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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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番外]-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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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洗手间去吐了好多次。平常喝那一点不算什麽,但最近这几天忙到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加上身体不太舒服,也就更容易醉。即使如此,被喜欢喝酒的上司劝酒也不能拒绝,因为对方会不高兴。这个有事不会放上心上的上司人是不错,就是酒癖不太好。喝到痛苦不堪的聚会终于快要结束,杉浦树请了店员帮他叫计程车。 
  「你脸色不太好。」 
  被上司关心的树在心裡暗骂「你现在才看出来?」,表面上还是不经意的说「我没事,是光线的错觉」,全身力气都在目送上司坐上计程车远去后,消失殆尽。他跑到后面的小树丛裡,蹲下来大吐特吐。 
  吐完后舒服多了,但闻到自己呕吐物的味道又差点吐了。八月上旬的夜晚依旧闷热,全身是汗的他忍住又要涌出的吐意,额头上冒出大量冷汗。他就是无法忍受这种臭味,想要跟小树丛保持距离而站起来,双膝却无法使力。身体就这样摇摇晃晃往路中间倒去。 
  「哇!」 
  被他撞到的几个人纷纷发出惊叫声,他就这样坐倒在人群中间。 
  「哪裡来的醉鬼啊?」 
  是个年轻女人的声音。低头看着自己的四、五张脸孔,彷彿从放大镜裡看一样扭曲。 
  「臭死了,真噁心。」 
  是男人的声音。浪潮般的嘲笑声让他胸口骚动,有种不愉快的感觉。之前好像也发生过类似的事,但那种声音明明已经远离自己很久了,现在又再度接近。差点哭出来的他闭上眼睛。 
  「呃,你没事吧?」 
  一个沉稳的声音慰问着。 
  「充先生,别管醉鬼啦。」 
  「他都不能动了啊……你没事吧?坐在这裡会被大家踩到,你可以自己回去吗?」 
  他好像在哪裡听过这个声音,他对自己的记忆力有信心。树缓缓张开眼睛,眼前是个年轻男人,看起来跟自己差不多大。……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和沉稳的表情,摇晃着他的记忆。 
  「咦?」 
  黑眼睛的男人叫了一声。 
  「……你是树吗?」 
  男人好像知道己的名字。但他想不起来,只觉得好像在那裡见过他…… 
  「你认识这傢伙啊?」 
  一个剃着平头戴耳环,整个看起来很夸张的男人问。温暖的手指靠近树的唇边。 
  「应该是我弟弟吧?他唇边有痣。」 
  他的回答让周围的人顿了一下笑出来。 
  「什麽叫应该啊?」 
  平头男的声音听起来特别尖锐,很刺耳。 
  「我16岁离家出走后就没回去过了,刚才看到他,觉得有点像我爸。……没想到你长这麽大了,有13年没见了吧。」 
  有人摸他的头。打从树有记忆以来,没人摸过他的头。温柔的手指让他舒服的闭上眼睛,好想就这样睡去。 
  「离家出走吗?以前我就觉得你这个人充满意外性,没想到真的拥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经历。」 
  「是吗?」 
  周围的声音愈来愈远,树渐渐抵挡不了潮涌般的睡意。 
  「我今天就不去了,总不能把弟弟留在这裡。」 
  树被人从腋下撑了起来,睏的要死还被吵醒让他有些焦躁,感觉许多双手把自己推到谁的背上,是个宽阔厚实的背嵴。 
  「咦?充先生,你弟弟有别金徽章耶,该不会是黑道人士吧?」 
  另一个声音吐槽平头男。 
  「你白痴啊?那是律师的徽章。」 
  后背轻摇了一下。 
  「真厉害,树从以前就很聪明。」 
  「喂,当律师也太勐了吧?」 
  平头男的声音像迴音般远去。 
  「我要回去了,你们也不要喝太多,明天还要上课。」 
  「知道啦,你有时候说话跟我妈一样。」 
  摇摇晃晃的感觉宛如置身云端,十分舒服,树搂住了对方的颈项,在摇晃中失去意识。 
   
  隔天,树在一个陌生房间醒来。6坪大的简朴空间,有床和桌子,书架上多是料理类书籍,但应该不是女人的房间,味道不同。身上的西装也被批挂在衣架上,他努力回忆昨晚的事,却只记得陪上喝酒喝到跑厕所勐吐,接下来就完全模煳不清了。他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把上司送回去,还有这到底是谁的房间。也许醉到被带回上司家,想到这裡,树就脸绿。即使是上司,他也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欠人情。他不喜欢与人太过交好,尤其是工作上的人际关係,以浅尝即止为原则。 
  他把挂在牆上的西装拿下来穿上,镜子裡是一个身穿微皱西装,满脸疲惫的律师。他用手把头髮抓整齐,站在门前。如果这裡是上司的家,那麽应该有妻子才对。他该早点对昨晚的失态道歉,然后离去。不速之客不能久待,过几天还得买个什麽来道谢才行。上司喜欢什麽东西? 
