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巷月,井梧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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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巷月,井梧桐-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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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牢亦是沉浸在一片诡异之中,守卫悉称听到深夜鬼哭狼嚎,独独他们见到夜空血月高悬,疯癫了好些人,又换上了一批新的守卫,请了大祭司做法。
  赵家军拖延行军两日后,吴王下令处死贾澜,当日午时三刻行刑。
  日头高悬,吴地初夏燥热,刑场静寂一片,王城高手守在周围,平民伸着长长的脖子往刑场里瞧,暗处隐匿着朝野多方人马。
  只见一小女伏在刑场不远的一棵大树上冷冷地瞧着这静默的刑场,内里却是如火焚心,指甲深深地扣进了手掌留下一道道红痕。
  她唇色泛白,似乎重伤未愈,虚汗打湿了后背,闷闷的眼睛发花。
  忽地她的眼神变了一变,沧凉如水的心泛起了些恨意,尔后又是一脸无奈之色:“师傅正在闭关,若是他在,定是救得了你的,定是救得了的。”
  ……
  午时二刻,赵曦带着祭司风风火火地赶往哥哥赵天龙家,几乎是把祭司提着运着轻功一路狂驰,祭司残喘得像一只脱了水的老狗,汗流满身。
  赵天龙正对着赵天赐的灵位发呆,喃喃颓废状,毫无大将风范可言。
  赵曦跨进门里,一眼瞧见了歪在供桌旁的赵天龙,几步近前伏下身来,对他沉声道:“哥哥,且去求道旨意赦了那贾澜的死罪!”
  赵天龙横眼看了赵曦,内心一股气血涌了上来,咳了几声:“弟弟,再说这样的话,你我兄弟一场算是到了尽头了。”
  赵曦眉色一凝,却提高了声音说:“你可知有让天赐还魂的法子,借尸还魂!头不能断!”
  赵天龙又看了看一旁被赵曦压进来的大祭司风云子,不耐之色中又迸出些精神气来:“妖人之法真有此效?”
  风云子闻言脸上俱是惊慌之色,拼命点头,唯诺有余,然而心里邪恶的想法还在不停地滋长,他还记得那个黑夜跪在悬崖上,发誓让赵家世世代代男人为奴,女人为娼。于此事他自是又觉得泄露了贾澜修习双魂术法可以救他徒儿一命,日后相救当然少不得再与那狐妖斗上一斗,又或者遂了心愿之后狐妖也并不会干涉于他。
  到底是无计可施了,便是借了仇人的手救徒儿一命吧。
  赵曦推搡着赵天龙道:“你且去求道免死旨令,这借尸还魂之术还非得贾澜那犊子的身子,晚了他就死了,天赐也活不过来了。”
  赵天龙一怔对弟弟赵曦说:“你去刑场拦下监斩,说是王的旨意!”
  赵曦点点头,赵天龙运着高绝的轻功飞奔往王的寝宫。
  ……
  妩颜宫,春梁阁内,丝竹幽幽,然而一众婢子都悬着一颗心,时不时递个眉眼互通风吹草动。
  吴王醉卧在贵妃榻上,他为了保住他的国家,跟王后纳兰芝林闹白了脸,数日有余。如今,纳兰芝林是他在深宫中唯一的一抹欢色,赐死了贾澜,他不知如何自处于她前,唯有满眸愁色。
  妩颜宫外,守门的掌事宫人见赵将军飞速而来,惊吓有余,因着那赵将军气头上打死宫人跟玩儿一样,这个时候有眼力见的都不愿意碰上这个主儿。
  眼看赵天龙飞身到了面前,怒道:“王可在此,我要见王。”
  掌事宫人一个哆嗦跪在了地上,伏身道:“将军,王说——说——谁也不见……”
  赵天龙一手提起了那宫人,喝道:“你速去传话,说我求道圣旨,免贾澜一死!”
  那宫人哆嗦颤抖,生怕一个不对的眼神更加激怒了赵将军,怯怯的嗓音咳出了几个字:“将——军——放——放——奴才下——下来。”
  赵天龙一把将宫人王门上扔去,那宫人啪地扑在门上,推开了朱红宫门,踉跄了几步往里面赶去,在宫道上一路狂奔,两旁一些阶品低微的宫人紧紧贴着墙壁,不敢直视这个在妩颜宫可谓只手遮天的掌事狼狈狂奔的模样,一面也在心里思忖着发生了何事。
  窗户里一明黄色的袍子进入了魏喜的眼中,他这一路狂奔而来就是怕误了那赵天龙的事情,将来身首异处。
  “王上!王上!”
  魏喜冲进了春梁阁,趴在地上,极具惊慌之色说:“王上,赵将军说求您免贾澜一死,如今正在宫外候着呢!”
  吴王一听这话,一个转身下了贵妃榻,尚未着靴,踩着白袜走近魏喜,只是追问道:“赵将军说求免死贾澜!?”
  魏喜连连点头,嘴里说着:“正是正是……将军正在宫外,样子急切得很,王上请宽恕奴才唐突闯入之罪。”
  吴王压根都没想到唐突这个事情上,只是喜道:“准了准了,你速去传我口谕,赦免贾澜死罪!”
  魏喜闻言,忙不迭地冲了出去,宫道上一宫人死命地奔跑着,那旨意就是他的命啊,尽管他还是不懂为什么那赵将军忽而转了心思。
  ?

