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砂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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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砂泪-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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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势的类型,小猫长大了变老虎……(插嘴:结局呢、不会是悲剧吧?答:囧,现在提结局也太早了点,悲剧的界限某池很混沌,但绝不是喜剧。)无论从哪方面看,也不像喜剧,于是,偶大声滴说:本文乃正剧!」
夜色茫茫,春雨斜敲花窗,偶有几丝从窗棂缝隙中漏了进来,飘在宣纸上。上官嫃用指尖轻轻拭了,雨水还是渗透了纸张,留下一点点印迹。元珊端了柄青铜烛台进来,加在案上:“娘娘,够亮了么?”
上官嫃若有所思望着跳跃的烛火,想要下笔却不知要写什么。于是问元珊:“安尚书今日出的题是什么?”
元珊答:“民惟邦本,本固邦宁。”
上官嫃哦了一声,仍旧没有下笔,目光呆滞。远远听见殿外的宫女请安,上官嫃手一抖,殷切望过去,一名宫女进来通传:“娘娘,査大人求见。”
“这么晚了。”上官嫃垂目搁下笔,绕到镜台前稍稍修容,方出去见他。
査元赫披了油衣站在厅下,雨水便顺着衣角滴在白玉砖上,翘首望见上官嫃出来了,便傻呵呵笑着。
上官嫃见査元赫的衣襟似乎都湿了,蹙眉斥责道:“为何不伺候査大人脱去油衣?”
査元赫大手一挥:“不必了,我就是来给你送个东西。”说着,他从宽大的油衣下拎出一只鸟笼子。上官嫃惊喜快走两步赶去看,“这是什么?”
“百灵,叫起来可好听了,就像唱歌一样!比黄莺唱得还好听!”
上官嫃接过来抱在怀里,这鸟儿虽然貌不惊人,小小的身躯蹦来蹦去却很可爱。上官嫃抬头笑眯眯看着他:“你今日在御前担职,怎么这会溜出来了?”
“皇上和慧美人赴鸳鸯浴了,一时半会儿出不来,我便匆匆跑一趟,马上就回去。”査元赫心直口快,猛地察觉到上官嫃脸色不对,方觉自己失言,忙矢口道,“不是、不是鸳鸯浴……是慧美人伺候皇上沐浴!哎呀、也不对……”
上官嫃苦笑摇头,“行了,别解释了,你快回去罢,别让人告你擅离职守之罪。”
査元赫瘪瘪嘴、耸耸肩,一步一回头出了配寝殿。
上官嫃全然没了玩鸟的心情,随手交给宫女,自己拿了把伞出去散步,只叫元珊一人随行。
雨夜里御花园的路不好走,湿滑不说,还有泥泞,不一会,两人的绣履都脏了。上官嫃一直沉默着,元珊也没有开口安慰,只想陪她散散心。不知不觉走到太液池边,雨点落在一大片一大片莲叶上的声音仿佛百里开外的平原上有万人击鼓般声势浩大,却因太过遥远而衰弱了。
上官嫃回头叮嘱元珊在岸边等候,自己踏上长廊往池心的水榭去了。
水榭露台上长了青苔,一步步必须走得小心翼翼。上官嫃一手举着伞,一手拎起裙角,就像儿时走在后花园湿漉漉的小石子路上,娘亲在前面温柔呼唤,她乖乖地跟着,走过石子路,就到了湖边的小码头。隔着茫茫细雨,隐约看见爹爹在游船上招手。
小环,快来,爹爹带你雨中游湖。
上官嫃开心地笑出声,“好,我来了。”
水榭的一扇镂空雕花门内,传出一个温和的声音:“小环,你来了。”
上官嫃冷不丁被吓得手中一松,绣着大朵莲花的油纸伞飘然落下。只穿了一袭白绸袍的司马轶从水榭里走出来。四周漆黑,上官嫃只看得清一双亮亮的眼睛,凉丝丝的雨点沾湿了面庞,她回过神,赶忙捡起伞,心有余悸问:“你怎会在这里?也不带盏风灯,真吓人。”
司马轶微带歉意道:“我每日晚膳后都出来散步,只是方才突然下了雨,我想等雨停了再回去。”
“我看今晚是不会停了。”上官嫃举着伞朝他走近,或许是自己在雨里走得太久了,竟觉得他身上烘出一股暖意。
“那我岂不是要宿在水榭?也好,听风赏雨,还有蛙声零星。”
上官嫃将伞让一半出来给他打着,“你穿得这样少,不能淋雨,一会就拿我的伞回去罢。”
“那你呢?”
