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不是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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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不是天使-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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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站在楼前窄小的空地上,并没有打算去什么地方,他的目的只是要来找我。我看着陈天疆,没有说话,慢慢地笑了。陈天疆的手落到我薄薄的短发上。

    他说,真是不错。

    5

    大四最后一个学期陈天疆到银行实习。半年后正式成为建设银行某个部门的职员。我们之间有了一种非常微妙的关系。陈天疆常常去学校看我,目的明确而专一,总是带了我就走,参加他和朋友的聚会或者只是两个人一起看电影和吃饭。他骑一辆赛车,我不止一次亲密地抱过他的腰,他也很习惯地把手放在我的肩上。

    没有人当我们是恋人。他的那些朋友,叫我陈天疆的小丫头。有一次陈天疆说,何止是小丫头,她是我的宝贝。我歪了歪头想起一首歌:亲亲我的宝贝。

    宝贝的含义是什么呢?想都想得出来。除我之外陈天疆是有其他女朋友的。他教育我,在大学里不要恋爱,不要随便喜欢哪个小男生,你应该好好写字。

    陈天疆认定我在若干年后会是一个很好的作家或者诗人。他从来也不问,我顺从他的一切安排,不拒绝他揽着我的肩膀,接受他叫我宝贝的原因。

    在我身上,他少了对待普通女人的感情。可是我喜欢陈天疆,连校门口的小保安都看出来了,每一次,他看到我跟在陈天疆后面时都用那种理解的表情微笑。

    他不说我就不会说出来,那时候的时间,我是耗得起的。

    6

    陈天疆第一次见到邢言爱,离春节还有3天时间。一直以来我没有刻意想过他们是不是应该认识,觉得是没有什么关联的。那个很早就来的黄昏,我前后接了陈天疆和邢言爱的电话,中间只隔了两分钟。

    先答应了邢言爱同她一起吃饭,陈天疆迟了一步。我舍不得拒绝他,问他,那就一起去见一个朋友吧。他说好。他说我倒是想见一见还有谁能成为你的朋友。

    顺理成章,陈天疆见到了邢言爱。邢言爱的身边有一个四十开外的男人,已经微微发福,开了一辆奔驰车。城市里有钱的商人喜欢奔驰,陈天疆说如果以后有钱了会买一辆法拉利。

    男人是我习惯的样子,跟在邢言爱的身边,行为暧昧。

    除了男人,我不知道邢言爱在哪一天也开始喜欢钱了。她总是喜欢好东西,因为好所以就贵。

    于是她会在很长一段时间把自己批发出去。有男人有钱,对她来说是一种好日子。

    邢言爱说简凝我想你了。

    四周漫过香氛,浸染了一大片的空气。我介绍他们认识。没有握手,陈天疆只是点了点头。

    那是一家很大的酒店,富丽堂皇。我跟在他们身后走进大厅的时候像个没有培训好的服务生,不过细细看下来,眼光是从容的。

    陈天疆拍拍我的肩,在我耳边说简凝我有点低估你了。

    我笑笑,他说话喜欢这样一针见血。我说邢言爱是我从中学到现在坚持得最好的朋友。

    邢言爱回过头来,憋不住地笑出声来:陈天疆,你真的是我见过的长得最难看的男人了,幸好你不是简凝的男朋友。

    我一愣,仰起头看陈天疆,他也笑,我熟悉的残酷的表情。他笑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平常,顶多是不英俊而已。

    邢言爱转回头去,重新牵了那个男人的手臂,释放着她一贯的妩媚。

    那天晚上的饭吃得怪怪的,陈天疆并不和邢言爱身边做东的那个男人有任何寒暄,他轻蔑的呼吸很快就传递到了桌子的另一端。两个男人一旦敌对起来,气氛就相当尴尬。邢言爱却可以做到不在乎。她是真的不在乎。原本,她身边的男人就是陪衬。她和我聊天,说简凝你猜昨天我看见谁了?

