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妃子陈圆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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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妃子陈圆圆-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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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老夫已经离不开此女,离开了,寝不香,味不甘啊……”
田妃本已憋了一肚子火,这时爆发了,她重重击了一下桌案,说:“你真是老糊涂!你已经年过古稀,再美的女人对你又有多少好处?不如把她献给皇上,只要龙心大悦,你我这场霉运就算过去了。”
“是是,娘娘说得有理。可是老夫担心……”
“你又担心什么?”
“老夫担心,如果陈圆圆在皇上面前得宠,会不会弄巧成拙,留下祸害,将来夺了娘娘你的位子?”
田妃是个阴狠毒辣的女人,在夺位斗争中什么手段她都用过,听田畹一说,她冷笑一声,咬着牙说:“果真有那一天,我让她死无葬身之地,连骨碴也找不到!”
田畹是知道女儿的性格和手段的,但用那些手段来对付他心爱的女人,使他也不由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从头顶灌到脚下,但为了身家性命,顾不得陈圆圆了,忙说:“好好,娘娘这样一说我就放心了,就把她献给皇上!”
田妃走后,田畹将陈圆圆拉进一间密室,屏退了使女和仆人。
陈圆圆疑惑地问:“国丈,看你神秘兮兮的,拉我到这个空屋子来干什么?”
“教你宫廷礼仪。”
“什么宫廷礼仪?”
“就是见到皇帝怎样行礼,见到后妃怎样行礼……”
“我又不见皇帝,学这个干什么?”
“唉,你就要见皇帝了……”
陈圆圆吃了一惊,问:“见皇帝?我为什么要见皇帝了?”
“唉,皇上不知从谁口中听到了你的艳名,叫我把你送进宫去。”
“这么说,这么说你是要把我献给皇上?”
“唉,圆圆,你是我的心头肉啊,我怎么舍得你?可皇上的御旨谁敢违背?”
陈圆圆不由脸色大变,一进皇宫就再也见不到天日了,不要说吴三桂,就是吴九桂也无法救她了。她还幻想田畹能够留她,故意撒娇,摇着田畹胳膊说:“我不去!我不去!我死也不离开你!你找个借口推辞,就说我病了,死了!”

