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朝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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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朝卷-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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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痛恨现在的自己,不仅痛恨,还极端的厌恶!
  这算什么?算计朋友,出卖朋友,将朋友和敌人拉到一起不打紧,还要亲眼看着他们成就好事?
  这就好像是自己拿着刀,往自己的心上重重地划了一道!
  那壶茶,并不仅仅是壶茶,它不能让人清心寡欲,相反的,那里有催情燃欲的密药!
  这是今天从宫中出来前,圣皇亲自塞到她手上的。
  塞的同时,他还古怪地笑道:“让令狐笑接受宇文柔那是根本不可能的。那人冷静如磐石,要击垮他,必须用些非常手段才好。”
  圣皇当时的表情是既欢愉又痛苦,就好像此刻的她,明明知道这样做会伤人伤己,却还是狠下心肠,不顾一切地要做。
  他们,都疯了……
  在正厅中,贺非命木讷地枯坐了片刻,忽然听到偏厅那边有门声响动,接着是一个人飞快跑出来的声音,她浑身一震,追了过去,就看到宇文柔哭哭啼啼地正往外跑。
  她急忙过去一把拦住,上下打量,并不见宇文柔的衣物有什么不整,心中战战兢兢,又很诧异地问:“怎么了?”
  “他、他骂了我一顿。”宇文柔哭得花容惨澹,推开她又冲向门口去了。
  怎么?难道那药竟然对他无用?
  情不自禁,她急步转向偏厅。
  但令狐笑已不在偏厅中。偏厅的隔壁是间小小的书房,那里本来是为了圣驾准备的,当她转入此间时,令狐笑就站在桌边正低头看着桌上一纸短诗。
  “你怎么可以骂小柔?”她直言质问,蓦然对视上他的眸子,整颗心不禁震颤了下。
  从不曾见他的眸子竟是这样的光芒——如火,如冰山之下的烈火。因为冰山的晶莹剔透,因为冰山的威不可犯,那一片火光就显得更加璀璨炽热,让人心动。
  他的手指按在那首短诗上,问了句看似并不相关的话,“这首诗是你写的?”
  贺非命瞥了眼纸上的字,脸颊倏然变得滚烫,伸手将那张纸一把抢过来,撕了个粉碎。“我胡写而已。”
  “既然是胡写,又何必要撕?除非这诗中有你的真心?”他挑着唇角,“我倒是没想到,如今正春风得意的樱妃会有这么凄苦伤感的心吗?”
  令狐笑悠然复述着那首小诗,“情字,难懂,好似春花与秋风。总有旖旎,万千风景,花残风败原是空,何必为情钟?”
  “我说了,那不过是随手胡写的。”
  “喝醉的人往往最爱口吐真言,信笔涂鸦的便是真情了。”他的眸子细细捕捉着她的面部表情,“难道樱妃是怕有一天失宠,所以才会有‘花残风败原是空,何必为情钟’这样的感慨?”
  “世间之情最终无非一个‘空’字,我所指的也并非只有男女之情。”她强词夺理,只为了挽回面子,不想被他再看穿下去。
  但是这句话却招来他更大的嘲讽,“既然你知道一切都是空,为什么还要和我斗?”
  “因为……”她忽然觉得词穷。为何以前和他斗嘴还能打个平手,最近却好像总是落子下风?
  “你找我斗,到底是因为我的先人有负你家先人,还是因为你对我这个人有兴趣?”
  如此直率的问题,让她几乎招架不住。调整了一下心绪,她故作镇静,“为先人讨回公道是真,对丞阳大人的兴趣也是真。我是很好奇,为何一个家族,一个人可以掌控一个圣朝,乃至三国?”
  “然后呢?如今你找到你的答案了?”他噙着那丝冷笑,“我本来是很尊重你这个对手,甚至不惜拿生命去交换和你平等交手的机会。可是现在看来,你实在是承受不起我的尊重。原来你也只是一个会用下三滥手段的小女人。难怪古人说,天下最毒妇人心,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我……”她陡然明白他在指什么,因为那杯原本应该留在偏厅的茶竟然就放在他的手边。
  “如果这杯茶我全喝了,或是让宇文柔全喝了,你准备怎么为我们收拾残局?是为我向宇文家求婚,还是替陛下拟一道丞相即将大婚的公告,昭告四海?”
  “这茶你不是没有喝?既然事情已了,还说这些做什么?”她知道自己现在完全是做贼心虚,在他的咄咄逼问之下只想拔脚逃跑。
  但是他像是看透了她的心,长臂一伸,便将桌子对面的她猛然攫住,“你想去哪里?”
