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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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 第2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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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齐?”柳氏心下稍安,北齐虽然遥远,但不是朝廷流放的那些南蛮西胡之地,要繁华安全许多,虽说北齐南庆之间素来不和,但是和平协议之后,两国目前正在度过蜜月期,关系极好。

范闲看着柳氏望着自己的求情目光,知道她在想什么,安慰说道:“您放心,我在北齐朋友多,会把他照顾好地。”

月儿从秋树的那头冒了个一小尖儿过来,比起范府通亮的***,要显得黯淡许多,圆子里被痛打了一顿的范柳两家子侄。被尚书巷与旁地地方来的马车接走了,那些范氏的亲戚们看到自己儿子的惨像,心中自然疼痛,望向范宅地目光也显得多了几分仇恨。但碍于范家爷俩薰天地权势,也没有人敢口出脏话。

在书房之中,范闲正老实地站在父亲的身旁,为他调着果浆子,今夜柳氏守在范思辙的床边,一步都没有离开,范尚书每夜必喝的果浆,也只好由范闲亲自调味了。

“和父亲提过的那三个人,已经送去了京都府。”他提到的这三个人,都是抱月楼里犯了命案的家伙。他看了父亲一眼,略有忧色说道:“京都府是老二的人,估计他们也没有想到咱们真的敢往京都府里送。不过那三个人手上有命案,等于是要拿思辙地重要人物……估计夜里就会被老二的人接走。”

范建笑了笑,说道:“不要瞒我,我知道你不会这么不小心。”

“我会处理干净。”范闲也笑了起来,这次他终于动用了陈萍萍赋予自己的全部力量。出动了六处地刺客,“他们本就犯了死罪,只是……估计族内会有反弹。这件事情需要父亲出面。”

范建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京都名门大族,对自己族中子弟下手的官员从来没有过,他摇摇头说道:“有什么好出面的?人我们是送到了京都府,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范闲听的那叫一个佩服,想了想后,又说道:“思辙……晚上就动身,我让言冰云处理这件事情,应该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范建点了点头:“我和北齐人没有什么关系。当年杀他们杀的太凶……你有把握没有?”

范闲迎着父亲投注过来地目光,知道他是在担心思辙的安全问题,郑重地点了点头:“王启年现在在上京,而且……我和海棠,北齐皇帝关系不错,思辙在上京呆着,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范建叹了一口气,鬃角的白霜今夜显得格外地显眼:“你以往对我说,思辙是有才干的,不见得一定要走读书入仕这条道路……我听你的,只是想不到,这孩子竟然比你我想像的还要激进……十四岁就开始做这种事情,我十四岁的时候在做什么?还在诚王府里给当时的世子,如今的陛下当伴读,成天就想着怎么玩。”

范闲苦笑道:“宜贵嫔养的那位老三才真是厉害,八岁当妓院老板,这事儿要是传了出去,记在日后的庆史类稗抄之上,真真要流芳千古了。”

“宜贵嫔那里……我会去说。”范建摇了摇头,“思辙虽有才干,但还是太虚浮了,一昧走阴狠路线,总不是个长久之计,这次趁机会让他出去走走,见见世面,一是略施惩罚,二来也希望他能成器一些。”

范闲叹息一声说道:“我也有问题。”

“你不要自责。”范建摆了摆手,让他坐了下来,“出事地时候,你又不在京都……只是我很好奇,为什么我提议将思辙送往北齐,你很放心的模样……要知道北齐毕竟对庆人不善。”

范闲没有说出他与海棠、那位年轻皇帝的无字协议,但也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微笑着说道:“信阳方面一直通过崔家在往北齐走私,如今沈重死了,他们的线路一直有些问题……我想思辙如果后几年能在北边锻炼出来,也许有机会接手崔家的生意,毕竟他喜欢这个,既然要做生意,我想安排一个大点儿的生意给他做。”

范建笑了笑,看着儿子欣慰地笑了笑,范闲如今的心思已算缜密,比起自己与陈萍萍这代人来说,只是少了一丝狠辣而已。

“你准备什么时候动崔家?”

