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巷月,井梧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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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巷月,井梧桐-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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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傅,振作……”
  我才刚理清些头绪,忽然面前的景象又开始模糊,一瞬间我回到了那个地下宫殿,睁开眼发现玄衣人和何如一阵拼斗后被何如叨得血肉模糊,我一时被何如的举动怔到了。
  贾澜在一旁摇着我:“喂,醒醒!酬弟……你醒了!怎么这么不禁打,一个飞瓦就把你给砸晕了。”
  我疑惑地问:“你说……我被飞瓦砸晕了?”
  贾澜指了指我的额角,又摊给我看他有斑斑血迹的襟口:“诺,你额头被擦破了皮。”
  玄衣人一边无力地拼挡,一边笑说:“你伤得是他的魂魄,你也下得了手。”
  何如冷道:“杀你们,必须先如此。”
  师傅手中的剑一直没有停过,我慢慢地摸清了些门道,何如并不是在乱挥,他似乎在划一个阵法,而每次挥剑,都会迫使玄衣人体内的一些白雾似得东西飘出来。
  看见何如挥剑飞身,难以名状地潇洒,若没有情伤,是不是也没有剑仙。
  等到那白雾幻化成形的时候,贾澜大喊:“那些是恶灵!”
  我和贾澜忙着和恶灵激斗,大殿里的青灯焰火跳跃着,似是受了这边打斗的影响,何如的脸色并不好看,每次与对手交战的时候他都是意气风发的,这回他的脸色多了几分哀伤。
  一个让他寻了这么久的人,如今见面了发现挚爱的那个人已经不人不鬼,最残忍的是竟要亲手杀了他。
  十年不见,相见不如不见。
  我用灵火将那些恶灵烧死,魂消魄散,贾澜一剑劈了最后一只,两人再回头的时候只剩下何如呆呆地面对着一个飘渺至极的白影。
  何如说:“师兄,这么多年幸苦了。”
  白影说:“能够在功力消散之前等到你来,我很高兴。”
  何如哭腔说:“为什么要一个人承受,为什么要一个人……”
  白影说:“多一个人,只会多一个人万劫不复,饕餮、万魂,他们都是最邪恶的,若是与它们有了些联结,永不超生,我想……我是师兄,该我来负担。”
  何如伸手像摸白影,白影却只是个影子,他根本触碰不到。
  这个情景让我想起了刚才进入幻景的时候,同样触碰不到何如,那种无力感瞬间扑了过来,我懂师傅此刻的心情。
  白影说:“本来饕餮逃出了我的封印,我以为这个错不能弥补了,还好有小七,我一直知道你是最勤奋的,也最聪慧,今天完成了师兄未竟的使命,我很开心。”
  何如慢慢地颓下去,跪在白影前面:“师兄,对不起,对不起,小七没能保住师父他老人家,愧对师兄的托付。”
  白影颤了一下:“什么……你说,师父他……”
  何如点点头,白影仿佛因为这句话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影子又晃了几晃,模糊了些,慢慢地又定下形。
  白影终于又开口说:“我的时辰不多了,师弟,记住,找到师父,他不能落入别人手中,天下会大乱,会大乱……”
  白影消散了,何如只是垂着头跪在那里,微微颤动。
  贾澜推了推我:“去,看看前辈。”
  我皱了皱眉:“他在伤心,让他哭会儿吧……”
  师傅背负的东西实在太多了,看着这样的他,我好想哭,抱着他一起哭。
  后来何如醉了八天八夜,活得不分白天黑夜,颓废不堪,为了不让他醉死,贾澜嘱咐全府上下婢仆,一日之内不得给何如超过三坛烈酒,万一要闹就给他小米酒。
  乱七该是酒仙的,陪他喝总是我醉了他还没醉,当然我这酒量也算不得什么,不过贾澜、秦天一众哥们一起上,他也是那个最后还站着,举着杯子将倒下的人呼噜起来喝的那个。
  我不能做什么,只能陪他喝几杯,他的事情还是需要自己去理清,没有人能代替。
  ?

