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旧一点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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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旧一点新-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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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事发了,这么快。

遂心抬头一看,已经天亮,她立刻说:“我马上来。”

遂心匆匆淋浴出门到派出所。

黄江安在等她,遂心把来龙去脉同他说了一遍。

黄江安静静地听着,然后一连喝了三杯黑咖啡,半晌,他说:“有可疑。”

叶咏恩进来说:“遇害人清醒,坚持认不出凶徒。”

黄江安这样说:“他自称遇劫,财物全失,门前一地血,我看别有内情。”

“现场是什么地方?”

“辛佑的诊所。”

“凌晨他还在诊所?”

“他自称有纪录需要处理。”

遂心想一想,“我去见他。”

“你劝他招认疑凶,免得他人受到伤害。”

“他在医院里?”

“他有相熟医生,是那位医生朋友坚持报警。”

“伤势如何?”

“共缝了三十余针。”

遂心赶到医院,看护识趣,退出去让他们单独谈话。

他的情况比想像中坏,青白的面孔,憔悴到极点。

遂心走近。

他看着她很久,才轻轻唤:“妙宜——”仍然弄错了人。

“我是关遂心督察,你想见我?”

他垂头不语。

“被人刺了两刀,还不敢说出她的名字,那可是熟人?”

他不出声。

“可是女性?”

他仍然不出声。

“其人呼之欲出。”

他终于说话了:“我以为你会了解我。”

“不,我不,”遂心趋向前:“你不该使这班怨女产生遐思。”

辛佑呼出一口气。

“不过,无论如何,她也不应持刀杀人。”

忽然之间,辛医生像是明白过来,他淡淡说:“关督察,我想你是误会了,我遇劫受伤,凶徒抢走我的手表及钱包。”

他坚持如此。

“那么,我叫伙计替你录口供。”遂心说。

辛佑看清楚了关遂心,不,她决不是周妙宜。

“康复之后,或者,你应多收男病人。”

“谢谢你的忠告。”他闭上双眼。

遂心走到走廊,用公众电话向黄江安汇报发展。

“他死不承认是熟人所为。”

“你呢,你知道是什么人?”

“不,我不清楚。”

当事人愿意息事宁人,不加追究,一定有他的道理,两性之间的恩怨,别人很难理解。

他不说,谁都不能迫他讲。

黄江安在另一头追问:“遂心,你可是有事瞒着我?”

“黄,我稍后再同你讲。”

遂心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正是那瘦削的无名女人。

只见她匆匆忙忙向辛佑的病房走去。

遂心跟在她身后。

她推开房门进去,遂心可以看到她扑到辛佑身上,哀哀痛哭。

辛佑不出声。

他在期待的不是卢颖姿,而是周妙宜,心理医生与病人的思维都有点混乱。

只见她伏在他身上哭了一会,他终于把手按在她肩上。

她哭得更厉害了。

是她持刀刺伤辛佑吗?

这好像已与旁人无关。

这时,看护回来了,看到病房内另外有一个女人,大吃一惊,怕遂心会有所行动。

遂心举起双手,这投降的手势表示一切与她无关,看护放下心头大石。

她轻轻问看护:“辛医生还需留医多久?”

护士答:“起码一个星期。”

辛佑也吃足苦头。

遂心知道这条线索已经查到尽头,她必须到别的地方去搜索。

她离开医院。

走到门口,遂心接到黄江安电话。

“你在什么地方,电话竟打不进去?”

遂心回过神来,“世上最嘈吵的是你。”

“咦,无故辱骂我。”

“你又有什么事?”遂心不客气。

“且别憎嫌我,你沉醉在案件里,想到现实世界中同事的问候竟觉烦厌,当心走火入魔。”

遂心有点警惕,“当日是你叫我协办这宗案子。”

“因为你出名细心,又追查到什么?”

“线索很多,接不上头。”

“出来喝一杯。”

“你知道我脾气,我从不陪饭陪酒。”

“同事间,吃喝玩乐十分平常,只有你才戴有色眼镜,累苦自己。”

遂心说:“阿黄,可否传周新民问话。”

“这些程序已经做妥。”

“也许有问漏的地方。”

“上头吩咐,尽可能不要去骚扰他。”

“是,他同署长好像是好友。”

“遂心,你语气不必太讽刺,大家都是听差办事,尽忠职守也就足够。”

“你们在什么地方玩?”遂心问。

“黑鸦酒吧。”黄江安说。

“呵,爱嘉爱伦坡。”

“遂心,你说什么?”

