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头，我刚好对上詹佑成散发着暗光的双眸，心中的恐惧也达到了极致。
“请尽快。”警员淡淡地扫了詹佑成一眼，然后转身挥挥手示意身后的警察出去。
gary站在一旁显得不知所措，盯着詹佑成半响才吐出一句话：“詹总……这……我现在该怎么办？”
詹佑成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淡淡地说：“你先出去。”
gary愣了愣，与我面面相觑，片刻才反应过来转身离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我和詹佑成，他微微叹了一口气，转身看着我，目光闪烁着我读不懂的光芒。“你现在什么也不用做，乖乖回家待着，等秦海主动联系你。”
我的身体一软，整个人都陷入了极端的恐慌当中。“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他们说你跟一桩贿赂案有关？”
“只是例行公事的调查，你放心吧，我会没事的。”詹佑成按住我的肩膀，神色凝重。“记住，无论任何人提及今天发生的事，你说不知道就行。”
我重重点了点头，眼眶里充盈着热泪。“可是……”
“记住。”詹佑成贴近我的耳边，声音低沉而沙哑：“卧室的保险柜密码，是你的生日。里面有我留给你的东西，不要去管别人说些什么，记住我今天跟你说的这两个字，已经足够。”
顿了顿，詹佑成仿佛用尽全身力气，缓缓吐出了两个字。“等我。”
说着，他弯身抱住了我，紧紧地把我揽入怀中。我的心麻木得不能呼吸，感觉身体像被掏空了一般。
“等我。”詹佑成贴在我的耳边，声音坚决而笃定。
有力的双臂逐渐松开了我的身体，詹佑成站在原地看着我，目光温柔得就像要把我融化。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眼睫毛就像两把小扇子轻轻颤动，嘴角微微上扬，形成了好看的弧度。
残阳的余光透过洁净的落地玻璃洒在詹佑成的脸上，轮廓分明的脸上就像镀上了一层金光。他的脸就在我眼前不到二十公分的距离，就连肌肤上的毛孔都清晰可见。
我贪婪地把詹佑成的容貌尽收眼底，伸手想要触摸他的脸庞，却被他轻轻抓住了。他看着我笑了，笑容苦涩而无奈。
“不要让我担心，好吗？”我鼻子一酸，心里难受得很。
詹佑成没有说话，抓住我的手轻轻在手背上啄了一口说：“记住青蛙王子说的话。”
“我……”说话哽咽在喉咙处无法吐出，被詹佑成亲吻过的手情不自禁地颤抖。
他终于松开了我的手，朝我再次点头微笑，然后转身离去。就在将要踏出办公室的那刻，他的脚步顿了顿，似乎想要对我说些什么，却最终没有回头。
他推开办公室的门，大步走了出去。
看着詹佑成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当中，我的心脏出来一阵剧痛。那是一种撕心裂肺般的痛楚，就像有一双无形的手，一点点把我的血肉捏碎。
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明白詹佑成这天经历的痛苦与煎熬，是我无法估量的。
我以为我们只要能足够坚定，就能走到最后；可是现实，总是最残酷、最心酸的……
***
詹佑成离开以后，我独自在办公室里坐了很久，直到天色逐渐变暗，我才记起他曾对我说过的话：回家等秦海的消息。
我把今天发生的事，与那天晚上在书房偷听到詹佑成和秦海的对话联想在一起，心中的疑惑逐渐加深。
秦海曾问詹佑成，除了徐成亮还有谁知道这件事。他答：“应该没有。”
如此推断，秦海和詹佑成应该清楚整件事情的真相。至于今天他被相关部门的人员带回去接受调查的事，难道早有预知？
想到这里，我已经彻底凌乱了。眼下詹佑成被带回去调查，唯一知道内情的人就是秦海。
我忍不住了，翻出手机就要拨打秦海的号码。电话很快就被接听，那头却传来陆晓岚焦急的声音。
“小梦，听说佑成被带回去接受调查了。”
“是的。”我轻声问道：“请问秦海在你身旁吗？”
陆晓岚应答：“他在开车，你现在哪里也别去，我们很快就会到达海港城。”
“好。”我艰难地吐出两个字，然后挂了电话。
我愣坐在沙发上，握着电话的手因为紧张，微微渗出了汗水。我的心跳很快，是出于对未知的恐惧和慌乱。
可是，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果在这个时候自乱阵脚，对詹佑成一点帮助也没有。
半小时以后，秦海和陆晓岚急匆匆闯进了办公室。我的心情已经恢复了平静，看着他忧心的脸容，冷静地问道：“詹佑成交待过我，你会主动来找我。”
