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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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无情-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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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殓葬品虽然不是统统寻回,不过,案是破了,贼是抓了,大家也舒一口气了,“贞女墓”经一番由县令主持的大祭祀后,也该息冤平愤了。
  只不过,失去的殓葬品中,却包括了“征边大将军”舒大坑(号汉武)给他宝贝女儿陪葬的四块玉玦。
  四块小小的玉玦。
  那玉玦也没什么特别,只各刻了小小的两个字:
  平乱。
  那是前朝皇帝因舒汉武抗敌有功、卫国出力的赏赐。
  不过,自从舒大将军四个镇边抗敌的儿子,不是为国捐躯,就是下落不明,不然便是半疯不颠,抑或落得残疾缠身之下场后,舒大坑大将军便辞官归里,到他女儿舒洁洁也谢世保节之后,他把这四块玉玦也偷偷放在女儿棺柩里,送别了他沙场杀敌无算,却落得家破人亡的倥偬生涯。
  
 
 
第五章  相亲尚未成功


  案破了。
  主犯殁了。
  失物也不可追回了。
  这本来已成定案,只不过,诸葛先生正好跟舒大坑大将军有点交情,甚至,诸葛小花还曾欠过舒大坑老将军一点情。
  所以,虽然舒大坑没有特别请托,诸葛小花毕竟是六扇门的第一高人,消息还是让他知道了,他暗里也希望有人去查一查那四块“平乱玦”的下落。
  那便是第三件案子。
  这案子很平常。
  也很平凡。
  没有血案动的都是已死了多年或命丧多时的尸体。
  不构成危机除非那些一个个挖了没填的大坑摔死了去扫墓的人。 
  也没有人命动刑时受不住折磨的阿拉伯伯是例外,不过,他是监守自盗,罪有应得。
  看来,这件案子没什么。
  相比之下,山西的“黄泉寺”案子来得重要多了,也重大多了。
  至少,“黄泉寺”案涉了十几条以上的人命。
  而且,要在“黄泉寺”点佛灯,是方今天子一道圣谕,如果办不到,庙建不成,承办的人随时大祸临头。
  再说,重建一个庙宇,也是一件护佛救神的大事。
  这事值得做。
  所以无情一早已领了要办。
  不过,实际上,他没先往青寒江的水路过去。
  虽然,乘船对他而言,是方便多了。
  何况,赴“黄泉寺”,打从青寒江也直接多了。
  可是,无情却选了陆路。
  他取普祥县走惜佛大道,转入普祥山东烈女镇,他先到的地方,就是义庄。
  义庄既是坟场。
  也就是说,少年无情初闯江湖,第一个到的地方,就是墓园。
  在寒冬。
  抵达之时,已入暮。
  不是晚来天欲雪,而是已雪,而且还是时停时降的歇阵雪。
  雪夜将临。
  冷月初升。
  一弯眉月如勾。
  勾起几许愁?钓起几许仇?
  记忆里,那夜,无情全家惨死于刺客之手,也是下着雪,眉着月,寒得连眉发都有点惨青……
  这时候,无情在想什么?可有想起当年雪夜,当晚月夜,那一段血海深仇?还是那一段冷香浮映的惨情……
    
  无情先赶到“天涯义冢”,其实,也是“神侯府”里师徒斗智的结果。
  无情要求办第三案:“黄泉寺点灯”,好像是知难反进,其实,他是猫在花下,意在蝴蝶,乃醉翁之意:他借办“黄泉案”之名,顺道先把“阿拉、阿丙案”办了,以了世叔的一番心愿。
  他也想给世叔一个惊喜。
  为了这点,他不舍昼夜,不惜一切,不辞劳苦,也一定要为世叔做点事。
  他知道世叔想还大坑将军这个情。
  所以,他冒风冒雪,也得趱程先赴烈女镇。
    