她转弯步行到那间酒馆,果然,一进门就看见酒保身后的墙上挂着一只乌鸦标本,气氛诡秘。

同事迎上来,递给她一杯酒。

遂心现在对于不知名饮料十分警惕,放在一边,不肯碰,黄江安走近,给她一瓶啤酒。

她吟道:“那只乌鸦对我叫道:‘永远不再,永远不再。’”

那是爱伦坡著名的诗。

面前的空酒瓶一下子多起来,遂心相当能喝。

阿黄走过来说:“你别喝闷酒。”

遂心站起来,“我告辞了。”

“你不适宜开车,我送你。”

黄督察对同事体贴真没话讲。

在车中,他向她抱怨他喜欢的一个女子不wωw奇Qisuu書网十分喜欢他:“时时假装不在家,即使肯听电话,也推三搪四说没空,约好了,临时也爽约。”

遂心嗯嗯连声。

“你说,我该怎么办?”

“黄督察,你英明神武,一定知道怎么办。”

“那是什么?”他明知故问。

“把她甩到大西洋。”

“她长得很漂亮。”他掏出照片给遂心看。

“你爱谁多一点呢,她,还是你自己?”

“有时觉得怪受罪,内心气愤,所以我想,还是自爱略多一点。”

“问题解决,前边转弯请停车。”

“我送你上去。”

“不用了,我想静一静。”

遂心进门,用热水洗一把脸,冲一杯玫瑰普洱茶,趁热喝下去,肠胃也就舒服了。

她重新聆听那卷录音带:“那重黑影,我知道无论走到哪里,它都不会放过我……”

遂心坐在梳化里,就这样睡着。

第二天照常办公。

巢剑飞同她说:“你想访问周新民?”

“是,可否安排一下。”

“我不赞成再去刺激他。”

“可是他也迫切想破案。”

巢剑飞沉吟,“他的确是周妙宜生命中一个重要人物,让我想一想。”

遂心笑了。

巢剑飞发现了说:“最近难得看见你笑。”

遂心不出声。

他出去了不久,黄督察又进来。

遂心问:“你那些命案都侦破了?好像很空闲的样子。”

“大家都很关心你。”

“那么,介绍一个男朋友给我。”

“警署上下千名同僚,你看中哪一名,说好了!”

真豪气。

第6章

他离去之后,遂心伏案做了一些文书工作。

一位女同事进来向她请教了几个问题,公事谈毕,到底女子,总会说到穿衣打扮。

“遂心,你最有先见之明,永远蓝白灰。”女同事说。

“蓝蚂蚁。”遂心自谦。

“真正淡雅好看,大家都称赞你的品味,我下个月有假期,你给点意见,去什么地方好?”

遂心冲口而出:“去湖边。”

同事很高兴:“我也这样想,日本箱根湖你说可好?”

“太商业化了,去远一点。”

“可是我男朋友说箱根近东京,比较方便。”

遂心喃喃说:“总比滞留在银行区好得多。”

同事笑说:“就这么办,我去订飞机票。”

她出去了。

遂心内心迫切地想与大奴隶湖联络。

刚想按下键钮,巢总进来。

“遂心,周新民明早八时半有二十分钟时间,这是他办公室地址。”

遂心松一口气,目的终于达到。

“问题别太尖锐。”

“明白。”

她立刻着手查看新民贸易公司资料。

是一间很规矩的中型贸易行,一点异常的地方都没有。

那天晚上,遂心做梦,听见有人在她耳畔说:黑色的巨影,乌鸦,永远不在,巨影追踪上来……

她吃惊,后退,被不知什么绊了一跤,摔到青云里,满天是鹅毛大雪,一群乌鸦飞过天空,黑白对照,十分诡异。

遂心惊醒,一脸都是汗。

她连忙沐浴更衣出门。

真没想到新民机构早上八时许已灯火辉煌,正式办公。

秘书把她带进会客室。

房间装修得很特别,浅咖啡色的皮梳化上印着世界大地图,墙上挂的,也是各式新旧地图。

遂心觉得耳目一新。

她站在墙壁前细细看一帧十七世纪的北美洲地图,除了赫逊湾,其余是一片空白。

还没发现新大陆呢。

那个时候,世界真简单。

正在欣赏,秘书在身后说:“关小姐,周先生来了。”

遂心飞快转身,看到周新民,不由得呆住。

只见一架轮椅缓缓驶近,一个中年人坐在轮椅上伸出手来:“是关小姐吧?”

