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缉新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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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缉新郎-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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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圣恩狂乱的摇头,无力地倚著墙,目送朱挽香被医护人员送进开刀房里,门关上,阻绝了她与他,而他惊惧不已,好怕从此以后在再见不到她。
「对不起,挽香,对不起……」
明明是最想爱护的人,为什么他会伤她伤得那么深,那么痛,为什么她宁愿到另一个世界,也不愿留在他的身边?
「叶先生,请你签名!」护士在耳畔声声催促。「你要留下这个孩子吗?还是先救妈妈?」
他睁开眼,看这无情的世间,为什么总要人做这种两难的选择?为什么不能两全其美?
他要挽香,也舍不得孩子啊!
「请你们先救……妈妈。」他颤著手,在同意书上签下歪斜的字迹,明知自己做这个决定,只会令心爱的人更恨他--
对不起,挽香,对不起,宝宝。
因为,他只是个平凡的男人。
他只是个平凡的男人,却可笑的以为自己能周全一切,或许是从小到大的辉煌经历宠坏了他,令他误判情势。
直到他遇见爱情,给了他人生最痛苦最困难的抉择,他才恍然顿悟自己的卑微渺小。
他只是个平凡的男人……
*****
叶圣恩苦涩地抿唇,扬起眸,盯著窗外如剪的新月,冷冷地勾破夜幕。
他已经在手术室外等了好几个小时,那扇紧闭的门却迟迟不肯开,时间每前进一格,都像贱踏在他心上,踩得他血肉模糊。
他好怕,不管是她还是宝宝,任何一个有意外,他都永远不能原谅自己。
「拜托,请保佑她们平安无事吧!拜托……」
他喃喃祈祷,神魂陷在漫天迷雾里,走不出去,直到一道焦急的声嗓,硬生生地将他拉回--
「圣恩,情况怎么样了?」
他愕然回首,迎向他打扮得雍容华贵的母亲,就算匆匆赶来医院,她也穿带得犹如参加盛宴,艳光四射。
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展现自己最好的形象,这是他们叶家的家训,也是他一直恪遵的,只是现在他望著光艳亮丽的母亲,胸臆忽然涌上几分厌恶。
「手术是不是还没有结束?宝宝还好吗?保得住吗」白绮莉一连串的追问。
叶圣恩涩涩地瞪她。「你只关心我们叶家的骨肉吗?为什么不问问挽香怎么样了?」
白绮莉一愣,「她怎么了?」
「我不知道。」他什么也不知道!只能无助的祈祷。
「你脸色好难看,是不是累了?还是你先回去--」
「我怎么能走?」他焦噪地挥手,拒绝母亲的提议。「她跟孩子还在开刀房!」
「你怎么了?圣恩。」白绮莉轻颦秀眉。「你是担心那女人吗?她跟你又不相干,你何必--」
「她是我的妻子!」他突然地爆出低吼。
白绮丽惊骇地震住。「你说什么?」
「跟她结婚的人,是我,不是朝阳。」叶圣恩直视母亲,眼眸泛著血丝,泛著浓浓悔恨。
「这是,怎么回事?」白绮丽整个呆了。「我听不懂……」
她当然听不懂,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也不明白为何事态会失控至此。
叶圣恩自嘲地凛唇,一次次地深呼吸,控制自己濒临爆发的情绪。
「半年多前,我跟朝阳交换身份,他留在台北假扮我……」他幽幽地对母亲解释来龙去脉。
白绮丽听罢,半天回不了神,好不容易,才找回说话的声音。「所以那时候在公司闯祸的人是朝阳,跟婉儿交往的人也是他?」
「没错。」
「那朱挽香肚子里的孩子……其实是你的?」
他黯然颔首,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颤抖。「我犯了大错,我以为我可以弥补朝阳,没想到却害了自己的妻子跟儿子。」
「这不能怪你啊!」白绮丽心疼他如此自责。「都怪朝阳,他当初就不该异想天开说要跟你交换身份,然后又那样为为难你,不许你公开秘密--」
「不要再怪朝阳了,这件事是我的错。」叶圣恩懊恼地打断母亲。「妈,你有没有想过?就是因为你们一直都偏疼我,才会让朝阳变得那么偾世嫉俗。」
白绮丽一窒,丽颜瞬间刷白。
「他也是你的儿子,为什么你不能公平地爱他呢?」这话,叶圣恩是为弟弟问的,也是为自己问。
为什么他们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却吝于分给朝阳一点疼爱?
