再也没有回过头。
  第七章
  后宫专宠樱妃的消息正如人们之前所想的那样,迅速地从宫内流传出来。
  圣皇本来就没有什么嫔妃,樱妃以平民之女的身分飞入皇宫简直是一则传奇。关于她怎样和圣皇相识相恋,为圣皇所倾慕,最终力排众议召她入宫的故事,更成了坊间津津乐道的话题。
  只是,一切如火如荼的传闻中到底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呢?
  贺非命坐在圣皇的对面,做着每天都要为他做的同一件工作——烹茶。
  圣慕龄似乎是爱上了她烹茶的手艺,每天必抽出一些时间过来和她聊天喝茶,而且永远只爱喝这道樱桃茶。
  她现在知道什么叫“相敬如宾”了,虽然有夫妻之名,但是无夫妻之实,在别人眼中她的专宠是值得羡慕和嫉妒的,只是这种事情真的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一直没有开口问过圣皇,为什么至今没有和她圆房?而圣皇也在以另一种方法兑现他的诺言——让她参与朝政。
  以后宫女子的身分直接参与朝政当然是不可能的,她只是私下里将朝臣递给圣皇的折子都看一遍,然后按照自己的推算将这些折子中所说事情的结果告知圣皇。
  这些折子要经过的第一双眼就是令狐笑,每一张折子上都看得到他批阅过的痕迹。平心而论,在亲眼见到他的批阅之后,才会感慨他能够掌控圣朝绝非是浪得虚名,或是多么轻松惬意。
  那些堆积如山的奏折,她只连看了十余份就有些头昏眼花,而令狐笑不仅每一份都看过,且在每一份奏折上都写着密密麻麻的决定意见。他要花费多少的精力和时间才可以做完这些工作?
  渐渐地,她养成了先看令狐笑的批文再看奏折正文的习惯。因为他的批文清晰有条理,虽然口吻充满了决策者的精明果断,但绝非专横跋扈的霸气,再加上他文词流畅优美,字体俊秀灵动,见字如见人,有时候面对着奏折上的字,她会不由自主地流露出笑意。
  当然,与他的约定她不会忘。虽然始终没有站在朝廷之上,但是在她的精心设计下,令狐家族不时会有一些官吏受到贬斥或迁职。而令狐笑也有反击,上个月她和宇文家联合力保的一些人因为“办事不利”或“才不符实”同样被降职或罢免。
  互有胜负,但都不是致命的交手。她知道,这只是一个试探的过程,试探对方的底线到底有多深,试探对方手中的王牌还有多少。
  入宫之后,并不常见到令狐笑。虽然他曾经嚣张地说这宫内他可以行走自如,但是显然他的事情繁忙,也不会有太多的闲情逸致一天到晚地往宫内跑。
  所以今日,当圣皇说他约了令狐笑来喝茶时,她微微一愣,脱口问道:“他会来?”
  “为什么不会?”圣慕龄诡笑地说:“难道你不盼着见到他吗?”
  “无所谓,”她垂下眼睑,淡淡地回答,“反正见了也没什么话说。”
  “是吗?朕还以为你们许久不见,一定会有说不完的话。”
  圣皇每次当着她的面提到令狐笑,都是这种古怪的口吻,她甚至怀疑,圣皇迟迟没有和她行夫妻之实,是不是也在心中误会她和令狐笑有些什么?
  令狐笑真的来了。
  由秋转冬,他已经换上了薄裘,金狐皮毛的裘衣将他原本的俊美面容衬托得更加逸丽非凡。
  圣皇看似亲昵地邀他入座,笑道……“这件狐裘穿在卿的身上真是风流倜傥,俊得让人移不开眼,樱妃,你说是不是?”
  她努力不让自己的表情流露出过多的欣赏之色,只笑着点头,“丞相是一国之相,年少有为,风华正茂,是许多千金小姐、贵族名媛倾慕的对象。”
  这句话算是回答了圣皇的问题,但同时也算是转移开了问题的本意。
  圣慕龄拍手笑道:“说得好啊,爱妃这么一说,倒让朕想起一件大事来。丞相大人快到而立之年了吧?而立之人还是孑然一身,未免不好吧?”
