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相公是诱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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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相公是诱受-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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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小,等你长大了,我教你骑马射箭!

阿济格摸摸我的脑袋,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玉兰姐姐看到这样的微笑时,脸上会飞起两朵云霞,然后不知所措地绞着细长细长的手指。

玉兰姐姐的手指像兰花花瓣一样。

我没有见过兰花,但是听从南方回来的叔叔们说,那是一种嫩白美丽的花。

玉兰姐姐和阿济格同岁,他们一起长大,也会一起白头。

阿济格出去打猎的时候,玉兰姐姐用她兰花般美丽的手指为阿济格缝制衣物。

用十条白狐皮毛织成的珍贵狐裘,玉兰姐姐花了整整一个月才做好。我看着她甜蜜的笑容,知道那是送给阿济格。

可是最后,那条白狐裘披到了我的肩上。

——涟涟怕冷,有了这狐裘,冬天就不会冻着了。

阿济格帮我围上狐裘,在他高大的身影里,我看不到玉兰姐姐脸上的表情。可是在那之后的很多次梦里,我都仿佛看到了玉兰姐姐伤心的眼睛。

玉兰姐姐仍然在织着她的梦,仍然会在起风的夜里为我披上狐裘,仍然会教我读书识字。

天气好的时候,我跑到山坡上,躺在柔软的草地上仰望苍穹。

草原上的风,轻轻吹过,温软羞涩,欲语还休。

太阳从东边升起,从西边落下。白云又一次被夕阳染红的时候,我听到了马蹄声。

不疾不徐,哒哒哒……

远远的,从西边而来,被拉长了的阴影伸到了我的手边。

阿济格坐在高高的枣红马上,逆着光,看不清他的脸,只有那镶了金边的一圈轮廓。

——涟涟,回家了。

他说。

每一次,他都会用最温柔的声音对我说——涟涟,回家了。

他的马蹄声,从西边而来,引领我回家的路。

抓住他伸出的手,身子腾空而起,落在他的马背上。

——阿济格,天与地在遥远的地方相恋。

我指着天边。

——为什么呢?

——其实,蓝天和草原是一对相爱的恋人,可是无情的神分开了他们,让他们相见,却不能缠绵。于是他们不断蔓延,蔓延……终于在神看不见地方,他们碰触到了彼此的边缘。那里,是不是他们所说的天涯?

我胡乱编着故事,一不小心,感动了自己。

——是啊,他们两手紧握,左手海角,右手天涯,从此再也分不开,相爱的天和地。

阿济格望着渐渐暗下去的天地一线。

广阔的平野,落日沉沉,最后一缕霞光恋恋不舍,无可奈何地离开。

我靠在阿济格如草原一般广阔温柔的怀里,轻声叹气。

——涟涟,为什么叹气?

——相爱真的这么难吗?

阿济格怔了怔,笑着说,涟涟长大了。

我疑惑地抬头看他。

他说,涟涟,当女孩子开始为爱叹气的时候,她们就长大了。

我问,那男孩子什么时候长大?

阿济格静默了许久,终于回答。

当他们心里有了舍不得看她叹气的女孩子时,他们也长大了。

他又说,涟涟,从明日起,我教你骑马吧。

我开心得忘记问他,你心里的那个女孩子是不是玉兰姐姐。

或许那时候我根本没想过要问这个问题,因为在我心里,他们一直是一对的。

那年,我十岁。

阿济格带着我找到了一匹漂亮的小白马。

漂亮得像小鹿的白马。

我的小白马就叫做小白,等他长大后,就叫做大白了。

小白很乖很听话,很快的,我学会了骑马。

我骑着马儿去了更远的地方,吉尔哈特的南北两端我都去过了,可是我没有看到玉兰花。

叔叔们说,那在更遥远的南方。

遥远?

有多远?

比天涯还远吗?

