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颜 作者:月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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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颜 作者:月雯儿- 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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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忧心?少筠自上来管家,就以能跟随转运使前往金陵户部金科领取盐引勘合造册为荣耀,前头残盐为此,后头桑贵也为此。得桑氏一族鼎力支撑,是为开中盐之大幸。她桑氏昌,开中盐昌!即便谁,哪怕拿了几千几万钱来,也难撼动丝毫!”
  
  万钱豪言壮语,然后一作揖,大步而去!
  何伯安追着他的背影,一径回味方才他的话。桑氏昌,开中盐昌?果真如此么?桑少筠年方二八,却一前一后,搅得两淮风起云涌。此等女子,果真是维持着早已经步履维艰的开中盐的关键么?而万钱呢?一身的神秘难懂,一身的老道世故,只为一句倾心,就解释他从两淮盐市得到的利益?就能解释他在两淮,沟通了盐引贩卖、漕运畅通?
  何伯安嘴角微微挂了一缕笑,似讥诮、似嘲讽:一句话,他不信!
  
  而康青阳则被万钱一番直白话语震得心神大乱!这位大爷,心窍里究竟都装了什么曲折复杂!不自觉的,他呢喃:“什么……难道他还明目张胆的惦记少筠家里……还理直气壮的说他是计较过才娶少筠……如此鲜耻寡廉……”
  至宝必有瑕疵、大简必有不至……这种境界,需要宽大的心怀和深沉的智慧,才能俯拾即得,贯彻透彻。可惜,这时候的康青阳,十年寒窗尽枉然,一朝临门皆转空。
  何伯安看见康青阳此况,心电一闪,不禁摇头道:“康公子,莫非你时至今日才得知你筠妹妹的处境?早在她执掌家业之日,她的处境就一直都是外有虎狼觊觎,内有至交反目。可怜她一个弱女子,每行一步,都要瞻前顾后!万钱虽然少读诗书,也无身份,但他财力雄厚,背后又有无从探知的贵人相助,再加上此人尚未婚配。无论从哪处看,都能成为你筠妹妹的良配。”
  
  “是么……”,康青阳满心酸涩:“筠妹妹……她……”
  原本以为少筠不愿从她,乃是因为看透了他父母的算计,乃是因为变了心,乃是因为不愿梁师道夫妇难堪为难。到头来才知道,她除了有这些不得已,还有这么多的不得已!她有家族的不得已,她有利益的计较,以至于最后不得不下嫁一个既没有身份,也看不出来品德的粗鄙男人!
  康青阳突如其来一种贯彻心扉的切肤之痛!过去十多年,他认得的少筠,虽然在姑姑的压制之下受尽委屈,却依旧诗书文雅、针黹精湛。她是那样一个他捧在手心里疼爱着的灵慧女子,最后却陷在一个腌臜不堪的男人手里,叫他如何接受!
  
  可是不接受又能如何,他成婚了,婚事一塌糊涂,他还能为她做什么?摇摇头,青阳苦涩道:“我的确今日才知……可是,还能怎么办,她连亲都定了……”
  何伯安静默许久,随后浅浅说了一句:“昔日达摩,一苇渡江。心之所至,行之所至。”,语毕,何伯安再次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定定看着万钱远去的暗夜无边……
                          
作者有话要说:至宝必有瑕疵、大简必有不至,这种境界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够宽容接受的,而也正因为万钱身负这样的胸怀,别人又不能给与理解,所以才会有……
而桑氏昌,开中盐昌,这句话也不是凭空而来。
节日快乐!昨天我写到高、潮,一天至少写了万余字,有点累,但是不至象写风文“霹雳雷惊”时候那么痛苦了……




☆、125

  
  转运府邸一会后,少筠安心在家绣嫁妆。除此之外,她亲自过问了外账房的账目。
  话虽如此,但其实外账房并没有太多账目可理。蔡波素来就是理帐的好手,早前富安残盐、扬州开中盐,这些账目蔡波都理得十分清楚明白,少筠也很放心。但自桑贵在北边大手花钱之后,桑氏账目上,仅剩下寥寥几千两银子,自自然无帐可理。
  既然如此,少筠省了一些俗务,每日不是绣花就是与母亲商议自己的婚事,再则就是与梅英、芷茵两位小姐通通书信。
  
