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舆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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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舆江山- 第1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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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纵使有万千不甘,她也说不出口了,他所有的质疑和言语都将她伤得遍体鳞伤,他已经心存了龌龊,再多的解释也不过狡辩。
  在宫人们的惊呼哀求声中,他终于松了手,却是狠狠一推,她单薄消瘦的身子不妨撞倒后面的屏风,轰然声中,人与屏风一起摔倒在地。
  他也只是看她一眼,不再出手搀扶,连一丝悯柔的目光也没有,转身拂袖离去。
  青儿哭着扑倒在太子妃身旁将她扶起,太子妃浑身颤抖,双手牢牢护着腹部,脸色惨白如纸,额上渐出冷汗,青儿不知所措,却有宫人尖呼一声,手指着太子妃的裙下,这时青儿才发现太子妃的脚下有一滩鲜血正顺着玉砖上的花纹逐渐泅散开来,殷红如酴醾花开。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的口号是:小虐怡情,大虐提神!请别抽我……

  何以误春华

  夏日酷暑,午后清风醉人,楚桓盘膝坐在睡榻上,大夫正拆下他上身裹着的绢纱,再重新为他上药。
  “我可以下床了吗?”楚桓蹙着眉头问一脸正经的大夫,倒不是因为痛,而是这些日子一直吃了睡,睡了吃,实在憋坏了。
  “不可以。”蓄了小八字山羊胡的大夫斩钉截铁的回道。
  “有那么严重吗?”楚桓呲了下牙,再躺下去他非废掉不可,“别是你夸大其词。”
  大夫取了干净的纱布为他伤口裹上,手掌不轻不重的在他腰上拍下,痛的楚桓倒抽了一口冷气,“将军外伤是无妨,可内伤若不细心调理,怕是以后都上不了战场了。”
  这位华大夫是壶关内最有名的,尤其擅长调理内外伤,曾有人被山上滚落的巨石砸到,三根肋骨骨折,内腑严重压伤,多少大夫说没救了,结果恁是让这位华大夫给妙手回春了。所以说他赛华佗的名号不是人家白给的,只是这人脾气有些怪,态度傲慢的很。楚桓起先质疑他的医术,可吃了不少亏。
  用针的时候存心扎痛穴,上药的时候就用刺激伤口的药,反正楚桓没被他少折腾,几次下来也就学乖了,万不能质疑这位华大夫的话。
  此刻听他这么说,楚桓也只能不甘不愿的哦了声,想到还要在床上躺个几天,他就郁闷。
  “再喝几贴药,过两三天便可了。”华大夫走到桌案前提起毛笔,在宣纸上龙飞凤舞的写下方子,小侍接过后忙出去配药。
  “有劳华大夫。”楚桓搽了搽额头,倚着窗棂朝他道谢。
  华大夫依旧绷着冰块脸,朝他揖了下手后,背起药匣子,刚想告辞,冷不丁从外面奔来一人,不由分说将他拽住。
  “大夫,大夫,不好了,我家侯爷吐血了,您快去给看看。”赵宸身旁的小侍哭丧着一张脸,急的额上都在飙汗。
  “什么?”楚桓听闻后,大惊失色,翻身就想下床却被华大夫一声喝住,“将军还请好好躺着,您去了也没用。”
  楚桓愣住,眼巴巴看着华大夫背了药匣子与赵宸的小侍一同匆匆离去。
  赵宸只当自己是有些伤风,以为喝两贴驱寒的药便没事了,在武宁的时候就一直咳嗽,到了壶关后病也不见好转,他压根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要不是刚才突然咳出血来,把小侍吓到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病况有多严重。
  “侯爷是风寒积聚少阴,加之缺少调理,这才咳嗽不止。”华大夫替赵宸号过脉后,伏案奋笔疾书,口气依旧不善,“若再迟些个日子,侯爷倒是可以直接去城南洪武大街的苏记铺订样他们的特色。”
  赵宸的小侍傻兮兮的接口问了句,“是啥特色东西?”
