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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流水下滩非有意，白云出岫本无心
“爹啊，你可要帮帮女儿呀！今天那个死丫头又在焕哥面前嘲笑我。”廖佳怡扯住廖玄无的袖子来回摆。
廖玄无正在恼火，手一甩，没好气地回道：
“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别老是来烦我！实在没本事就死了那条心吧！”
“我不要！！”廖佳怡柳眉一竖，“论时间长短，我才是和焕哥从小一起长大的。要不是圣旨难违，太子妃应该是我而不是她！”
她又跑到坐在椅子上一肚闷气的父亲跟前，接着撒娇发嗲地说：
“只要能把乔琪扳倒，我敢打包票，太子妃的宝座非我莫属！”
乔琪？廖玄无一激灵，脑筋开始灵活起来：她与袁熙君的夫人乔双是姐妹，而袁熙君与莫言的关系又极好……眼珠骨碌碌地转着，心里揣摩道：有没有一个一箭双雕的办法呢？
农历八月十五是皇太后的六十大寿。这一天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达官贵人，都要进宫贺寿。
“袁哥哥，一切都准备好了，我们动身吧。”袁熙君缓缓将目光从窗外移到乔双身上，一脸木然地站起身来。
“袁哥哥？”
“双儿，”他的声音晦涩，“那天很抱歉，我……在莫兄面前做出让你难堪的事。我们……”
“别说了。”乔双低垂下长长的睫毛，语调有些轻微颤抖，“毕竟我们还是名义上的夫妻，不能让外人看笑话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那就好……”他脸上讪讪的，“时辰不早了，走吧。”说着，人已向门口步去。
宫中到处张灯结彩，人头攒动，各色绫罗绸缎花枝招展，各式金银玉翠轻碰作响，好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皇太后身着喜色衣裳，笑吟吟地看着众人给她拜寿。首先是皇上领着皇后及后宫妃嫔，其次是同辈的皇亲，接下来是太子带着小一辈的皇子公主，然后是太师率满朝文武，最后为宫中的奴仆侍婢。
莫言神色冷淡，心下却拼命按耐着想要搜寻那抹身影的冲动。“别再干傻事了，”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快点忘了她吧。她已为他人妇，你干吗还要去害人害己呢？只要不见她，只要不想她，你就不会再沉沦下去。”
闭上双眸，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慢慢地定下神来。正在这时，太后身边的一个小太监走了过来：
“莫太师，太后有请。”
莫言感到一阵头大。皇太后虽已年满花甲，骨子里却是十足的小孩子。自从第一次见到莫言后，只要他进宫，太后就会派人宣他到育宁宫，海阔天空东拉西扯一番，常把他说到脑筋短路。为此，她还以就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莫太师都说不过自己为由而颇为自得。不过斗嘴归斗嘴，太后待莫言的确不薄，嘘寒问暖地犹如一个慈祥的祖母，这让自幼父母双亡的莫言倍感亲切。
此时，育宁宫里。
太后正拉着乔双细细端详着。只见她一身绣着翩飞彩蝶的鹅黄衣裙合身飘逸，发上仅饰以一朵银丝攒成的芙蓉花，面若桃李，眼似明月，整个人高雅脱俗。适才在拜寿的人群中看见她，心中还纳闷怎么从来没见过，带回一问才知道是皇儿刚收的义女，孙媳的妹妹。
太后是心中越看越喜，忙问她年方几何并生辰八字。虽然不解，可看到太后问，乔双还是一一回禀了。太后一边听一边点头，心下寻思着一件好事。
“启禀太后，莫太师求见。”一个太监通报说。
乔双心下一惊，“腾”地站了起来，把身旁的太后吓了一大跳。
“双儿，怎么了？”她不解地看着她因慌张而苍白的小脸，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似地拍手笑道：“你不用紧张，莫言虽是当朝太师，可并不难相处。况且还有我这个皇太后在呢，他不敢怎么样的。”
乔双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是自己反应太过度了，复又坐了下来，一丝狼狈的红潮爬上素颜。
这时候，莫言跨进门来，抬眼看见乔双，便不由得愣在了那里。
