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意 楼上黄昏(宫廷战争文、帝王攻、将军受、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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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意 楼上黄昏(宫廷战争文、帝王攻、将军受、强强)-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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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依附着林中古木,勉强走回方才鏖战之处。

同方才喊杀连天的情景相比,此刻城下之景,可谓是死一般寂静。若非有那堆积如山的尸身,以及其上泛起的浓重的腥膻气息,倒着实让人难以相信方才厮杀之惨烈。而此刻,几队后殷士兵正在清理着尸身,来来回回间在地上拖出数道血痕。

即便此情此景,早已不是初次目睹,然此刻金风萧瑟之下,心头却仍不免添了几分苍凉之意。

正沉凝之际,听闻远处一阵高呼,循声望去,却是钟胜急急朝这边奔来。

“大人原来在此,方才我在这里寻了个遍也未曾发现大人,倒还以为……”钟胜微喘着在我面前站住,言及此大抵是自觉有些失言,便又转口到,“宇文丞相道此战大捷,大人自是功不可没,正在四处派人寻大人呢……”低头朝我肩头看去,不由又失声道,“大人受伤了?如此且速速随我回城医治罢!”

我随着他的目光侧过脸朝右肩望去,只见左肩早已染成一片血色,而那皮肉外翻砍伤之上,鲜血还在不断地溢出。

盯着看了片刻,才觉忍得太久的疼痛之感再度隐隐泛起。不过此事已毕,倒可以稍稍放下心来了。缓缓吐出一口气,伸手按住那伤口,笑着点点头。然而抬腿方欲走出几步,眼前一黑,身子已经朝前栽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改BUG




第四十四回 整军备战

醒来时,方知已是三日之后了。

四肢上缠着绷带,动弹不得,唯有终日卧病在床。激战过后,我虽仍心念战局,然侍奉我的不过是名老仆,每每向他问起战事来,便只有“丞相大人吩咐,秦大人静养为上,勿要挂心其他”这句一成不变的回复。无奈之下,却也只得略略放松下身心来。

然而此情此景,倒屡次让我想起身在南周腿脚受伤之事来。每每思绪至此,虽已尽力压下,但更多回忆却跟着涌出脑海,倒让我频频忆起那最不愿忆起的人来。

大抵是人闲着,这思绪便也跟着难管了几分。

如此这般,直到月余之后,才见宇文师前来探访。

“子翩,彼时一心念着解亳州之围,给周军重创,上了城头才知你竟在城下,然情势紧迫却已不容收手了。”他坐在我床头,开口第一句便如此自责道,“还好你已无事,否则我当真要悔之莫及了。怪也只怪我在临近发兵时才忽然想到,故未能让提前返还的钟胜告知于你……”

“为兵为将之人,受些伤也是家常便饭之事,公表无需如此自责,”我闻言轻笑道,“再者公表虽未料及我在城下,然此出其不意之策却着实重创周军,如此看来,我受这般小伤却倒也十分划算。”

宇文师仍是轻叹道:“此战大捷,子翩自是功不可没。只是此时征战在外,只能暂且让子翩在我帐中做一幕僚,待回朝之后我定奏明皇上,再行封赏如何?”

我摇首淡淡笑道:“我既已改名更姓,又岂会在意那些虚名?惟愿此番能一举歼灭周军,还我后殷山河之安宁。”顿了顿,想起这些时日一直挂心之事,便又问道,“却不知这半月间战事如何?”

宇文师闻言,摇头叹了叹,只道:“子翩如今安心养病为上,这战事我自会全力为之。”

我观他神色有异,不由皱眉追问道:“公表若不告知与我,我又如何能安心养病?且勿要隐瞒。”

宇文师再度叹了叹,抬眼望向我,缓缓道:“子翩,你可知暄武帝萧溱,前日已神鬼不知地来到后殷境内的南周军队之中,意欲御驾亲征。”

我微微一怔,犹豫片刻,终只是佯作一番讶异之色,道:“那如今……南周军队情形如何?”

宇文师稍作停顿,只缓缓道出八个字来:“士气大振,势如破竹。”

我眉间一紧,急问道:“却是攻向何处?”话语方落,心中却已然有了答案,“莫不是……宋州?”

宇文师略略颔首道:“萧溱所带一万余人,同宋州城外司马洛十万大军汇合,一并攻向宋州。”说罢顿了顿,站起,背过身子在屋里缓缓踱着步子,半晌之后才缓缓道,“昨日得报,宋州……失守……”

“宋州失守?”我猛地坐直了身子,然而伤口病未痊愈,拉扯得撕裂般疼痛,身子不由得软了几分,只得靠回床头。却仍旧是盯着宇文师的背影道,“宋州数万人马,如何一月之内便已失守?”