  华大夫吹胡子瞪眼,哼笑道:“上好的紫花木的棺材!”说罢,将写满药材的方子往前一递。
  小侍被他一句话冲的讪讪,忙捧着药方前去配药了。而赵宸依旧是一贯的儒雅,脾气还是那么好,对华大夫的冷嘲热讽压根不动气,礼貌的朝他致谢。
  华大夫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走前还不忘叮嘱他几句,例如忌口,避风等等,赵宸一一应下。
  屋内人都走空了,赵宸倚在床头阖目静息,才过片刻,又听到屋门被人推开的声音,他睁眸看去,本还奇怪小侍配药怎么那么快,却见是楚桓披了件单衣蹑手蹑脚的摸了进来,他这番小心翼翼的样子惹得赵宸发笑,“楚将军,打仗呢?何必。”
  楚桓见华大夫不在,这才松了口气,大咧咧的走进屋,拉了张椅子坐到床头,唏嘘道:“你不知道那华大夫多横,比我爹还厉害。”
  赵宸展颜,笑道:“我知道。”
  “怎么?他也说你了?”楚桓讶然,瞪大了眼。
  “恩,他说我再迟点看大夫,就可以直接去买棺材了。”
  “他也真敢说呀。”楚桓不禁要佩服起华大夫来了,未来的国舅爷也敢如此随便调侃,胆子够大。
  “是我自己疏忽大意,活该被骂?”赵宸淡淡一笑,一张玉颜苍白无色。
  他身上单衣还来不及换下,衣襟上染了斑斑血迹,楚桓关切道:“你没事吧?居然都吐血了。”
  赵宸按了按胸口,也是莫名所以,“刚才突然心口一痛,就咳出了血,我还担心是不是肺出了什么问题,可华大夫替我仔细检查了一下,确实无碍。”
  “哦,那就好。”楚桓没把吐血看成大事,但凡自己受了内伤吐血已成家常便饭,不过赵宸这么个文质彬彬的贵公子,他还是有些担忧的,但听他说华大夫诊断无虞,这才放心。
  赵宸依旧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扶额自言自语道:“不会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吧。”
  楚桓却不以为然,“你们家能出什么事儿,现在是太子掌朝政,你妹妹又是太子妃。该担心的应该是我,你瞎操什么心……”话是这么说,楚桓其实并不担心自己的父亲和妹妹,若连父亲都摆不平的事情,换他在,也一样没用。
  赵宸长出一口气,只得叹道:“但愿如此。”
  “你如果病好了,还是早点离开这里吧。”楚桓靠在床栏上,对赵宸道。
  “干什么?你这是在下逐客令?”赵宸恹恹半倚在枕上,斜了楚桓一眼。
  楚桓摸了摸鼻子干笑道:“哪儿啊,只不过壶关是前线,指不定什么时候会同东突厥打起来,你还是避开点的好。”
  赵宸知他的好意,不过他也有自己的事要办,“湛江最近就要开始潮汛,我只是沿途看看,一些防洪的工作要提早开始办起来,免得到时候手脚大乱。”
  这事楚桓是知道的,湛江是东朝第一大河,江河两旁的土地水物丰沛,灌溉便利,所以农业发达,只是每逢潮汛便会有些良田被淹,朝廷拨款修筑堤坝,甚至想法泄洪,可惜都收效甚微。所以每到夏至中旬,湛江便是朝廷第一要事。赵宸作为三省节度使管这事儿,倒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太子也真把你当三头六臂使了。”楚桓由衷感叹,未来的国舅爷看来不太好当,而他又是个那么顶真的人。
  “为国为君分忧,是我们份内的事。”赵宸缓声道,挪了挪身子,又朝楚桓靠近几分,“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哦,你问吧。”楚桓抱臂看着赵宸,应得十分爽快。
  赵宸斟酌了一下,不知该如何措辞,一时讲不出话来,楚桓见他踯躅的样子,挑了挑眉,试探道:“关于汉王的?”他们之间,能有什么不方便开口的,除了太子就是汉王了。
  “党阀之争无论于国于朝廷都是弊大于利的,还望楚将军……”赵宸话还没说完就被楚桓半途给截掉了,“你干嘛?是在对我晓以大义?还是认为我们相府的人都是奸臣?”
  “呃,我没这个意思。”赵宸没料到楚桓居然如此直白,反倒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楚桓不是个擅长搞政治的,有些话总是憋不住,再者他也把赵宸当作可以信任的人,便决定对他直言不讳,“侯爷,不瞒你说,现下帝都局势可说已经大定,太子之位无人可以撼动,即便汉王也不能,假以时日后,太子登基,我们相府的人也会全力辅佐新帝的。”
  赵宸目光焕亮,手臂半支起身子,“这是楚将军的意思?”