  贺非命悄悄从眼皮下面打量令狐笑的反应,他淡冷地说:“这件事情微臣记得曾经和陛下讨论过。微臣至今还是那句话,没有可以和微臣比肩匹配的女子,微臣宁可不要。”
  “要和卿比肩的女子,可是很难找得到的哦。”圣慕龄瞥了眼不动声色的贺非命,“只可惜樱妃与朕情投意合,早早就定了终身,否则……哈哈,还真是说不好呢。”
  “说不好什么?”令狐笑挑眉道,“如樱妃这样志向远大、八面玲珑的女子,不配君王实在是可惜了她一身的才华,微臣这样的身分可是不敢高攀的。”
  “不敢高攀的是本宫才对。”贺非命悠然开口,挂着笑意,“陛下要和丞相大人说正经事,干么拿臣妾开玩笑?陛下是不是在心中已经有属意的人选了?”
  “还是爱妃了解朕的心思。”圣慕龄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露出亲热无比的暧昧感,“其实这个人还是爱妃你提醒给朕的。还记得吗?昨天晚上,你不是在朕的耳朵边说过你的那位闺中好友……”
  贺非命听得出来圣皇是在故意制造误解给令狐笑听,让他以为是她在床笫承欢时,在圣皇的耳根子边吹了风,但此刻既然圣皇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她,她又不能不接,只能笑着说:“陛下是说宇文柔?臣妾是说过宇文柔对丞相倾慕不已,不过以丞相人中之龙的条件,小柔她……”
  “小柔也不错啊。”圣慕龄对于指婚之事很热中,“小柔无论家世人品在众多名媛中绝对是上上之姿,而且难得的是没有骄娇二气,日后做丞相府的贤内助更是最佳人选。爱妃不觉得吗?”
  她嗫嚅地应了一声,只感觉两道寒光刺向自己,她本能地迎了上去,就看令狐笑的唇边凝结着冷冷的笑意,正盯着她。
  “娘娘入宫后不仅日理万机、批阅奏折,居然连保媒拉牵这等市井民妇热中的事情,都做得如此开心,得心应手。”
  开心?她现在这种表情是开心吗?这家伙是在歪曲她的心情,还是故意要激她生气?她虽然是要和圣皇联合对付他,但是今天这件事完全是圣皇单方面的计画,她事先并不知情,也不喜欢这样被人利用,令狐笑对她发什么脾气?
  尤其……想到若是把宇文柔许配给令狐笑,她心中就会生出一股难言的别扭,就算被令狐笑嘲讽,被宇文柔误会,也不曾有过这样难以形容的郁闷。
  既然他要误会,就让他误会到底!
  贺非命咬咬牙,“丞相大人不要误会了本宫的意思,本宫并非要强加给你一个佳偶,而是希望在丞相大人批阅奏折之时,身边能有红袖添香。”
  “不必。”他只冷冰冰地丢过来这两个字,连眼睛都不再看她。
  “看来爱妃还真的是很关心丞相的终身大事。”圣皇笑眯眯地,“丞相大人的终身大事朕就委托给爱妃你了,务必要找个才貌双全,让他心服口服的佳人。”
  令狐笑的唇角噙着一丝冷笑,淡淡的哼声从鼻翼眺出,“微臣不愿意的事情,谁能奈我何?”
  就因为他的这份张狂和冷嘲,贺非命忽然兴起一个古怪的念头——
  他不愿意做的事情,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让他变得愿意?
  她无意识地咬着食指尖,因为那个突然兴起的念头而吓了一跳,猛抬眼,正看到令狐笑幽幽地看着她。
  要打败他,并非不可能,但也实在是太难了。这个人几乎没有什么弱点可以攻击。没有弱点的人,只有为他制造一个弱点出来了,比如……
  她噗哧一声,又偷笑出来,连圣皇都忍不住困惑地看她,“爱妃笑什么?难道心中已经有了人选?”
  她低身一拜,“请陛下给臣妾一点时间,臣妾会把此事办妥。”
  虽然心中的这个计画实在是下下之策,还可能会因此连累好友,但是……令狐笑不是说过,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多情更护花。世上的男人又有几个不好色呢?
  忍住心底的抽痛,她决定豁出去这一次!
  申时,东南方,有桃花劫。
  这是令狐笑今日的命理,贺非命连算了二遍都是相同。看来今日是下手设计他的最佳时机……让他命犯桃花不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吗?
