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缉新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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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缉新郎-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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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我都告诉自己不要再爱了,不要再把心放在谁身上,会碎的、会痛的,爸爸、妈妈、治平、文成,他们一个个都离开我了……每一次我都告诉自己,我不会再那么笨了,不会傻到再去爱谁,可偏偏我又遇上了你。」
她扬起眸,迷离的眼潭,却是清清楚楚地映著他形影,而他看著她眼里自己的影子,忽然懂了,她曾经是如何眷恋著他。
「你告诉我,为什么人总是学不乖呢?为什么只要继续活在这世上,就一定会再爱上谁呢?我不应该来台北找你的,早知道就不来了。」
清淡的一句埋怨,却深深地撞凹叶圣恩胸口,留下一枚永远也抹灭不去的胎记。他想,他将这此悔恨一辈子。
「对不起,挽香,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给你机会,让你补偿我吗?」她凄然摇头,顿了顿,朝他展开玉手。「这个,你还记得吗?」
他落下目光,发现那白暂的掌心上,躺著一瓣紫贝壳。
「你记得我捡到贝壳的那天,跟你说了什么吗?」
他当然记得,她说了一个故事,一个关于王子如何借著紫贝壳觅得真爱的童话故事。
「现在想想,我真的很可笑,到现在还留著这贝壳。」沙哑的感叹,如余音绕梁,在他耳畔盘旋不去。
他怔怔地听著。
她看著他,看了很久很久,专注又执著的眼神,仿佛要追随他到天长地久,然而,那炽烈的眸光终究还是一点一点暗淡了,熄灭成灰。
她举高手,藕臂向窗外画出一个决绝的弧度,而她曾用一瓣贝壳藏起的童话,也许将破碎在都市的水泥地上。
「这个,我不要了。」她漠然低语。「如果上天可怜我,我只希望他永远不要再让我爱上什么人……我不要了。」
她不会再爱他了,曾经给过他的爱,她将全数收回。
她不要再爱了,因为她已受伤太深……
*****
叶圣恩闭了闭眸,一股难言的酸楚在眼底汹涌著,他强忍住,告诉自己不能在任何人面前流露出脆弱。
「那宝宝呢?」他轻声问,嗓音比自己想象得还破碎。「难道你连宝宝也不想爱了吗?」
「我当然会爱宝宝,他是我在世上唯一爱的人,而你休想跟我抢!」她的话锋变得尖锐,像挥舞著宝剑的女神。
她以为他会跟她抢孩子的监护权吗?在她心里,他是那么可恶的男人?
他忧郁地叹息。「我不会跟你抢,但他也是我的孩子,你不能阻止我亲近他。」
她一窒,这才惊觉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分辛辣了,懊恼地咬唇。
「我爱这个孩子,从我第一眼见到他时,我就知道我要守护他一辈子,同样的,我也想……守护你。」
「你说什么?」她震住。
「我想守护你,」他真诚地表白,眼眸如一片汪洋大海,温柔地拥著她,在浪里摇。「我知道你怨我,甚至恨我,或许永远都不想再见到我,但我还是想爱你。」
「你—」她愕然,有股冲动想狠狠甩他一巴掌,又想远远逃离他深情的注目。「我刚不是说了吗?我不会再爱了,你没听懂我说的话吗?」
「我听懂了。」相较于她激昂的口气,他显得温煦。「我明白你的意思。」
「那你还……」
「你可以不用爱我。」他倾身向她,爱怜地捧起她苍白的脸蛋。「你只要爱宝宝就好了,让我来爱你,这样你就不会痛了,只要不爱我,你就不会伤心了,对不对?」
「……」
「你不用爱我,让我来爱你。」他继续努力说服她。「我会学著好好来爱,我知道在这方面,我不是个聪明的学生,但这一次,我会用心学的,不会让你失望。」
她微颦眉,眼底融著忧伤,似是觉得他太傻,太异想天开。
「你忘了我警告过你吧吗?爱情是--」
「教人伤心的东西。」他说,忽地淡淡地微笑了,藏著几分惆怅的笑。「我知道。」
而他已经在伤心了,因为他竟然只能祈求自己爱的人,不爱他--
第九章
    「你跟婉儿解除婚约?!」愤恨的声线如火,在叶圣恩耳畔熊熊燃烧。
他握著手机,冷静地听著。
「你怎么能那样做?你不能悔婚!」
「我当然要这么做。」他清晰地回应,一面往前走,视线定格在前方,一个激烈晃动的男人身影。
那人蓬头垢面,身上的衣服缀满补丁,脚上的运动鞋似是踏过地狱,污秽面卑微。
叶圣恩看著,心慢慢沉落。
那人,正是他亲弟弟,一个养尊处优的贵公子,为了躲过追踪,竟甘愿扮成流浪汉,住在不蔽风雨的帆布棚下,怪不得这几年谁也找不到他。
