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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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之祸-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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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不能说,他们要带我去拍X光片。”

 我还没问完,他就把电话挂了。我下了床,飞快地套上牛仔裤和毛线衣。

 当我到达医院门口时,停车场上的灯光雪亮。两位护理人员穿着白大褂,斜靠在医院门口的一辆救护车上。我直接朝门内问讯台走去,询问休特的情况。接待员说,戈登先生还在检查室内。我在身边一排椅于的末端坐下等候。

 过了一会,一位护士推着休特的轮椅出来了。休特的左手臂裹着石膏,被一根绷带固定在胸前;他苍白的脸上有伤痕,左眼周围是青紫色,下嘴唇上有一个很大的裂口。

 “这是怎么回事?”我迎上去问道。

 “一言难尽。”他痛苦地做了个鬼脸,又朝护士瞟了一眼。

 护士说:“戈登先生和别人吵了一场。他已把情况报告了警察局,现在准备回家。”这位护士推着轮椅向出口处走去。

 我立刻出去把车子开到门口,一位男护理员帮我们把休特扶到乘客座位上。

 我兜了个圈子,打开车门,坐在方向盘后面。休特倒在了座位上。

 “请解释一下,你到底出了什么事?”我问。

 他用一只可活动的手按了一下那只肿胀的眼睛,叹一口气。“我和一位银行家吃饭谈事,回到家时约12点半。有个家伙藏在我的公寓里。”

 “你这样子就是他弄出来的?”

 他点点头。“把我狠揍了一顿,打断了我的胳膊。”

 “天哪,楼内的保安人员吃干饭的?”

 我愤怒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他抬起一只眼睛,看着我,说:“我也想知道。”

 “你看到那人了吗?”

 “里面大暗了。我昏过去了,醒来后,打电话叫门卫。是他叫的救护车。”

 “你在维斯塔湾不安全,我得把你带到旅馆去。”

 “旅馆?”他哈哈大笑起来。“没有合适的地方可让我住的。长期以来,我一直是睡睡袋的。”

 “到同事那儿怎么样?朋友那儿呢?”即便那些地方也会有事发生。

 “带我到你那儿去吧,谢丽……莎伦。”

 “休特,我只有一间小客房,而且,我外甥正和我住在一起。”

 “我可以睡沙发、地板。我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他话一出口,难堪地掉过头去。

 突然,我回想起很久以前的那个化装舞会。那次由于在舞会上受到朋友们的奚落,我们俩都感到孤独,就呆在了一起,发生了一夜风流。

 我惊奇地发现:自己似乎不再为那一夜的行为感到后悔;而且决定接下休特的案子。

 休特浑身疼痛、身体虚弱,居然还有兴致赞美我的房子。他的恭维话使我对他添了几份热情。我替他铺好了沙发,为他拿来止痛药。他不肯吃药,要喝咖啡。我为他煮了一壶咖啡。他又问,能否打几个电话。这时候,他的恭维话失去了效力,我告诉他,如果是长途电话,他应该用他的信用卡。

 我去睡觉时,休特坐在厨房餐桌旁,一只手机竖在他的石膏手臂旁,他在拨电话号码。他打电话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进入我梦中,一直延续到早晨。

 我8点醒来时,仍能听到厨房间的讲话声。不过这次是两个男人的声音,可没一个是米克的。我洗了个淋浴,匆匆穿好衣服,跑过去看是什么人。

 加热器上放着一壶新煮的咖啡,休特和一位穿黑色职业服的瘦男人隔着桌子面对面坐着。我进去时,那人站了起来。他个子很高,但一脸病态。

 休特向我介绍:他的律师,诺厄·罗曼奇克。罗曼奇克朝我全身上下扫视了一遍,然后和我握了握手,轻轻地点点头,薄嘴唇紧闭着。这是个不轻易透露秘密的人。

 我去倒一杯咖啡。休特说:“谢丽——”

 我转过身,对他瞪了一眼。

 “嗯,嗯。莎伦,”他重新说道,“我和他准备乘车到奥克兰港去。你一起去吗?”