  树换上抱歉的表情打开门。走廊上一个人也没有。虽然玄关就在右手边,总不能不跟人家打声招呼就走。树缓缓走近裡面的客厅。走在走廊上时,树心想这是典型的公寓式隔间。接着忽然想到,上司好像住在都内的独栋楼房而非公寓。那麽,这裡是谁的家? 
  如果不是上司,那自己倒底受到谁的照顾?他小心翼翼的探头进客厅,是个採光良好光线明亮的房间,看来今天外面天气不错。窗户也大开着,徐徐吹拂的风有着柔和气息。 
  「啊,你醒了?」 
  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树赶紧回头。一个戴眼镜的细瘦男人站在那裡。身上是一件半袖背心和半短裤,很凉爽的打扮。身高不高,五官纤细端正,看起来像个认真的大学生,不,从气质看来或许是上班族。年纪比自己小,顶多也是同岁。 
  「盥洗间在一出走廊的右边。……你应该还没洗脸吧。」 
  树凝视着这个对自己亲切说话的男人,却唤不起一丝记忆。他作势咳了一声。 
  「呃,我不太记得昨晚发生什麽事。可能给您添麻烦了,真的非常抱歉。」 
  他低头赔礼。 
  「完全不记得了吗?」眼镜男歪着头。 
  「只记得在店裡的部分,剩下的全不记得了。不知道您是哪位,但还是谢谢您好心收留我。」 
  道过谢后,他就觉得心安理得。要是受上司照顾,除了事后的谢礼,日后还得被拿出来调侃。陌生人就不同了,只要送过礼就没事。 
  「我就杉浦树,在武田法律事务所担任律师。」 
  树拿出名片递给眼镜男。只要说出自己的律师身分,八成的人都会立刻改变态度。眼镜男接过名片,露出讶异的表情。从他对职业的反应看来,难道拥有跟律师同等或更好的职位?树想了一下后随即发现,男人帮自己脱掉西装时,或许会发现领口的徽章。事前已知道的话,也难怪反应澹然了。 
  「你跟你哥不太像。」 
  脸上贴着感谢和歉意表情的树整个吓到。 
  「你喝醉酒倒在路上,被充发现才带回来,这样说,你有一点印象了吗?」 
  树的脸颊筋肉在抽动。他……他没有哥哥,他哪有哥哥?四年前哥哥被除籍后,父亲就对姐姐和自己这麽说「我只有你们这两个姊弟,充就当作他一开始就不存在」。离家将近十年的哥哥,即使被除籍也不意外。反正太久没有一起生活,名义和实际上都已经「消失」,对他的生活也没有任何影响。 
  事过境迁之后,他才从父亲认识的律师朋友口中知道,上了警局的哥哥罪刑没有成立,但引起不小的骚动,也难怪父亲会做出那样的决定。只要不发生事故或生病,哥哥必定会跟自己同步活在这个世界上吧?到时候父母先死,要是没有断绝兄弟关係,自己跟姊姊不是得一辈子照顾那个哥哥?万一发生什麽是件,确实会对自己的人生造成重大影响。就算错不在自己,他也必须为了亲人的错误向社会道歉。父亲就是被弄烦了,才替自己的儿女找到一条解放之路。 
  「我哥哥吗?是吗……我没有发现……」 
  这个男人知道自己跟哥哥个状况吗?管他知不知道。受哥哥照顾连谢都不说一声就回去的弟弟,是个薄情的男人。即是被他这麽认为,也无可奈何。 
  「我哥不在吗?」 
  「他白天去上课了。」 
  「上课?」 
  「料理的专门学校。」 
  听到连日文都无法读写的愚蠢哥哥居然会去上课,树大吃一惊。料理学校是国中没毕业也能就读的地方,看来经过那次警局事件,他有比较积极过生活。幸好哥哥不在,可以避免被追问。 
  「您是我哥哥的朋友吗?」 
  眼镜男点点头。 
  「……是,我跟他在这裡同居。」 
  树还是第一次看到哥哥的朋友。从小学开始就没出息的哥哥,是其他人欺负的对象。在学校裡看到也都是一个人,不然就是在校园裡被几个人围着推来推去。这样的哥哥没有朋友,当然也不会带到家裡来。 
  树故意做了看錶的动作。 