「你答应过我的!你不会辜负婉儿!」叶朝阳绝望地嚎叫,弯曲的身子犹如困在牢笼里挣脱不出的野兽。
「辜负婉儿的人是你,应该娶她的人也是你。」叶圣恩来到弟弟身后。
叶朝阳察觉不对劲,蓦地转身,一见是他,惊慌地甩落公共电话的话筒。「你!怎么在这儿?」
「我终于找到你了,朝阳。」叶圣恩沉声扬嗓,强忍住吞吐在喉间的酸苦。
「你怎么可能--你不该来的!为什么要来?」叶朝阳抱住头,像是崩溃了,他拼命用手臂挡住兄长的视线,不愿他看清自己的狼狈。
叶圣恩心一拧,扣住弟弟的手,扯下来。「为什么你要躲在这种地方?为什么要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你在惩罚你自己吗?」
叶朝阳闻言,惶然一颤,怔怔地扬起眸。
「跟我回家吧!朝阳,跟我回去。」叶圣恩柔声低语。
「我不--我不回去!」叶朝阳猛然推开他。瞪视他的眼,泛著血雾。「你怎么可以背叛对我的承诺?你不怕我寻死吗?我如果真的自杀,你也无所谓吗?」
声声咆哮,在叶圣恩心海掀起惊涛骇浪,他很慌,却知道自己必须力持镇定。
「如果你真的要这样轻忽自己的生命,我也没办法,你已经不是个孩子了,我不可能一辈子看住你。」
这答案,并不是叶朝阳想听的,他郁愤地瞪著兄长。「哥,你这人;真的很无情。」
「或许吧。」叶圣恩闭了闭眸,或许他总是压抑情感的处事态度令弟弟无法感受到他的爱。
「是因为那个朱挽香吧?」叶朝阳厉声逼问。「那女人对你真有那么重要吗?为了她,你不惜背叛我!她究竟哪一点好?让你那么迷恋她?」
「我爱挽香。」叶圣恩温声回应。
「不对,你不爱她!」叶朝阳狂怒地嘶吼。「你向她求婚,只是同情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可是哥,没用的,她不可能成为我们叶家的媳妇,她配不上--」
「够了!」叶圣恩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你闹够了没有?朝阳,妈收到的那封告密信是你寄的吧?你为什么要那样中伤挽香?你知不知道她因此早产,而我们的宝宝到现在还得用人工呼吸器保命?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失去他们母子俩?如果……如果他们有个万……」他颤著唇,言语卡在喉腔。
见他眉宇纠结,叶朝阳似乎也领悟自己闯了件大祸,眼神闪烁不定。「情况真的……那么严重?」
「我不能失去他们,不可以!朝阳,你懂吗?」叶圣恩痛楚地望著弟弟,时朝阳惘然无语。
「你想报复我,想让我痛苦,现在这样,还不够吗?我的儿子可能小命不保,我爱的女人恨我,这样够了没?你还不满意吗?」
「我--」叶朝阳脸色刷白。
「你对不起婉儿,我对不起挽香,我们都同样对不起自己爱的女人,我会尽力弥补挽香,你呢?」
「弥补……有用吗?」叶朝阳惨然摇头。「婉儿不会原谅我的,她一定会恨我欺骗她。」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原谅?你努力过吗?」叶圣恩轻轻叹息。「你以为婉儿为什么要跟我订婚?是为了逼你现身!她早就知道真相了,她只是希望你能回来面对她。」
叶朝阳愣住。「她早就知道了?」
「就像你瞒不过挽香一样,她也发现了我跟你不一样。那时候你为了不让大家看出破绽,努力扮演我,但只有在她面前,你是放松的,其实你给她看的,都是真实的你。」
「她真的……都知道?」叶朝阳动摇了,眸中怒火尽灭,隐隐浮漾泪光。
叶圣恩放柔嗓音。「你虽然口口声声逼我跟婉儿结婚,但其实你舍不得将她让给我吧?挽香告诉我了,她之所以会知道我订婚的消息,是有人在信箱里留下一本杂志!是你留的吧?其实你希望她来破坏我跟婉儿的订婚宴,对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叶朝阳咬紧牙关。「我是以你的身份跟她交往,我不觉得她会喜欢我,但我又--」
「你又不甘心。」叶圣恩淡淡地接口。「你希望她喜欢的是真正的你,就像你其实也希望爸妈跟二叔他们能认出你不是我。」
叶朝阳一震,憟然曭视兄长。
叶圣恩微微勾唇。「我仔细想过了,你跟我玩交换身份的游戏,不单只是为了报复我,你真正希望的,是大家能够重新接受你。」
叶朝阳害羞地别过头,不敢迎视兄长的目光,或许是怕自己的心事无所遁形。
「其实你不喜欢自己,对吧?朝阳。」叶圣恩了然地注视弟弟。「因为你觉得自己比不上我,恨自己没用,你口口声声说恨我,其实最恨的,是你自己。」
他恨自己?叶朝阳栗然震住,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以为他恨得是这个长得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哥哥,原来他真正恨得,是自己?