☆、萧瑟西楼卧剑仙

?  贾府内一片萧瑟,西苑草叶荒废之色更甚的院内,正是剑仙乱七闭关修法之处,没有人来告诉他宫中的异变,只因师徒两个再三交代过外人不可打扰。
  一众主子失魂落魄,奴才婢仆们应付不来,自然也没有了闲心思来管这道人,西苑落得个门可罗雀。
  因乱七除饕餮戾气时仙身耗损太多,自知不得不潜修,否则熬不过数月之后的飞升大劫,八十一道天雷之灾。
  乱七心神不宁,脑海中很多事情纠缠如麻。
  他知道饕餮异举因邪气所侵,而他的师兄这么多年以来法力拼尽都是在消除饕餮戾气,将那些妖物邪魅引过来,封印在自己的身体里净化掉。
  可是吴地这个地方为何聚集了这么多邪物,多到最后竟然连法力强过他数倍的师兄都落得个被反噬的下场,他隐隐地觉得并非常态。
  这么些日,他总隐隐感觉徒儿有难,然而仙力损耗太多,根本无法准确地卜算出遇上何事,又念着可能是自己多想了。
  他盘腿坐在床上,右肩不日前抽了根仙骨出来化了道剑气打入了爱徒体内。原本于他这种仙身已成之人并无大碍,但此刻仙障虚无,仙身损耗极大,也是个让他吃不消的伤势了。
  乱七施法点了盏灯,那灯的明灭可以昭示徒儿是否安然。见灯明明灼灼,遂安了心下来,又怕继续分神会走火入魔,遂一心修身,灭了通灵灯,摒除杂念修补仙身。
  ……
  午时三刻,刑场上贾澜脸色如纸惨白,刑衣上布满了血渍,一个身板硬朗的人愣是被折磨得连眼皮都撑不开。
  秦天跪在刑台上一动不动恍若死人一般,然而他还有微弱的呼吸声,他还隐约地听着贾澜嘴里虚弱地念着一个字:“酬——酬——”
  满身肥膘的刽子手执刀站在两人身侧,听着贾澜念着“仇”字,皱着眉,寻思着他是想报仇。刽子手也是看惯了这样的场面,也没有多想什么,人要死了该有怨的,倒也正常。
  监斩官下令行刑,两刽子手俱挥刀,刑场外观者都屏气凝神状。
  涎芷有些虚弱地趴在树上,在他们挥刀的那一瞬间,她的心都快拧碎了,她真的不想再失去两个兄弟。
  刹那间,回想起那夜的火海,抬手将纱巾慢慢地蒙在脸上,犹豫着要不要以卵击石。
  那夜不知是谁碰倒了牢门上的油灯,烧着了半个牢房,火势汹涌,醉醺醺的牢头带着几个守卫只顾自己逃命,哪里管得了这里面的犯人。
  火狂野地蚕食着一切,浓烟漫漫,呛得人眼不能见物,涎芷发慌地拍着木栏。
  同时牢房里几个声音在叫喊:“放我们出去!放我们出去!”
  涎芷运出气剑,劈开了牢房的木栅栏,转念一想不如顺势纵火,这样别人只会以为这样囚犯烧死了。
  破釜沉舟一战,即使有结界,从那大火中逃出来也是九死一生,何况还要救那牢中的四个人,她在火海中搜寻尤朝峰的影子却一无所获。
  火海中,她搜寻着每一个角落,只有不断坍塌下的梁木。她想她的傻兄弟大概死了,其实她不知道那纵火之人早已救走了尤朝峰。
  
