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蜡情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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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蜡情史-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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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帕捡起戒子,又看看蜜蜡,片刻,明白了:“没钻石,不怕碰。我省下买盒子钱。”
蜜蜡被他逗笑:“看把自己算计死了着。盒子我收着呢,下回拿给你。”
一下午课,蜜蜡一些儿没听见,心思全放了在指上的戒痕。
戴得太久从不曾摘下,任怎么揉搓,仍是烙上一般的,深深在那里。
和欧泊的婚戒,是17岁某个黄昏,欧泊亲手给蜜蜡戴上,无名指,欧泊指端留下的温度始终在。
欧泊引着蜜蜡的指,轻轻滑入那枚栓了誓言的环:“蜡蜡,我最想实现的一件事就是,等你够了岁数我带你去领证。可我真等不到那个时候了,就让戒指代表你是我预订的新娘,请你做我的妻子。”欧泊的气息暖的,欧泊的声音颤的,夕阳瞬间洒满心和房,每一寸。
只是过去而已了。
现在,念想的物件扒去,残留戒痕就是伤疤,丑陋得很。
爱恨分明的人就是如此,至爱去了,她要比别人疼上百倍;待想忘了,也要比别人快了不知多少:太强的自尊不让她为至亲的背叛伤心——那等于承认软弱,蜜蜡摘去戒指,就是脱下过去的枷,陡然一身轻。
到了晚间,蜜蜡正发呆,同寝女孩子接了电话给她,蜜蜡一阵心烦:定是天河,从那一晚她推拒了他的亲热,便总要问为什么,此时的她,哪还有心思去应付他呢,便扬扬手背过身去:“你只说我睡着了。”“他好像早知道你要这么说,他说你要说你睡了也得让你接,他说他叫托帕。”
托帕竟来到学校,已在楼下等了,一见蜜蜡就从倚身的白杨直起来:“小海又要给老板教汉语,我寂寞了,你陪我吧?”蜜蜡不禁一笑:“其实是你陪我吧。放心,我没事,你可以测试,来啊,问我。”托帕只笑:“想去哪儿?”蜜蜡蹙眉,嘟了嘴想:“找间夜店吧,今晚不睡了。”
这家酒吧距大学集中的街区不远,就有许多画了亮亮嘴唇的女生,裹了大衣走着过来,到店里就脱去,内里着短裙吊带,一对锁骨,一抹胸脯,一截细腰,一双长腿,清凉地裸露,便是男人视线逡巡的所在了。
酒吧两层,地上的静,地下的闹,蜜蜡要拉托帕下去,托帕摇头:“我又不泡妞,你去跳吧。”蜜蜡耸肩,放他在上面。
楼梯拐角放一副宽宽软凳,一对男女半躺着吻得正忘情;拾阶下去,昏暗浑浊中,陌生人在耳鬓厮磨;蜜蜡把自己埋进去,牵住男人递来的手,连思考力气都跳尽了方停,迪池边站定,静静看扭动人群。
被碰了一碰,蜜蜡扭头,有人俯来耳边:“我和朋友在上面,想跟你喝一杯。”蜜蜡点头,被他牵住领至一个坐处,几男几女围住几瓶酒几粒筛子。蜜蜡才看牵她来的人:大男孩,倒戴了棒球帽,宽宽衣衫,正看住她说话:“我们玩大冒险,他们让我找个漂亮女孩亲一下。”
又转向朋友,“她肯定没问题吧?”

第67节:章节标题(67)