“我……不是一个人出来的,岸边还有同伴,她有伞。”撒谎多了,会觉得心虚,上官嫃脸上发烫。
“我来举着。”司马轶忽然伸手握住伞柄,炙热的掌心包裹着伞柄上冰凉的纤手,上官嫃仿佛被什么东西烫了一般猝然缩回手,定定望着暗夜里对方的眸子,心跳如鼓。
司马轶诚心道:“抱歉,冒犯了。”
上官嫃无端端害怕起来,身为皇后,频频夜会皇侄,虽说不是有意相约、若将来被传出去确实败坏名声。她忽然扭头就冲进雨中,丢下一句:“我不想再看见你。”
司马轶愣愣望着她被夜色和雨雾掩盖的背影,最后只剩一抹水绿色,和岸上的杨柳融为一体。他忽然闻见伞中一阵淡淡的馨香,抬头寻望,伞心垂着一条明黄的穗子,皇家之物。

第四章 威仪棣棣  三七
天子出巡,全城戒严,坊间由步兵统领衙门负责调配。护军及御前大臣随着仪仗銮驾前行,行列迤逦十余里。上官嫃与司马棣坐于銮驾之上,因骄阳刺目,命人将明黄帷幔都放下了。
近日司马棣的态度似乎好转了许多,不再刻意回避、不再冷眼相对,只是也不会主动亲近。上官嫃面无表情望着前方,未曾意识到肩上多了只手,待司马棣在她耳后轻轻一吻,她才惊慌失措,却叫他揽住了不得动弹。
上官嫃心乱如麻,不知要如何应对,只听得司马棣在她耳边说:“为何慧美人身上会有皇后的香味?皇后所用的香料乃西域进献的极品,朕特地遣人秘制的。皇后与慧美人姐妹情深,因此赏赐了她么?”
上官嫃立即沉静下来,警觉侧头对上那双深邃的眼:“臣妾以为不过是普通香料,没有留心,也就交给宫人保管了,不曾赏赐给谁。或许慧珺姐姐用的是类似的香料?”
“朕的喘疾对香料尤其敏感,因此不是什么香料都可以带进宫,必须经过太医院的检查。慧美人进宫所携带的香料只是普通的货色,根本无法与皇后的相媲美。”
上官嫃越发迷茫了,不知司马棣为何纠结于香料,小心翼翼反问:“皇上的意思是有人盗取配寝殿香料么?”
“朕无从知晓,不过皇后的确应该查一查身边的人,连发饰都能被模仿得分毫不差,似乎不是盗窃那么简单?”
上官嫃望着司马棣冷笑的神情,心里一阵惶惶。他对公孙慧珺那般宠爱,却暗中假她之手去查公孙慧珺的眼线。究竟他的心思有多深,上官嫃怕是琢磨不透。她只低头嘀咕了一声:“无端端的为何要模仿我的发饰……”
司马棣似笑非笑睨着她:“因为你身边有个人太精明,能揣摩出朕的心思。”
“皇上的心思?”上官嫃不解,歪着头看向司马棣,心中细细一想,眼神顿时慌乱了。向来只有受宠妃嫔才会被模仿,公孙慧珺却模仿自己来投皇上所好,结果获得荣宠,其中的微妙不言而喻。她红了一张脸,羞怯垂下头,却猝不及防被司马棣吻上了唇角。上官嫃身子一软,受不住司马棣的重量,二人一同倒在松软的锦绣花垫上,銮驾通体一颤,上官嫃轻呼出声。
紧随銮驾的査元赫惊觉异响,发怔地盯着明黄帷幔,心口慢慢缩紧、似乎喘不过气来。
司马棣望着身下傻傻发愣的上官嫃不由笑了笑,坐起身再一把将她拉起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上官嫃顺着司马棣衣袖上一缕缕的蟠龙纹饰往上看,视线攀上他的肩、最终锁住了他的唇。方才那短暂的触觉太不真实,如梦如幻。

第四章 威仪棣棣  三八
马球场上精彩纷呈,王公大臣陪皇帝玩得十分尽兴。司马棣亲自上马击球,席间喝彩声如雷阵阵。宫眷们围着护栏翘望,时不时发出惊喜的欢笑。司马棣忽然策马回来,径直到护栏边朝公孙慧珺伸手,笑容温暖:“慧珺,陪朕一起玩。”
公孙慧珺惊讶极了,微微张着嘴,她没听错?自古以来哪有女子上马球场的前例?她被司马棣拉上马,侧身坐在他身前,眸光流转,娇羞垂头,银色的流苏串珠一摇一摆拂过脸颊。碧绿的水袖拖曳在明黄的袍尾上,在风中缠缠绵绵。
一袭烟青色翠翟宫装的上官嫃悄然退席,漫无目的走入了他们最初相遇的林子。河水如旧,芦苇随风轻摇,一股郁郁的水草气迎面扑来。上官嫃出神地望着那棵老槐树,想起当日站在树底下淡漠的少年。她随手捡起一片瓦砾,正欲往河边走去,背后忽然被什么击中,隔着薄薄的衣料有些发麻。她回身仰头睨着茂密的大树,“多大的人了,还整天爬墙上树玩弹弓?”