  “陛下在宫内等我,我要回去。”
  “回去复命?”他冷笑,“你想怎样回答?说我没有被迷药迷倒,计穷事败,功亏一篑?”
  “随你怎么想,放手!”她的心中越来越乱,脑海中转的居然都是当日在丞相府他卧室内被他强吻的那一幕。当时就是现在这样的感觉,四周的空气诡异,天地之间仿佛只有她和他两个人,而她,无处可逃。
  “放手?事到如今,你觉得我们还能放得开手吗?”他已从桌子后面转过来,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臂,另一只手端着那杯茶。
  “娘娘亲手烹制的茶,自己可曾喝过?”
  贺非命惊得花容变色,“你想怎样?”
  俊逸的薄唇微微一笑,将那杯茶又饮下一口,然后在她尚未回过神的时候,哺入她的口中,涓滴不剩。
  她惊得想将茶吐出来,奈何他将她的唇给完全封住,竟不给她任何张开嘴的机会,同时托住她的脖颈,将她的身子向下一压,那茶水就顺着咽喉毫无阻塞地全部侵入她的身体。
  “自中原购来的这种密药,原本还是经我之手送入皇宫,你以为我尝不出它的味道?”他的声音带着一份致命的魅惑,飘在她的耳际,“只是这种药你下的份量不重,所以是缓发的,我也因此才能撑到现在。”
  “你……”她此刻才惊醒,原来他并非没有被迷药迷倒,而是故意拖延时间,引她上钩。
  “古人有词云:‘销魂,当此际。香囊暗解,罗带轻分。’我一直很好奇,这种极尽旖旎之色的文字,如果换作实景会是如何?”
  “你可以去找别的女子试……”忍不住瑟瑟发抖,她已经明白了他的心思。刚刚进门时就觉得他的眼神不对,还以为是这件事让他生气,怎么也没有想到那是他在伪装自己被迷药折磨时的压抑。
  “别的女人?”
  从他的嘴角流淌过的那一抹冷笑是鄙夷吗?
  “我要的是可以和我站在一起,让我敬重的对手,可以和我比肩而行的知己,世间有几个女子可以做到这一点?”
  她匆匆回道:“或许有很多。”
  “但眼前我已经没有时间去寻觅了。”
  他将她压翻在地,她的身不是冰冷的石板,而她的身体却是截然相反的火烫。那茶明明是缓发的啊,为什么现在她就已经无法抵抗药力的挥发了?
  虽然神智已近混乱,但她还是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手,在自己的肌肤上滑过时所带来的颤栗。那与圣皇触摸她的感觉不同,是因为药效的缘故吗?
  为何她的心并不推拒?连身体的那些轻颤都仿佛是因为亢奋所致。
  他的肌肤和她一样的滚烫,唇舌中还有茶叶的清香,那是在他们被欲火纠缠之时,彼此之间唯一的一丝清凉。因为雨水而涤尽了茶水中原有的苦涩,所以茶香中的甜酸就更像是催情的猛药,助长了他们的沉迷。
  “那阕词的最后一句是;‘此去何时见也,襟袖上,空惹啼痕。伤情处,高城望断,灯火已黄昏。’”
  在情火燃烧最旺,彼此纠缠不休的时候,令狐笑居然清晰地轻声低吟出这样一句话。
  贺非凡睁开迷离的星眸,眼前一片雾气,看不清他的眼,只是含糊地应了声,“嗯?”
  “从今日起,你再也忘不了我了。”
  他的这句话好诡异,像是带着笑,又不像平时那样笑得她寒彻骨。她只有紧紧抓住他的肩膀,让自己再贴近他一些,仿佛这样就可以看清他的真心。
  最怕动心,却还是被他穿透了。
  这一句“忘不了”的背后隐藏的是怎样的心绪变化?而不能忘记的人,难道仅仅是她吗?
  再后来不知是谁在吟哦,那样的欢悦兴奋,仿佛期待这一刻久矣。
  痛总是随快乐而来,分不清到底是快乐大过痛,还是痛大过快乐?
  但即使是在神智将要被剥离身体的那一刻,她依然保持了一分清醒,告诉自己——她不会后悔今日之事。
  绝不悔!
