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霸王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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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霸王传- 第1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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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耳心中忽然生起强烈的冲动,很想问她与拓王的关系,还有林元、奉扬之……可是他清楚的感觉到,若她不想说,世上没人能让她开口。因此,话到嘴边匆忙咽下,道:“公主是去还是留。”

齐姜瞟了重耳一眼,漫不经心地反问道:“公子可曾忘记回晋之路。”

回晋之路?重耳听得一怔。

齐姜淡淡道:“出嫁从夫,妾身的归宿地是晋国。”

重耳内心狂震,齐姜虽然语气淡漠,但那平静如水的眼神下,分明,分明蕴藏着一团火焰。这样的火焰,曾在齐恒公眼眸里出现过,亦曾在宋襄公和拓王眼里闪烁过。

那是权利之火,对权利的渴望。

至此,他终于明白她与其它女人的不同之处。如果在同样的环境里,换任何一个女人,关心的只是未来的平安与甜蜜,绝不会想到晋国,季槐就不止一次的暗示过,圣岛是可居之地,为什么还要回到纷争的大地。

而齐姜,竟直言不讳回到他的国家--晋国。

虽然那是他的梦,但他绝不能让她看穿自己。正如她一直在掩饰般。

身边有这样一个权利欲极强的女人,是好,是坏,暂且不知。

但他却暗暗生出一些莫名的担忧。

就像平静的湖水,终被投入的石块击破。

重耳呆了半晌,反问她:“你以为我还有回晋的可能吗?”

齐姜却摇摇头道:“那是公子的事,该由公子自己决定。”

说着美眸投向珠红的殿门,黯然道:“很快便到上朝之时,大乱之始……不知道明天会是何种情形。

虽然时间与地点皆不对,但重耳不得不承认,她绝对是个美人,但不是弄玉、季槐那种精致的美,脸上五官皆显瑕疵,可是整体搭配之下,却闪烁出一种无与伦比的美丽。尤其是张显得稍大的檀口,唇角习惯性的微往上弯,使得旁人生出一种极难驯服之心。

重耳不禁一凛,脱口道:“你明知如此,怎么还与他们……”

“同流合污吗?”齐姜娇躯挺了挺,凤目圆睁,毫不畏缩道:“大王纵然一世英雄,却在年暮犯下大错,当他宠信高、国两家、立太子昭之时,本应彻底将竖、易二人打压下去,或者是杀了他们,或许这样还能使齐国有延续辉煌的可能。但,大王竟天真的想使朝臣之间互相制衡,使之竖刁、易牙权利大增,以为这样便能让太子昭从中渔利。岂不知竖、易二人亦不是傻瓜,他们自是不能坐视太子昭继位,若太子昭继位,便预示着高、国两家的强势,反之,将来的齐国,绝然没有他们的一席之地,甚至性命难保。”

“所有的人都低估了你,若你身为男儿,齐国也许不至如此。”重耳难以置信的叹道:“可你与他俩合作,能得到什么呢?只是单纯的为母出气?”

齐姜一瞬不瞬地瞧着他,似解释又似在疑问,“即使没有齐姜,难道就能保主大王的性命,就能使之齐国安稳?”

重耳忽然长出了口气,轻松道:“是了,你所加之恒公身上的,不过是些伤人心的言语,如此,才能避免他们下手毒害;如此,才能使你的父亲少受侮辱;如此,能让你父亲明白他的爱……”

齐姜的眼眸一阵迷离,似激动,似难过,更像是有泪在眼眶蔓延。

“没有人比……我和母亲更爱他了,他是个真正的男人,当世霸王,威风一世,死去凄凉,也是天道轮回……他并没有败给任何人,只是败给时间……”

直到此刻,她才猛的跪到齐恒公榻前,抚摸着那对依然圆挣的眼睛,眼泪如雨下淌。

“大王!我的父……”

望着她抽动的双肩,重耳心底一颤,不由自主地上前搂住她的头。

齐姜抬起泪眼,看见重耳眼中射出怜惜和同情,便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重耳双手一紧,把她搂得更实,俯身柔声道:“好了,都过去了……”

“今后妾身就全靠公子了!”齐姜忽一小声道:“不知外面现在……”

“天明自知。”重耳忍不住道:“你可会听他们的吩咐去说?”

