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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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 第2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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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你的第一个女人吧?”范闲看着弟弟的双眼。柔声问道。

范思辙想了会儿后,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乞怜的神色。想求哥哥放了那个女子。

范闲摇头叹息道:“你果然是比我强啊,十四岁就开了苞……;接着哈哈大笑了起来,旋即正色说道:“我知道你对这个女人的态度与众不同,我也查出来,她对于你还有几分情意……虽然你年纪只够当她弟弟。”

范闲忍不住唇角又翘了起来。

“抱月楼以后不会太平。这位叫妍儿的姑娘留在那里,我想你也不会放心……我更不可能将她接到府里,就算父亲允许。柳姨也要将她杖杀了。”范闲平静说道:“想来想去,你这一路北上,虽说是趟磨砺,但太过孤单寂寞,对于心性培养也没有好处,所以把她带来陪着你。”

范思辙和言冰云瞪大了双眼,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流放出京,居然还带着位红倌人同行?这到底是流放还是度假去?

“哥……你到底想做什么啊?”范思辙是断然不信,自己在整出这么大件事情之后。还能保有范府二少爷都很难拥有地出行待遇等级!他有些口齿不清地说着,惶恐地看着范闲那张平静的脸,竟是连自己身体所受的痛楚都淡忘了许多。

言冰云看着范闲,觉得好生莫名其妙,有些不知所谓地摇了摇头,拍拍范思辙地肩膀:“你这哥哥,还真是位妙人。”

他下了马车,将车厢留给马上就要分开的兄弟二人。

……

……

没有多久沉默,范闲便静静望着思辙说道:“先前为什么不和你母亲告别呢?”不等他回答,又问道:“知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我会这么生气,而父亲和我决定把你送走?”

范思辙低下了头,思考片刻后说道:“把我送走……一来我不用担心京都府办抱月楼的案子,就算是畏罪潜逃也罢,总之没有这个弊端了,家里也就可以放开手脚去与老二他们争一争。”

“不错。”范闲有些欣慰地发现,弟弟在自己的薰陶之下,也开始以老二老三之类的名称来称呼皇子们。“二来……是对我地惩罚。”范思辙忽然抬起头来,忍着背后臀下的剧痛,哭兮兮说道:“可是我不想走啊……哥,北齐人好凶的,我在那边能做什么呢?”

“做什么?”范闲很认真地回答道:“当然是你最擅长地事情,做生意。”

范思辙傻呼呼地抬起头来,哪有半分抱月楼大东家的风范,问道:“做生意?”

“是啊。”范闲说道:“父亲让我安排一下,我想了想,决定给你留一千两银子的本钱,你到上京之后,我会让人接应你,但是……我不会给你额外的帮助,如果你能在五个月之内,将这一千两银子的本钱,翻到一万两的数目,那我就真的认可你的能力,然后……”

“翻十倍?”不等老哥把话说完,范思辙忍不住发狠吼道:“我又不是神仙!”

“这是你的问题了。”

“一千两银子地本钱太少了!”范思辙又羞又怒说道:“这生意做起来不丢死个人。”

“什么狗屁逻辑,我们兄弟两个开澹泊书局的时候,又花了多少钱?

“呸!你有本事再去整本石头记给我卖,我担保能一千变一万。”

“想得美!那姓曹的被我逼稿子已经逼疯了……还到哪儿去整去?”

兄弟两个一通没上无下的对骂对吼之后。整个氛围才变得轻松了一些。范闲看着范思辙那张胖乎乎地脸,忍不住叹了口气:“外面风大雨大,父亲吩咐我不能太照顾你,一切事由。你都要小心一些。”

范思辙沉默着点了点头,忽然开口说道:“哥哥,你说过,我是经商的天才,放心吧。”

范闲又说道:“赶你出京,希望你不要怨我。”

范思辙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范闲明白他的心里肯定会很不舒服,皱着眉头说道:“其实你刚才说的,那两条送你出京地理由……都是假的。”

范思辙抬起头来,显得格外不解。

范闲轻声说道:“就算你留在京都又怕什么?难道我连护你这么个人都做不到?随便往哪儿一藏。就可以等着这件事情淡了……我谅二皇子也不敢拿我如何,就算京都府敢查抱月楼的案子,难道他还敢当着咱们老范家的面大索京师?”