乔双一对清眸刚碰上他的视线，便像触电一般迅速垂下眼睑，盯住自己的脚尖。小手则不断无意识地揉着嵌有金边的白色纱制霞帔，微微涨红了脸。
这一瞬间，莫言仿佛听到心里刚刚好不容易才筑起的堡垒轰然崩塌的声音。动情不易移情更难，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根本就逃不过这个情劫。即使再多的心理暗示，再多的自我防御，只要她一出现在眼前，都会立即瓦解到一丝不留。他的目光开始变得大胆放肆而灼热，胸腔内的心脏急剧地跳动着，恨不得将她紧紧搂在怀中，死都不放手。
皇太后瞅瞅这个，又瞧瞧那个，满意的笑容挂上嘴角。她轻步走到正痴看乔双的莫言身边，强忍笑意问道：
“臭小子，怎么样，中不中意？”
“嗯……啊？！”莫言一激灵，看清了站在面前的太后顶着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盯着自己。他忙请安道：
“微臣见过太后，愿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千岁千岁千千岁。”
“嗯哼！”太后作势清清嗓子，“我说姓莫的小子，现在想起来是本宫的寿辰了？刚刚未经本宫许可就盯着本宫的孙女看了个饱，你打的什么主意？”
“呃……请太后恕罪。”莫言自知理亏，眼睛却止不住地瞟向乔双。
太后看着乔双通红的小脸和局促不安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罢了罢了，瞧你们那副心神不宁的样子，是不是嫌本宫有些碍事了？这好办，只要你们愿意，本宫今天就可以……”
“太后！”乔双猛地站起来，涨红着脸儿说，“请恕双儿无礼。双儿……双儿已经有夫君了。”
莫言面色一黯。这下轮到太后愣住了。
“你……你已经嫁人了？！”
乔双微微点头，一心想要快些离开这里，急忙说道：
“双儿离开多时，恐怕夫君着急会找寻双儿，请太后允许双儿先行告退！”
说罢，没等太后反应过来，人已急急踏出了宫门。
“太后容禀，微臣突然想起有要事未办，也请先行告退。”话音未落，只见莫言身形一闪，直直向门外追去。
偌大的育宁宫一时间只剩下太后一人呆呆立在那里。
“这是唱的哪一出？”她被两个年轻人的言行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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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乔双疾步在回廊里前行，心头一团乱麻。一想起莫言那双幽暗的眸子，心底的伤口就犹如撕裂般疼痛难忍。不，不行，她怎么能沉迷下去，她不可以！
“双儿！！”
不用回头，她也听出了这是谁的声音。每一次的睡梦中都会有它的萦绕，让她倍感窝心，却也更加害怕，怕自己会沉湎其中不可自拔。
脚下不由加快了步伐，渐渐由行走变成了小跑。她要逃开，逃开自己内心的慌乱，逃开让她欲爱不能的男人，逃开这本不属于她的情感！
莫言纵身一个腾空翻越，落在了回廊的前方。乔双意识到时，已经来不及收住脚步，直直地撞进他的怀中。
气喘吁吁地扬起红扑扑的小脸，乔双清澈的杏眼中映出了莫言的深沉的黑眸。她下意识地要推开他，却被他牢牢握住了小手，力道之大，让她不禁微微蹙眉。
“跟我来！”他目光四下一扫，拉着她径直往烟翠阁走去。
烟翠阁，位于宫殿最偏僻的西角，可以说是宫中已被人遗忘的地方。
乔双挣扎着脱离莫言的掌控，后退了几步，好离他远一些。低下头，轻抚着酸痛的胳膊，一言不发。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两个人谁都不开口，谁也不肯上前，或是退后一步。
好长的沉默。长到让乔双感到窒息，长到她越来越感到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想要快些逃离这份煎熬。
抿了抿嘴角，乔双轻声说道：
“如果莫太师没有什么事的话，乔双先行一步了。”说罢转身迈开步去。
“离开他。”比风还要轻的语句飘来，却让乔双的身子晃了一晃，定在了原地。
“离开袁熙君。”一字一句无比清晰，语气仍然不愠不火，却带着不准违抗的霸道。
乔双慢慢转过身来，漆黑的眸子里有惊讶，更多的，却是悲哀。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她的语调轻轻柔柔的，仿佛在和空气对话般。