见父亲轻易地点出自己的计划,范闲没有一丝不安,笑着说道:“总还是接手内库之后的事情,大约在明年三四月份。”

范建点了点头,忽然阴沉着脸说道:“不要给他们任何反弹的机会。”

这是范闲第一次看见父亲这张中正纯和的面容上,露出铁血的一面,心头凛然一惊,沉声应是。

范建继续寒声说道:“这件事情,你处理的不错……暂时的忍让,可以换取反应的时间,等思辙走后,你想怎么做就做吧,不要来问我的意见,只是有个人……”

“袁梦……是叫这个名字吧?”范建忽然说道:“行事泼辣,风格阴狠,过些日子等这件事情淡了,你把她处理掉,算是了结那几椿案子。”

范闲悚然一惊,不知道父亲痛下杀手是为了给范思辙出气,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范建接下来的话,暴露了这位尚书大人最深层的人文主义素养与隐藏已久的博爱精神,只听得他寒冽说道:“为父当年长居流晶河,向来惜花,最厌恶的就是辣手摧花之人……更何况这个叫袁梦的,本身还是位楼中女子,居然舍得对同道里的柔弱女子下手,这种人,我是断断容不得她在这世上的。”

范闲恍然大悟,想起靖王时常调笑的事情,才记起来父亲当初乃是位以青楼为家的花间娇客,那些风流韵事,直到现在还流传在京都之中,看见案宗里那几名妓女的惨死之状,乃是触着他的敏感处,难怪他会如此容不得袁梦。

他借机说道:“袁梦是弘成的人……您看……弘成与妹妹的婚事,是不是……”

没等他说完,范建摇了摇头:“弘成这孩子本性不错,再看两天……毕竟是陛下指婚,要慎重一些。”

范闲有些失望,更有些愤火于父亲不将若若幸福放在心上的态度,心想难道若若还及不上青楼里的女子?他心里拿定主意,这件事情就算没有父亲的帮助,自己也要做下去。

离开书房,又入书房。

书房中的三人见他进来,都起身相迎,史阐立递过墨迹已干的文书,说道:“这是抱月楼那七成股份的转让协议,大人过目一下,呆会儿让二少爷签了就成。”

沐铁接着说道:“京都府那边一直盯着的,据钉子传回来的信,京都府对于咱们送过去几名命案要犯,感到大为棘手,后来二殿下那边一位知客去了京都府尹的府上,商讨了些什么,还不得而知。”

范闲点了点头,说道:“无所谓,反正我们这几天不会动手。”

沐铁皱眉说道:“如果对方误判形势,以为我们要鱼死网破……让京都府发文来捉二少爷怎么办?”

范闲望着一直沉默着的言冰云,摇了摇头:“有这位四处的大老板在这儿,范思辙往北边一送,谁还能找到他?”

第五卷 京华江南

第四十一章 … 已经勾引彼同行

一切安排好了之后,范闲来到了卧室,柳氏伏在床边似乎已经昏睡了过去。他小声将她叫醒起来,与她在侧厢里私语了一阵,柳氏犹有泪痕的脸上渐渐露出决断之意,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个安排。也不知道范闲许了她一些什么,是怎样说服她的。

夜渐深了,秋圆之中虫鸣早无,若若正陪伴着柳氏,范闲走到昏沉沉的弟弟身边,望着他那张睡梦之中,犹咬牙恨着的脸,望着那几粒直欲喷薄而出,高声喊不平的麻子,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从书桌上取下印泥,从怀中取出史阐立拟好的文书,将思辙的几个手指在文书上面用劲地摁了摁。

看着雪白文书上的鲜红指印,范闲满意地点了点头,从此以后,范思辙手上持有的抱月楼七成股,就正式转到了某人的手中,他与那间白骨为泥血为湖的青楼,正式割裂开来。

婉儿知道他心情不好,扮了个鬼脸,却没有得到任何有效的反应,内心深处不免觉得自己有些没用,唇角微翘笑了笑。

范闲也笑了笑,说道:“这件事情和你无关,小孩子,总是要出去闯闯才能成器的。”他忽然问道:“沈大小姐接回来了?”