他们笑着不说话。

我曾经以为,蓝天之下就是草原,却想不到,草原之北有冰山连绵,草原之南有沃野千里,草原之西有尘沙蔽日,草原之东有汪洋无极。

那时候,我在自己的世界里南北纵横,跑了很远很远,可是无论我走到哪里,阿济格总是能在日落前找到我,然后说——涟涟,回家了。

夕阳西下,有时候影子在前,有时候影子在后,两个影子越拉越长,直至融入苍茫夜色。

那年,我十二岁。

那年,玉兰姐姐拒绝了部落里一个青年的求婚。

在篝火盛宴中,被火光映红了脸庞的他送给她长剑,她退了一步,轻轻摇了摇头。

所有的人都看着她,但不包括阿济格。

阿济格没有说话,看着跳动的火焰,仿佛那是世界上最美丽的颜色。

草原上,十六岁的男子早已成年,十六岁的女子,也不年轻了。

那时候很多事我仍不明白,甚至怎么去问也不知道。

有一天,在吉尔哈特西北部,我看到了漫山遍野蓝色的花朵。

风一吹,吹皱了一潭湖水。

好漂亮……

我下马,一步一步走向花海的中央,直至有了种被淹没的感觉。

——孩子,你在做什么?

远远地,一个人对我喊道。

——这是什么花?

我大声问她,声音乘着风儿飞过花海。

——这是百日红。

她回答。

走近了,我才看清她的脸。

那是一个将苍老写在了脸上的女人,而她眼里的沧桑更甚。

——您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我问。

她点点头。

——这些花是您种的么?

她点点头。

那是个寂寞悲伤的女人,在那个下午,她诉说着,我倾听着。

——他曾经问我,为什么蓝色的花却叫做‘百日红’。

——我告诉他,因为‘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这种花的花期只有百日,凋谢之后,再无第二春。人的一生也是如此……

——他说,他会一生一世爱我、照顾我。待乾坤事了,我们一起回吉尔哈特,一生花前酒间老。

——他让我等他。我等了,四十年了……

——这已经是第四十次的花开,我却再也等不到他的归来。

她的眼里盛满了哀伤,却再也流不出眼泪。

我的心脏钝钝地痛着,说不清原因。

——他为什么没有回来?你没有去找他吗?

她沉默着,说,有人来了,是来找你的吗?

我怔了怔,果然听到了马蹄声。

为什么,阿济格总是能找到我呢?

——涟涟,回家了。

他轻声说。

我站了起来。

小白在花海的另一头漫步,亲热地蹭着枣红马的脖子。

——你下次来的时候,我再把故事说完。

女人这样说着,一步一步走向她的小帐篷。

我却想不到,下一次相见,是在很多年以后。

二)

部落之间的开始了长达三年的争战,为了水源,为了牲畜,为了女人。

乌兰布的骑兵来势汹汹,如狂风暴雪席卷了大半个草原。

我不喜欢那些乌兰托的人,因为他们眼里总是闪烁着贪婪与凶狠。

为了保卫家园,阿济格带着青年们英勇抗战。

每一次的出征,女人们都在帐篷里向昆仑神祈祷,祈祷着男人们平安归来。

我疑惑着。乌兰托的女子也这样向昆仑神祈祷,昆仑神会听到谁的祈祷呢?

第二年秋天的时候,爷爷派去戗国求援的人带回来了好消息。

戗国王廷将会派出他们最神勇的将军,带领无坚不摧的骑兵团,帮助吉尔哈特解除乌兰布的威胁。

后来的一个月里,美丽的女子们被集中到了一起,选出了七名能歌善舞者,被悉心教导戗国礼仪。

玉兰姐姐说,她们将会被送往戗国,服侍尊贵的戗国王公。

玉兰姐姐的眼里略带伤感,她说,男子战死沙场,女子受辱他国,世间欢乐虽有不长久,草原上的人心并不如头顶的蓝天那么清澈美丽。

她是吉尔哈特最美丽的女子之一,却因为年纪偏大而侥幸逃过甄选。

玉兰姐姐已经十九岁了,部落里十九岁的女子已经是几个孩子的母亲了。

我也十五岁了,两年征战,我被保护在最温暖的中心,偶尔我会想起那个苍老的女人和她的百日红,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那些花儿是否依然美丽。

吉尔哈特的姑娘如花儿一样美丽,现在的她们仍不解沧桑。

我在一旁看着她们学礼仪、舞蹈、歌唱。

草原上的歌声嘹亮清越,姑娘们唱着古老的曲子,远远地,青年们高声回应。

我策马跑到最近的小山坡上,看着脚下绵延无尽的土地,在这个季节里渐渐枯萎黄去。

再过半个月,寒风带雪,将会吞没天地。

紧了紧身上的狐裘,我悲伤地低下头,牵着小白——现在是大白了,慢慢踱步回去。

身后远远传来了马蹄声。

是阿济格?