遂心意外得有点震惊。

每个人包括巢剑飞及黄江安都以为她知道周新民不良于行,所以并没提起。

呵,他不是那巨大黑影,他也没奇Qisuu。сom书可能登上天台。

“请坐。”

遂心坐下。

“周小姐也喜欢地图?”

还有谁也爱看地图?

“妙宜对地球也了如指掌。”

地球,还是世界?两者略有不同。

男秘书扶他起来,把一支拐杖交到他手中。

周新民一站起来,遂心看到他左腿裤脚整齐地折在一边,他没有左腿。

他很豁达地说:“某些场合,我也会装配义肢,像饮宴或是打高尔夫球时。”

周新民走近遂心,坐在她对面。

遂心提起勇气问:“周先生你的左腿怎样失去?”

他很爽快回答:“年轻时不小心在地盘遭遇铁钉插伤,溃疡,引致食肉菌侵入,幸亏处理得快,否则性命难保。”

说得很简单,不带伤感。

“周先生曾在地盘工作?”

“是,刚自上海出来,衣不蔽体,在人屋檐下避雨,被守门的印度人赶走,后来在地盘做了一年扎铁。”

真看不出来,他衣着整齐,头发指甲皮肤都保养修饰得很好。

“关小姐,我们一起吃早餐如何?”

“那我不客气了。”

他把她带进私人用膳的小饭厅。

侍者立刻捧上咖啡。

“厨子手艺还不错,关小姐想吃什么?”

“银元克戟。”

侍者立刻吩咐下去。

“周先生,你可有发觉妙宜有什么异样?”

“我比较忙,时时外游,我事前看不出妙宜有什么不妥。这个打击对我很大,一些子女,父母无论做得如何尽力,他们总不满意;还有,又有一些父母,子女无论怎样努力,他们也不会高兴。”

他深深叹息。

侍应把她的早餐递上来,遂心闻到一阵香味,银元克戟比较小,几只叠成一堆,像银元那样,遂心倒上枫树糖酱及奶油,大快朵颐。

二十分钟将近过去,遂心轻声问:“据你观察,妙宜可有亲密男友?”

他仍然坚持,“没有。”

“她为何住在宿舍?”

没想到周新民这样坦白:“她同继母之间有点意见,玫丽反对辛佑与妙宜太过亲密。”

“你呢?”

“他们不过是名义上甥舅,不过,辛佑随即否认,妙宜要求搬出去住,我明白玫丽的心事,她不想妙宜真的成为她的亲人。”

“周太太不喜欢妙宜?”

“她俩关系十分客气。”

“你呢,你又为什么把妙宜留在身边?”

“我正式领养妻子的女儿,也是恰当的做法。”

“你心肠很好。”

“这是份内事,但是我没有做好。”

“你已经尽力。”

“警方一而再找我问话,可见对我怀疑,我愿意合作。”

“周先生,警方很感激你。”

他放下咖啡杯。

“妙宜小时候长得像安琪儿,冰雪聪明,善解人意,小大人一样,完全没有麻烦,放了学自动做妥功课,勤练钢琴,最后坐在电视机面前看卡通,呵呵笑。”

“直至几时?”

“关小姐,你很聪明,直至她母亲辞世,那年她十岁。”

“妙宜变坏?”遂心问。

“不,妙宜转为沉默,有时三、两天不说一句话,关小姐,我对少年人管教较松,他们吸一支烟、喝瓶啤酒、凌晨两点才回家,我都认为正常。恋爱、渴望异性安慰,亦是人体生理所需,并无不妥,妙宜如有疑难,大可与我商量,原来,她一直把我当作外人。”周新民无限感慨。

遂心没料到周新民是这样一个热诚爽朗坦白的人,看得出他真正痛心,大惑不解。

“警方一定要给我答案。”

像所有不能接受现实的亲人一样,他会终生寻求答案。

这时,秘书进来说:“周先生,大通的赫昔森到了。”

周新民扬扬手,“请他稍等。”

秘书退下去。

遂心继续问:“妙宜的母亲,患哪一种病?”

周新民忽然静下来。

遂心看着他。

办公室里一片静寂。

健谈的周新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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