  「啊啊,已经这麽晚了。其实我今天还有工作,昨天真的给您添麻烦了。等我哥回来,请带我转达谢意。」 
  准备离去的树被眼镜男挡了下来。 
  「等等。」 
  他走出房间,没多久就拿着手机回来。 
  「你知道充的手机号码吗?」 
  问题太突如其来,没反应过来的树直接说「没有」。 
  「那你记一下好了,要道谢就本人说吧,他会很高兴的。」 
  看到眼镜男盯着自己,树只好拿出手机登录号吗。 
  「有时间的话,请抽个空来看看充吧。」 
  树笑着回答「我知道了」走出房间,坐进电梯,接着把刚才登录的号码消掉。今后他不会也不打算跟哥哥连络。 
  ……杉浦树的人生,不需要哥哥的存在。 
   
  树和哥哥差了三岁,跟姊姊差两岁,三人都是顺着年序出生。他是从幼稚园开始,发现哥哥的不对劲。当时哥哥已经上小学二年级,却怎麽也学不会写平假名(注:あいうえお之类的字型)。连读幼稚园的树,都可以把片假名(注:アイウエオ之类的字型)写齐了啊。 
  树很喜欢看图画书,哥哥看不懂。他总是不解,哥哥为什麽连这麽简单的事都做不到。这个疑问,直到唸小学才被解开。 
  「你哥哥就是笨蛋啊。」 
  这时树才意识到,自己哥哥比一般人笨的事实,也没想到自己会因此受到欺负。不管树怎麽努力,跑得再怎麽快,都会因为哥哥而被欺负。 
  母亲每晚都陪着哥哥唸书,不断的练习写平假名、片假名和汉字。哥哥的房间裡有堆积如山的练习笔记本,但他的字还是像外星人写的那样歪歪扭扭,他记不住汉字和片假名,也无法看懂课本。都这麽努力练习了,还是不会写字看书,树真的觉得哥哥就像其他人说的,是个笨蛋。 
  哥哥总是被父亲责备,只要考试考差了,就会被罚在房间中央正坐。父亲最常挂在嘴上骂的就是「不要开玩笑了,给我好好读!」、「你就是不够努力才不会写字。树在幼稚园就会写片假名了,为什麽你都小学年四级了还写不出来!」 
  哥哥不会因此生气,他的个性就母亲一样温顺。比如蛋糕,只要树说想要,就会把大块的给他。他小时候还觉得哥哥很温和,但随着年纪渐渐增长,就开始觉得那种温和只是在隐藏他自身的愚笨而觉得厌烦。 
  在週而复始的责骂之后,父亲大概知道说什麽都没用,就慢慢漠视起哥哥了。不跟他说话也不看他的脸,到最后连看到他都烦,就交代晚餐时间不要让他一起吃。 
  树能了解父亲的心情。因为哥哥的关係,在学校被欺负的树过着暗澹的校园生活,他衷心盼望哥哥早点毕业,能从小学裡消失就好。有哥哥的例子在前,小学六年级的树准备报考国中时,就决定要考上能直升高中的升学名校。当时哥哥是国三,进的是公立国中,在学校被欺负已经是家常便饭,回到家也跟平常一样每天练习写字,因为看不懂汉字,母亲还要帮他在课本的汉字上加注片假名。 
  哥哥的高中联考如预期中失败,树则考上了国中。然后哥哥就在那一年离家出走。那天树有听到父亲和哥哥争吵的声音。晚上跑到楼下喝水,就听到父亲激烈的骂声从客厅裡传来。 
  「找什麽工作!你认为自己可以好好工作吗!」 
  「我……我虽然笨,但身体很好,所、所以我想工作。我不想什麽都不做只待在家裡,像是不用读写的工厂或农家,只要能工作的地方都好……」 
  「连字都看不懂的傢伙,能找什麽像样工作!」 
  「但是我的手会动,脚也会动,也可以搬重的东西,我……我、我想应该可以做点什麽。」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不知道两人谈完没有的树,犹豫着该在什麽时候从客厅走到厨房。 
  「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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