不,不是!那是千军万马的奔腾,如雷霆一般震慑天地!

我错愕地回头。

在漫天尘沙中,一骑当先!

天地失色。我抬手遮住眼睛。

奔腾的马蹄声在我身前、周围停下,将我团团围住。

我听到马蹄轻踏草地的声音,那声音如此熟悉,我甚至觉得那人下一句要说的话是

——涟涟,回家了。

不是的。

那人不是阿济格。

我听到他用懒懒的声音说——这是谁家走失的孩子啊?

他的声音很好听,就像叔叔从南方带来的一种酒,那种酒的名字叫做——叫做什么呢?

啊!是了,叫云烟过雨!

——小孩,你为什么用手遮着脸?

他这么问。

——尘土都扬起来了。

我回答。

——现在没有了,你把手放下来吧。

他的声音很好听,让我不由自主地听他的话,把手放下来。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马上的人。

夕阳在远处缓缓沉下,我看到镶着金边的红衣战甲,还有夕阳中他微笑的脸。

细长细长的眼微微地弯起,眼角带着温柔的笑意。

我从未见过比他更好看的人,那样威风凛凛,那样春风化雨。

——你叫什么名字?

他问我。

——仪涟,吉尔哈特。大家都叫我涟涟。

——你是吉尔哈特的人?

他挑挑眉,说,我是戗国的将军,你带我去见你们的首领好不好?

我欣喜地点点头。

他就是来帮助我们的大英雄!

翻身上马,我在前面带路,他策马徐行,听着我欢欣雀跃地说着吉尔哈特的万种风情。

迎面走来了一匹孤单的红马,还有马上的阿济格。

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身后的将军。

他微笑着,轻声说——

涟涟,回家了。

我不懂得战争,不懂得政治,我只知道,灾难即将过去,和平将会再次到来。

那个年轻的将军叫拓拔笑,是会为吉尔哈特部落带来安宁的人。

他们的三千兵马驻扎在不远的地方,十天里打退了两次乌兰布的袭击。

族里的人快乐地庆祝着这难得的胜利。

夜里,篝火熊熊,人们聚在火边,男男女女载歌载舞,烤肉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

我披着白狐裘,在安静的角落里一口一口地喝着马奶酒。

温暖的感觉在身体里流淌,我发出一声幸福的轻叹。

——涟涟?

听到有人叫我,我错愕地回头,却看到拓拔笑似笑非笑的脸,很近很近。

——呀!你怎么这么突然出现!

我轻轻拍着胸口,努力平复不规则的心跳。

他在我身边坐下,在这个偏远的角落里,没人注意到我们俩。

——吓到你了吗?

——没有。

我坚定地摇摇头,说谎。

——呵呵……

他没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地喝着酒,静静坐在我身边。

——听说你们要出征了,是吗?

我问他。

他点了点头。

——明天一早拔营。

——什么时候回来呢?

——快则半月,迟则三月。我会把乌兰布彻底赶出西北草原!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仿佛会发光,如刀剑一样冷冷的光。

我脸上发烫,转过脸不敢看他。

——涟涟,听说吉尔哈特的姑娘会为出征的男子向昆仑神祈福,是吗?

我点点头,小口小口地喝着马奶酒,不知为何,他念我的名字时,我有种融化的感觉。

——涟涟为谁祈福过呢?

我想了想,摇摇头。

——我希望阿济格和哥哥们能平安回来,但是我没有向昆仑神乞求过。

——为什么?

——乌兰布的人们也侍奉昆仑神呢,昆仑神要照顾那么多子民,听不见我的声音的。

——他会听见的。不信的话,你向昆仑神祈祷,保佑拓拔笑大胜归来!

我瞪大了眼睛望他,他笑意吟吟地看着我,有着一丝丝的狡诈。

我脸上一热,低下头,小小声道,那好吧。

下一刻,我被拥进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

他紧紧地抱着我,下巴蹭了蹭我的脑袋,我听到他闷声笑道,涟涟真可爱。

我浑身发软,无力推开他。

或许,我也不想推开他。

他走了十天,我遵守承诺,每天和姐妹们一起祈祷,希望他凯旋而归。

玉兰姐姐惊异地看着我,说,你不是从来不向昆仑神祈祷的吗?

我红着脸,支支吾吾。

玉兰姐姐神色复杂,却没有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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