“在西亭那边。”婉儿解释道:“冬言公子已经去了。”

“好。”范闲平静地应了声,就在思辙的床边坐了下来,想了想,还是重新站了起来,喊小厨房的人做了些干粮。自己却是在边厢端了碗热粥,一面吹着气,一面缓缓喝着,刻意给小言与沈大小姐一些重温旧情的时间。更重要地,是给柳氏留一些与儿子单独相处的时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邓子越在家丁的带领下走了过来,对着他点了点头。

范闲会意,也不想让别人帮忙,走进卧室亲手把范思辙抱到了后院处的角门外,登上了马车。范思辙依然昏昏沉沉地,柳氏咬着嘴唇上来亲腻地抚摸着他的脸颊,他都没有醒过来,若若也是万般不舍地摸了摸他那厚厚的耳朵。就连婉儿的眼中都闪过一丝分离的黯然。

只有司南伯范建依然沉”地睡去了,似乎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幼子,正要远赴一个陌生的国度。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你们先走。”范闲对一脸冰霜的言冰云说道:“这件事情麻烦令尊了,出城的时候小心一些。”

入夜之后,京都城门早闭,也只有监察院的人,才有力量悄无声息地送一个人出城。

言冰云缓缓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问道:“你不一起?”

范闲低着头说道:“在松林包那里会合,我还有些事情要做。”

他地余光瞧的清楚。马车里的弟弟眼角带着泪光,明显已经醒了过来,却不知道为什么在柳氏地面前要装昏,范思辙的唇角抽搐着,想来心里一定很恨自己和父亲。

四周的黑暗之中,除了启年小组,还有六处的剑手在待命,凭这一行的实力,除非二皇子那边动用了叶家地京都守备力量。否则是一定没有办法正面抗衡的。

范闲站在马车下低头片刻,挥了挥手。

马车缓缓地动了起来,朝着京都外面开去,后方范府后宅角门旁倚门而立的三位女子,都不由露出了戚容,柳氏悲色更盛。

没有任何标记地几辆马车,就这样行走在京都幽静黑暗的街道上,也不知道言冰云是用了什么手段,出城之时竟是无比顺利,踏上了城外的官道,往着西北方行了小半个时辰,借着月光,看着前方小山上的矮矮林丛,便是到了松林包。

车队在这里停了下来,等着范闲。

马车里的范思辙在这个时候忽然睁开了双眼,眼睛里依然带着那一份戾横之色:“这一路流放,难道你们就不怕我跑了?”

车厢里只有他与言冰云两个人,言冰云冷冷说道:“你是聪明人,当然知道应该怎么做。范闲为了你的事,动用了这么多手段,当然不仅仅是为了保你一个平安而已。”

范思辙压低了声音骂道:“保他自己的名声罢了。”

言冰云嘲笑应道:“如果只是保他自己的名声,直接把你送到京都府去,谁还能说他什么?”

范思辙心里明白是这么回事,却不肯认帐,尖声说道:“那是因为父亲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尚书大人?”言冰云寒冷地眸子里多了一丝戏谑之色,“尚书大人的想法,又岂是你我这种年轻一辈所能擅自揣忖的。”

范思辙有气无力地说道:“言哥,我哥是要……把我流放到哪儿去?”

“北齐。”言冰云回答道。

“啊?”范思辙面露绝望之色,长太息一声,与他的年龄极不相符的沧然而倒,直挺挺地躺了下来,却触到了后背的伤势,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惨叫。

言冰云好笑望着他:“范闲的药……虽然有效,但很霸道,你就继续忍着吧。”这位当初在北齐上京的时候,也被范闲这样折腾过一道。

……

……

“我下手有分寸,看着惨,实际上没有动着骨头,你装什么可怜?”范闲冷冰冰说着话,寒着一张脸走上了马车。

范思辙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就想到先前挨的大家法,吓的打了个冷噤。

“做什么去了?”言冰云皱眉看了他一眼,“时间很紧要。”

范闲将背上扛的那人放了下来,丢在了范思辙的身边。车厢里顿时散发出一股淡淡地香气。范思辙一惊,看着那女子柔媚的面宠,不由大惊失色,对范闲吼道:“你把她怎么了!”

被范闲掳来的。正是抱月楼那位红倌人妍儿。

范闲看了范思辙一眼,嘲讽笑道:“这么可怜她?看来你的性情虽然阴狠,但还是继承了父亲怜香惜玉地优良基因……开妓院的时候,怎么不怜香惜玉一把?”

范思辙和言冰云都听不懂基因二字,只是更奇怪于为什么范闲会把这个姑娘掳了过来,当然;凭范闲的身手迷药手段,抱月楼今日又是人心慌慌,想悄无声息地掳一个妓女,实在是很容易的事情。

“她是你的第一个女人吧?”范闲看着弟弟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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