“妾身听公子的哩。”

齐姜抬起头,眸子里除了悲伤,更多的是坚毅和期待。

“形势不至于一边倒,竖、易二人也许能占得先机,但也并非没有漏洞。”重耳说这话时,心里亦在打鼓,只希望公孙无景能明白他的意图,否则,任由一方坐大,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个噩梦。

“救我母亲……”齐姜用难以掩饰的恨意道:“妾身与他们周旋,都是为了我可怜的母亲,竖刁一直……一直都在打坏主意,而昨天,我竟晚到了一步,母亲她……被那贼子给掠走。我好恨自己……”

重耳陡的提高声音,“公主节哀!”

说完小声道:“隔墙有耳,他们必然派遣人在殿内偷听。”

齐姜初始一怔,随后微点螓首,凑到重耳耳边道:“妾身希望公子能答应一件事。”

重耳示意她但说无妨。

“请不要阻止竖刁……只有和他一起,才能找到他藏人之地。”

甜美娇柔的声音和无形的少女体香,使得重耳不由呆愣。

齐姜会错意思,立刻惊惶道:“公子放心,妾身绝不会让那贼子碰一根毛发,最多……也就一死。”

重耳一怔,旋即醒悟,伸手握住齐姜的小手,柔声道:“你的母亲,当然也是我重耳之母,不救出她,我们何能安心。嘿嘿!有我在,竖刁何能动你,你就放心跟他去吧,我会紧随其后。”

不过,他怕是早就动了你母亲,竟让他做了次我的便宜岳父,该死的家伙。

“谢谢……”齐姜忽地闭上双目,好一会才睁开,闪着奇怪的光芒,“我要亲手杀死他。”

“怕是有些难……”重耳伸出右手,绕到齐姜头后,轻柔地抚摸着。齐姜欺霜赛雪的双颊微现红霞,语调却是出奇平静,缓缓道:“妾身会做到,公子相信吗?”

“相信。”重耳可以不相信话语,但无法不相信这对眸子。

齐姜刚想说话,忽然眉头一皱,轻声道:“来人了。”

重耳早一瞬就感觉到殿外来人,但齐姜的反应还是让他吃惊不小。

看来她还有一声不弱的功力,怕是和圣岛蜕变前的他只强不弱。

“是易牙,只有他的脚步声才如此沉稳,而且下脚极轻,这恐怕和他小心谨慎的性格有关吧。”重耳蓦地精芒四射,道:“该结束了。”

“公子可好,一夜未眠吧。”

很快,易牙的人随着声音一起出现。

“都是在下之过,以后必作补偿。”

重耳由于作答,“嘿嘿”干笑几声。

易牙的目光随之转向齐姜,脸上显出哀色,悲伤道:“大王尸骨未寒,宫前已是乱成一团,作为臣子,怎忍硬生生的看着骨肉相残。”

“难道……”重耳心喜若狂,他明白,公孙无景已经发动攻势。

“公主……啊!老臣对不起先王。”易牙说这话时正从眼角偷偷地斜睨重耳。

这使得重耳记起刚到临淄时,易牙故作深沉的脸上也隐隐流露出这种不屑和疑心,不由暗生警惕。

齐姜一言不发,冷冷地望着易牙。

易牙轻轻叹了口气,用一种非常婉转的口气对齐姜说:“齐国将乱,非百姓之福。”说着他忽然向齐姜跪拜倒地,“齐国的安宁与强盛,就靠公主你一句话。”

齐姜一副不问世事的表情,愕然道:“易牙大夫你开玩笑吧,我的一句话能决定齐国的命运?”

“是的。”易牙连连点头,语气卑谦道:“太子不知为何,突然失踪,而公子元和公子潘则聚众宫门……大难是一触即发啊。”

重耳忽然接过话道:“易大夫你还是直接切入正题吧,和公主绕弯子,她也听不懂。”

易牙好一阵犹豫,遂咬牙道:“请公主体谅天下百姓,为避免继位之争,还请公主告诉众朝臣,立无亏公子是大王遗命。”

齐姜失声道:“什么?大王可没有说这样的话,谁都知道大王属意公子昭,易大夫让我空口说白话?”

易牙的脸是红一阵白一阵,呆呆地望着这个不黯世事、心中只有母亲和乐律的女子,好半晌才长吁一口气:“为齐国不生内乱,为齐国百姓着想,公主就勉为其难,说一次……白话吧。”

齐姜默然不语。

易牙回转身来,意味深长地看着重耳,“此事还须公子配合。”

重耳淡然一笑,“只要大夫是个守约之人,那么重耳定不负大夫。”

齐姜忽然开口,“如果大夫肯告诉我母的藏身之地,什么我都依从。”

也顾不得竖刁了,暂时把眼前应付过去,再说,即使告诉她地点,她也没机会去取。易牙把心一横,坦然道:“在竖刁的一处秘宅内,地址是……”