「圣恩,你听我说……」白绮丽试著对儿子解释,却不知该说什么,她偏心是事实,只是没想到会因此造成他们兄弟反目。
「你不用说了。」叶圣恩很清楚母亲心乱如麻。「今天事情弄到这个地步,我自己也有错。」他停顿片刻。「我今天坦白了这一切,朝阳大概这辈子都不回原谅我了,或许你们也不会谅解我,但我还是希望,如果朝阳有一天愿意回家来,你们可以对他好一点。」
白绮丽怅然无语。
叶圣恩也不期待她的回应,在绵密的岁月下缠绕成的心结,不可能在一朝一夕之间解开。
何况,他现在有更挂心的烦恼,他倚在墙前,祈求著、祷告著,盼上天施恩,救回他的妻儿。
*****
终于,手术室外的灯灭了,他看著医生走出来,提心吊胆。
「医生,请问挽香……怎么样了?」
「她很好。」医生的笑容,宛如慈祥的神父,赦免他的罪。「手术很成功。她跟宝宝都活下来了--」
感谢上天,她的宝宝平安活著!
可他好小,好瘦弱,躺在保温箱里,身上还插著人工呼吸管,在生死边缘痛苦地挣扎。
当朱挽香从新生儿科加护病房的玻璃窗望见这一幕,她崩溃了。
「都是我……是我害的,似乎我这个做妈妈的没保护好他!」
「你别太担心,挽香,宝宝虽然身体很虚弱,可医生说他很坚强,很努力地想活下来,他们会尽力帮助他……」
叶圣恩声声安慰,可他越是劝解,她越恨他。
「你懂什么?你知道一个早产儿有多虚弱吗?他可能随时都会感染或者败血症状,可能有脑性麻痹的现象,甚至会影响智力发展,你知道这几个月,他光是为了活下来,会有多辛苦吗?」
她歇斯底里地责备他,将所有的哀怨与愤怒,都发泄在他身上。
可他只是默默承受,不管她如何怒骂他,如何像个泼妇,将一切都归咎于他,他回应的,永远是温柔。
令她心碎也心痛的温柔。
她恨透了他!她拒绝他进入她的病房,不许他出现在她的视线之内,从今以后,他不再是她的丈夫,也不是孩子的父亲,她只愿当他是陌生人。
她以为这样的冷漠能驱离他,但她错估了他的决心,为了照顾她,他连公司也不去了,将公事都放手交代给属下,整天待在医院。
家人的责难与不谅解他都不在乎了,他告诉她,她和宝宝,是他最珍惜的,也是最想守护的。
「我不相信,你说谎!」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谎了,他以为她还回傻到去相信吗?
「是真的!」他急切地声明。「你听我解释好吗?」
她不肯听,他也不强求,只是日复一日地在她门外徘徊,直到她受不了他的痴缠,主动请护士唤他进病房。
他几乎是立刻进来了,步履静悄悄的,似乎怕稍微沉了些,会惊走她。
*****
她撇过脸,刻意不看他。
「挽香,你还好吗?」他轻声问,小心翼翼地。
她默然不语。
「我决定跟婉儿解除婚约。」
她胸口一震,却不回眸,依然紧盯著窗外。
他无声地叹息。「之前我跟你说过,当年我弟弟朝阳之所以会离家出走是因为我,你还记得吧?」
「……嗯。」
「半年多前,他忽然找上我,我又惊又喜,当场劝他回家,他却开出一个条件,希望我能暂时跟他交换身份--」他顿了顿,眉宇淡淡纠著无奈。「虽然那时候我也猜想过他说不定是想藉此捣乱,但老实说,我对自己规规矩矩的人生也有些厌倦了,不管朝阳想怎么做,我都随他,只是我没想到后来事情会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跟谢婉儿有关吗?」她平淡地问。
「是。」他怅然颔首。「朝阳用我的身分跟婉儿交往,抱著游戏的心态让她爱上自己,又忽然对她提出分手。婉儿爱他爱得很深,为此整个人崩溃,心脏病发作,住进医院里,朝阳也因此自责,酒醉开车,撞伤一条腿……他派人通知我这件事,把我带回台北,那天我走得很匆忙,只能留字条给你。」
原来如此,原来他是为了赶回台北探望弟弟,才抛下她这个新娘。
朱挽香冷笑。
「我赶到医院,朝阳要求我代替他去安抚婉儿,他怕婉儿知道真相会更恨他,更受不了这一切,所以不许我说出来……我没办法拒绝他。」
「因为你想补偿他,你认为他当年会离家出走,都是你的错。」
尖锐的语锋,刺痛叶圣恩,他微微一缩。
「朝阳曾经说过,只要我活著一天,他就永远必须活在我的阴影下,他……真的恨我。」
「就算他恨你好了,为什么把我也拖下水?」她颤声质问。「你可以不告诉谢婉儿真相,但可以告诉我。」
「我不能告诉你。」他黯然承受她的指责。「朝阳其实一直派人在监视我们,我回台北后,他也一直监视你,他警告过我,不许我跟你藕断丝连。」
「所以你就连来见我一面都不敢,只敢偶尔打电话来?」她懊恼地轻哼。「你干么那么听你弟的话?」
「因为他拿死来威胁我。」他涩涩地回话。「他警告我,只要我有任何轻举妄动,他会让我一辈子痛苦。」
「他这是……报复你?」她震撼了,终于转过头来,望向他。
他的弟弟,竟拿自己的生命威胁他?