  进了十一月,河南河北传回消息。
  侍菊抵达河北见到桑贵,话没多说一句,咬着牙就甩了桑贵两个耳刮子!桑贵当时就懵了,正要发脾气,却看见侍菊眼含热泪。侍菊将家里荣叔、荣婶的担心全都全都拿出来数落桑贵,然后又说道少筠如何面上平静心里忧心都说了出来,彻彻底底的骂得桑贵又是感动又是羞愧,连话都说不出来。
  虽然侍菊是骂人骂了个痛快,但是桑贵做事时,她却没有横插一脚。桑贵十分灵醒,从侍菊的态度中顺利摸得少筠心思,因此没有理会老柴老杨的保守做法,放开胆量,在河南河北油料市场上大手操作,逼得走投无路的地主们不得不接受高价的油料压榨。自此花出去的五万两如同流水一般,哗啦啦的流回了桑贵的口袋。
  
  就在河南河北两处情况稳定时,桑贵将油市撂下给老杨老柴,简短的给少筠写了一封信后,马不停蹄的同侍菊赶往辽东一带。
  少筠接到消息,心中大松!此次冒险,乃是她人生中始料未及的大事故!桑贵那把利刃,在她胸膛里开山劈石,生生劈出了一番丘壑,一番视野!所幸的是桑贵并非志大才疏,也确实没有辜负她与万钱都同时看重他!
  直至此时,李氏及桑氏一族诸人方才恍然大悟,纷纷夸赞少筠独具眼光、桑贵英才高卓!却一致忽略掉了中间所有的运筹帷幄和惊心动魄!其中李氏更是拿帕子捂着胸口,拍着少筠骂道:“小蹄子!你连你娘也瞒着,若真有什么事情,把这一家子卖了,也凑不齐那五万两银子!你怎么就敢放桑贵那小子出去……”
  
  少筠笑而不语,真真切切的体会着惊心动魄的兴奋、无所畏惧的豪情,以及之后的疲惫感、放松感。这一回,桑家会在她的带领之下成功突围而出了吧!
  荣耀,在重重险阻之后如期而至,二八嘉华的桑少筠,有理由意气风发!
  
  接到消息的桑少箬第一时间省亲归宁,看见少筠坐在绣架前绣着春天的烟雨赏梨图,姿态依旧娴静优美,因此笑道:“梨花人绣梨花春,你这也是绣你这一辈子了!这图绣了多少了?我可是眼巴巴的等着他完工呢!”
  少筠抬头一笑,又接连走了十几针,直至完成了一朵花之后才站起来,笑道:“从贺夫人家出来,我天天绣,眼下得了一半了,可得抓紧些才能绣完了。”
  少箬站着赏了一会,又俯身细细看了一回,才直起身子:“如今你足不出户,也像个大家闺秀,可惜桑贵的恶事传的街知巷闻,连带妹妹你都成了风云人物。依我看呢,来年你是必定能跟着贺转运使前往金陵了!”
  
  少筠笑笑,朝侍兰招手:“兰子,把阿贵和侍菊的信都给姐姐瞧瞧。”,说着又看向少箬:“小时候看着大伯爹爹去金陵,可羡慕。我吵着要跟去,爹爹还不许,只哄我说要带很好看的雨花石回来给我,可这么多年,一粒石子儿都没见着!”
  少箬好笑,一面接了信一面说道:“雨花石!人家玩奇石的名士一大把!有好的,早就收完了,咱们家虽然有些银子,但哪能跟人家比!不信,你这一回自己去瞧瞧就知道了。”,说着看信。
  
  侍菊的信颇长,详细的记录了当日发生事宜,谈到桑贵河南河北的前后,还谈及早在侍菊抵达河南河北当初,就已经有大量的地主闻风而动,想要从桑贵手中转租油作坊,其中不乏当地的权势人物。老柴及老杨眼见有利可图,都赞同桑贵及早脱手,回本前往辽东贩卖盐引。但桑贵一意孤行,不肯转租,非要赚足银子。最后是侍菊给他投了赞成票,全力支持他顺利操纵了河南河北油作坊生意,他才得以实施计划!旋即,一行四人分开两拨,老杨老柴留在河南河北,处理油作坊租赁生意,侍菊桑贵,单枪匹马闯关东!
  桑贵的信则简单的多,只有以下几句意简言赅、轻描淡写:“二小姐台鉴,河北河南一事,小姐已悉知,今预计净赚五万两。现与小姐英仆侍菊往辽东去,务必在除夕祭祀前赶回。另,小姐英仆确实英明。”
  
  少箬看着看着就笑出来,扬了扬手上的信笺:“桑贵这小子,你打他骂他怕是没用的,非得像侍菊这样一见面就开骂又肯真心帮着他的才能叫他没脾气。筠儿,这侍菊派得好啊!这一下阖府上下,只怕对你是恭敬有加了!”
  少筠摇摇头:“净赚五万两,不错,但我里头还花了一万两银子给他前后打点呢!他虽然聪明敢做,却少了那份周全。看看吧,看看他同侍菊一道,能换多少盐引回来,我这一回才算是圆满了。”
  少箬斜睨这少筠,嗔怪道:“还抱怨呢!我看你呀,是心里头得意,面上都显出来了!这一万两银子横竖也是进你夫家口袋,你还有什么不足的?你仔细着,要叫四叔婆知道你拿了一万两银子给万钱打点,别看她人前称呼你,人后她也能嚼你的舌根!”
  