其实易牙刚说在竖刁的秘宅时,重耳与齐姜都明白是哪个地方,虽然齐姜不知道重耳也曾去过。

“希望大夫不曾骗我。”齐姜眼睛一转,道:“大夫若不介意我派人前去接出母亲,我们的交易便可成交。”

易牙先是一呆,然后笑着道:“当然没问题,现在公主便可遣人去接,我这就让公主等候在外的家人进来。”

易牙说着便立刻行动,将珠红的殿门拉开,大声对外喊道:“来人。”

就在大门拉开的瞬间,风立刻卷了进来。一股冷气在温暖的金殿中飞舞,迅速融化成水气。重耳与齐姜对视一眼,那眼光似乎透过薄薄的晨雾,遥望着若隐若现的未来。

我们的话真能决定齐国的命运吗?重耳摇了摇头,收回目光,不管如何,齐国将步晋国的后尘,一个强大的齐国随着齐恒公的去世而陨落。

公子重耳与齐姜步入大殿时,一片嘈杂声嘎然而止。

无数双眼睛“唰”的紧盯着他们。猜忌有之,疑惑有之,忧虑有之,更多的是……期待。他们期待着这两张嘴巴里能说出与他们的猜测绝然相反的话,虽然,这可能性极小,但无论是公子元,还是公子潘,都在第一时间强打笑脸。

重耳神色不变的打量着殿上的群臣们。

公孙无景的视线与他凌空相撞,瞬间,她浑身一阵,神色有些无奈和哀怨。只是一个眼神,她便明白了重耳做出了什么选择。因为那道平时看似天真透明的眸子,此刻却全是冷漠与残酷。

除了公孙无景,重耳的目光更多的停留在大殿正中的两个人身上。

高虎、国廮仲,齐国上卿,更是齐王指定的新君辅臣,两大家族曾辅佐过数代齐王,可谓世胄豪族,任何人都不能小觑。

说到外表,没有人比他们更像正人君子。两人俱蓄长须,头戴高冠,朝服穿得整整齐齐,相比其它的一些因宿醉而一脸疲乏的大臣们来说,他们的目光坚定,似乎还带有一丝窃喜。威震天下的霸主齐恒公,死后居然没有一个儿子至灵前祭吊,俱都占据内殿,急欲博得君位。这怎不让他们高兴呢,他们甚至渴望公室弟子们来一场空前血腥的大残杀,最好是同归于尽,全都死光。如此,高、国两大世家就可玩弄齐国于股掌之上。

“哈哈,公子重耳德贤天下,谁人不知,但我更相信齐姜公主。”群臣中忽然有人开口。

重耳不用想,便明白是易牙的人。

公子元与公子潘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开口。顺着说吧,等若在帮无亏说话;反驳吧,又恐得罪重耳与齐姜,怕是更无好话给他们;不说话,那来此做甚?

好在他们一方还有个公子开方,他脸色平静地笑道:“公子重耳的德名与齐姜公主之孝,世人皆知。但,此事关系甚大,是以在下认为不管是任何人所说的话,都须另加旁证,如此,才算公正之举。”

竖刁脸色一变,盯视他片刻,仰天大笑:“笑话,难道以先王之智,还能做糊涂之事,公子重耳乃外国之人,说话自然公正,齐姜乃大王爱女,难得的是不属于任何一派,我就不相信还能有比之更好更公正的监遗人选。如果换做你?我相信绝无公正性,怕是全国都无人相信于你吧。”

此话一出,公子无亏一方的人哄然大笑,甚至连公子元那边也小有嬉笑之音。

公子开方冷笑道:“先君一生奉行仁义大道,代虐以宽,兆民以怀。怕的是有人假手以命,毁我齐国政统矣!”

“大胆!”公子无亏暴眼圆睁,手握剑柄,呵斥道:“乱言扰心,你眼里还有没有先王?”

高、国二人一言不发,冷冷的看着殿上的一幕。

易牙轻轻叹了口气,用一种劝解的口气对公子无亏说:“公子息怒,清者自清,何必去理会谗言,一切将有事实证明。”

公子无亏犹豫了一会,看见易牙的眼睛隐隐向高、国二人瞟了过去,心中怒火顿时熄灭。

这个时候,公子元忽然开口,他言之有意地对重耳道:“还请重耳君告之大王临终遗言。”

顿时,全都的目光都注视到重耳身上,大殿的空气陡然凝重起来,甚至是呼吸也显得沉重。

重耳显得异常平静,他心知有些事情,是永远无法回避的。

便如这临淄之行,本是为那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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