 “不。如果我要报价的话,我得准备准备。”

 休特的脸上发出了亮光,虽然嘴上有裂伤,但他还是努力笑一笑。“谢谢。你不会后悔的。”

 “好吧。”我打算到南海滩去,就对休特说:“把你公寓的钥匙给我,再写张条子,让我交给大楼保安人员,说我可以进入你的公寓。”

 他拿出一张名片,翻到背面草草写了几个字,然后从身上拿出几把钥匙,递给我。罗曼奇克在一旁满怀兴趣地看着。

 “送我出去,好吗?”我说着,放下咖啡杯,然后朝那位律师点头告别。

 休特费力地站了起来,跟着我。

 “关于我的报酬……”我在客厅的柱式衣架上取下一件外套。

 “只管说。”

 我报了个价,——是我在众生法律事务所工作时年薪的两倍。

 休特连眼睛都没眨一眨。

 “还要加上业务费用。”

 “当然。”

 “假如我在七天之内结束这个案子,还得加上百分之五十的奖金。”

 这下,他犹豫不决了。“按工作时间算,还是按日历算?”

 “按日历算。对我来说,每天都是工作时间。”

 他点点头,我们握了握手。我心里想,让米克起草一份合同。我走下台阶时,休特在后面喊道:“需要什么东西,可以打电话给办公室,他们会通知我的。”

 在维斯塔湾那幢公寓楼里值班的,还是原来那个看门人。我问他,能告诉我从半夜到早上8点值班人员的名字和住址吗?他说,他愿意告诉我,但他无权。当然,保安队会乐意帮助我的。

 出人意料的是,保安队的头头是休·马奥尼,一位和我曾经一起工作过的女人。她的工作没给我留下好印象。

 马奥尼见到我并不显得高兴,也不喜欢有人来调查在她管辖范围内的居民情况。一开始,她拒绝给我另外两个看门人的电话号码和地址,说等他们来值班时,我可以跟他们谈谈。我说,戈登先生是要我在今天早晨和他们谈话的。马奥尼犹豫了一下,才写下了那两人的电话号码和地址。谢过她之后,我到顶楼休特的房间去。

 打开房间门,我第一眼看到的暴力迹象是地板上的血迹和地板被擦伤的痕迹。门锁却没有被撬过的痕迹。起居室内,牌桌倒翻在地,文件夹和文件纸撒满地毯。传真机、电话机都丝毫无损,阳台门插牢的插销和关紧的窗户都说明小偷没来过。

 我回到通往门厅的拱道,设想当时的情景。袭击者是从餐厅来到起居室的,占据了牌桌倒翻地方的有利位置,等休特走到牌桌边去开落地台灯时,他就从休特背后……

 于是我走进餐厅,仔细寻找能证明我推测的证据。但是什么都没找到。

 那么,是有人躲过门卫和保安人员,或者是买通门卫和保安人员,用钥匙进来的。

 我又一次走过空荡荡的房间,突然,觉得休特没有变,还是像他多年前那样过着“游牧”生活,仍然做着他的美梦……除了分布在几个城市的住处,他没有家。记得他曾经谈起过唯一的一个家人,就是他母亲,而且,也不是特别让他喜欢的话题。

 我回到前厅,听见门外有动静,有钥匙在开锁。我躲到墙壁后面。门开了,有人走进来;接着是一个女人的惊叫声。我倚在墙边窥视,只见一位穿灰色制服的年轻姑娘跪在血迹旁,她的手推车停在门外。我走过去,她吃了一惊,脸上露出惊恐的神情。

 “别沓泊,”我说,“我是戈登先生的一个朋友。他受伤了。”

 她站起来,仍显得有些不安。“我听说发生了什么事。他好吗?”

 “断了一只手臂,不太要紧。”

 “真可怕。”她咂咂舌头,“他在家吗?”

 “现在不在。”

 “我来把这些擦掉吧。还有其他东西吗?”