☆、却道酒醒不成寐

?  何如烂醉如泥的日子结束了,告别了形容枯槁的模样,不过第九天对我来说可能是个梦魇,竟然被他追着过招,怎么叫师傅都不管用,直到跟他过招到精疲力竭地趴下他才停下来。
  我汗流浃背地躺在房顶上,何如坐在我身旁,清风吹得他的发丝十分招摇妩媚。
  下午离开了贾府照旧去莺坊蹲坑,桐山派的那些少年还守在那里,真不知道他们怎么这么有恒心毅力,难道就不怕是别人耍他们,虚报消息吗。
  次日听说公子凌将顾婉婉收为义妹,并且在我下午赶过去的时候,顾婉婉正踏上由王城派来的马车,证明传言不虚。
  晚间回来听说秦天和朝峰就要回王城,而且因为上次射猎偶遇了公子凌,这次他们回去公子凌会设宴给他们接风洗尘,自然朝峰喜形于色,因为顾婉婉正在公子府上。然而这个宴会的邀请有一个令人惊讶的地方,公子凌紧追了一条邀约,那便是要贾澜和我一同去小住几日。
  我不过是和公子凌见过一面,那次我肯定公子凌压根都没瞅过我一眼,怎么这次宴邀会算上我这个无名小辈。贾澜说公子的邀请是邀请也是命令,不能不去,这个我是懂的。
  何如要将饕餮的戾气去除才能将它渡回九重天,管不了其他的事情,而且他还要留在贾府,靠贾府的人给他找来他做法要的东西。
  四人坐着马车赶赴王城,颠簸了一天一夜后到了。
  熟悉的场景还提醒着我半月前发生的那些事情,也不知道那个倔小子怎么样了,听说樱房娘亲有个做城主的叔叔,那么他应该会去投靠他吧。
  去了公子凌府上,坐了一会,几个婢子忙活着招待我们,一面解释说公子去王那里商谈事情了,得晚点回来接见我们。
  算算我们不过是臣子,也只有等着公子回来的份,不过朝峰可不是个安分的主,他打听到了顾婉婉的居所,找了过去说是讨一杯主人茶喝,这个理由实在是太烂,即使是主人茶也不该是顾婉婉那处的不是。
  然而一切在他这个情痴面前都没什么,他要的不过是一个看顾婉婉的借口。比起那些只能空嗟叹民间少了一个绝色女子的男子来说,朝峰的举动可能会解一解顾婉婉的名媛忧愁,毕竟曾经身左身右都是环绕着公子哥儿,如今冷清清地锁在这深宫,大抵是会寂寞的。
  正午的天色阳光些许刺眼,秦天,贾澜还有我躲在垂竹帘后面打着瞌睡,几个婢子守在一边,默默不语形同花瓶。
  正在打瞌睡的时候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泽,那是一种混杂了凡尘之气的仙气,不用说闻了那么多日自然是桐山派的那几个少年的。
  迷矇之间睁开了眼睛,斜眼瞧了一下四周,并没有发现人影,可是那股气泽一直在,我猜他们可能隐身了,不,应该只有一个人,直觉上那脚步声属于一个人。
  我忽然觉得要避开桐山派这隐身术很棘手,要是我小解的时候被偷窥了怎么办,就像幻景里面何如偷窥了那啥啥一样。
  虽说看看又不会少一块肉,但是谁愿意在做隐秘的事情的时候被别人看着,即使我现在是男儿身,被另一个男子盯着多有不舒服。
  不一会跑来了一个婢子,喜色道:“公子回来了,几位请随我往正厅去。”
  秦天和贾澜都是闭目养神,并没有真正睡着,听见了这话一个起身就随着那婢子走了,剩下我悠悠地踱步跟在后头,我知道那小子也在后面。
  他该去的地方不是那红妆处么,怎么寻到这来了,看来这小子虚有一身灵动之气,却摸不清敌在何方,如此浑噩地跟着我们这儿来。
  公子凌一身华服进得正厅,贾澜和秦天两个一前一后地对公子凌行了礼,我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对公子凌拜了拜,说了些多谢公子的邀约之类的话,等到我们三人和公子寒暄一阵子之后,朝峰才火急火燎地赶来,说是刚才撒了泡尿去了,四人相视一阵,眉眼俱笑。
  几人坐了下来,谈了一些国家之事,这样一下来就到了晚上,公子设宴,几人就席,这时公子的一众姬妾姗姗而来,最后才到的正是宠姬红妆,她领着一些歌舞姬进来时,公子凌竟然起身相迎,在其他的姬妾看来颇有醋味。
  灯火不明不暗,照得席上一片靡靡之色,加之公子凌和宠姬之间的软语款款,这个饭吃的有些尴尬,不像是吃饭,倒像是听红妆公子前公子后地说小话。
  贾澜和我心照不宣地琢磨着事情,我也知道一旁的某个角落肯定还站着一个人,而这个人大有可能没有吃饭,要他望着这一桌子的菜定是一种折磨了。