  烈女镇不是一个很繁荣的市镇,本来也不是“盛产”烈女,但自从有几个贞洁的女人真的在这儿做了些轰轰烈烈维持贞节的事,这地方以及邻近城镇的烈女,也真的日渐多了起来,以致好像“烈女”、“节妇”这种事,也像是会传染一样。
  在风雪漫天的时分,无情一行人到了烈女镇,严魂灵一看那镇上的大字,以及在镇尾远处高高竖起的牌坊,她就脸色刹然惨白,喃喃自语:
  “这地方……不适合老娘我……”
  她这么一说,不光是一向喜欢与她顶嘴的陆破执笑了起来,“箫僮”雨晴、“笛僮”雨凝也完全意会,也忍俊不住。就连陈鹰得和陈自陈,都相视而笑。
  为什么?
  那是因为“嫁将”严魂灵名头太响了。
  她不单是在“神侯府”里是著名的总管,且又名为“三不管”。
  何谓“三不管”?
  这三不管,就是指她在府里、江湖上的三种办事能力,高到连诸葛先生也管不了的地步,放手由她主持大局的境地。
  哪三种办事能力?
  一是她善搞气氛:只要有她在,大家一定欢笑畅快,自然和谐。
  因为她善于自嘲,也爱胡闹,就算她得罪了人,也会先打自己三十耳刮子再打人三下,所以,有她在就有欢乐在,大家都原谅她,大家都爱惜她。
  相比之下,诸葛先生说什么也是名宿、长辈,再温和可亲,也难免会严肃些、凌厉些。
  二是她擅联结:只要有她在,江湖上、武林中不同派系,甚至对立的仇家,都会暂时背弃成见,与其联手对付外敌。
  这就是“嫁将”严魂灵的本领,这本事儿对行走江湖作用大矣。
  所以连诸葛先生后来也为这而盛赞严魂灵:“拉帮结派,化敌为友,我不如严九嫁。”
  以上两点,诸葛先生都放手由她,任她发挥,不去管制她。
  那是诸葛用人之能,用人有方,用人法度。何况,严魂灵一向节约得法,神侯府里,上至粮伙支出,下至灯油火蜡,她全准备得当,厘毫不失,还撙节得十分检省,几乎每次茅厕净纸,都精细计算过,恰恰好,不多不少不浪费!
  三就是刚刚诸葛那句话里的“严九嫁”。
  严魂灵最频繁的活动之一,就是“嫁人”。
  她喜欢“嫁人”。
  她常常“嫁”。
  可以说,她自小双亲就怕她“嫁”不出去,所以,常常带她出去“相亲”。
  当然,“相亲”总未成功,“魂灵”仍须努力。
  “相亲”之所以未能成事,都是因为严魂灵之故。
  开始的时候,她尚年稚,情窦未开,而且,“相亲”的时候,又得穿得花花绿绿的衣服,又不许露馋相,又不可以放肆大食,行不露足,坐不躬身,笑不露齿,还手指甲都不许嗑,以严姑娘的脾气,怎沉得住?怎压得下?怎消受得了?
  她严九姑娘一旦发起火来,可是谁也制她不住的。
  是以,有一次,她实在太饿,狼吞虎咽,罗通扫北,一口气吃光了桌面上所有的美肴,吃完吃净吃光之后,她发现男方女方、甲方乙方,家长家小,全瞪着她看,人人都张大了口,还看到喉咙里的吊钟。
  而她,面颊上、鼻头上,还有几颗剩饭,点缀点缀。
  严九的娘也目瞪口呆,这才回过神来,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面颊、鼻尖。
  严魂灵这才省悟,居然一伸舌头,头不拧、身不动、颈不伸、气不喘、眼不眨、齿不露的,用舌尖一舐再回还一扫,鼻头上、面颊上的剩饭总共五粒,全都成功卷入嘴里,她嚼嘴二三下不等,已将饭颗平安送抵胃里。
  不过,相亲的人当时只求平安回到家里,已经大可上香还神了。
  另一回,她本来在大庭广众“相亲”的气氛十分良好之时,忽然,她听到对方的父亲(而且还是位高权重的当时官宦),徐徐的放了一个屁。
  放得长而漫漫,舒而绵绵,因臀部坐压在大理石椅上,这一放气,真个神不知、鬼不觉,那大官也以为可以瞒住众人,保住颜面,欢畅无比。
  不过,却只有严九姑娘注意到了,听到了,感觉到了,甚至还跟对方一样提心吊胆,憋气、提气、放气、泄气,参与到了十足十。
  之后,她看见对方如释重负,又沾沾自喜的样子,她忍不住“哇哈哈哈哈……”的笑了出来。
  而且还喷了饭。
  饭和菜,还喷到那高官脸上、身上,点点雪花,带点儿韭菜和大葱。
  结果?
  不赘。
第六章  嫁人仍需努力