    吴明滔。我看着她。

    对了,就是他,他比那时候更英俊了,男人被时间一折腾,味道明显不一样了。早知道这样,那时候对他好一点了……邢言爱完全不顾忌什么,吴明滔是我认识她后她喜欢过的一个男生,两个人公然地在教学楼楼梯的转弯处拥抱,因为那个原故,吴明滔转学了。邢言爱转身就和校外的一个男孩子在一起了。

    想起那段事来,想起她在教室前面念检讨书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陈天疆忽然站起来说,我还有事我先走了。简凝,回家打个电话给我。

    陈天疆就走了。

    陈天疆的举动让邢言爱很意外。看着他扬长而去,她指着他的背影说,简凝这个人怎么这样啊。

    我说他就是这样。

    邢言爱“哼”了一声,如果有一天落到我手里……

    7

    那天晚上我还是给陈天疆打了电话,他说佩服佩服,什么样的人都可以在一起。

    邢言爱怎样?她一直对我很好。我说我很珍惜有人始终如一地当我是朋友。

    陈天疆“啪”地就挂了电话。

    然后,年过了,陈天疆很长时间没有来找我,倒是邢言爱,在我的寒假里带我去很多地方玩。城市里新建了有过山车的游乐场,水族馆又入住了北极的企鹅……我们一起玩的时候邢言

    爱并不要男人做保镖,手里拿了各个地方的会员卡。

    我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有时候也喜欢各种生活和娱乐。

    开始想念陈天疆。

    8

    回学校时春天都来了,校园里的迎春花开得纷纷乱乱。陈天疆忽然在我回到学校的那个午后打电话给我,说在我们宿舍的楼下。

    我习惯地从窗口探出头去,看到他,看到他身边的邢言爱。

    邢言爱的头发剪得非常短,很陌生的样子。

    22阶楼梯,走下来,心里千回百转。

    穿着纯白色羽绒服,没有化妆的邢言爱看着我笑得像冰川天女一样神秘。陈天疆说,简凝你觉得言爱这个样子是不是更好一些,现在你可以好好和她做朋友了。

    我认识邢言爱已经5年,从来没有叫过她言爱。

    我笑。发生了什么呢?一个是陈天疆,一个是邢言爱,我的英雄和美女。

    邢言爱的两只手交叉着在身前,她纯情起来会让很多自认为是青春少女的女孩子黯然失色。

    陈天疆说,简凝我联系了一家出版社有兴趣和你合作。

    是啊,邢言爱说,张爱玲说出名要趁早的。

    可是我还没有什么像样的作品,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出什么书。我只想好好毕业,然后当一名中学老师。我看着陈天疆,从我认识他到现在,他始终一相情愿地把我放在他的梦里。他不知道我是不爱好文字的,因为不爱好才会有一句两句纯粹的话打动他。

    简凝。

    我说,谢谢你,陈天疆如果我从来没有写过那些东西,我们只能是陌生人了吧。

    他一愣。邢言爱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动作温柔。

    简凝你不要放弃你自己。你要相信我,否则有一天你会后悔的。陈天疆没有拂开邢言爱的手,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开始在一起的,那个冬天其实并不是很长。

    谢谢。我抬头看了看我的窗口说,如果没有什么事我还要整理宿舍。

    邢言爱说,天疆我们先回去吧,过几天再来看简凝。

    陈天疆抬腿迈上他的赛车,踹了一脚,传来轰隆隆的声音。邢言爱在跨上后座前探过身来贴在我耳边说:他竟然当自己是渡我的佛,陪他玩玩吧,这么难看这么自以为是的男人,我还是第一次碰到。简凝,我不是抢了你的男人吧。

    我摇头:他不是,他也一直以为是渡我的佛,不过引渡的目的地不同罢了。

    邢言爱诡秘地一笑,美丽的一张脸贴到陈天疆的背上。淡淡的灰尘扬起,我的眼泪一颗颗掉下来。

    9

    半年后,我改变初衷,考到北京读研。最后的半年里我只在邢言爱的口中知道一些陈天疆的事,我一直没有拒绝邢言爱对我的感情,一如从前。有时候我会想起邢言爱说的那句话:

    如果有一天落在我手中……

    陈天疆知不知道呢?在这场感情游戏里,他一开始就输了,虽然那段时间他已把邢言爱的外表改变得如纯情少女。

    我认识邢言爱那么多年,她16岁就已经是女人了。天真的陈天疆啊,当你笑的时候,我的英雄,你开始慢慢倒下来。

    邢言爱没有告诉我最后用了什么样的方式结束了和陈天疆的游戏。去北京时,她去了飞机场送我,开一辆明黄颜色POLO,渐渐长长的头发飞扬起来,涂了褐色的唇膏,染了海蓝色的指甲,后座上放了价值近万的DiorLogo的红色提花的手提包……那一切,不是陈天疆能够给得起的。他从来都不会用物质宠爱女人的,他不知道有时候这是一个错误。