“第二个理由。你说是为了惩戒你,这也只是说对了一小部分。”范闲望着一直昏迷中的抱月楼头牌,冷静说道:“你这一路北行,或许会吃些苦头,但比起你做过的事情来说。实在是很小的意思,如果我把你送回澹州,依***行事。恐怕你会更惨一些。”

范思辙有些畏惧地缩了缩头,牵动了后背的伤势也不敢哼一声,心里却在想着,那你为什么一定要将自己赶到北边去?

范闲缓缓垂下眼帘,说道:“我没有想到你做事情胆子会这么大,下手会这么狠……如果你依然留在京都,旁人看在父亲与我的面子上,总会有这样或那样地蜜糖来引诱你,往最深的渊谷中走……所以我觉得。你还是在外面经些风雨,或者对于你的成长来说,更有稗益。”

他忽然冷冷看着思辙地双眼说道:“经商,自然要不择手段,但是其中的某个度一定要掌握好,过于锐利阴狠,总是容易受到反噬。更何况为人一世,与人为善总是好的,总是要尽量地往光明的面靠拢。”

其实范思辙对于抱月楼的事情,一直还不怎么服气,毕竟在他看来,抱月楼是他成功地象征,其中隐着的一些不法肮脏事,实在是不算什么。他趴在长长的马车凳子上,哼哼说道:“这话说地……正义感十足,不明白的人瞧着了,还以为我这好哥哥和监察院没有什么关系,倒是太学里的木头书引生。”

话里的嘲讽之意十足,范闲却只是挑了挑眉头,他身为监察院提司,属下那些密探们专职做的就是黑暗事,区区青楼,无论是在阴暗污秽的浓度上,以及行事辛辣的层度上,都有着天壤之别,也难怪弟弟会对自己的管教不以为然。

范闲笑了笑,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本身就立身不正,用这些话说你……显得有些荒唐?”

范思辙见哥哥温柔笑了,又开始惊恐了,自然不敢说话,但眸子里的黑眼珠却转了两转,显然就是这个意思。

“我自然不是圣人,甚至连好人都算不上。”范闲说道:“可就算是一个浑杀地万人屠,如果他真的疼惜自己的家人,想来也会和我有一样的想法……做我们这行的,就算浑身渗着腥臭的味道,但依然想自己的兄弟清清白白,干干净净……或许是因为我们接触过人世间最险恶的东西,所以反而会希望你们能够远离这些照西。”

范思辙听他不停地说“我们”,心有所疑。

范闲想了想,将肖恩与庄墨韩的故事轻声讲了一遍,微笑着说道:“肖恩这辈子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做了多少恶事,但他仍然一心想将自己的兄弟培养成为一位清名在位的君子……而且事实上,他成功了,庄墨韩也并没有让他失望,直到死前的那一夜。依然令我感佩……你哥哥我虽然不才,但肖恩能做到的事情,我也想做到。”

他像是要说服弟弟,又像是在安慰自己:“做好人好。我也想做好人的。”

……

……

范思辙初闻这等惊天秘辛,张大了嘴,半天没有说出话来,许久之后,才颤抖着声音说道:“可是……我一看庄大家注地那些经史子集……就头痛,哥啊,要我去做一代大家,难度大了点。”

范闲气的笑出声来,骂道:“就你这脑袋,读书自然是不成的。”

范思辙讷讷不知如何言语:“那你说这故事……”

“好好做生意吧。将来争取做个流芳千古的商人。”范闲笑着鼓励道:“商人……并不见得都要如世人想像一般,走阴险地路子,这个世上。也有些商人走的是阳关大道,依然一样能成功。”

范思辙傻乎乎说道:“商者喻以利……挣钱就是了,怎么还可能流芳千古?阳关大道?就算做成了,还不是官府嘴里的一块肥肉?”

