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女入冷情帝君后宫步步惊心:海棠春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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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女入冷情帝君后宫步步惊心:海棠春烬-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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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你好好的。”他看着她的眼,一双翦水明眸里透着那么清晰的哀戚和幽怨,丝丝缕缕的目光像针尖,刺在他心上,痛,却无力回避。“我说过,只有你能帮我。我也说过,我不会让你再受伤害。云裳,无论你相不相信,我希望你明白,大哥做这一切是为了你好……”
  “你真觉得这样是为我好?”倏忽起身,她攥住他的手臂,忍不住的颤抖,“将整个余生都丢进这深宫里,不择手段的去和别的女人强夺,倾尽全力只是为了取悦一个陌生的男人……这就是你所谓的为我好?”
  沐风行的手抖了一下。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控,他轻轻阖了一下眼,沉吟半晌,终于吐出那句话来:“哥哥不会害你。”
  “别说那么多的冠冕堂皇——你不过是,铁了心要将我送上那皇后宝座。”云裳颤抖着放开他,指甲内扣掐住自己的掌心。
  “皇后?”他想了想,忽然一笑,表情很认真。“是的,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会将你扶上去。”只可惜,沐家的女儿,怕是很难登上后位吧?内忧外患,这些年来得罪下的势力憋着劲儿要报仇,依附于沐家的人马则幻想博取更多利益,年少的帝君更是早已磨刀霍霍——当年,黎钧可曾是帝师啊……他连自己的老师都容不下,难道能姑息渐渐坐大的沐家?
  这些事,云裳不会懂。她只是还在气他的话。气极了,不怒反笑。怅然弯起嘴角,笑意恍惚是一朵绽放在虚空里的花。却又顷刻间被风吹散,眼底浮上一点泪来。
  “云裳,你生个孩子吧……”若是有了子嗣,便彻底有了依傍,无论沐家怎样,帝君一定会立她为后的——即便将来真到了最后那一步,孩子也总归是她的一张护身符。
  云裳怔住,哆嗦着唇,“你做梦!”
  狠狠撂下这句,猛地转身,夺路而逃。密匝匝的花架罩在头顶,像是山雨欲来时的乌云,云裳直直往枫林深处奔去。皇后,太子……原来这就是你最终的目的。这算盘真是精明。
  你将我送进宫来。
  你说只有我可以帮你。
  我是什么?不是别人的跳板,也终究是你手里的棋……
  泪水沿着面颊滑落,她提着裙角,一心只想着快些往前跑,根本顾不上擦。
  终于到了无人的所在。颓然坐在一丛竹子的阴凉底下,放声哭了出来。秋风掠过,瑟瑟的竹叶萎了一地,滚落泪珠落在上面,斑驳成一行行无人能够辨识的字迹。
  最绝望的懵懂中遇见的温暖,曾以为那可以是一生的依靠。没想到,你对我的好,终也不过,比纸还薄。
  云裳的身影消失在枫林尽头,沐风行抬头看了一眼天。远处有耀眼的阳光,近前则有大簇大簇的枫树,山谷里红云万叠,枫叶布满了整座山丘,在阳光下深浓剔透。绛龙城一年中有两季纯粹的颜色:春日里海棠花开的洁白,秋天时漫山遍野的红叶。记得以前,他总爱拿海棠比她,笑她每年花季都痴痴守在树下发呆。——偏又爱穿白衣裳,不知道的猛一看,还以为是那花树成了精呢!
  记得她说过,偶尔也会向往红色,打心里歆羡那种像要燃烧起来的热烈。
  今天倒是应景,她穿了一袭绯色的宫装,衣领袖口滚绣着暗色的缠枝海棠,妩媚中带几分古雅端庄。只是那红色与枫叶太近,匆匆隐去,身影没入林中,再难寻见踪迹。沐风行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白衣更衬她些。一如当年带她漫游落雁湖时信口吟出的句子:
  风行水上,云起霓裳。
  他心中的云裳,宛然应该洁白如天际的月光。试想此刻,漫天红叶飘落,殷红如血的背景里,若是闪过一抹纯白的倩影……
  思绪停在了这一刻,所有幻想戛然而止。
  枫林尽头,白衣一闪,小径上娉婷行来的女子,恰正重叠上他心中的想象。那不是云裳,云裳虽有倾城的容貌,但却总带着一种孩子气的懵懂和娇憨。而眼前渐渐走近的女子,出尘脱俗的飘逸之中,更有一抹高华的气质,素衣不掩国色,恍若九天仙子飘落凡尘一般。
  他愣在那里。甚至忘了掐自己。
  是,梦吗?
