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请还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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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请还俗-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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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恰好是用人之际,朝中却无人可用。
  卫则尹的目光在众臣中巡视了一圈,落在角落的素袍男子身上。楚云轩,卫则尹在心上细细琢磨,太子洗马虽是辅职,可如今却是非常时刻。他不由朗声道:“太子洗马可愿担任巡查春试之职?”
  言毕,见楚云轩木然立于原地,却是在走神。
  卫则尹便又提高了声音道:“楚云轩大人?”
  楚云轩如梦初醒,垂下眸子道:“大学士负责历年春试,若是我二人同往,恐怕不妥。”
  言毕,亦有老臣附和道:“太子洗马所言甚是。”
  春试乃是为朝廷选拔人才的重要考试,若是楚氏兄弟一同前往,则有舞弊之嫌,况且陛下最为忌惮外戚结党营私。
  众臣窃窃私语,便听楚天白扬声道:“下臣近日疾病缠身、不能远行,恐难以担任巡守一职,还请卫相见谅。”
  卫则尹的目光亦被楚天白吸引了去,但见他形容憔悴,俊逸的面容上浮起不正常的红色,就连谈吐之间,亦是气喘吁吁,倒真是病的不轻。
  若是楚天白身体抱恙,也不失为一桩好事,如此一来,恰好也免去了兄弟二人同往的尴尬。卫则尹心道,既然楚天白主动提出,他便做个顺水人情,“大学士操劳成疾,不宜远行,本相另择太学博士与太子洗马同往。”
  “谢卫相。”楚天白轻轻躬身,面上浮笑,转而对楚云轩道:“朝议之后,你且随我来。”
  楚云轩心中阴郁,然而此时乃是国之非常时刻,他亦不能因个人喜怒荒废春试,遂点头道:“好。”
  朝议之后,楚云轩不得已跟着兄长学习政事。兄长一连提出几个问题,却见楚云轩面上犯难,回答不出。楚天白不由沉声道:“我早说过要荐你做春试巡守,让你早些准备,却为何是这般模样?”
  楚云轩抬起脸,对上兄长失望的眸子,“我并不想参与政事。”
  “由不得你!”楚天白面上带怒,“难道你就一辈子甘心做个小小的太子洗马?”
  楚云轩不语,却是点头。
  “你是楚家男子。”楚天白怒其不争,叹息道:“如今朝中已无太子,何须你这个太子洗马?”
  已无太子?楚云轩心上一惊,不可置信地盯着楚天白道:“兄长此言何意?”
  楚天白亦不躲闪他的追问,冷声道:“你素不肯听我安排,但,万不可坏我之事。”
  楚云轩沉吟半晌,不知他话中的意思,不由问道:“陷害镇国大将军,追杀太子与帝姬,果真是兄长所为?”
  自从他亲见表妹旼儿与兄长亲密以来,隐约猜到了兄长的野心。齐骁蒙难、玄音遇袭,加之他曾暗查贵妃林氏、太傅崔宴,一桩桩一件件事情皆有缘由,蛛丝马迹千丝万缕,已经掩盖不住。
  齐骁蒙难后,他被禁足府上,就连子有都洞察了兄长的野心。可是楚云轩仍然不敢直面今日的结果,他仍是抱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幻想。
  若是兄长此时否认,他也会全心全意相信兄长,毕竟他二人是血浓于水的亲人。
  楚云轩一动不动看着兄长,眼神中的期盼慢慢覆灭,转而陷入无边的沉寂。
  楚天白冷笑一声,已然默认。
  “冬狩之袭,难道也是兄长?”楚云轩像是在心中憋了许久般,红了眼道。
  “云轩。”楚天白按住他的双肩,迫使他冷静,“你如此聪慧,何不助我一臂之力?”
  “姑母为一国之后,楚氏全族食君之俸禄,兄长不能如此!”楚云轩急切道:“此时回头还来得及……”
  “我为何要回头?”楚天白笑道:“亮儿即位,我大事将成,为何要回头?”
  “兄长糊涂。”楚云轩满面苦楚,“北有戎国虎视眈眈,南楚多年来出兵滋扰,外患不定,兄长何以挑起内乱?”
  “内乱?”楚天白反复咀嚼这两个词,“平定内乱后,我子有御外法门。”
  “兄长!”楚云轩还欲再劝,却被楚天白不耐烦地打断。
  “你私藏玄音公主,我并不计较,可是你若执意阻我行事……”楚天白并未说完,眸子里却泛起清幽的冷光。
  楚云轩心中震惊,自己素来行事隐秘,兄长从何处得知了玄音的下?他虽慌乱,面上却仍是镇静道:“兄长希望我如何做?”