  第八章
  偷情,是一种无可救药的毒药,让人可以从里到外都化作腐朽,然后重生。
  贺非命就是中了这种毒药的人。而与令狐笑那一次被春药所迷导致的偷情,让她在圣樱宫中整整闭门想了三天。
  三天中,想的多是她与令狐笑过往交锋的种种,当然还有那一次不受控制的疯狂。她越想越觉得可怕,难道真的是当一个女人把自己的身体交付出去之后,心也随着被强行交出去了吗?
  回宫的那天,圣皇曾经急切地追问她事情办得如何,她居然非常冷静地回答,“没有得手。”
  她没有表露出应该有的惊慌不安,或是羞愤愧疚。身为皇妃,背叛了自己的丈夫,与别的男人有一夕之欢,若是在民间,她和令狐笑大概会被打上“奸夫淫妇”的恶名遭捆绑起来,丢进河里浸死。
  但是……还好无人知。
  三天内她没有出门,令狐笑也没有现身。朝廷上一如既往的平静,他还是照常上朝、下朝、随王议事,好像那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不由得渐渐有些恼恨,恼恨自己不明白那天他到底为什么会放定宇文柔,强留下自己?
  如果只是为了发泄药力,在宇文柔那里他得到的反抗会更少,日后只要娶了宇文柔也会少掉很多麻烦。
  但是他强占了自己,这意味着他在挑战王权,王的威严。一旦她拚死喊破,他的丞相身分就算再怎么威名赫赫,也难逃问罪之险。
  他到底在想什么?!
  装了三天的病,第四天却不得不出来见人,因为那一天是圣皇的生辰,所有嫔妃、贵族都必须出席。而她心中最想见到的人,并不是自己的丈夫,竟是那个侵犯了她清白的身子,搅乱了她心绪的令狐笑。
  这样的想法明明是一种罪孽,为何她的心中却都是喜悦?难解。
  特意叫宫女为她化了一个美丽的新妆,换上华服,身为圣皇的新宠樱妃,她的出现堪称惊艳。
  一群认识或不认识的宫中嫔妃、贵族少女都纷纷过来拜见,和她搭讪,她温文尔雅地应对,视线却在悄悄地寻找那个人的身影。
  原来他早已到了,只是被朝臣们簇拥着,如众星拱月一般,远远地站在一棵枫树下。
  或许是心有灵犀?她看向他的时候,他的目光也正扫向这边。她没有躲开,对着他微微一笑,然后才转身背对着他的目光。
  三天不见,也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若是他还用那种冷冰冰的眼神瞥她,她怕自己会郁闷得吐血。
  “爱妃,怎么站得那么远?”圣皇在叫她,“来朕的身边坐。”
  她走到他的身边,翩然而坐,一抬眼,看到令狐笑也正在自己的左手边入席。
  “今日陛下的寿宴上没有娘娘烹制的樱桃茶了吗?”他悠然开口的第一句话,让圣皇和贺非命听了都是一震。
  “哈哈,卿那么喜欢喝樱桃茶,早知道就要爱妃亲手烹制一壶,只可惜今天的确没有准备。”
  令狐笑笑得幽沉,“樱桃茶固然美味,但是如果用雨水烹制就更甘甜了。娘娘说是吗?”
  她泰然接招,“茶香不香,也要看品茶的人会不会品,丞相大人是品茶高手,只可惜本宫没有更好的茶奉给大人。”
  “那日在圣心别苑,娘娘送给微臣的茶,已经足以叫微臣回味终生了。”他眸中的那簇幽火让圣皇疑惑地看了两人一眼。
  “既然今日无茶,爱妃就替朕给丞相大人斟一杯酒吧。”圣慕龄亲自把桌上的酒壶递给贺非命。
  她拿着酒壶走到令狐笑的面前,身体顺势挡住了圣皇的视线,彼此的眼光只有彼此才能看得见。
  “丞相大人为国事操劳多年,辛苦了。”
  她斟酒,令狐笑点点头,“不敢有劳娘娘。”他将酒杯端在眼前,低声说道:“看来娘娘这三天过得不错,襟袖无啼痕,面容无伤情。”
  听他用那一天的诗来讽刺,她淡淡笑道:“托丞相大人的福,一切安好。”
  然后就再也没有多余的话,她又退回自己的位置,继续扮好她这个樱妃娘娘的角色。垂首敛目,不想让圣皇看出他们之间更多的暧昧。
  “陛下不宜喝太多的酒,还是早点休息为好。明日起微臣离京,大小事情要由陛下费心,若是精神不济可就不好了。”
  令狐笑的话又让她不得不惊。他要离开皇城?去哪里?
  此时又听到圣皇很不满地说:“朕还没有准你的奏请。圣河泛滥之事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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