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女入冷情帝君后宫步步惊心:海棠春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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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女入冷情帝君后宫步步惊心:海棠春烬-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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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凉,不经意间回首,目光便落在湖心里那座孤岛上。
  是人工堆砌的岛屿,很精致。岛心也有几座殿阁,只是风格古朴庄重,与宫里其他地方的华丽截然不同。四周又有青烟缭绕,远远看去,不像天家居所,倒像是佛门净地。
  “在想什么?”身后传来温柔的呼唤,回头一看,是端妃。许是因为今日见到了母亲,又或者是大病初愈,宣婷莲破例穿了件艳色的衣裳,桃红的宫锦长裙配着粉紫的绞丝纱衣,衬得人面比花还娇艳。她不擅饮酒,方才喝了几杯,微醺的脸上便一直带着抹绯红。宣婷莲这会儿看起来十分的高兴,循着云裳的目光远远的一望,微微一笑,像是给她解释,又像是自言自语道:“那是灵光殿。”
  灵光殿,囚禁废后黎氏的地方。
  云裳未入宫前就已听说,黎氏打从被废之后便在灵光殿里“念佛”。只是她没想到,传说中的灵光殿原来并不是在宫外,也不是什么冷宫,而是这湖心孤岛上的庙宇。——幽深的殿阁落着锁,除了每日例行去送三餐的小船,灵光殿与外界再也没有任何瓜葛。她偶尔会很好奇,好奇那位废后黎文君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或者说,她更好奇的是自己的未来——回眸扫一眼不远处正在跟大长公主寒暄说笑的柳氏,心底浮起一抹森森的笑意——如她所说,黎家就是他沐家的前车,终有一日,沐氏难逃与黎氏相同的命运。为了那个最终血流满地的结局,自己正沿着黎文君走过的道路亦步亦趋。所以,她好奇:真到沐氏荣极而衰,死无葬身之地的那日,自己的结局,会是如何?
  这是长久以来,第一次认真考虑到自己。
  嘴角弯起朦胧的笑。真到那一日……不知道灵光殿的佛堂里能容得下两个人吗?
  自嘲的回眸,终是难忍好奇,扭头去问端妃,“听说黎娘娘可是位大美人呢。”问出来了,才又想起黎氏因貌而立的传闻,不由小心留意着端妃的脸色。宣婷莲倒好像没怎么往心里去,只淡淡答道:“是啊,天姿国色,明艳动人。”转脸打量一下云裳,面上闪过一星令人捉摸不透的神色,“你是生的极美的了。论姿容相貌,宫中怕是没几个人能与你相比。莫说我,就连丽妃,也要矮下几分去。”云裳以为她想借机夸赞自己,正待谦让,却听端妃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但要说跟黎氏去比……平心而论,她不输给你。”
  云裳一时语塞,端妃却似乎是被这些话勾起了心事,借了三分薄醉,冷冷哂笑。“古人说的对,以色事人,终难长久。——更何况美艳的外表之下,还藏着颗泼悍而歹毒的心。”云裳听着这话,端妃和黎后之间怕也并非像传闻说的那样相安无事,想必当初也吃过她不少气。她猜下面还有故事,不想端妃却忽然叹了口气,把话带到一个她想都没想到的事情上去:“云裳……我若是跟你说,那碗汤里的毒是不我下的,你会信吗?”
  “我信。”一抬眼,正对上端妃清透的目光。云裳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忙加了一句:“娘娘,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宣婷莲叹了口气,扭头望着远处的灵光殿笑了起来。“罢了,不如不解释。太过干脆的信任,反而才是怀疑……你,终究是不会信我的。”
  云裳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回答的确实太过斩钉截铁,像是没有半点考虑的余地。动了动嘴,终是没说出什么,端妃看看她,宛然一笑,也不再说话,转身往宴殿走去。
  云裳站在原地,看着端妃的背影,心中千头万绪。她知道自己做错了,可是她没有办法跟任何人解释——沐风行最大的爱好便是交游名士,云裳十三岁上曾跟他去拜会过一位绝世神医。医与毒,从来只有一线之隔。说是名医……实则是堪称当世毒王的人物。也是机缘巧合,扮成小厮模样的她竟误打误撞合了那老者的眼缘,老爷子一高兴,当场收做半个弟子,传了她几卷毒谱。云裳虽不怎么爱用功,但在辨识毒物方面还算有点天分,加上有名师点拨,几年下来,对天下毒物基本也能把握个八九不离十了。
  所以,当日那碗汤,她第一口就尝出了不对。
  却还是面不改色的全喝了下去。
  望着水波之上的灵光殿,云裳苦笑一声。之所以劝白宸浩罢手不要再查下去,并非是她大度,而是她压根就不关心是谁投的毒。她既不猜忌端妃也不怀疑丽妃,因为无论是谁,她都要真诚的说声“谢谢”……
  尝出汤里有毒之后,她没有声张。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是的,那是顺手推舟的一条妙计。她拿自己的命在赌,赌一个峰回路转豁然开朗的前途。想到此处,不由有些得意——她怎么会看不出白宸浩心里的顾忌?他对她既是真心,自然会对铲除沐家有所顾虑。若不是假意“中毒”了那一场,怎么能让他听见那句“荣极”?怎么能有机会说出母报仇的初衷?若不是因为那碗毒汤,他怎么会对她卸下心里的最后一丝防备,彻底的信任于她?