鼓掌。
男孩又问蜜蜡:“行吗?”
蜜蜡点头,唇已被他附上,觉到舌的摩擦。
蜜蜡不闭眼,看着一个女孩探头到他们之下——检查是否舌吻,又看远些,竟撞上托帕视线,托帕在摇头,稍嫌好笑的表情。
男孩吻好蜜蜡,喝一口酒,又要把蜜蜡手中酒杯拿下:“你还行么?别喝了。”
蜜蜡笑笑不给他。
他便掏电话,黑暗里,亮亮屏幕像个洞:“把你电话给我。”
蜜蜡笑笑摇摇头。
“为什么?”
蜜蜡笑笑不说话。
“就当朋友也不给?”
蜜蜡笑笑站起来,径直走去托帕身边。
“这可不好啊,蜡蜡。”
“什么不好?”
“逞强啊。”
“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你不会不明白。这么硬撑下去,总有天你得崩溃。”
蜜蜡突然不说话,眼睛空空地喘息,又喃喃的,“就这么塌了。托帕,你懂得这种感受么。那个人,已经缠着你的筋络,长进你的血肉,同化成你自己,你的天。突然之间,给你知道,你的天,原来只不过是头顶上,一团发臭的烟雾。”
“所以你就要报复他,用你的放纵?”
“我……”
托帕把蜜蜡手中酒杯拿下,扳住她的双肩:“蜡蜡别躲,你看着我。”托帕等了好一会儿,那人儿才抬头盯上他双眼。“这就对了。让我告诉你,你不是那种女孩,你太骄傲,你放纵不起来的;而且你也不需要麻醉自己,你自己就能好,你是不一般的。不在的人是不能给你解释了,不是还有在的人吗。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睡一觉,醒了去找金发晶问清楚,即便他们真错了,也该给人家个申辩的机会吧,而且这样事情才算了结,你也才可以真正开始新生活。”
蜜蜡还要说什么,被托帕把食指按在她唇上,又为她理好额发:“好了不闹了,回去睡觉。哟,这点儿你也回不去了,让天河——”
“我不去他那儿。”
“好吧好吧。我睡客厅,明天一早我送你回学校上课,行了吧?真会给我添乱!”
蜜蜡调皮地缩缩颈子,笑得很是无赖。
蜜蜡用几倍时间方蹭到金发晶店前,有几个时刻,几乎要转身离去了。
挣扎了几个回合,还是走进去。店里黑洞洞,有一种干燥的漆味弥散,原木碟架扬着低调的反光,似是多日不擦,都蒙了尘。蜜蜡轻轻穿过去到后面。
房门被谁挤住了,里面,金发晶和痞子哥哥在激烈地争吵。
“不许走!说清楚,以前那些晚上,你都干什么去了?”
“要你管!臭哥!”
“半夜爬出去以为我不知道!以前你和武彬那些个烂事儿我可以不管,欧泊可是蜡蜡的男人!你还是人吗,勾引那种畜牲不如的男人,你脸呢?”
“不许你那么说欧泊!”
“那种人,还为他辩护呢!你们俩倒是挺配!”
一阵噼啪声,是金发晶在摔东西:“我不许你这么说欧泊!他是好人,他找我是因为好多话他只能和我说!他想和我说话,不说他就憋死了!”
“他能和你说什么?”
“怎么可能告诉你,这些话,是连蜡蜡也没说过的呢。”金发晶语气里隐藏不住的甚至是得意,蜜蜡把牙齿快嚼碎了。
“说话?你能听懂什么?你认的字还没我多呢,还学人有文化的装什么说话?是脱了直接睡吧!”
啪一下,金发晶大概在蹦起来打他了:“你!你混蛋!好啊,就是啊!睡了睡了睡了!让我出去!”
门咣地拉开,光线忽然洒满蜜蜡浸在黑暗里的面孔,门内两人是死寂。
还是门外人儿先开口,平静地:“我来拿东西。”
她进屋取好电话钱包就要走,被金发晶拉住:“蜡蜡——”唤得极轻极细,和刚刚的咆哮截然,眼里是小猫样的哀求,“别走,蜡蜡——”
蜜蜡不说话,甩不开她的手,就去掰,金发晶双手抓她:“蜡蜡,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欧泊和我,我们……我现在说,你还是受不了的,光是他死了这一件事,你已经受了那么大打击,再一古脑儿让你知道我们怎么回事,你会……”

第68节:章节标题(68)