  于是她就约了宇文柔,午时在宫外的圣心别苑见。
  宇文柔不知道贺非命找她来是为了什么事,但是自从她入宫之后就很少再和她碰面,当初的姐妹之情仿佛也淡了一些,所以今天她特地找她出来,让她既兴奋又惴惴不安。
  “小贺,哦不,娘娘有什么事找我?”
  贺非命笑拉着她的手,“那么拘谨干么?我还是喜欢当初我们在一起的样子,我和陛下能够结识也是靠你的引荐啊,我依然是你口中的小贺,你也还是那个可爱的小柔,这样不好吗?”
  她呼了口气,连连点头,“我当然也希望这样啊,但是出门之前,父亲一再嘱咐我对你要态度谦恭,毕竟今非昔比,你是樱妃娘娘了。”
  “那不过是人前的幌子而已。”眼中掠过一丝怅然,不等她发现,又问:“我今天找你来,是想问你一件事。你对令狐笑,是否还情有所钟?”
  “为什么问这个?”宇文柔红了脸,虽然没有立刻回答,但已经让贺非命看出了答案。
  “既然喜欢,为什么不去告诉他?”
  宇文柔的脸色一变,“告诉他?”
  “是啊,你不说,人家怎么知道你喜欢他?就好像我和陛下,也是有一个人先开了口,所以另一个人才点了头。”
  她以自己那种虚伪的交易当作经验讲给她听,虽然心中满是对自己的厌恶,但还是将诚恳的笑容做得十成足。
  不过宇文柔很不争气,拼命地抖啊抖,使劲地摇头,“不不,我可不敢,令狐笑很可怕的,我虽然喜欢他,但是他如果看我一眼,我连头都不敢抬起看他。”
  贺非命叹口气,“正因为如此才要去和对方挑明,如果他明白拒绝,以后你也可以死了心,踏踏实实地嫁给任何一个官家子弟。若是你不捅破这一层;心里永远有他的影子,就是日后有再好的夫婿也不能全心以对,又何必呢?”
  此时,别苑的宫女前来禀报,“丞相大人到了,已在偏厅等候。”
  她拉起小脸惨变的宇文柔,直接走向偏厅。
  令狐笑就坐在偏厅中的藤椅上,目光若有所思地看着桌上那只冒着娘娘清烟的茶壶。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眼中尽是疑惑。
  今日她找他来,信中所说的是——为过去与今后做一个决断。用词含糊却足以吸引他,但是他猜不到她想做的事情究竟是什么?此刻更是诧异宇文柔为什么会与她同时出现?
  贺非命拉着宇文柔站在他面前,笑吟吟地说:“丞相好准时,今日请丞相到此为的是两件事。”
  她亲手为两人各倒了一杯茶,送到双方面前。
  “今天的樱桃茶用的是昨夜的雨水烹制,洗去了茶香中的苦涩,更为甘甜,两位要是给我这个面子呢,就请先饮了这杯茶,我也好说后面的事情。”
  宇文柔低着头,捧着茶杯,还是不敢看他。
  令狐笑瞥了那盏茶一眼,“不喝茶一样可以说。如果这就是娘娘所说的决断,我劝娘娘最好死心。”
  就算他之前算不出她想做什么,看到眼前的架式又岂能猜不出。本来就冷得澈寒的眸子更是寒透了骨,一迳冷笑。
  “就算是吃了这盏茶,我也不会随便答应那些荒唐无聊的要求。”
  “答应与否当然任凭丞相您,只是您不喝茶未免也太伤我的心意。昨夜雨水不多,我费了整整一夜的工夫才清涤出足以烹制一壶的水分。丞相就算是体谅我夜深冒雨的这份辛苦,也该把这盏茶饮了吧?”
  令狐笑深深地凝视着她娇笑的眉眼,终于将茶杯端起,放在唇边啜了一口。
  她吐了口气,又对宇文柔使了个眼色,“小柔,不是有话要和丞相大人说吗?现在这里没有别人,若是不说会遗恨终身哦。”
  贺非命反身走到门口,将两扇门的门柄拉起,笑颜如花。
  “不打搅二位了,我在正厅等候你们的佳音。”
  迅速将门阖上,待确定没有任何一丝门缝可以泄露自己的情绪之后,所有伪装出来的笑容都在瞬间崩溃。
  她痛恨现在的自己,不仅痛恨,还极端的厌恶!
  这算什么?算计朋友,出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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