“有我和父亲,你正经做生意。谁还敢把将你如何了?”范闲用宁静柔和的眼神望着他:“而且你忘了叶家?苍山上你和我说过,之所以你自幼对于经商便感兴趣,是因为小时候父亲抱着你的时候。经常和你提及当年叶家的声势故事,如果叶家那位女主人没有死,休说官府了,就连天下几个大国,谁又敢把叶家如何……”

范思辙的双眼放光,却马上黯了下来:“青楼生意很挣钱的,比什么都挣。”他始终还是觉得,做生意还要什么脸面?挣钱为第一要素。

范闲笑着说道:“我问过庆余堂的大叶,他说当年叶家什么生意都做。就是这些偏门不捞。首先肯定是叶家女主人的性别决定了,她一定会厌恶这门生意,另一方面大叶地解释是,偏门偏门……既然有个偏字,那么就算能够获得极大的利润,但归根结底不是正途……就像是大江之畔的青素绿水,虽然幽深不绝,却难成浩荡之态,你真要将生意这门学问做到顶尖儿,光在这些小河里打闹,总是不成地。”

不知怎的,范闲越说越是激动,或许是触动了内心最深处柔软的所在,朗声说道:“人活一世不容易,做什么都要做到极致,当商人?那就不能满足于当个奸商,也不能满足于当个官商,甚至是皇商……商道犹在,你要做个天下之商,不但能富可敌国,还要受万民敬仰,流芳千世才是。”

他说的天地悠悠,范思辙却是有些头痛,无奈地看了兄长一眼,说道:“叶家当年连军火都卖,帮着咱们大庆朝硬生生把北魏打碎了……北边那些百姓可不怎么喜欢她……要说经商的手段,抱月楼……我不过用了些下作手段,袁大家不过杀了几个妓女,叶家那女主人却不知让这世上多了多少冤魂,哥哥,这话……”

范闲一时语塞,无趣地挥了挥手,止住范思辙地继续比较,说道:“总之,欺压弱小这种事情,总是没什么太多意思的。”

……

……

范思辙忽然忧愁说道:“哥哥,我是真的不想离开京都。”又说:“父亲母亲在京中,哥哥代孩儿尽孝。”他知道只有自己远离了京都,抱月楼一事才会真正平息,二皇子用来拉拢范家地利器便会消失无踪,虽然范闲一直坚决不承认这点,但看父亲的决定,便知道自己为家里确实带来了一些麻烦。

而且经过范闲的一番说话,十四岁的少年心中也涌出了一些冲动,如果人生一世,真能达到当年叶家女主人的境界——那该是多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情?

范闲点了点头,应了下来,又附到他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什么,最后交待清楚在上京城里可以信任的几个人。

范思辙骤闻兄长的真实意图,一时间不由有些呆了,内库……向北方走私……崔家……那么庞大地银钱数目……自己有这个能力吗?

第五卷 京华江南

第四十二章 … 京都外的夜

“还记得去年我使黑拳打了郭保坤,京都府要拿我问案吗?”

“狠得。”

“还记得今年春闱案发,刑部要拿我问案吗?”

“狠得。”范思辙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心想哥哥说这话,难道还是想提醒自己庆律之威严?可问题是这两椿案子最后都不了了之,只是证明了在庆国这种地方,权势依然是凌驾于律法之上,明显是个反面教材啊。

范闲笑了笑,拍了拍他的屁股,说道:“两次里,你都手执棍棒把官差打……虽说主要是因为你嚣张霸蛮的性子,但你对我这相处不到两年的哥哥,总是有一份情谊,这一点,我相信自己没有看错。”

范思辙臀上全是伤痕,吃痛地咬着下唇,说道:“那你先前下手还那么狠!”

范闲笑了笑,说道:“一来是真生气了,这不瞒你,二来,不把你打的惨些,怎么能让京都里的百姓,将来真的相信咱们老范家家风依然严谨?一半做戏,一半真。”

范思辙忽然怔怔说道:“哥,北边那么重要的事情……就真的交给我?”

范闲应道:“你先证明自己的能力再说。”

范思辙一咬牙,露出一丝狂热的神色,恨声说道:“成!我一定能行。”

范闲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正在弟弟身边熟睡的抱月楼红倌人,眉头微挑说道:“昨天抄楼之时,我发现这个女子对你确实有几分情意……我是你哥哥,当然清楚你的心性很硬很狠。不过该柔软的时候,也可以软一下,或许你会发现生活会有趣许多。”

范思辙毕竟年纪尚小,初涉男女之事。面露尴尬微红,应了一声。

兄弟二人又在车厢里说了些什么,此时马车微微一顿,二人知道到了分手地时候。范闲摇摇头说道:“此去艰险,虽然你对我一定还有怨怼之心,不过想来今后你会了解到我的良苦用心……至于父亲那面,你更不要有任何怨恨之意,要知道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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