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逝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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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逝情-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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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你们怎么还不出来,不要命了!’老二喊了一嗓子又跑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始穿衣服。老六下来的时候,哆哆嗦嗦的,简直要把床给掀翻了。

  我是六人当中最后一个出来的。可是,当站在大门口的时候,我不禁哈哈大笑,我简直怀疑走错了地方来到了澡堂,居然清一色的小裤衩,只有我一人穿着衬衫长裤,尽管扣子难免扣错,但还是显得鹤立鸡群,尽显风流。北京的秋夜,夜凉似水。这群人抱着膀子,虽然搓起了无数的鸡皮疙瘩,仍然站在那里胡扯,倒还没有人敢和性命开玩笑回楼去穿衣服。

  楼前的人越来越多,其中,就有些像我一样反应迟钝的人穿戴整齐,在那里嘻嘻哈哈,上下其手。

  忽然,人群再起骚乱,光着身子的人往楼里窜,往树丛后面躲,穿着衣服的在那里瞎起哄。我一抬头,正好看到秦卿红着脸站在路灯底下望着我。我赶紧跑过去,抓了她的小手就往树林里钻。秦卿是来找我的,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那个晚上,夜色下的秦卿真是美丽。本来就见大的一身紫色校服,衬得秦卿是那么的楚楚可怜,带着泪光的双眼宛若带雨梨花,秦卿的脸颊上还带着一丝的嫣红。

  ‘我,我,我想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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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把抱住秦卿,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我爱你!’

  秦卿犹豫了一下,也搂住了我的腰。

  ‘我们走走吧。’

  ‘那去操场吧,那儿人少点。’

  经过教工楼的时候,看到这些平时衣冠楚楚为人师表的上位者也都是衣衫不整拖家带口的,我不由得大笑出声,今晚我实在很开心,整个人像是要炸开来一般。

  ‘哎呦!’

  ‘怎么了?’

  ‘有人向我丢石子儿。’

  我一转身,就看到章某人的一脸坏笑,他正穿着一条沙滩裤,打着赤膊,蹲在杨树下抽烟。

  ‘没事儿。我们的计算机老师,和我开玩笑呢。’我轻声跟秦卿解释,帮她揉揉额头。

  ‘我说章老师,你长得太惨了点吧?眼下流行的是骨感美人,可不是骨感男人。’

  ‘一边溜达去。臭小子,有你的,天时地利都不放过啊。’章某人丢过一颗烟,朝我挥挥手。

  一看,是中南海,我把烟夹在耳朵上,向他打了招呼就走人。

  这时候,已经有三三两两的男生从我们身后跑过,叫着喊着冲向女生楼,显然,他们已经反应过来了,抢着去看女生楼下春光外洩的亮丽景色。

  ‘你是不是也按捺不住了?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哪能呢?’

  事实令那些先知先觉的人们大失所望,也令我大失所望!不过另一方面的事实还是让我大跌眼镜。女生楼前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她们个个倒是穿的齐齐整整,只不过是一幅逃难的景象。很多人连行李箱都带下来了,不简单,换了平时可应该是男生出苦力的时候啊。我还听到一个女生问她的同伴,’燕儿,存折带了么?’

  ‘带了带了。’

  我很没有风度的笑出了声,回头看到秦卿也是忍俊不禁,于是我很温柔地对她说,’我觉得我很幸福!’

  ‘是吗?我倒觉得自己太可笑。’秦卿撅着小嘴看着我。

  我赶紧说,’不会不会,你没看见那么多男生都是光溜溜的,我出来之前还惦记着穿衣服呢,我属于后知后觉的,真要是来场大地震,早死在里面了……’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不许你胡说。’

  我们坐在网球场边上的时候,周围是没有多少人。如果仅仅是这样,那么我和秦卿深情相拥,无语坐看天明,倒也是很浪漫的一件事。这是秦卿的记忆版本。我还记得后来的其他一些东西,比如北京的夜晚实在是很冷,比如那么冷的天居然还有蚊子,咬你还特别疼特别痒,比如来了许许多多的男男女女,夸张地还把席子给带来打算露宿,比如这些人开始赛歌,比如周围的居民受不了了,双方开始对骂,比如,有人打了110,警车居然开进了学校。这些东西不太浪漫。

  爱是没有人能了解的东西,爱是永恒的旋律

  爱是欢笑泪珠飘落的过程,爱曾经是我也是你——罗大佑《爱的箴言》”