欺君之罪罪灭九族

田畹摇头叹气说:“辞不掉啊!啊!”
陈圆圆痛哭起来:“我,我好苦的命啊!”
“圆圆别哭,你花容月貌,倾国倾城,皇上见了你必然会龙心大悦,宠幸有加,那时你就一步登天了。也许老夫还要借你的金光啊!”
陈圆圆冷笑说:“哼,一入宫门,如入牢笼,自古以来有多少女子将青春葬送?宫中美女成千成万,有几个能得到皇上宠幸?我不抱那个幻想,也不进那个牢笼!国丈,如果你一定要逼我进宫,我不如寻个自尽,就算报答了你的知遇之恩……”
田畹闻言大惊,他知道这陈圆圆外柔内刚,说得到也做得到,如果她真的自杀了,那可就鸡飞蛋打,自己和田妃都失去了讨皇帝欢心的本钱,不能让她死!怎样才能防她自杀,又能让她乖乖去见皇上?总不能用绳捆着她进宫吧?想来想去他认为只能“以柔克刚”了,顾不得身份和面子了,他“卟通”跪下,对陈圆圆连连叩头。
陈圆圆大吃一惊:“国丈,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田畹仍然跪着,老泪纵横,说:“圆圆呀,你千万不能自寻短见啊,如果那样,我田氏一家子,包括九族和奴仆,上千口子人都得做刀下之鬼呀!”
陈圆圆震惊异常,倒吸一口冷气,问:“啊!真有那么严重吗?为我一个人害了上千无辜?”
“千真万确!圆圆呀,你还不知龙颜震怒的可怕,可你总听过一些大臣被罪灭九族刑场上人头滚滚,血染黄沙的惨剧吧?圆圆,你不可怜老夫,就可怜可怜田氏九族那些无辜之人吧!你救救我,救救田氏九族吧!”
陈圆圆没去过刑场,可她在戏文中知道有罪灭九族一说,大臣一人犯罪九族被斩,这种惨剧史不绝书,一想到那血淋淋的场面,陈圆圆便急冷冷打个寒战。她并不可怜跪在地下的这个老奸贼老朽木,他死有余辜!可田氏九族那些老幼妇孺,那些奴才使女又有什么罪?如果因为自己一个人,祸延上千无辜,自己岂不成了千古祸首?罪过九死难赎!如果自己决心要死,进了皇宫再死也不晚,不应诛连无辜,想到这里她冷冷地说:“你起来!”
“你不答应我就长跪不起。”
“好吧,我答应你。”
田畹这才爬起来,说:“圆圆呀,你就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我田畹列祖列宗和九族老幼都感念你的大恩大德!”
“我可以随你去见皇上,我不学什么宫廷礼仪,我一个平民女子不懂得宫廷礼仪毫不稀奇,皇上降罪我一个人兜着,不会连累你国丈大人!”
田畹不敢再逼,无奈说:“这……好吧,不学就不学吧,叩头你总会吧?见了皇上多多叩头也就是了。”
期望吴三桂救自己脱离苦海怕是不可能了,“红颜薄命”,“红颜多磨”,千古悲剧延续不绝,陈圆圆恨自己这张脸子,恨自己这个身子,这是招灾惹祸的根源啊!陈圆圆回房后又大哭一场。
皇宫中东宫住的是皇后,西宫住的是贵妃,在皇帝无数嫔妃的名份中,田妃是二把手,又因皇帝宠幸,皇后形同虚设,在后宫中田妃实际上比皇后还要威风,她颐指气使,人人侧目。她朝思暮想,有一天皇帝能废了皇后,将她扶上皇后宝座,那时她的儿子将成为太子,皇帝死后儿子登基,她就是皇太后!她这个野心已谋划多年,离成功只差一步,谁知被田畹这个老胡涂搅成一滩烂泥!她气恨难忍,如果田畹不是她亲爹,她真想一刀捅了他!她要跨过这滩泥,她要借助陈圆圆做踏板,踏板用完便可以踢开、劈破、烧掉!
田妃不惜重金贿赂崇祯身边的大太监,终于把崇祯请到西宫来了。
崇祯登基以来,眼见得国事日非,水旱灾害频仍,贼乱蜂起,关外清朝日渐强大,连连犯边,使他忧心如焚。他曾下决心做个有为之君,中兴之君,平息贼乱,抵御外侮,不能让太祖爷打下的天下毁在他的手里,因此他昼夜辛劳,事必躬亲,批阅奏章常到五更,他那原本单薄的身子不堪重负,近两年百病丛生,不是头晕,便是咳嗽,不久前还吐过一次血,太医院的十名太医联名上奏,认为皇上操劳过度,缺乏调养,请他能静心休养一段时间。他岂不知自己缺乏调养?可是国家多事,日益靡烂,纵观满朝文武哪一个是忠贞之人?他能够放心让他们代他处理国家大事吗?不行啊!他事必躬亲还有那么多漏子,如果放开手国家不要多久就会被那些大臣们毁掉!他硬撑着一天不如一天的身体操劳国事,精神疲惫、焦躁,脾气也越来越大。他没有休息,没有娱乐,对女色也看得很淡,他也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但大多数嫔妃都形同虚设,他很少召幸她们。他一度宠幸田妃,是因为田妃“会做人”,摸得清他的脾气,同田妃在一起他感到轻松。
他走进西宫,一眼便看到同田妃一起俯伏在阶前接驾的田畹,不由皱了皱眉头。
田畹以头触地说:“老臣田畹接驾!”
“哼,平身吧。”崇祯正眼也没看田畹。
进宫后,崇祯疲惫地坐在锦椅之上,田妃端着参盅放在崇祯身旁的小几上,柔声说:“圣上国事操劳,小妃亲手炖了一盅参汤,圣上喝点吧……”
崇祯似乎没听到田妃说话,横了田畹一眼问:“你进宫来干什么?又想为自己辩解吗?御史的奏章难道不是事实?”
田畹诚惶诚恐,立刻跪下,说:“老臣罪该万死!老臣对不起圣上,有些事没有早对圣上奏明……”
“哼,什么事没有奏明?”
“奏章中说老臣强抢民女,并无其事,老臣确以千金在江南购一美女,名陈沅,老臣养在府中教以歌舞,为的是学成后进献给皇上。皇上为国事宵旰劳累,老臣无法为皇上代劳分忧,只望皇上散朝后以歌舞娱乐身心,龙体康健,才是国家万万之福。老臣耿耿寸衷,皇上圣鉴。”
田妃接过话头说:“皇上,国丈年已古稀,蓄养训练歌女实为皇上,歌女陈沅已经送来,皇上不妨看看。”