    邢言爱送了我两条颜色纯正的“第五街”的牛仔裤。我接受。我是真的喜欢它们,自己又买不起。她说,简凝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们拥抱,有眼泪穿越分别的最后一秒。谁可以说不是友情呢?一辈子,我都会认下。

    走过安检,回过头来,明知道陈天疆不会出现,我却是为他,离开了生活了23年的城市。

    10

    邢言爱一直有电话来,直到一年后她跟一个男人去了加拿大,有了婚姻的形式。我祝福她。

    这样一个女人,一直坚持自己想要的东西,从来不责备和轻视自己。一步步的选择,都顺从了自己的感觉。

    有什么不好呢?

    邢言爱离开后的几天,陈天疆忽然有信来,只有两句话:有一种女人,男人只能爱她的心;还有一种女人,男人只能爱她的身体。

    我笑了笑,很感谢他没有说出这两种女人的名字,然后回信给他:一定会有一个男人,爱上我的心,也爱上我的身体。对邢言爱也一样。

    他不知道,他不是女人,是他错了。

    再也没有过往,奈何呢?也许他并不知道,他真的,不是渡我的佛。
不是个不美的女子 伤
    伤

    1

    转头,看到身边,一个穿烟灰色亚麻上衣的年轻男人。

    音乐和声音重叠的大厅里,色彩缤纷,人影绚丽。每个人都在不断地挤上前去,希望可以站在那片最亮丽的光环下,被其他人瞩目。

    我被那种拥挤逼得一路后退。

    那天是公司例行的“五一”节前的酒会。除了写字楼里常见和不常见的同仁们,更有许多商业精英到场。对每个人来说,这都是发展自己的好机会。

    我看到我所有的同性们都穿了性感的晚礼服,个个烈焰红唇,一片花红柳绿,把一个钢筋水泥筑起来的高大冰冷的房子渲染出无限春光。

    我看着她们,站在角落里。我已经穿了最“体面”的一套衣服:中袖的驼色丝质上衣,领口开得相当平直,只有略略锋利的锁骨可以露出。亚麻的黑色长裤,略肥的裤脚,可以配有跟的鞋子。

    依然是不够得体。

    想了想,我笑。一转头,看到了他。离我一米远的地方,他在看着我。

    烟灰色亚麻上衣,和我的长裤同样的质地,很随和的款式,小方领,方形的兜。长裤也是黑色,棉布的。带了白边的休闲鞋。

    我有打量一个人由衣服开始的职业习惯。

    然后是他的脸:方形的轮廓,不胖不瘦,略略带点棕色。眼睛不算大,目光是难得的一种纯净。唇部轮廓柔和。下巴带了点青葱的倔强。大约二十七八岁。整齐的平头。

    他笑了。那个角落,两个人就可以占据得很满。

    “阮兵。”他递过手来。

    呵,阮兵。我忙伸出右手。不是喜欢和男人握手,只是这个名字,我听过,且折服。在我们服装公司最大的竞争对手“名士”服饰集团,阮兵是一流的设计师,是我的同行,也是我的敌人。据说他刚从国外回来到“名士”不久,但在同行业里,名气却已经大得可以。只是没有想到,他这么年轻,衣着这么随意,符合我的喜好。

    “倪荫。”我说:“我听过你的名字。”

    “倪荫,不会,你可以这样年轻?”他的意外溢于言表,手指一时没有松开:“真的是你,设计了那一系列女人味道十足的‘唐风’裙装?足可以退回到大唐女人的衣装盛世去了。”

    我笑,把手抽回来。不知道这样的话语是恭维还是惺惺相惜。

    我是后者,愿意相信对方也有这份不善言辞、流于内心的本真。他应该是吧,那样的目光,不像藏了另一种心思在里面。

    我放松了一些。

    2

    喜欢把自己放在角落里并非我性格的初衷。曾经,我也是个爱好热闹的人。该说还是女孩子的时候吧,不到20岁,在一所大学里读服装设计。

    因为不是个不美的女子,20年来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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