  “不止是我,也是家父的意思。”楚桓可算是对他坦陈了心迹,“有些事牵扯太多,我就不同侯爷细说了,但有一点还请侯爷放心,我们相府绝不会搞分党夺嫡,汉王手中的三十五万军队也只会对着外患夷寇,绝不会与自家兄弟兵戈相见。”他说的诚挚拳拳。
  赵宸原本已经准备好的一通说辞全无用处发挥,他相信楚桓的为人绝不会拿此事来作敷衍,他既然说了一就必然不会有二。
  “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赵宸自哂一笑,这般结果是他不敢想象的圆满。
  “哈哈,要是这天下间的小人都如侯爷一般,那倒不妨再多些才好。”楚桓拍膝,站了起来,冷不防又扭到了腰,忍不住呲牙,“得了,我还是回屋躺着吧,免得被华大夫看到又是一番唠叨。”
  楚桓朝赵宸摆了摆手,扶着腰往门口走,刚扶住门框就听身后赵宸唤他,他回过头,见赵宸在床上坐正了身姿朝他揖手,口中只道多谢两字。
  他报以一笑,其清之姿皎洁如月。
  夜暖还寒,是谁在屋中点了止痛宁神的月下香,又是谁在耳畔低低抽泣。
  “我这是怎么了?”太子妃睁开眼,看到跪在床畔泪眼婆娑的青儿,虚弱的轻声问道,本想撑坐起身,却觉得双手根本施展不出力道,腹部犹如烧着一团火,热辣中伴着疼痛,还有丝空洞,她忽而明白了些什么,看着青儿伤心欲绝的脸孔。霎时,整个人如坠冰窖。
  “我是不是有了孩子?”太子妃喑哑的语声自床帏间幽幽飘出。
  青儿跪倒榻边,哭得语不成调,太子妃依稀听到她说什么小产,大伤……
  耳边嗡嗡鸣响,整个世界瞬间坍塌成灰烬,她一直渴盼的孩子在不知不觉中而来,却又在猝然间离去,她甚至来不及知晓,更来不及体会为人母的足乐,就这样什么都没了。
  “太医还说了什么?”她盯着淡黄鲛纱帐上挂着的如意惠子,声音低低道,气息幽沉。
  青儿只是一径摇头,眼泪大滴大滴落在衣襟上,“娘娘,没事的,您还年轻,将来还会有很多孩子的。”
  太子妃默然不语,先不说自己的身子还能不能有万千之幸怀上子嗣,旦说太子……他恐怕已经不愿再看到自己了。
  或废黜或冷宫大约是逃不开这两个结果的,事到如今,她反倒不担心自己。
  “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太子妃伸手抹掉青儿眼角的泪,并不显得有多么哀恸,反而是青儿为她伤心为她不平。
  “宫中是瞒不住的,皇后前一会儿还来看过娘娘,大约皇上那里也是知道了吧。太子殿下,他,他……”青儿紧紧咬了唇,满目泪水中掩不住愤怼。
  太子妃知道,她的这个良人没来过。原来不管曾经他的爱有多么深,一旦化为嫉恨便会如此无情。
  “青儿,将殿中的人全部遣出去。”太子妃意欲起身,青儿忙将她扶起,在她腰后垫了个软枕。
  将殿内奉香,御丞等人悉数支开后,青儿这才走回太子妃的床榻前,“娘娘是有话要吩咐么?”
  太子妃示意她低头,青儿会意俯身,太子妃在她耳边轻声道:“找个机会去见一下禁军大统领焉逢,让他带个消息给我哥哥,需万事小心。”
  “娘娘。”青儿惊住,睁大眼睛看着太子妃,语声几乎打颤,“难道太子殿下会……会……”下面几个字他无论如何说不出来。
  太子妃摇头,目光微微一颤,她不知道太子会不会迁怒自己的家人,母亲有诰命在身现又卧榻在床,是露不出什么纰漏的,只有赵宸远在边关掌三省节度之权,若太子有心,何处不是罪名。
  万幸,万幸曦凰不在,也无须她再过多担心了。
  “你不要胡思乱想,只是要哥哥注意一下,太子……不会不分青红皂白的。”太子妃说话时,深隐的多少迟疑,自己都不知道。
  青儿心中难过,往昔太子是怎么待太子妃的她全看在眼里,而如今转眼却成陌路,好似那些真情那些温柔都如尘埃,轻轻一擦,就什么都没了,连一点痕迹都没剩下。
  无怪人家都说,帝王家的恩情最是无常,此刻她才明明白白的看清了,即便心中为太子妃不甘,可终究只能无奈。
  “娘娘,您许久没用东西了,我去取点新熬的紫米羹来。”
  太子妃本不想吃,可转念却又点头,她清楚自己此刻还不能倒下。
  青儿用袖子揩了脸孔后,转帐而出,她刚离开须臾的功夫,就有宫人前来传话,是汉王妃来了。
  汉王妃穿着大袍紫绶的宫装,细钗礼衣十分雍容典雅,她的艳光四射比得榻上太子妃更显憔悴羸弱。
  “太子妃,你怎的……”楚娴未料自己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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