她是他的玩物

田妃知道,如果征求崇祯意见,崇祯可能拒绝,所以她不待崇祯回答便拍了拍手。
两名宫娥搀扶着打扮得光彩照人的陈圆圆袅袅婷婷走了出来。
陈圆圆伏地叩头:“民女陈沅叩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田妃自作主张,崇祯心中不快,但人已经来了,只好说:“平身吧。你抬起头来。”
陈圆圆站起身,抬起头,目光与崇祯对了一下。
陈圆圆出众的美貌使崇祯双眼不由一亮,随即目光又暗淡了,轻叹了一口气。
田畹说:“此女钟江南天地秀色,可称天下绝色,而且雅擅笙歌,并工诗画,如能陪侍皇上,解皇上忧心,略表老臣一点忠心……”
崇祯微微摇头,说:“是呀,此女确是仙品,不谛西施再世。只是国家内忧外患,朕日夜为国家劳碌,哪里顾得上歌舞自娱?美色乱性,前朝不乏先例。此女朕不能留下,你带回去吧。”
田畹没料到崇祯会拒绝,只好伏地叩头:“是,老臣遵旨……”
崇祯又说:“国丈不知自重,不加检点,所做所为祸国殃民,但年已耄耋,朕实不忍加罪,今后好自为之,如有重犯,莫怪朕不讲亲情。你去吧!”
田畹虽然没有达到固宠的目的,总算从崇祯嘴里得到一句:“不忍加罪”的话,暂时放下心来,连连叩头:“老臣知罪!谢吾皇天恩!”
他带着陈圆圆回府了。

见了一次皇上,顺利出宫回府,陈圆圆也没料到。她以为那皇帝既然是真龙天子,一定是威仪赫赫,龙行虎步,与凡人大不相同,没想到她见到的皇帝竟然是个面色青黄,瘦骨支离,说话发喘的病夫,与冒辟疆的秀美,与吴三桂的雄壮比,不可同日而语。与皇帝见面时间虽短,却使陈圆圆生出许多感慨,原来皇帝也是肉体凡胎,还可以看出他的日子过得一点也不快活。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又有什么趣味?她觉得,见了一次皇帝最大的所得是自己对人生有了更深的感悟。
在田府,陪伴着一个老朽木,她是他的玩物,是个美丽的囚徒,这种行尸走肉的日子她实在不愿再过下去了,心心念念是早日飞出牢笼,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吴三桂身上了。她不时拿出吴三桂送她的那幅绢诗,默声吟哦:“华筵回首记当时,别后萧郎尚寄诗……”她靠回忆打发日子,回忆当年与吴三桂见面的情景,以及她所唱的那首《竹枝词》:“侬家住在越来溪,五月荷花路欲迷,郎若来时休用问,门前杨柳一行齐……”
但是,无论她如何回忆,也记不清吴三桂的清晰面容了。
吴三桂在得到陈圆圆所赠的绢画小像的次日,因假期已满回到了宁远前线。
看到那幅小像和画像上陈圆圆的题诗,他欣喜欲狂,夜不成寐,对着那幅小像浮想连翩。
宁远前线在山海关外,在现在的锦州一带。驻有近二十万明朝最后一支精锐部队,大帅是大学士兵部尚书洪承畴,吴三桂是洪承畴麾下主要将领,指挥五万大军,与大帅军帐成犄角之势,相距五十余里。
时令已经入冬,连绵的军帐外灯球高悬,刁斗声声,巡兵们穿着沉重盔甲,肩扛刀枪在军帐间穿行。
吴三桂的行辕是牛皮缝制的大帐,帐分内外两层,外间是召开军事会议的地方,内间是吴三桂的卧室兼办公的地方。大帐守卫森严,帐门左右各有十名卫兵,另有一队二十名士兵绕帐巡逻。
内帐燃着一个大大的炭火盆,烧得红彤彤的,帐外北风呼啸,帐内温暖如春。
时已午夜,吴三桂送走一批商讨防务的将领,回到内帐,将帐帘放下。帐壁上挂着一个木轴,他将缚着木轴的丝线拉开,现出裱装精美的陈圆圆自画像。
吴三桂目不转睛注视,退后几步再次注视,然后又恭恭敬敬深深一揖,满含深情地说:“美人美人,樱颗欲绽兮,燕语莺声,我吴三桂何时有幸一亲芳泽,损十年阳寿亦在所不惜!”
他又低声吟哦画上陈圆圆的题诗:“萧郎犹记琵琶弦,小莲含泪读新词。樊笼一觉姑苏梦,鲛帕化作连理枝。圆圆,圆圆,你锦心绣口,才貌双全,对吴某一往情深,有约连理,吴某乃顶天立地之丈夫,辜负美人之约,何以为人?”
军务之余,就寝之前,吴三桂都要将圆圆那幅小像打开,倾诉自己的爱慕之情同她誓结连理的决心,这已成了他每日的功课,有如虔诚的教徒,每日都要礼佛诵经一般。
不知有多少次,他在梦中梦到陈圆圆,一团云雾,裹着个仙子,飘飘悠悠来到他面前,向她哭诉心声:“将军,妾在田府,度日如年,日夜盼望将军……”
而当他要去拥抱陈圆圆时,陈圆圆倏忽不见。醒来时他心中一片茫然。
吴三桂是个心硬如铁的人,后人称他“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独独对陈圆圆柔情如水,直到老年没改他对陈圆圆的深情,这大约也是人性复杂的一例。
如果明、清两军在关外对峙,长期处于胶着状态,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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