正文 六

  “第三章 跋涉
  世界不断地改变,改变

  我的心思却不愿离开从前

  时间不停地走远,走远

  我的记忆却停在

  却停在那1995年——黄舒骏《改变1995》

  有一点,秦卿总是对我耿耿于怀,那就是关于她留给我的第一印象。其实我也不敢坚持,秦卿每次当作一个段子向别人学说,军训的时候我为了引起她的注意是如何的胡作非为,我是知道好歹的,所以我只能在一旁喏喏称是,是我心怀叵测,是我对一个纯洁的少女有了不良的企图。没办法,不管我是怎样的冤枉,我只能承认这个莫须有的罪名是绝对真实的正史记载,因为这不仅仅是面子问题那么简单,这已经上升到了路线问题的高度。

  那么,只有我一个人知晓的野史是如何描述秦卿是怎样走进谢朗的视线的呢?这和一些行乞的小孩有关。伟大的首都有三件事情让我着实讨厌,姑娘的粗口,春天漫天飞舞的杨絮以及行乞的小孩,三者中以行乞的小孩为最。并不是我这个人缺乏同情心,事实上,让我厌恶的是这是一种算计。就好像在中关村,那些沿途兜售毛片的妇女怀里的小孩一样,他们只是一种掩饰作案的工具,而那些行乞的小孩显然也是一种算计的工具。你的泛滥的同情心,你的尴尬无措,都在小乞儿背后的大人算计之中。我坚决以我的一毛不拔来反抗对我的算计。

  那应该是军训结束一个月后的一个下午,阳光明媚,我一个人从风入松书店出来,晃了一圈,正打算坐300回学校。刚走到站台,呼啦就冲上来几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其中有一个拖着两道黄脓鼻涕的小男孩一把抱住我的大腿,也不说话,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直直的看着我。说实在的,我很怕他把我的牛仔裤当作了他的手绢。于是我想吓跑他,我对他说,小弟弟,你手上的钱比我还多哪,借哥哥几个让我坐车回去好么?只见小家伙将手里的一把硬币匆忙塞进裤兜,反而把我的大腿抱得更紧了,还是那样看着我。这招没戏。我心里发狠,老子就和你耗上了。我不再理他,掏出刚买的一本《黄金时代》看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那小家伙鄙夷地对我一字一顿说,你丫真没劲儿。呵,居然一口京腔,我哭笑不得。然后,他就跑开去寻找其他目标了。

  这次,他看上了一个从马路对面过来的白衣女孩。显然对于小家伙的突袭,那女孩吓了一大跳。出乎我意料之外,白衣女孩并没有掏出零钱来打发他,而是弯下腰,温和地对他说,好可怜的小男孩哦,姐姐带你回家,以后姐姐养你,好不好!就这样,她居然一把拽了小孩就走,小男孩吓得哇哇直哭,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着不远处那个在树后探头探脑的中年妇女。中年妇女几步抢上来,一语不发,夺过小乞儿就跑,那小乞儿还在中年妇女的胳肢窝下满是鼻涕眼泪地冲我们做着鬼脸。周围的人哈哈大笑,就有人说,小姑娘,看不出来,真有你的!

  白衣女孩站在站牌下,向我巧笑嫣然。

  ‘Hi。’

  虽然我觉得她比较面善,但是以我父母健康的名义起誓,我真的记不起是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孩的。我尽管反应迟钝,我绝对不木讷。

  ‘Hi,我从来没有见过有那么美丽的人贩子,像我这样的青壮劳动力你贩不贩?’

  这孩子。居然像模像样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还伸手捏捏我的臂膀,’像你这样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销路肯定不好,而且,你比那个小乞丐还要无赖哪,估计只能砸在本小姐的手里。不要不要,只会浪费本小姐的粮食。’

  我们相视而笑。

  不可否认,我面前的这个女孩非常可爱,但是我苦在想不起她的名字,实在是有够尴尬的。我只好没话找话,’呵呵,今天收获不小,学了那么漂亮的一招,下回就不用死撑了。’

  ‘别,你还是做无赖的好。’她噗哧一乐,’一个胆小的无赖,别人女孩管你要烟抽,还会吓得当逃兵!’