「他不敢告诉婉儿真相,也不许我揭穿一切,他要我陪他继续玩游戏,用这种方式折磨我。」
「好……可怕!」她颤栗地咬唇。
他垂敛眸,掩住黯淡的眼神。「我以为等朝阳伤势痊愈了,慢慢劝他,他会回心转意的,亲自跟婉儿解释,没想到他忽然不告而别,而且还透过电话要求我马上跟婉儿结婚。」
「所以你为了拖延时间,只好先跟她订婚?」她聪慧地猜到他的权宜之计。
他点头。
「那谢婉儿呢?她到现在还不知道真相吗?」
「她本来不晓得,是在我们订婚前,她渐渐发现不对劲,我便找机会告诉她。」
「你还真敢,不怕她心脏病发作吗?」她嘲讽。
「我的确很担心。」他坦白承认。「婉儿也的确有过寻死的念头,不过幸好她还是撑过来了。」
「是吗?」她轻哼,表情好似很不屑,他却听出她的语锋收敛了,不再那么咄咄逼人。
「我一面派人打探朝阳的行踪,一面筹备婚事。原本我希望朝阳听到我们订婚的消息,会嫉妒得出面,澄清自己才是婉儿爱的那个男人,没想到反而是你来了。」
「你是说我来的不是时候?」她瞪他。
「我不是这意思。」他苦笑,但也无可辩驳,只能道歉。「对不起。」
她不吭声,菱唇固执地紧抿。
他怅然望她。「你愿意原谅我吗?挽香。」
她没有立刻回答,绵长的沉默如一根钢索,将他如同犯人一般倒悬在空中,等待最终审判。
******
终于,她开口了,却是令他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蝴蝶兰死了。」她的嗓音,很轻,很飘忽,好似随时会随风消逸。
他凝视著她谜样的表情,也跟著放低音量。「你说,蝴蝶兰?」
「在我出发来台北找你之前,枯萎了。」
她一直那么小心照顾的蝴蝶兰,枯了?
他咀嚼著这消息,虽然她声调毫无起伏,表情也没变化,他却能感觉到周遭的空气变重了,沉沉地压在心头。
「知道你要订婚那几天,我很仿徨,每天魂不守舍的,连兰花都忘了照顾,等我回神的时候,才发现那盆蝴蝶兰已经枯了。那盆花……是治平留给我的。」
「就是你前未婚夫?」他哑声问。
她点头,眼睫如一对受惊的羽翼,轻颤著。
「那时候,他坚持要养一盆蝴蝶兰,我问他什么不好养,偏偏养这么娇弱的花?他说,如果连蝴蝶兰都能好好活著,他没有理由活不下去……治平跟我说的。」
「所以,你才继续养这盆蝴蝶兰,因为在他去世之后,你也需要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对吗?」他轻轻地问,却问进她心坎里。
她紧拽住被单。「只要是我爱的人,最后都会离开……我不打算爱上治平的,他是病人,我是护士,我们应该保持医病的关系就好,但他的前女友因为他的病,跟他分手了,他很难过,我只是想安慰他,没想到……」
「你爱上了他。」他沙哑地接口。
「对,我爱上他了。」她嗓音发颤。「他失去了女友,我也失去母亲,我们都很寂寞,他能了解我,我也了解他,我们聊了很多很多,然后有一天,我知道自己完了,我怎么又爱上人了?而且,还是一个癌末病人。」
明知对方迟早会离开,却还是爱上了,那是多么甜美又多么无望的爱情。
叶圣恩出神地听著,他能感觉到她不为人知的心痛,而他,也跟著强烈痛楚。
「每一次,我都告诉自己不要再爱了,不要再把心放在谁身上,会碎的、会痛的,爸爸、妈妈、治平、文成,他们一个个都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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