“别说了!你刚刚说什么?‘我们’?你也配说‘我们’?你有多少种组合的‘我们’呢?不是刚打了胎嘛?见过你打胎的男人,也可以睡你的喽?那男人死了,就立刻和哥哥睡在一起?从今往后,我没你这样朋友!不为你和姐妹男人怎样,不为这个,友情永远给爱情让路的,只要你爱他,这都不是你的错,为的是你的寡情:欧泊死了,我疯了两年,你若无其事?你怎么可以!爱过的男人就是吃过的汤么,冷掉就倒了?怎么可以这么无耻!你放开,别让我骂街!毕竟姐妹七年,想好好地说个Farewell——听不懂?讲给你:是Goodbye,永远不会再见的那种!”
松开蜜蜡手腕的一瞬,金发晶无力地蹲下去,那样子,就是十五岁时蹲在墙角等蜜蜡的女孩子:小猫一样,脸上脏脏的是泪流过的地方。蜜蜡被回忆反弹回来,撞得泪流满面,却走得始终没有回头。
金发晶的电话蜜蜡不再接起,更不见面。只一次——后来的后来,蜜蜡常想,那一回,不知是金发晶多少次守候才等来的巧合——十指交握,也许就只剩那唯一的机会,却被她鲁莽地松开手。
蜜蜡走出校门,远远就是金发晶,很高的一堵墙下,小小的在那里,张望着。看到她,赶紧熄了烟,笑嘻嘻跑来。
——那次之后,金发晶似乎明白弥合的不可能性,就此消失了。这是蜜蜡最后一次见到金发晶。
笑嘻嘻跑来,黄头发和背后风帽都一蹦一蹦的:这是金发晶留给蜜蜡最后的样子。
蜜蜡给金发晶最后的印象是什么呢?
见金发晶跑来——笑嘻嘻的——蜜蜡啐一口,快步走开了。
不想给自己太多时间舔伤口,蜜蜡打电话找板材眼镜。
蜜蜡刚说要找家公司签,板材眼镜即说个没完:“还想找公司!那么重要的秀都走坏了,谁还敢请你!对,谁不知道你被人害了,可说那个有用吗?当初带你入行,看你是块好石头,倔一些敲打敲打能好,个儿稍矮些也能搁精气神儿补差不离儿,我才翻山越岭地给你开路,没想到哇没想到,这么个好模样儿,这么个好身段儿,怎么长了这么个不中用的性子?我给你搁句话:你的脾气性格儿,注定你在这条路上走不长!哪个model不出去公关,不过吃顿饭、扭扭屁股笑一笑,单子就哗哗到手了!单子是什么,是钱,是名气,我的傻孩子!你呢,整天爸你那漂亮的小下巴颏儿仰着,想戳死谁啊!我累死累活给你弄活儿,搁别的姑娘早美得大哈喇子直流大鼻涕泡儿直冒了,你呢?不当回事儿!真格儿皇帝不急太监急——”
他自顾自说,蜜蜡就被他给自己的比方逗笑,先听见他告艰苦,只当是没想头儿了;又听板材眼镜咂嘴道:“我上大学时一小子,在深圳做广告混得不错,回来开公司了,我给他打一电话——你啊,命里总有贵人相助!”
比约定早到些,蜜蜡就直接摸进去。
能看出是刚组装起来的公司,纸箱堆在角落,职员的桌也还嫌空。午饭时间没过,人还不满,蜜蜡敲着尚未挂牌的门找接待室。
敲开一间该是仓库,依墙层层立了许多,似是未开封的油画,有人在不知哪几幅之中说话:“谁?哦想起来了。咱们话说前头昂,推荐归推荐,我们可不看关系,签不签那得看——”
世间往往有这等事,死心爱过的人,分开见不到了,还想。多少次给自己画一幅重逢的图像,哭的笑的,感怀的漠然的,想着这世界小的,总有天还见到:就这么想很久,终于给自己明白,原来两人相背着各自走开,那方向果然不是兜了一圈还能回来的圆弧,却是一去不返的射线,人海里那一个的距离是无穷远了;还有一种,不知多少年前就是朋友的人,平日没机会联络的,偶尔想起会说,“大概不会再见到吧”,却总是转了一圈圈又碰上:这种硬邦邦的缘分,要是爱的那一个,多好!
——蜜蜡叫一声,随后大大笑出来,他已跳过来到她面前,紧紧抱个。
维特鲁威人引蜜蜡四处看看,几番寒暄,话题便紧紧扣住新婚妻子说个不住。蜜蜡笑:“不是总说女人是猎物,怎么自己倒早早被猎去了?”

第69节:章节标题(69)

“我老婆她不一样,不娶回家放跑了会后悔的。”
维特鲁威人在深圳的公寓是顶层,阳光姣好日子他会晒一会儿,有天看到临近楼上,也是一家的天台,一个身材好穿得少的女子在晒日光,就拿望远镜来欣赏。不想几天后那女子找上门,说去看演唱会,居然要借那盏望远镜……两人渐渐密切,他见她过去神秘,性格歪歪扭扭,人却生得极美,又聪明有趣,深感她不属多数让他嘲笑厌烦的女人,便领她结了婚。求婚几乎没有仪式,只说搬来一起住吧,可以省去一套租金,她竟也利落,并不要玫瑰宴席一类繁文缛节,领过证就包了东西住来,让维特鲁威人很是欣慰:果然是可以投合的女子。
“既这么好,怎么把她丢在那边自己跑来?”
“怎么舍得。她留下折算财产善后,办妥就跟来。我先把这里安排好,也免得她来受罪不是。”
“放心她一个人做那么多事?”
“没事儿,她聪明着呢!跟你一样,等来了,你们一定得见见。”
蜜蜡去看月长,在不远街角碰到讨厌的事。
有男人为她打唿哨。蜜蜡路遇为她回头或哄叫的男人从不会目不斜视,总会直直看回去:那男人倚墙歪着,噙了烟,眼勾勾觑她,脸白白的,有些面熟。见蜜蜡看他,就把右手握了空拳在跨间上下两次,蜜蜡骂句傻逼,他只笑。
店里已开了早饭,络绎地进出客人,月长男人忙在垛起的层层笼屉之后,腾腾热气已把他氤氲在白色中,只看见胖厚的身形。问月长,却不在,原来清早起抱孩子往儿童医院去了。
客人渐多,月长男人一边盛浆水一边拣包子一边分咸菜一边找零钱,应接不暇,就扯开嗓子喊伙计:高一声,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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