  很久很久……已经记不清多久以前,也曾有个白衣女子,漫步走到他的身边。直到现在,他还清晰的记着她说过的每一句话,记得她所有的喜好和习惯。她唇边清浅的笑容,让他魂牵梦萦了那么多年……
  他用力揉了揉眼,终于确定,自己没有醉。这也不是梦。因为白衣女子已经走到了他面前:“怎么没在千波殿?听云裳说你弹得一手好琴,怎么不在人前稍事施展……”
  话没说完,他已然跪倒在地。“臣,沐风行,见过元公主。”
  锦澜低头看着他,迟疑一下,似是对他说,又像是自嘲:“自打成了寡妇搬回到宫里,人人见了我都有一大堆的礼数。”喟然轻叹,声线像飘在半空里,“起来吧。虽是多年不见,但也不必生分至此……就当是个重逢的故人,闲聊几句不好吗?”
  她说得坦然,他却内心激荡。
  多年不见。
  沐风行站起身来,却并不肯直视她。目光掉转,落在那袭白衣上,只见翩然广袖上绣着一小朵一小朵的银线云纹图案。一瞬间花开花败,他发觉自己真的老了,怎么忽然就想不起来了呢——当年初见时,她穿的什么衣裳?依稀记得也是白色的宫装,但已经想不起具体的式样。心中镌刻下的,只是那张粉黛不施的素颜,还有……她鬓边簪着好大的一朵牡丹。他还记得,大概挫骨扬灰了都还会记得,抬头看见她时的那份惊艳。那样灵动而脱俗的眉眼,唇边弯着一丝浅笑,双颊飞红,生生压下了身后雍容华贵的万朵牡丹。
  只此一眼,御园中的各色名花纷纷萎落,尽成枯颜。他眼里只剩下她的脸。天香国色都没有她那么娇艳。
  回眸间光阴流转。
  匆促的一别,再见,竟隔了近十年。
  他沉默着,不知该说点什么。最终还是锦澜打破尴尬,“你带笛子了吗?”
  风行抬起眼来,看见她脸上的期许之意,心底漾开一丝苦意。“没有。微臣已经很多年没……”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隔了那么漫长的光阴,再面对时,无论说什么,一出口,都是错。这些年来,他只弹琴,泠泠的七弦之上,漫手奏出悲欢。笛子……那是沉沦在过往中的、少年时代曾经的挚爱,一声声清越渺入云烟,直抒胸臆的洒脱里是按捺不住的欢乐。
  洒脱和欢乐,那些东西,已经离他很远很远了。
  “我总记得那一曲《醉花阴》。”嫣然一笑,锦澜脸上飞起红晕来。那是她心底最美的一段回忆,这些年,无论苦涩还是艰难,每当回想起那一幕时,总会舒心展颜。
  十五岁那年的春天,花园里芍药与牡丹竞相争艳,开得格外纷繁。皇祖母高兴,破例在海棠花会之外另开春宴,邀请了皇亲贵戚们来宫里赏花。她虽是公主,可自幼却像男孩儿一般随意,从来都无拘无束。那日却破例安静的坐在祖母身后,隔着随风轻摆的帷幔,倚着阑干看楼下来来往往的人……
  宸浩在身后笑她:姐姐选驸马,简直比朕选妃都隆重。选秀,家世出身之外无非是看个德言容功,一张画像就将朕打发了,姐姐这儿,可是要亲自相中了才成……哎,老祖宗偏心呢,多疼你了。
  借春宴为名,召各家的青年才俊入宫……祖母确是有意为她选婿。这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偏他多嘴说了出来。毕竟还是待字闺中的少女,一时间恼了,转过头去打他。十三岁的帝君虽还是少年,却已经足足比姐姐高出一头,孩子气的跳着脚躲,一边跑一边笑:阿姐看上哪个,只管跟我明说,身家不那么煊赫也没关系,只要阿姐喜欢,朕加封他就是了……怎么样都会让阿姐如愿的!哎,人家可是为了你好。别、别打啊……
  会心一笑。她搬回宫中之后,宸浩总还像以前那样对她,说孩子气的玩笑话,什么事情都由着她,二十几岁的人了,在臣子面前是那样威严,私下里却总拽着她撒娇……这让她常常有种错觉,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嫁过,觉得自己从没离开过皇宫,宸浩好像一直都没长大,他们还是像小时候那样亲密无间……
  一切都没变。
  可是一切又都变了。
  十五岁时心无挂碍的单纯已经不复存在,她不再是当初那个笑靥如花的白锦澜,宸浩也不再是那个只会跟姐姐胡闹的孩子。时光在彼此身上磨砺出太多的城府和机心,那些沉重已经变成了烙印,枷锁,困得他们疲累不堪,却又无力挣开。每次宸浩像个孩子一样跟她说笑、逗她开心的时候,锦澜心里都会有一种淡淡的悲哀。聪慧如她,怎会看不出那种故意,包藏在肆无忌惮背后的小心翼翼,他很努力的制造着一种氛围,让她和他都以为,光阴从未改变过什么。
  很多事,彼此,心照不宣。
  好在,这一次,没有人会说破。
  唯一没有被时光改变过的,是姐弟俩相濡以沫的依存。他心里最亲、最在意的人永远都是她,而能让她舍得豁出命去维护的,是他。跌宕的命运之中,唯有信任和亲情,历久弥坚。
  这就够了。
  目光掉回到沐风行身上,锦澜惊觉,不知不觉中,自己竟跟他走到了花径尽头的凉亭中。亭边花草萎黄,叶子都已开始凋落,只有几树枫红仍在秋风中伸展着。
  ……是,命吗?