  如今,她与那个九五至尊的男子已然站成一线,目的明确,进退与共。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再去追究那碗汤的来历……有必要吗?
  午宴一毕,千波殿那边便开了戏。
  按着惯例,大臣们陪着帝君听戏,女眷在西边楼上作陪。孰想,白宸浩根本不爱这种铿锵嘈杂的热闹东西,才听了两折便叫伶人们撤去。一时兴起,差人传端妃过去,当众弹了一曲《秋江月》。端妃自幼见惯这种场面,倒也落落大方,一曲弹罢,众人少不得起身恭维她的琴技,又有好事的,趁机做了辞赋应景。帝君很是高兴,意犹未尽的临时兴出个新花样来,要众人各展所长,演奏各种乐器。怕女眷们无聊,又传旨说大家不必拘束,晚宴之前,可以各自看景赏花。
  此话一出,西楼上顿时热闹起来。端妃忙陪着大长公主往飞音殿去了,丽妃则是午宴还没结束便不见了人影——据说另在临芳殿里备了酒席,单独给哥哥姜焕洗尘。锦澜推说疲累,起身回明霞殿去午睡。一时间,人散了大半。云裳陪柳氏聊了一阵,实在无心跟她继续纠缠,索性打发敏珠送沐夫人到琴微殿小憩——敏珠既是她的眼线,自己何不识趣些,给柳氏个听她汇报的时机?
  安排妥当,只说自己想去赏花,带着倾虹采绿转身便出了千波殿,信步往御花园走去。
  才拐了两个弯,便瞥见葱茏的花架底下露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青衣的男子负手而立,听见脚步,漫不经心的转过头来——
  那样温和淡漠的一眼。
  云裳只觉得有什么东西鲠在了心口。她站在那儿,恍若失魂一般,一言不发,只定定看着他,仿佛要把他的身影都看到心里头去。沐风行倒是进退自如,面上笑容清朗,语气仍如往日那般亲昵,“云裳。”
  微笑是怎么浮上嘴角的,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在听到这声呼唤后像个孩子似的扑了上去。
  “哥——”
  西临民风并不保守,宫规再严,丽妃照样也可以在自己寝殿里设宴招待兄长。倾虹采绿对这种兄妹间的亲昵举动并不感到纳罕,二人对望一眼,识趣的退到了一边。
  但见木雕美人脸上瞬间开出万朵白花,娇憨的笑靥灿若云霞。云裳上前两步,拉起沐风行的手,一叠声的絮絮:“还以为你跟着帝君在千波殿听戏呢……敏珠陪母亲大人往琴微殿小憩去了……你一手的好琴技,怎么不在殿上露一下,独自跑来这里?”
  沐风行不动声色的抽开手去,淡笑一下,抚了抚额头,“宫里的酒太烈,好像有点醉,出来醒醒酒。”
  听见他这样说,云裳扭头吩咐两个宫女,“你们回去告诉敏珠姐姐,就说大公子喝醉了,让她赶紧煮碗醒酒汤送来!”
  倾虹采绿不疑有他,忙不迭应声往琴微殿去了。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远处,云裳转过身来。满脸的笑意如风吹散,她看着他,渐渐觉得心里有些不安。只一句略醉,她便明白了他的心意。刻意打发走身边的宫女,只是想争取一点两人单独相处的时机。可当真的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空庭寂寂,四下里静谧得只剩下呼吸和枫叶落在地上的声息。沐风行拧了一下眉头,略带无奈的咳了一声,“你怎么可以那么任性?”
  云裳一怔,她没有听懂他的意思。半年不见,他对她的第一句话,竟带着这样不悦的……责意?