  少筠浅笑:“横竖这笔账我压根就不过外账房,连蔡波都不能晓得,里边的人又怎么会知道?”
  少箬挑眉,想了想又问道:“是你心里又寻思什么了吧?”
  少筠想了想,又说道:“我是有些念头,但是不大成熟。”
  “你说来听听?”
  “既然我定了亲,出阁也是早晚的事。”,少筠缓缓说道:“家里少原,看这样子是难当大任的,日后娶的妻子,若不能当大任,咱们正支大权旁落,也是早晚的事,此为一难;富安乡下,当年的煎盐老掌故,老的老,年轻的,因为前头的事,离心的离心,眼下有些青黄不接的势头,此为二难。家中桑贵有才却又稳重不足,少嘉哥虽收敛了少爷脾气,但不能说成气候,此为三难 。人有不足,根基又不稳,这三条难处,筠儿这些日子都在思量。姐姐可有些好法子么?”
  
  少箬一面听一面想,最后才说道:“这头一条,不能急,只能慢慢留心着好姑娘;这第二条,筠妹妹你倒是太谦虚了,上一回为残盐一事,你理应做了周全安排,虽然眼下不是形势大好,则未必大坏;第三条么,桑贵可留,但要留人掣肘于他,少嘉则可从旁静观,成器则可托大任,不成,养一辈子也罢了。总之,都不是一日两日就能解决好的。”
  “怕就怕,我并没有太多的时间来做这件事了。”
  少箬好笑:“怎么,着急着出嫁了?万爷也没催你呢!”
  少筠嗔了少箬一眼:“我哪儿急了!姐姐,大冷的天,你跑这一趟难道就为教训我着急出阁?小竹子可不依啊!”
  
  少箬捂着嘴笑,然后又变得有些感叹的:“看你做事,十分有分寸,但是有时候看你做人又十分的调皮。哎,筠儿,一转眼,你说你都快出阁了!日后咱们姐妹一人在东街,一人在城外,娘家又在西街,这万一万爷说要你跟着回四川,咱们可真难见着了。所以呀,我趁着你还没出嫁,能疼你的只管多疼你一点!”,说着招呼莺儿:“莺儿,来,将老爷亲自选的礼盒送上来给你二小姐过目!”
  莺儿眉开眼笑又挤眉弄眼的捧着一个大的锦缎盒子凑上来:“二小姐,您可仔细着闪迷了眼睛!”
  少箬扑哧一声笑,少筠这含笑看了莺儿一眼,才问少箬:“姐姐,府上银子使不完?上一回你簪子钗子插了一头、镯子链子带了一手还不够呢?”,说着伸手去打开礼盒。
  
  这一打开,果真金碧辉煌的闪迷了少筠的眼:一套朱红色织锦以金线滚针绣了富贵绵延牡丹的吉服并质地优良的大红绢制中衣、富贵绵延牡丹绫罗裙,又有龙凤呈祥的霞帔、飘带、盖头,连压飘带的双鱼比目配都一应俱全。少筠轻轻抚摸,又细细看那绣工,不禁夸到:“这是婚礼吉服?织锦已是昂贵至极,上头的金线……姐姐,你知道我不能穿……而且,姐夫这份礼太过贵重!”
  莺儿撇撇嘴,眼睛里却掩饰不住的笑意:“这就吓住了?二小姐,这盒子可沉,莺儿托的手都要断了,您呀,且慢着看!”,说着将盒子转到桌子上,然后揭开装衣裳的第一层,得意洋洋的:“快看!”
  
  少筠、连同侍梅、侍兰一同凑上去,禁不住啧啧称叹。只见盒子第二层乃是婚礼当日的全套首饰:一支孔雀开屏累丝嵌红宝衔珠正步摇,一支嵌红宝插梳,其余花钿、耳环,镯子,无不金澄澄的耀眼;几人还没有看够时,莺儿又掀开第三层,里头则是一盒子的日常配用首饰,或轻盈精致,或素淡有意境,真正是符合少筠脾气身份的好东西。
  侍梅摇摇头,看着少箬:“大小姐,亏您搬了来!我看着都腿软,这要是半路撒了出来,还不得惹贼子惦记呢!”,说着又拉着莺儿:“一会回去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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