秦海的脸色泛白，在沙发的另外一头坐下来，双手握拳沉默不语。
“那天我在书房外面，偷听到你们的对话，到底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他们会把詹佑成带回去调查？行贿？”我平静地问道。
秦海抬头看着我，脸色阴沉。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为难地向我道歉说：“对不起。”
“对不起？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事情的真相是怎样，你能告诉我吗？”我急了，声音也提高了几个分贝。“为什么詹佑成什么事都瞒着我？还有那天晚上在书房里，你们是不是已经能预知今天发生的事？”
陆晓岚叹了口气，上前按住我的肩膀安抚说：“小梦，你冷静一下。秦海，如果你说不出口，让我跟小梦解释吧。”
说罢，陆晓岚在我的身旁坐下来，轻轻抓住我的手，声音变得严肃而清冷。“如果你有留意海市最近的新闻，会发现有相关部门的人下马了。他为了向法官求情，供出了全部行贿人员的名单。”
我的心一沉，紧紧抓住陆晓岚的手追问到：“难道行贿的事，是真的？”
陆晓岚看着我，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嗯，没错。要知道海港城的这块地皮盯着的人很多，这是行业内的潜规则。”
“詹佑成怎么会这样……我不相信他会这么做……”我几乎失声尖叫出来，如果行贿罪名成立，将会面临五年以下的有期徒刑或者拘留。
“这件事的责任不在佑成，而是我。”秦海轻叹了一口气，轻声解释说。“他曾劝我不要走捷径，可是事到如今不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回不到当初。”
陆晓岚回头瞪了秦海一眼，满脸歉意地对我说：“我也是昨晚才知道这件事，秦海这人心高气盛，做事极端又喜欢冒风险。现在连累佑成了，真的很抱歉。”
“我在过来之前，已经联系过伟文律师事务所的何律师。他身后有一支实力雄厚的团队，会尽力帮助佑成。”秦海苦笑着望向我，目光闪烁。“你一定很意外我怎么没被带回去调查，那是因为被供出的人员名单只有佑成。其实当日的事很隐秘，知道的人并不多，我怀疑这件事与詹明博有关。”
詹明博？怎么又是詹明博？
绝望的感觉疯狂地袭击我的心头，詹明博这三个字就像最可怕的咒语，在我的生活中挥之不去。
“他是詹佑成的亲生爸爸，怎么可以这么做？”我咬住嘴唇，感觉心脏也在颤抖。
“虎毒不食儿，这次詹明博也是够狠的。”秦海冷冷地说了一句，目光落在办公桌上。他起身走了过去，随手拿起桌面上的文件夹翻了几页，语气坚决。“你放心，我会尽一切努力帮助佑成。”
我知道，那份文件夹是关于海港城开幕式的邀请嘉宾名单。其中，詹明博也在邀请之内。
直到现在我才发现，詹明博比我想象的要心狠手辣很多。他为了让我离开詹佑成，就连父子情分都不顾，难道非要让我们忍痛分开才罢休？
“不行，我要去找詹明博问清楚整件事。”我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秦海高大的背影，坚决地提出：“如果整件事是因为我而起，詹明博总会有千百种方法让詹佑成脱不了身。”
陆晓岚走上前，抓住我的胳膊劝慰说：“待秦海了解清楚整件事，以及佑成被调查过后的情况，再做计划吧。现在你贸然去找詹明博，他不承认怎么办？再说，我们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是他刻意安排的。”
秦海也在一旁劝说：“小岚说得没错，现在并非冲动的时候。”
“可是他的身上还有伤，我担心……”想起詹佑成身上的伤，我就会心疼不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配合调查完，如果警察手里有足够的证据定罪，詹佑成会判刑吗？”
我已经冷静不下来了，满脑子都是詹佑成离去的背影。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丢下我一个人？
“等明天早上与何律师见过面以后，就会有初步的定论。”秦海轻轻放下手中的文件夹，转身望向我，目光灼热。“小梦，你先回家，什么都别去想。剩下的，就让我处理。我向你保证，一定会把佑成还给你。”
第三卷 蜕变 167。陷入困局2
是的，詹佑成一定会回来，一定会的。