  此刻竟然被不顾刑场上高手重重冲过去,超越了自己的极限瞬间飞身近前,结界震开了两把架在贾澜和秦天身上的刀。
  那一刻所有人只见不知从什么地方刷地一道金光闪过落在刑场之上,然后刽子手紧握的两把刀竟然飞离去,一左一右地劈在监斩官两侧!
  于此同时,从场外飞身过来不下二十个蒙面人,身姿矫健,武功甚高,又有四蒙面人分别驾着四匹马从场外飞身进来。
  马长啸声声,刑场周遭沸腾了起来,没有被凑热闹冲昏头脑的人赶紧跑得远远的,免得沾上火星子。
  在场的所有人定睛一看之后刑场中央竟然是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小女童,面遮纱巾,手中的剑□□四射,掀起了一个小小的气旋,沙尘扬扬。
  场上的守卫立刻将三人围了起来,弓箭手对一众蒙面人百矢相向,监斩官惊吓之余大叫:“上,上!给我杀了这些贼人!”
  监斩官踉跄地从桌案上翻过去,两把倒还半露着卡在那宽大的椅背上,他一瞧沙尘漫天的刑场中央竟然站着个小女的时候,他愣了一愣:“这,这,是这个……”
  龙涎芷瞧了瞧那些蒙面人,她不知道这些人是谁,也不知是敌是友。而目测守卫八成是赵家军,是赵天龙特地派来看场的,估计防的就是有人劫法场。
  弓箭手瞄准了面前的蒙面人,而蒙面人在对峙之余也瞧着场上的龙涎芷。
  监斩官大喊着:“杀死他们!杀死他们!放箭!放箭!”
  尤朝峰蒙面坐于马上,手上的弓拉满瞄准着监斩官射去,他又打量着龙涎芷,只觉得她的眼神很熟悉,而她的剑法气场实在不可估量。
  龙涎芷瞧那蒙面人一箭命中监斩官,又连发了几箭射中了几个弓箭手,射箭的姿态和尤朝峰极像,脑子呆了一呆,手下不停斩断了束住贾澜和秦天的麻绳。
  贾澜和秦天闭着眼,却不由心神一动,与何酬相处那么久,他的气泽早已熟悉。两人无力睁开眼睛瞧一瞧,嘴里虚弱地发出哑声:“走,不要管我们……”
  龙涎芷再次抬头向尤朝峰看去,又见他一箭射中围住他们的一个守卫,包围三人的守卫被打乱,和一众蒙面人交战着。
  尤朝峰看了眼涎芷,对她使了个眼神。见此情况,她幻化了气剑,努力将死沉的贾澜和秦天二人拉上来,飞驰出刑场之外,下面乱失簌簌从身旁飞着,她将两人蔽于身前,背后的箭被身上腾起的结界悉数弹开去。
  尤朝峰向天望去,见三人御剑离开,大喝一声:“撤!”
  御剑飞驰,躺在玉白剑上的贾澜努力才微微睁开了眼睛,瞧见了身处天上,瞧见了秦天正在身旁,却瞧不见坐在身后的何酬。
  他努力搬了搬沉重的身子,却只瞧模模糊糊地见一双白白的手腕上有只紫金镯子,他终是撑不住沉沉地睡去……
  龙涎芷只顾御剑飞行,瞧着下面有没有追兵,此时出来了到底又该往什么地方去呢。贾府自然是不能去了,赵天龙指不定在那里设下埋伏,去了不仅救不了贾澜秦天,还会搭上贾府上百号人命。
  她没了气力,带着贾澜秦天从天上急降下来,算是稳稳地“跌”在了一旁的草丛中,气剑自行幻化进入体内,一时半刻估计是动用不了。
  忽地她觉得头有些昏沉,一下子闭眼倒头躺下了。
  ?

☆、问野仙隐山匿水

?  不知何时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半埋在泥潭里,没有穿什么衣服,手上的镯子也不见了,不单单是那罕有的紫金镯,还有那看上去不值一钱的人骨镯,就是何如予了我的那只妖镯。
  浑身只是裹着一大块布,现在已经辨不清它曾经是什么颜色了,和我一样被泥裹得分不清。泥潭周边大雾缭绕,我挣扎地想爬出来,却只能这样粘在粘稠的泥里。
  辨不清晨暮的上空,几棵老树的枝桠伸得长长的,静谧至极,没什么鸟雀,甚至这种沼泽该有的虫蝇都没有,更加诡异的是这天空灰蒙蒙的,时不时缓缓飞过一些巨大的黑影,形状就像大怪鱼。
  身体里似乎少了一种东西,我想了很久到底是什么,要命地意识到了原来是感觉不到玉白了!
  师傅,徒儿把玉白弄丢了……
  我感觉被弃尸了,看到这样的场景,无非是很悲凉地被洗劫一空,然后弃尸于此。
  贾澜他们肯定也是凶多吉少,唉。
  流年不利。
  肚子空空的,没什么力气,我暂停了挣扎,准备歇一会再进行持久战斗。
  这个时候忽然听到一种窸窸窣窣的声音,我半抬起头听到一声嘶吼,斜眼一瞧,一只油亮油亮的黑豹!
  那只黑豹逡巡在泥潭旁,晶晶的两只圆眼睛盯着我,凶光毕露。
  我这么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孩,不,虽说现在已经被泥巴裹得辨不清是不是白白嫩嫩的大餐,总而言之,就是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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