“我清楚地知道自己所说的每一个字。”站到她的面前，看着她空洞的眼神，莫言忍不住抬起手来，轻轻抚上她苍白的脸颊。
“不！”乔双捂住耳朵低喊，后退一步，因为激动而急促地喘息着，脸儿涨得通红，“你……你怎么敢这样说？！你凭什么要求我？你以为是说离开就能离开的吗？！你这个疯子——”话未说完，莫言已经闪电般地扣住她的手腕，用力将她带入怀中，低下头，薄唇封住了她的樱口。
“唔……”乔双瞪大了双眼，小手拼命地捶打他至通红，却无济于事。相反的，莫言的胳膊牢牢地揽住她的纤腰，把她更紧地嵌入怀抱。
“不……”腰间的疼痛让乔双忍不住微微张口，却让莫言的舌趁机撬开贝齿长驱直入。他一手紧箍她的腰，另一手扶住她的后脑，固定住她不配合的头颅并使之微微后仰，而自己则顺势吻得更深，疯狂饥渴地索取着怀中人儿檀口中的芳甜。
一股莫名的悸动窜入乔双的心房，她已无力再挣扎，发软的身子不由地依靠在莫言的怀里。闭上迷蒙的双眸，小手摸索着攀上他的颈，轻微地回应着他放肆霸道的辗转吮吸。
迅速地察觉到她的反应，狂放的肆虐渐渐温柔缠绵起来。此时，他们心中都已清楚地明了了对方在自己心中的位置，也明白了这是躲不过的宿命。
许久，莫言才松开了乔双。看她满面的红霞着实可爱，就又不能自持地在她颊上轻吻了一下。
乔双抬眼看他，眼眶中却已是蓄满了泪。
“双儿？”抬手想要抚她的脸，却被她用力推开。
“不行，不行的……”乔双咬住下唇，一步步地后退，泪水止不住地滑落，“我们怎么可以……根本不会有结果的……”她眼里满是哀伤，心中痛如刀绞。
莫言痛苦地闭上眼睛，拳头捏得紧紧的，发出“咯咯”的轻响。
乔双已哭成了泪人儿，口里还在不断的说着：
“我不能爱你，不……我不爱你，不爱……要是没有你，我的生活也不会变成这样……”她哽咽着，声音已经有些沙哑了。
“住口！”莫言蓦地睁开眼睛，黑眸中满是痛苦的挣扎。他大步走到乔双的面前，握住她的双肩，半眯的眸子紧盯她濡湿的眼眸，嘶哑地问道：
“你说的是真心话吗？你真的一点都不爱我吗？”
凄迷的眼神回应着他的目光。咬咬牙，她猛地挥开他的手，大声地，告诉他，也告诉自己：
“没错！我不爱你，一点都不爱！你讨厌，你无耻，你搅乱了我原本平静的生活！我恨你！！”
说完，她转身向外奔去，以手掩口，泪雨纷飞……
伫立在原地的莫言，深眸里，已是痛不欲生。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么折磨两个相爱的人？如果真是天理难容，那当初又为何让他们相见、相恋？轻轻地抽气，不，他不放手，就算是要历尽万难，他也不要放掉一世难求的真情！就算是要用他的性命来做交换，他也绝对不会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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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乔双扶住回廊上的红木圆柱，缓缓地瘫了下去，泪水在脸上疯狂地肆虐着。
“不要……不要这样对我……”靠在柱子上，她无力地摇着头，心头似有万把刀在翻搅，“我会受不了的……我不要爱上你……”
寂静的宫殿西角，哀伤蔓延……
袁熙君忙得满头大汗，好不容易把诸多官员一一安顿好，这才腾出空来到殿外透透气。正当他仰头闭上眼睛时，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和说话声。
“江儿，快去把太后的寿礼拿来，马上太子要去育宁宫。还有，帮本宫把晾在花架子上的那条丝花绢子也一并带了来。”
袁熙君猛地一睁眼。这熟悉的声音……
“奴婢这就去。”另一个女子答道，脚步匆匆地远去了。
袁熙君转过头来，正对上后面女子无心的一眼。二人顿时怔在了那里。
来人正是当朝太子妃——乔琪。
“琪儿……”袁熙君心中一阵狂喜，上前欲拉她的小手。
乔琪一惊，手往身后一缩，顺势后退几步，让他拉了个空。
“袁侍郎……别来无恙？”
喜悦瞬时化作云烟溜走，袁熙君呆在了原地。
为什么？这种感觉……是因为彼此的身份吗？可群臣们都在内殿宴饮，根本不会知晓这里的事情。
“琪儿，你……”舔舔干燥的嘴唇，袁熙君艰难地问，“你好吗？”
乔琪不敢面对他，匆匆地回答“很好”二字后，就转身要走。
“不！”袁熙君闪电般地拉住她，急切地说，“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