「原来是这样……」他蓦地笑了,笑声锐利如刀,剜割自己,也剜割兄长。「对,没错,我讨厌自己,因为我样样都比不上你,不论我怎么做,所有人都还是爱你比较多,而你总是这么雍容大度地收拾我这个弟弟闯的祸,永远对我这么亲切、这么体贴!哥,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让我更觉得自己好可悲、好卑微!」
「因为你内心里,还是希望大家能喜欢真正的你。」
叶圣恩沉痛地叹息,完全理解弟弟的矛盾、心事,而这样的矛盾,也有部分该归咎于他。直到现在他才恍然大悟,他爱弟弟的方式错了,他自以为是的爱,其实只让弟弟因此更看轻自己,更无法坦然接受自己。
「从今以后,所有的事情都得你自己面对,这是你自己的人生,你得自己负责。以前我会想帮你,但现在我不会了,我已经很明白自己能力有限。」
叶朝阳震颤地望他。「你……恨我吗?哥。」
叶圣恩微笑了,握住弟弟肩膀。「我只是发现我爱你的方式错了,我总是帮你收拾残局,反而让你更不能做自己。」他幽幽叹息,道出这些年来一直执著的心愿--
「我希望你回家,朝阳。」
*****
「恭喜你,你弟弟终于肯回家了!」
「谢谢。」叶圣恩微笑,接过好友递过来的酒杯。
经过连日的奔波,公司、医院两头烧,这天,他终于拨出空来,来到好友程予欢开的餐厅--「雪娃娃」
餐厅已经打样,而两个他从高中时代便交好的麻吉正坐在院子里等他,程予欢身上还穿著厨师袍,叱诧台湾夜世界的关彻仍是一贯的全身黑,很矜持地守著他黑夜帝王的形象。
一见到他,程予欢便迫不及待地拷问近来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他也很干脆地「认罪」,将一切来龙去脉坦诚相告。
「……不过就算你弟弟的问题解决了,你老婆恐怕还是不会原谅你。」程予欢感叹地摇头。「还有你儿子--」
「他怎样了?」关彻接口问。「现在情况还好吗?」
「还好。」提及儿子,叶圣恩神情很复杂,夹杂著心疼与欣慰。「前阵子他发生败血症状,但还是熬过来了,现在情况很稳定,他真的很了不起,连医院护士都说,没见过他这么坚强的婴儿。」
「当然,是你的儿子嘛!」
「是啊,是我的儿子。」而他永远以此为荣。「不过我想,宝宝的坚强比较像是遗传自妈妈,不是我,所以我们才把他取名叫『海生』,因为他跟他妈一样都是海的儿女。」
「海的儿女?」程予欢与关彻好奇地交换了一眼。
「听你形容朱挽香,感觉好像是个很倔的女人?」关彻探问。
「她是很倔。」叶圣恩苦笑。「不管我怎么说,她还是坚持离开我,她说等海生可以出院的时候,她马上就要带他回台东去。」
「意思是,你留不住她喽?」程予欢蹙眉。
「看样子是留不住。」
「说起来算是你活该!」虽然同情好友的处境,程予欢仍是忍不住呛他。「我如果是朱挽香,我也会生气啊!乖乖在小镇等你,结果等到的是你跟另一个女人订婚的消息,来台北找你,不但被你家人排挤,连你也不认她!谁能受得了这种侮辱啊?」
「就是啊,圣恩。」关彻也不能谅解。「你这次真的闯大祸了,就算是为了你弟弟,你也不该这么对她。」
「我知道是我不对。」叶圣恩认命地接受好友一致的挞伐。自从高中时代成为死党以来,三人已经是十多年的交情了,而他总是扮演开导都的角色,这还是第一次,他必须乖乖听训。「那时候我只想著怎么样弥补朝阳而忽略她了,我以为可以等事情解决后再去台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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