  后来几次,相亲都不成功。
  也有严魂灵喜欢的,但对方显然并没有看中她,嫌她手大,嫌她脚大,甚至嫌她嘴大,还有嫌她胃口大的。
  那时候,她已渐渐懂“人事”了,在江湖上,也渐渐有了经验,在武林中,也慢慢建立了名堂。
  她本来也有动意的,但看对方嫌弃,她反而恼火了:“你还嫌老娘的胃口大,你还入不了老娘的嘴巴!”
  所以,她相亲多了,难免有点自暴自弃。
  有一次,她早动了心,但却不知道对方对她也有好感,以为只是应付着,敷衍着,她看对方,竟是三分俊五分英二分帅,实在惋恨,所以就多喝了几杯,酒入愁肠,再多喝三五杯,之后,又禁不住多饮三五壶,再来已不太醒人事,喝了两三埕,那时,别说魂灵不灵了,连灵魂儿也不知销到千古忧万古愁去了。
  当她苏醒的时候,双方家长,连那叫于春勇的俊少年,都不知往那儿去了,敢情,连父母都对她采取放弃态度了,只剩下一个带点飘泊有点沧桑还有点坏相的青年汉子,衣衫褴褛的在她身前架着腿子侧着躺,还偏过脑袋眨着眼睛,问她:
  “醒啦?”
  严魂灵点点头。
  那人又拿起酒壶咕噜噜地喝酒,笑说:“没醉死就好。”
  严魂灵问:“你是谁啊?”
  那汉子道:“我姓崔。”
  “催?”严魂灵倦倦的一笑,灵魂不知出窍到那儿去了,“催什么?催文?催钱?催嫁?催命?”
  那汉子停下饮酒,又眨了眨眼睛:“追命?这名字你也晓得?”
  严魂灵没好气,向对方取酒,汉子也给了她,看她咕呱啦一仰颈子喝了大半,这才勉励似的说:
  “你就是喝得太凶了,把人给吓跑了,可惜。”
  严九姑娘刹地胀红了面,忿忿地道:“啐!他那种奶糕少爷会喜欢老娘!他是过来吃着喝着瞧着过来玩的!”
  “哦?不!”那姓崔汉子深深的看着她,说,“这于少爷我晓得,他是因为曾经在象尾楼一役中见过你出手,他才倾慕上你,央他父母来相亲的……”
  看着严魂灵目定口呆,痛不欲生,不敢置信,欲仙欲死的样子,他把她手中的酒轻轻接了过去,呷了一口,嘴里和着酒咕噜噜地喃喃道:
  “不要自暴自弃啊,真可惜。”
  严九姑娘魂儿悠悠的转活过来了,好不容易才说:“我……我以为……以为他……我以为我……喝了酒比较……好看……。”
  那落拓汉子笑了:“你本来就好看,喝了酒不醉就更好看……但你刚才打了人。”
  他喝了一口酒,又摇摇首,说,“他这回给你的醉态吓跑了……不要紧,不要气馁,再努力,加把劲,快到岸了,下次再来,再接再厉。相亲尚未成事,嫁人仍需努力。”
  严魂灵歪脖子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似的,但随着期期艾艾的道:“有件事……不好意思……请你……”
  那姓崔的汉子义不容辞的道:“你说嘛,能帮得上忙我一定帮!”
  严魂灵涩笑道:“请你,替我付了这酒席的账,好不?”敢情,她家人匆匆遁走,连酒菜钱都不替她付了!
  还有一次,万事俱备,明显的,严魂灵不讨厌对方(虽然那男子长相“腻”得就像他的姓氏“唐”一样,那种切得一块四四方方的蔗精糖),对方也明显不讨厌她(他凭啥敢讨厌老娘!),本来已进入“情况”,论及嫁妆,甚至谈及嫁期,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生死关头之时,严九姑娘因为撒多了椒粉,鼻子痒痒的,然后,皱了皱鼻子,终于,忍不住,按捺不下,她,打了个,大大的,极其厉害的,势不可挡的
  喷嚏!
  哈……啾……!!
  结果?
  上次那个官宦的表情,又出现在筵上。
  所不同的是:
  这次严九姑娘不小心,还打出一条长长的、胶胶的、黏黏的、几近透明、浆浆的、糊糊的、滑滑的、腻腻的、相当缠绵的鼻涕,就挂在那位姓唐的俊少爷的额上,而且,正以十分蝮蛇的速度,往他唇上滑落!!
  还须要记下“结局”吗?
    
  就算严魂灵自己,也认为不须要了。
  这之后,她就决定不相亲了。
  无论她多努力,相亲,总是不能成事。
  到后来,她干脆不相亲了。说什么也不去。
  何况,逐而渐之,她年岁渐长,能催动她、逼迫她、扯她去“相亲”的长辈,也越来越少了。
  严魂灵已俨然一方之主了。
  她决定改头换面,换一换口味:
  她当伴娘。
    
  这一当,也非常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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