  “明知有毒还全喝掉,真不知你怎么想的!幸亏解药到的及时,不然……真要是伤了身子丢了命,怎么办?”他似是有些生气,却又强忍着不肯发作出来,只盯着她问:“你怎么能拿自己的命开这种玩笑?这是闹着玩的吗?”
  羽睫轻轻一扇。“原来,是你……”
  她心里其实早就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只是并不确定罢了。沐风行此话一出,事情再明白无疑:当日在荷叶羹里投毒的,既不是端妃也不是丽妃,而是……敏珠。
  确切说,那根本就是他的授意。
  元公主确实是把能查的线索全查到了,可她纵有千般聪慧万种机敏,也想不到竟是云裳在宫中唯一的心腹给她投毒!云裳轻声一哼,嘟着嘴坐在他面前的花栏上,“不是闹着玩的?那你倒是说说,你费尽心机的叫人投毒给我,安的又是什么心呢?”她虽不懂那些前朝争斗,但未必真就笨到不知道他想图什么。翻个白眼,愤愤咬紧了银牙,“——到底是我拿着自己的命开玩笑还是你拿着我的命在赌?”
  “我赌,是因为我有足够的把握赢。”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沐风行脱口而出。若不是她能辨毒,他哪敢如此铤而走险?
  云裳听到这句,心里愈加不乐。“没错,我是会辨识……可无论你有没有把握赢,这都是在害我!”
  “我那是在帮你!”见她情绪有些激动,沐风行瞟了一眼四周,声音压得极低,“帝君对你虽好,但这份君恩并不牢靠。若不想点法子让他更疼惜你,你以后……”
  “想什么以后?你都将我弄到这里面来了,还谈什么以后?!”冲口而出,只觉眼眶一酸,云裳猛然别过头去。几滴珠泪沿着面颊滑落,滴滴掉在衣襟上,洇开暗色的花朵。
  沐风行伸出手去。本能的,想像从前一样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多年的相处已经让他习惯了哄她。可就在手指快要碰触到她脸的一刻,理智忽然提醒他:她已嫁为人妇,自己不该再有如此亲昵的举动。
  讪讪的住了手,却不知该进还是退,修长的手指僵停在半空里,凝成一个尴尬的手势。
  因为笃定她能在第一时间尝出来,所以他命敏珠在羹汤里下了七步断肠。计划本是天衣无缝:云裳浅浅的小中一次毒,必然能引起帝君对她的重视,顺势勾动端妃和丽妃的矛盾,并将嫌疑泼到她们两个人身上……这原是个一石二鸟的妙计,可没想到竟在云裳身上出了岔子,她竟然像浑然不察一般,将整碗汤全都喝了下去。
  足足昏迷了一天一夜,害他在宫外提心吊胆,坐立难安。
  云裳背对着他,无声落泪。沐风行想了又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轻声的劝,“既进了宫,总要有所依傍……帝君的心要是不在你身上,那你就没有着落……”
  “你以为他就那么傻吗?”平复下一情绪,云裳涩涩开口,声如蚊蚋。“你以为白宸浩就那么好骗?”之所以没人怀疑到敏珠头上,一则因为他们想不到是沐家自己害自己,二就是看见她几乎丢命的事实,不疑有他。——若像他所预想的那样,她只是浅尝辄止,分寸拿捏得太过恰当,以白宸浩的多疑和元公主的机敏,谁敢保证不会露出破绽,引起怀疑?
  更何况——
  猛地回过脸去,望定他的双眼,“你的目的,恐怕也不止是让他更疼惜我这么简单吧?”因有黎氏的先例在,白宸浩历来最恨后宫的阴谋手段。大哥瞅准了这一点,设局将端妃丽妃都扯进去,图的什么?难道仅仅只是让白宸浩更在乎她吗?
  “没错。你在后宫的地位一日不稳,我便一日放心不下。”简单直白的说破,他倒是很坦然,“云裳你记住,再怎么亲密的感情,都抵不过坚实的地位。所以,即使你不争,我也得帮你夺!端妃丽妃虽都看似无害,但你一旦得宠,早晚就会有那么一日的……与其等她们找到机会来害你,倒不如我先来做!”
  “啪”的一声,生生拗断手边的一根花枝。她看着他,像是看着个陌生人。虽然紧抿着唇,肩头却忍不住轻微的颤抖,“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你——”
  “我要你好好的。”他看着她的眼,一双翦水明眸里透着那么清晰的哀戚和幽怨,丝丝缕缕的目光像针尖,刺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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