宇文师背身而立,似是微微仰头望了望窗外,才缓缓道:“宋州占地形之利,易守难攻,原本两军自是旗鼓相当。然而自陈将军被叛徒所害之后,城中守军一时间群龙无首,便被周军占去了先机。”

我闻言有些失神。即便陈忠因我叛国之事而对我恨之入骨,然其为后殷鞠躬尽瘁之心,却实是天地可鉴。如此忠肝义胆的人物,未能在沙场上浴血而死,却竟是死在叛徒手下,想来怎能让人不心生慨叹?

念及此不由叹息数声,却闻宇文师低低叹道:“若当初我未曾亲自来此救援,便不会发生如此惨剧了……”一时心下触动,亦是无言。

半晌之后,只见宇文师回过神来,微微笑道:“子翩,逝者已矣,勿要太过伤怀,如今当务之急应是如何备战,守住汴州。”缓缓走到我床边,盯着我看了看道,“明日我会召集众将商议此事,原本打算借机为子翩引见众将,只是子翩伤势未愈……”

“如此小伤,早已无碍,”我刻意抬了抬左臂,决然道,“明日定当前往。”

“既如此,”宇文师沉吟片刻颔首道,“明日自当恭候子翩到来。”

*****

次日,我进入议事厅之时,其内已是群雄毕至。宇文师立在堂上,见了我便向众人道:“这便是我方才提到的秦远秦大人,亳州一战,功不可没。”

众将闻言纷纷行礼,我稍稍站定,朝其拱手会回礼之后,便很快寻了一处坐下。宇文师朝我微微颔首,又扬声道:“宋州失守一事,想必各位已然知晓。在此且容我略陈事情原委。”顿了顿,在堂中缓缓踱开几步,“暄武帝萧溱此番御驾亲征,其下兵将士气大振,其声势不可小觑。然而即便敌军如此气势汹汹,宋州守将陈忠将军仍率众将拼死抵抗,起初二十余日内却着实守住了宋州城郭。只是……谁料最后却中了敌军的反间之计,有叛徒趁着陈将军三日未曾合眼之后的小憩之隙,将其杀害……由是败于敌军手下,只可惜陈将军忠肝义胆,却是落得如此惨状……”说罢似是有些哽咽,言语间停顿了许久。

堂下立刻有将士起身道:“逝者已矣,还请丞相大人请节哀!”说罢更有许多人应声附和,一时间堂内将士纷纷站起。

我也只得随他们站起身来,然而思及那日宇文师劝慰我的言语,目睹此景,只觉得心下有几分无法言喻的异样之感。

“各位所言极是。”宇文师见状急忙朝他们拱手,似是理了理情绪,却仍旧叹了叹,才继续道,“如今……自当以备战为上。”

说罢缓缓行至堂前正中,侧身纵观地图,恢复了几分常态道:“宋、汴二州,乃敌军攻入洛阳所必经之二城。然此番宋州失守,守卫洛阳之任便全然落在汴州一处,且容不得任何闪失。”

“宋州残兵先约四万余人,现已退至汴州高荣将军处。然我自宋州随身所待人马,加上亳州守军,也不过两万余人。六万对阵敌军十万余人,硬碰硬地对战,只怕是以卵击石。若要以少胜多,则必行奇策。”宇文师言及此,微微一顿,朝堂下扫视一周,随即从容继道,“不知各位有何良策?”

此情此景倒让我忆起当年自己站在堂上,听取众将见解的情形来,一时间不由得有些感念。只是宇文师话语落下,却久久未听闻答复之声。我不由有几分诧异地四处望了望,瞥见几名帐中旧部,心下微动,却见他们亦是纷纷皱眉摇首,或冥思,或沉吟,却始终无人开口。

此事我昨夜虽已反复思量过,心下略有对策,然正思量着此番无法开口之际,要如何奏明才是,却听宇文师道:“既然如此,我有一策,不知诸位意下如何?”说罢已转身面向地图,以指尖在宋州北面一指道,“其一,断敌军去汴州之路,困其于宋州城内;”指尖挪至宋州南部,“其二,迫敌南退,则六合山谷为其必经之路,可于其中将其一举歼灭。”

他一语言毕,嘴角浮出贯有的慵懒笑意。如此危机之势,在他轻描淡写的口吻之中,竟仿若轻而易举便得以化解一般。底下众将闻言,一时间倒纷纷有些咋舌,却依旧无人起身提出质疑。

我虽解其意,然此刻亦只能默然不语。片刻之后,但闻宇文师继续道:“自宋州去往汴州,无非水陆二途。然此时周军十万之众,自然不会弃置车马而走水路,由是需分出部分人马于途中拦住敌军……”顿了顿,朝堂下扫视一周,忽地扬声道,“赵寸将军!”