  感谢过路的诸天神佛保佑,我想起来了,因为这样的经验绝无仅有。军训那夜轮到我站岗,我和马文韬去女生那里认老乡套近乎,结果被这个白衣女孩边上的北京霸王龙吓得仓惶出逃。不过我还是不知道她的名字,那天晚上我还来不及打探军情呢。不过接下来我倒是可以大大方方地请问芳名了。

  ‘哈哈,见笑见笑。我叫谢朗,我还不知道小姐芳名呢,不知可否见告?’

  ‘不告诉你,你今天怎么没带着照相机呀?’她在那里笑得花枝乱颤。

  呃,又被她拆穿了一个把戏。当初军训时,我和同寝室的同学总是拿着一架空相机,四处谎称给美美照了相,借机和她们套近乎骗取芳名。

  ‘呵呵,漂亮的女孩总是找得到的,但是又聪明又漂亮的女孩可遇不可求。打死我也不敢在你面前捣鬼的。’

  ‘别肉麻了。我可并不漂亮哦。’她似有深意地瞟我一眼。

  我故作沮丧,’是么?那我的心怎么会扑通扑通地跳得那么快?喂,你再不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只能叫你喂了,那显得我多不尊重你啊。你说是不是?’

  ‘好了好了,本小姐输给你了。我叫秦卿。’

  ‘亲亲?’

  她白了我一眼,’早知道要占我的便宜,小无赖。我姓秦,……’

  ‘我知道了,我为卿狂的卿,是么?’我抢着说。

  呵呵,她脸红了。我心想,今天少爷出门没有挑时辰,碰到你这个小妖精,总算反击成功。

  秦卿也学乖了,她居然一直没有叫我的名字,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无赖来无赖去的,直到那次地震之夜以后,才开始大大方方地称呼我为谢朗。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在被窝里偷笑,为了我和秦卿的名字,也为了这次意外的邂逅。我看着窗外的路灯,问自己,是我的缘分来了么。

  我的父母婚姻并不算幸福。自小而来,我已经记不清他们有过多少次的离婚闹剧。总之,隔三岔五地我母亲要问候家里的那些锅碗瓢盆,母亲的高音贝的哭声可以让整栋楼的人夜不安眠,而父亲背光坐在一角埋头抽烟的形象已经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脑海。我呢,只能坐在他们中间,企图用我的号啕大哭来引起他们的注意。长大以后,父亲对我耳提面命,娶老婆,漂亮并不重要,关键是个性和顺,绝对不能像你妈一样毫不讲理胡搅蛮缠。当时,我有一句话一直不敢问出口,爸,既然我妈是那么的蛮不讲理,当初你为什么要娶她呢?

  拜我父母所赐,除了人多势众以壮贼胆,每每我单独面对异性的时候,经常动则出错,浑身不自在。面对着一张张如花笑颜,我老是有一种古怪的想法,过个一二十年她会不会也是披头散发,跳脚相骂。不是说,我小小年纪一看到异性,就开始琢磨着她是否符合我的择偶标准,只是这种想法让我不寒而栗。也许,就是自小对家庭朝不保夕的恐惧感,在我的骨子里深深地种下了自卑。这个后果是严重的。高中的时候,我对邻班的一个女孩单恋了很久。终于鼓足勇气,羞羞答答地寄出情书,还不敢署名,妄想着心有灵犀一点通。结果,她误会是我的好友作的孽,满世界追着鲁文一顿暴打。看着鲁文一副祸从天降的目瞪口呆样,我真是有口难言,心下怅然。我第二次冒天下之大不韪,并且作好了当落水狗的准备,结果收到她的一张贺卡,上面淡淡的一句’愿我们的友谊天长地久’就把我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勇气赶到了爪哇国。真是苦命,从此我对她就裹足不前了。

  不过,这次好像不一样。秦卿容貌只能算是比较顺眼,身材不错,这些都不重要,关键是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很放松,居然可以自如地和她说笑,这可是很少见的,并且,她很对我的脾气。还有,从对待小乞儿的手法上分析,我本性内向被动,而秦卿外向主动,是谁说过互补的性格往往成就一对好姻缘。靠,想什么哪?刚和人家见了一面,想到这上面去了。其时,我浑身燥热,很想和人畅吐心曲,不过耳边不是呼噜声就是磨牙声,想想还是算了,起来上个厕所准备睡觉吧。

  我刚起来,老二在我耳边厉声喝道:’站住!把钱和证件交出来!’

  我吓得一激灵,像被点了穴一样,心里那个骂,他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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