  酒席接近尾声,公子凌撤下了歌舞表演,水袖盈盈的女子悉数退去,接着是公子的一众不怎么得宠的姬妾,然而红妆依旧依偎在公子身侧,可见宠爱非同一般。
  他们几人又开始谈起了风月之事,倒是和早前的话题不一样了,然而显得比较静谧的房间里忽地传来一连串咕噜噜的声音。
  众人似乎也没怎么去在意这个事情,估摸着是哪个人肠胃不适才发出这样的声响,为了避免尴尬,谈话的声音又高了些,而且说说笑笑谈得比刚才更尽兴。
  我想了想,好像那声音是某个人饿了。
  朝峰有些按捺不住,早前他兴冲冲地告诉我与那顾婉婉有赏月之约。如今快到了约定的时候,他哪里还坐得住呢,一副火烧屁股的样子。
  公子凌似乎也看出了端倪,见朝峰坐立不安状,说道:“朝峰,若是你还有事可以先行离开,我等在此不过是闲谈,无碍臣上之礼。”
  朝峰欣然告退了,我也说着去走走,公子凌点头应允,随手我拿了一盘花生米和酒,说是去房顶坐坐,吹吹风,赏月。
  感应那气泽,我幽幽地踱着步子过去:“饿了就随我来。”
  我踱着步子出去了,飞身上了房顶,坐等来人。
  月色不错,王城的景致好是好,不过就是树少了点,满目都是兀楞楞罩在黑影中的亭台楼阁。
  正打量着这景色,听得身旁的瓦片咯嘣发出了声响,好像有人在身旁坐下了。
  ?

☆、屋顶翩翩少年郎

?  身旁的人显出了形来,好一个翩翩少年郎,正是那房泗。
  房泗瞧着我:“好生雅兴,多谢。”
  我笑了笑在房顶上随意躺下,有些咯得脊背疼,不过这样瞧夜空景致很是不错。
  随口我又问了句:“你白日里跟着我作甚,寻妖自是寻妖去,难道你法术了得,妖气却嗅不出来吗?”
  房泗似是有些沉吟之声:“莫非……莫非……那封书信是你写的。”
  我打了个哈哈又说:“你怎地饿了也不知去寻那厨房拿点吃食?”
  房泗停顿了一下说:“君子不偷取人物。”
  我不禁哑了一会,想着概是我跟着何如这个痞子师傅久了,没了那些条条框框的概念,还是我这本身就是个不守规矩的性子,竟然忘记了世界上还真有房泗这一号人的存在。
  “原来如此……”
  我向他投去我钦佩的眼光又说:“常道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如今你饿成这副形状还守着君子的节操,小弟佩服。”
  房泗笑了笑:“此事不足夸谈,倒是贤弟深体我心,这一饭之恩他日相报。”
  我立时激灵了说:“不必他日,今日可报……我想要你指导我一些仙术。”
  房泗愣了一下:“不知贤弟……说的是哪门子仙术?”
  我把心里的那些想学桐山派法术的小九九换了个利于苍天福祉的说法告诉了房泗,他欣然应允,然后吃饱喝足后逐字逐句地教我口诀,指导心法,比何如要认真得多,而且分外有耐心。
  教完了我,我们两个转了话题聊了起来。
  房泗说:“其实说来奇怪,我跟着这顾婉婉这么多日了,未曾发现她身边有妖出没,不知贤弟可否指明……”
  我摇摇头:“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偶然一次嗅到了婉婉周身有妖气,概是有妖出没后沾上的。”
  我自知你们桐山派对待妖的手法,怎地能告诉你,早前不过是因为对付饕餮怕这妖物害人,这些日子来并没有瞧见她施妖法伤人,如此来妖就妖吧。
  房泗显然有些不信:“贤弟……你既然不想说,那我也便不问了,其实我也有可怀疑的对象。那可否告诉我你师从哪个门派?”
  我愣了一下,想告诉他也该是没有什么危险的,便说:“楠派。”
  房泗眼前一亮:“果然是楠派,其实……拜师之前我在犹豫是去楠派还是桐山派好,那时我一心想拜乱七前辈为师,不过我去的时候乱七前辈已经隐匿江湖了。所以又辗转投入桐山派门下……”
  我笑了笑:“乱七隐匿江湖却是一大遗憾。”
  房泗又说:“据我想,前辈定是谋求更高深的仙学去了。”
  我点点头:“此想法甚好,概是深得乱七之心者,房泗也。”
  这时天空中飘来一个似鬼非鬼的影子,不是那拙兮还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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