  “即刻动身,去各地巡查春试,不得阻我大事。”楚天白道。
  楚云轩闻言,反问道:“如我不从,兄长当如何?”
  “痴儿。”楚天白不由冷笑起来,“你若不从,我必先杀玄音。”
  言毕,见楚云轩的容颜顿时凝结冰霜,毫无血色。
  楚天白不由骂道:“堂堂楚家男儿,竟为一个女人与我反目,若你早些听了我的话,又怎会有今日的两难?”
  楚云轩闻言沉吟不语,楚天白又道:“我曾说过,你若喜欢,便将她娶回府上。可我三番五次助你,你都未能将她收入帐中。”
  楚云轩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目光凛然道:“彼时在广陵殿燃催情香,也是兄长的意思?”
  楚天白的唇角弯了弯,“你倒是不笨。”
  原来自始至终都是兄长……冬狩之时,刺杀皇帝与太子,谋害公主,诬陷齐骁。兄长竟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甚至贵妃、崔宴,都只不过是替他受难而已。
  楚云轩再也不想多说,疲惫道:“我即刻动身,领命巡查春试。”
  说罢拂袖转身,便要离开。
  “站住。”楚天白冷声道:“你往哪里去?”
  “回府打理行装。”楚云轩面无表情地回答。
  “不必,我已命人替你打点好了一切。”
  楚天白便又对上楚云轩的眸子,见他一双温和清澈的眼睛中,浮动着灼热的情绪和喷薄欲出的不甘。
  楚天白便又笑了,“我的人已在去的路上。至于玄音公主,我暂借几日。”
  楚云轩脑中“轰”的一声,瞬时一片空白,他颤抖着嘴唇道:“我即日动身,你不要伤她。”
  “好。”楚天白说话的时候,面含微笑,如春风袭来,“你依我所言,少管闲事,我定会保她无虞。”
  楚云轩盯着兄长的脸,见他正一动不动地对着自己笑。偏偏那笑容中带着几分虚伪、几分狠厉,令人寒心。
  “否则,一个已经被叛逆齐骁诛杀的公主,便永远不会出现在世上。”
  天气分明已经转暖,孙昭却冷得浑身一颤,仿佛遥远之处,有一人咬牙切齿,要将她挫骨扬灰。
  她蓦然发抖,引得蒋广白蹙了蹙眉道:“很痛?”
  蒋广白施针极为精准,丝毫不会给患者带来任何痛楚,可他却仿佛看到薄纱后的女子轻轻点了点头。
  “嗯。”孙昭轻声道,觉得眼前愈发清明起来。她隐约可见眼前的男子形容清秀,竟是与姜玉竹不甚相像。
  “我腕上仍是痛楚,请先生替我瞧瞧有无大碍。”孙昭言毕,轻轻将手伸出纱帐,蒋广白刚刚将诊帕覆在她腕上,却被她反手捉住了手腕。
  蒋广白面上震惊,却仍然道:“待我细细为姑娘诊脉。”
  孙昭的手指轻轻落在他的掌心,一笔一划,似乎是在写字,乃是“卫”字。蒋广白沉吟道:“除了痛楚,可还有其他不适?”
  “还有些酸麻之感。”孙昭一边说,一边又写下了一个“樊”字。
  “姑娘有伤在身,痛楚酸麻乃是平常,不必过于担心。”蒋广白慢条斯理道。
  孙昭还欲继续写,忽然听到不远处的脚步声渐近,尚未写完,却被迫收回了手。
  子有的声音忽然响起,“今日就到这里罢,蒋先生请回。”
  “也好。”蒋广白轻轻取下诊帕,仔仔细细叠好放入诊箱之中,“我明日再来施针。”
  子有斜倚在门柱上,露出个难得的笑容来,“明日起便不必来了。”
  “为何?”蒋广白疑惑道。
  “这位姑娘今日便会动身离开。”子有说罢,心想着蒋广白也算是个名医,若是落下治不好病人的口舌,说出去也不好听,不如堵了他的嘴,“蒋先生这几日十分辛苦,我已命人略备薄礼,先生请随我来。”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礼数周全,极尽客套,唯有坐在榻上的孙昭一阵心慌。纱帐遮住了她的目光,却遮不住她深深的疑虑。
  每日朝议结束后,楚云轩回府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来看她。然而今日一反常态,及至午后也并未听到楚云轩的脚步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孙昭越发觉得糊涂,方才子有所说,所为她动身离开又是要去往何处?