陆晓岚轻拍我的肩膀安慰说：“放松心情，出了这种事秦海也很内疚。不过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安静地等待结果。律师事务所那边已经着手准备了，何律师在这方便很有经验，相信很快就会有好消息。”
沉默许久，我才抬头看着秦海，轻声问道：“调查大约会到什么时候？詹佑成今天晚上就可以回家了吗？”
“我已经打电话去问过了，如果那边有任何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我。”秦海垂眸，在原地来回踱步，解释说：“让小岚先送你回去，我继续在这里想办法。答应我，别去找詹明博。”
我沉默不语，看着冷清的办公室，心底浮起了一丝疼痛。
“我自己回去就行，詹佑成说过让我回去等他。”我随手拿起手袋，向秦海告别说：“如果有任何消息，请第一时间通知我。”
离开海港城以后，我开车回到了海边的别墅。
屋子里漆黑一片，我无力倒在在沙发上，太阳穴的位置隐隐作痛。不小心触碰到身后的遥控，楼梯旁的圣诞树亮起来了。一闪一闪的，深深刺痛了我的双眼。
我低头看着无名指上的钻戒，心底就会涌起一股说不清的愁绪。
幸福如同圣诞树上的灯饰，那么靠近，却又那么的遥远。那天晚上詹佑成向我求婚的情景历历在目，我甚至还能感受到他炽热的吻和满含爱意的拥抱。
可是时隔不到一周，他却面临这么多的磨难。是因为我的缘故吗？如果不是我坚持留在他的身边，詹明博就不会想尽办法拆散我们，也不会利用这么极端的方法逼我主动离开。
涌上鼻尖的酸意一点点散开，我刚想要起身，寂静的客厅里响起了欢快的铃声。
屏幕上的号码是来自国外的长途，我把手机握在掌心，感觉每一下的震动都能直接到达我的心里去。
我按下接听键，喉咙干涩得很，几番努力才吐出一个字：“喂……”
“看到佑成现在的样子，你是不是很内疚、很心疼？”富有磁性的声音缓缓传过来，詹明博顿了顿，才接着说：“不用否认，他现在所承受的苦果，全都是因为你。”
我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只感到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那种无助的感觉，就像被无形的网困在其中，无法挣扎，无法摆脱，无法逃离。
“他是你的亲生儿子，为什要这么做？”我努力压抑内心的怒火，一字一句地问道。“你有什么冲着我来，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詹明博在电话的那头闷声笑起来，声音刺耳极了。“正因为他是我唯一的儿子，詹家的继承人，我才知道怎样的路更适合他。”
“这次詹佑成被带回去接受调查，也是因为你吧？你知道这么做，会把他逼死吗？”我的双手紧紧握着电话，感觉下一秒钟，屏幕就会被我掐碎。
“年轻人做事太冲动和浮躁，受点小教训也好，免得他不懂得分主次。”詹明博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冷笑一声说：“你自己好好想清楚，是否还要继续死缠烂打留在佑成身边。”
我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全是詹明博冷笑的脸孔。他有着与詹佑成神似的五官，却比任何人都冷血极端。
“如果我拒绝你的威胁呢？”我冷声问道。
“呵呵，我并没有威胁你，而是作为长辈善意的叮嘱和教诲而已。即使佑成能侥幸逃过此难，若然我要让他在海市无法立足，绝对不是难事。”詹明博的声音很平静，就像在与我讨论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完全没有一点儿的悔意以及心痛。
我的心在滴血，坚决地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真心相爱，为什么要拆散我们？离开我，詹佑成会很痛苦，难道作为父亲你就不会感到心疼吗？”
“只顾着儿女私情，他永远也无法强大起来。”詹明博的声音决绝，就像在宣告无法改变的事实。“我的最终目的很简单，只要你离开他，海港城的项目就能顺利进行。”
“我不会答应你！”我几乎用尽浑身的力气，嘶吼道：“永远也不会！”
詹明博冷笑的声音如同鬼魅般，在寂静的客厅里响起，让人感到毛骨悚然。“好，我很期待你能主动来求我的那一天。”
直到冰冷的“嘟嘟”声音响起，我仍然抓住手机不放。
詹明博挂线前所说的那句话，是对我最后的警告吗？因为我的拒绝，他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