査元赫从树干上一跃而下,落在上官嫃面前,笑嘻嘻说:“谁说我玩弹弓了?”接着一举手朝河里抛了颗石子。
上官嫃斜斜睨着他,不满道:“你跟着我?”
査元赫振振有词:“微臣乃御前侍卫,保护皇后安全也是职责所在。”
“那本宫令你退下。”上官嫃也摆出一副皇后架子,趾高气昂。査元赫往后退了一步,上官嫃蹙眉继续喊“退下”,査元赫又退了几步,上官嫃恼了,凶巴巴朝他喝:“本宫叫你退下啊!”
査元赫一脸无辜:“微臣一直在退啊……”
上官嫃一挥衣袖,扭头不理他。査元赫又凑了上来,小声问:“那只小百灵喜欢吗?我新买了只八哥还没训好,笨嘴笨舌的,不敢送给你。”
上官嫃忽然又不恼了,睨着他反问:“你怎么知道八哥死了?”
査元赫眨眨眼,念了句口头禅:“本帅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上官嫃冷哼一声,“我说本宫你就说本帅,本宫可是货真价实的‘本宫’,你呢?帅从何来?”
“待我加冠之后,便要去军营服役,过不了几年,我非得当个帅回来给你瞧瞧!”
“服役……”上官嫃小声念着,“那要去多少年?”
“这个说不准。”査元赫见她出神地发愣,嬉笑问,“怎么?怕我一去不回?”
上官嫃白他一眼:“那我就清净了,元珊也不用给你传密信了。”
“什么密信?”査元赫双眼一会望天、一会望地,就是不敢看上官嫃的眼睛。
“放心吧,元珊是为我好,我不会怪责她。”
査元赫脱口而出:“那我也是为你好……”
上官嫃觉得他好气又好笑,“难怪皇上总说你只长年纪,整天‘我’来‘我’去的,要不就‘本帅’、‘本大人’,在我面前就算了,若是到了皇上那儿应当拿捏分寸。”
“怕什么,皇帝舅舅对我一向宽容,他何时计较过……”査元赫话说到一半,冷不丁想起什么,突然噤声了。上官嫃当他听进去了,得意一笑:“看来我这个皇后舅母说话十分管用。”

第四章 威仪棣棣  三九
沉静的午夜,殿里只留了两个宫婢轮流值夜。皇后惧黑,睡觉时习惯留下床边一盏烛台。烛火微微一颤,似乎有风吹过,一名宫婢蹑手蹑脚从内室出来,一面往袖里揣着东西一面垂头往屏风这处走,冷不丁被地上一双彩绘木屐吓得抖如筛糠,腿一软扑倒在地。
上官嫃一头如缎青丝遮住两颊,如幽魂般,长长的睡袍垂直脚踝,语调慵懒:“竟然是你。”
“皇后娘娘恕罪!这、这……奴婢不得已为之!”
元珊扶着上官嫃坐下,替她披了件纱衣。上官嫃微微一笑:“不得已?这世上没那么多不得已,做错事都是有心为之。环璧你跟在本宫身边已有四五年,难道慧珺姐姐多年前已经将你收买?”
“不、不是的……”宫婢极度紧张,磕磕巴巴道,“是公孙大人……公孙大人授意,教奴婢在宫中照应、照应皇后娘娘和慧美人。”
“怎么?本宫还需要你来照应?”上官嫃年纪不大,但多年来养成一股含威不露的做派,那宫婢一听这话,用力磕了几个头,“娘娘恕罪啊!公孙大人说……皇后娘娘与慧美人姐妹情深,奴婢这样做即便娘娘知道了也不会怪罪,奴婢答应帮公孙大人才得到提拔、才可以到德阳宫来伺候,不然就得在浣衣局熬日子……”
“本宫也可以体谅你,亦可以理解公孙大人的苦心。宫里的日子的确很辛苦,你想往上爬无可厚非。不过想爬就得靠本事,这种旁门左道的功夫只会自毁长城。本宫身为皇后,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心情很不爽,因此不管对方是谁,绝不留情面。明日拂晓,你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上官嫃这番话说得云淡风轻,说完后便如一阵香风飘走,木屐扣在白玉砖面上的声音一点点远去。那宫婢浑身瘫软,袖中一包纸团滚出,散发出一股馥郁芳香。
白花花的太阳照得青砖地面光可鉴人,公孙慧珺一溜碎步在檐下走着。午后倦意横生,本要陪皇上午睡,却突然被皇后召见。皇后因何召见她心中有数,总之有公孙权撑腰,她也无所畏惧。上官嫃再怎样,也得敬他一声外公。
湘竹帘子被阳光一晒,逸出一种特殊的清香。殿内洒了水,清凉怡人。公孙慧珺原本想好了许多说辞,却丝毫没派上用场,上官嫃平静如常与她聊天下棋,还唤她作慧珺姐姐。公孙慧珺渐渐卸下了心防,相信上官嫃是聪明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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