  子有前脚刚走,便有一个女子款款入了内室。孙昭隔着帘帐看不清她的模样,但见那女子身姿婀娜,体态端庄,倒似是贤淑少妇一般。
  女子行至她身前,轻轻掀开纱帐道:“果真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
  女子的眉眼骤然清晰,令孙昭险些叫出声来。
  章华夫人?
  

☆、其出东门(一)

  “你是何人?”孙昭不由问道。
  “奴家是大学士的妾室,特地来接姑娘。”女子掩唇轻笑,举手投足无不仪态万方,“真是让奴家好找。”
  不仅是长相,就连言行举止也像极了章华夫人——可她说她是楚天白的妾室?
  孙昭有一瞬的绝望,然而一瞬过后,她便自我宽慰:那日坠马尚未命丧黄泉,今日又何惧与楚天白相见?
  “这位姐姐如何称呼?”孙昭摸索到床沿,便要下榻。
  “奴家名唤翳月。”翳月的眼睛顺着孙昭的动作缓缓移动,却恍然大悟一般,“姑娘看不见?”
  “嗯。”孙昭点点头,“医了几日,仍然未有痊愈的迹象。”
  “奴家扶你起身。”翳月手脚麻利,轻轻扶着孙昭的手,带她一步一步走出屋来。
  数日来第一次见到太阳,孙昭只觉得眼睛火辣辣的,刺得她不由流泪。翳月见她如此,只道是她盲了眼心上难过,便柔声安慰道:“想必休养些时日,姑娘的眼睛便会好转。”
  孙昭更是迷惑,为何城府颇深的楚天白身旁,会有翳月这般心地单纯的侍妾?她脑海中突然灵光一现,却想到了楚云轩。
  难道是她冤枉了他?
  她在楚云轩府上已有多时,为何不见楚天白派人来见她?难道因为楚云轩背着兄长藏匿了她的行踪?
  楚云轩为何不肯请宫中太医为她诊治?正因太医会彻底暴露她的身份。
  他既不送她回宫,亦不敢请太医为她医治,因为京中已无齐骁,没有人保护她的周全。
  乱了,全都乱了。孙昭以为楚云轩要将她金屋藏娇,是为了彻底放开手犯上作乱,可楚云轩没有。
  既然楚云轩并无反心,那他三番五次劝说她做他的夫人,究竟是何意?莫不是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保护她不被伤害?
  任凭她误解他、奚落他、无视他、抗拒他,他都尽数承受,为的是她能在他的屋檐下保得一世安宁。
  孙昭啊孙昭,你何其愚蠢!孙昭不由觉得心上绞痛得厉害,紧紧抓住衣襟,轻轻啜泣起来。
  究竟是你负了他的信任!
  孙昭的头脑之中一片混沌,人却已到了楚天白府上。许是楚天白知她患了眼疾,并未将她囚禁起来,而是安排在一处隐蔽的别院,有几个孔武有力的婢子侍奉左右。
  因眼疾难愈,孙昭只有脱了鞋袜,靠在榻上歇息。蒋广白虽然再也无法为她施针,但是这几日以来,眼前的事物已经清晰了许多。可是若要彻底康复,恐怕也只得凭借她自己的造化。
  好在蒋广白已传授了她一套推拿按摩之法,闲来无事便可以按压穴位,疏通经络,促使双目早日复明。
  孙昭闭上眼披散长发,十指的指腹轻轻自太阳穴向百会穴揉捏,身子倦怠,似要入睡。
  忽然不知从何处冲入一个女子,不由分说走到她帐前一把扯下纱帐,横眉怒目道:“你就是夫君带回来的女人?”
  孙昭睁眼去瞧,心上一颤,观这女子形容样貌……莫非大学士的姬妾各个神似章华夫人?
  那女子见她不语,杏眼儿圆睁,怒斥一声“贱婢”,紧接着扯住她的长发,用力往地上拖拽。
  孙昭身形不稳,被她连拉带扯,“砰”地一声自榻上滑落,狠狠落在地上。
  后脑着地,惊得孙昭不敢妄动,她自知脑中淤血未散,这几日连走路都小心翼翼,怎料有今日之变。
  她仰面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睁大双眼,眼前的景致时而绚烂,时而阴翳,终于变得清晰起来。
  那女子双手叉腰,恶狠狠地盯着她道:“何处来的小浪蹄子!”
  “放肆!”温和的男声中夹着愤怒,继而有一素服男子大步上前,对着那女子便是一巴掌。
  “啪”地一声,震得女子不由自主地后退数步,难以置信道:“夫君……奴家错了,夫君息怒。”
  “拖出去,杖毙。”男人的声音冷模似三九寒冰。
  孙昭一动不动地睁大眼,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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