“末将在!”一虎背熊腰的将军应声而起,垂首待命。

宇文师微微颔首,轻描淡写道:“给你两万人马,务必阻住敌军去路。”

“两万人马?”我不由皱眉,却并未开口。但见赵寸闻言不由略一迟疑,“丞相大人,兵力如此悬殊,只怕……”

“赵将军此番前去并非退敌,而是尽力拖延敌军阵脚,约摸……三日足矣。将军此战为其先锋,此任慎重,无论采取何种手段,切勿出任何差池才是。”宇文师从容走下堂来,顿了顿面上又露出一丝笑意,“再者,我给你添置一员军师相助,得此一人,便如同得十万精兵。”说罢却是朝我这边走来,微微笑道,“却不知秦大人旧伤未愈,能否助赵将军一臂之力?”

我站起身来,心下却着实有些哭笑不得。自己此刻已无将军头衔,无法做这主帅之职。宇文师于名义上虽命赵寸为主帅,然而此举实则将其任置于我肩上。同时还不忘着意将我粉饰一番,不过为了安那赵寸之心,让他更信任于我罢了。

只是,这赵寸原本曾为我帐下之将,随我征战多年。此番同他一道出战,虽因对其性情作风了然于心,便于揣度其意。然此朝夕相处之日,若要不被他识破身份,却着实难说了。

即便如此,此任也自是无法推拒的。口不能言,便只对宇文师郑重抱拳,以表决心。

宇文师微笑着颔首,继续道:“那么请二位明日便立即出发,于宋州北面二百里处陈兵,以待敌军到来。”

“是!”我同赵寸立即应声拱手。

“然,此不过其一。至于这其二……”宇文师再度缓缓踱步至堂中央,言语间依旧悠然,刻意停顿了一番,忽地再度扬声道,“李天云将军、常升两位将军请留下,有要事相托,”又转向众人道,“此事关乎成败,还请其余各位先行退下。”

众人闻言纷纷拱手告退,宇文师则立在堂中微笑着目送。见我自他身边走过,只是微微一颔首。我不由心中忽有所感,只觉此时的丞相宇文,已远非当日那个随我初出茅庐的军师宇文所能比拟的了。

*****

是夜,我去宇文师房中寻他。

推门进屋之后,只见他穿着一身宽松的锦袍,正坐在桌边翻着书页,模样看起来倒着实有几分悠哉。

我不由苦笑道:“公表,看你这般,倒当真足以‘谈笑净胡沙’了?”

“子翩此言差矣,”宇文师扬了扬手中的书笑道,“我看的可是《三十六计》。”

我瞥了瞥那书页,几步走近他,笑道:“奇策固然能有逆转乾坤之效,然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却不知公表将手中仅剩的两万兵马尽数排遣给赵寸,而后又却将如何继续?”

宇文师闻言却只是笑道:“子翩无需多虑,此事我心中自有考量,只是此事机密万分,故不能透露一二,子翩勿要见怪才是。”顿了顿又笑道,“另外明日之行还有劳子翩,还请务必同赵寸将军一道,阻住南周大军,至少三日。”

我观其神情仍旧丝毫不乱,不由微微叹道:“为何定要让我前去?”

“宋州以北同以南不同,地势平坦少有起伏,”宇文师站起身来,徐徐道,“故我白日虽道你等此去不过拖延时日而已,实则若真要拦住萧溱的十万大军,硬仗自是在所难免。若非子翩出马,我又岂能放心得下?”顿了顿,又笑道,“此点料想子翩已是早有觉悟了罢。”

我看着他,片刻后道:“既然如此,为何不动用汴州的四万人马?”

宇文师微微垂眼,踱至我身后从容道:“那汴州人马虽有四万,然除却原本守军之外,其余三万皆是残兵败将,士气已跌落大半。与其派其作战,倒不如让其留守汴州,一则借机休养生息,二来则以防不测。”

我闻言颔首,虽心中仍有几分疑虑,然自知他所言确也不假。由是未有多言,便退了出来。

回到房中,一面思量着明日如何拖住萧溱的人马,一面从自包裹中翻出地图。

一物“啪”的一声掉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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