  怎么竟走到这里来了。
  冥冥中似有无形的指引,她本是要回明霞殿午睡的,半途却起了兴致要来园子里逛逛。无意中走到这个方向,不期然的遇见他……然后竟又走回这个凉亭。
  沐风行也很意外。锦澜沉默不语,他只好跟在她身后,等回过神来,才发现是在这里。
  御花园最边缘的角落,亭子背后便是莽莽苍苍的密林。嶙峋的山石堆在一侧,他记得,那年他就是坐在那里……
  春天的时候,这里其实是很美的。
  那天他有些不乐。父亲让他入宫,当众一展才学。叮嘱说一定要谨言慎行,此去赴宴,无论是仕途还是别的,都会大有好处……他明白爹话里的意思,可他不喜欢。相比跟一群高门子弟斗诗比酒,他更乐于将自己放逐到没人的地方当一只闲云野鹤。
  所以,酒酣耳热之际,他躲了。
  悄悄遁到御花园里寻了个没人的地方——爹在殿上陪着帝君和太皇太后,一时顾不到他。万一回头问起了,也只说醉了就好。
  随意坐在山石上,四周满眼尽是牡丹,魏紫姚黄粉艳,零星又有微风拂过初凋的海棠,整个人仿佛置身花海之上。一时兴起,他拿起笛子,吹了一曲《醉花阴》。
  “记得么?就是在这儿……”锦澜往上走了两步,扭过头看了他一眼。“我就是在这里,第一次遇见你。”
  她被宸浩窘得满脸通红,无心再去看那些才子们的诗文佳作,撇下随从独自跑了出来。清越的笛声从山坳里传来,遥遥迢迢,宛转悠扬,引得人想要一探究竟。揣着好奇循声而去,绕过锦簇的花枝,赫然看见青衫的少年……似乎比她大上几岁。也不知是谁家的公子,避开宴会来躲清静,独自坐在山石上吹着一支玉笛。
  曲子很应景,是《醉花阴》。他吹得也很专注,专注到完全没有察觉她渐渐走近的脚步。锦澜被他的笛声吸引住,一时也忘了什么身份和矜持,走近前去搭讪——
  一曲终了,少年抬起头来,恰正对上她盈盈的笑脸。四目相碰,万丈红尘之中,绽开一朵永不凋谢的白莲。
  许是天意早已注定。
  彼此的命运,要在那一眼里改变。
  “那是我听过的最动听的曲子。”也是遇到过的,最动心的人……后半句,锦澜不曾说出来,但眼角灼灼的情绪已经将心事表露无疑。她将手伸到袖子里去,沉吟半晌,才将一件东西递到他面前。
  玉色软缎做成的瘦长布袋,袋子上绣着三两朵半开的桃花。沐风行才刚看见,眸光已然一痛。未曾接过,便已是心乱如麻。
  醉花阴。
  那天,他确是醉了。醉在此生最醇美的一场梦里。他记不起自己都说了多少话,只记得那酣畅而快意的交谈。暮春的天气,南来的薰风吹得人脸红心热。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世上可以有这样一个人,虽是女儿身,却有男子的豁达开朗;身在富贵之中,却一心向往着采菊东篱的生活。不掩饰,不造作,她与帝都所有的闺秀都不同,学问,见识,才华,性格……
  他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最后,当她问起他是谁时,他坦荡的报了自己的名字。她笑了笑,没说话。
  犹豫了很久,到底是没问她叫什么——帝都风俗,女子的闺名是不能随便说给陌生人的。何况她能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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