 “只有一张桌子给弄翻了,你最好让戈登先生自己来整理这些文件,免得弄乱。”

 “我从不碰这些文件。”她朝手推车走去,带回来一只水桶和一把海绵拖把。

 “告诉我,”我说,“除了你,还有谁有这房子的钥匙?”

 “保安队,大楼维修工。还有服务台的服务员,他帮着送晒干的衣服、包裹和别人送的花。”

 “看门人没有钥匙吗?”

 “没有,夫人。”

 “钥匙离开过大楼吗?”

 她低头看了看挂在她皮带上的铁环。“回家时,我们把钥匙交给保安组。”

 “服务台的服务员和维修工呢?他们也交出去吗?”

 “是的。服务台的服务员……我有时看见他带着钥匙就回家了。”

 我谢过她后,下楼来到大厅服务台,那里没有人。门卫告诉我,服务台的锡德·布莱辛早晨打电话来请了病假。

 “这是怎么回事?”马奥尼不耐烦地问道,“刚才你要门卫的地址,现在又要锡德的地址,难道你不能等他来上班后再说吗?”

 “戈登先生要求——”

 “戈登先生算个屁!”话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错了,涨红了脸,咬着嘴唇。

 “马奥尼,我不会记住你刚才的话,可你得告诉我锡德的地址。”

 她僵硬地转过身,来到办公桌旁,翻开卡片档案,查了查,在一张便笺上写了几个字,撕下便笺交给我说:“给你!还有什么要问吗?”

 我摇摇头。“目前还没有,不过,马奥尼你应该使自己平易近人些。”

 “不是开玩笑吧,他的手臂断了?”米兰达小餐馆的卡门把我的咖啡杯放在柜台上,把满是肌肉的双臂交叉在他的围裙前,紧皱着眉头:“狗杂种!”

 小餐馆的一半餐桌旁坐了顾客,争购早餐的码头工人队伍排得长长的。我揽了搅咖啡,喝上一小口,然后把手伸向盛糖的器皿。

 我对卡门说:“昨天,我注意到你还想对我说些什么,对吗?”

 他转过身,去收拾顾客离去后的桌子。他拿起放在空盘子旁的纸币和硬币,把它们记在账上,然后回到我这儿,样子很苦恼。“麦科恩小姐,我知道你在替T。J。干事。可他对他的手下人多数不很信任。”

 “好吧,”我拿出装有身分证的皮夹子,放在柜台上,“啪”地一声把它打开。“T。J。雇佣我找出谁在对他下手。不相信的话,你现在就给他打个电话。”

 卡门迟疑了一会儿,就去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然后示意我过去,和他一起坐在临窗的一个车厢式座位上。“事情是这样的,”他说道,“那天晚上,T。J。喝醉了,以前从未见过他这样。”

 “你们谈些什么?”

 “嗯,起先跟往常一样,他谈到港口。后来他喝醉了,又谈到某位和他有交往的老头,此人靠米逊海湾运送货物为生。再后来他谈论到码头,可那不是真的码头,而是想象中的。他说到一座铁路立交桥和两个人也许是三个人,还谈到了水面上的热闪电。我问他铁路立交桥是否就是他总跟人说起的隧道。他马上清醒过来,眨眨眼睛,看看四周,随即就平静下来,趴在桌上睡着了。”

 “他……醒来后,还说了些什么吗?”

 卡门闭上眼睛,回想着。“他说,一个人要想忘却某些事情是不容易的,不管你是不是去想它。到这时,你就会知道自己的愚蠢毁坏了什么。”

 我摇摇头,想不出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就这些?”

 “就这些,随后他就离开了。后来,我把他从水中拖了上来。我想,他准是自己掉下去的,因为他当时喝醉了。他胡乱编造说遭到袭击,是为了面子上好听些。”

7

 一座铁路立交桥,两个(或者也许三个)人,水面上的热闪电。我驱车向南,朝帕锡非卡方向驰去,心里想着休特喝醉时说的话。休特努力要忘掉而又忘不掉的某件事,和他目前遇到的麻烦有关联吗?如果有的话,他会告诉我吗?恐怕他不会信赖我。休特是个行踪很诡秘的人。还是先查出昨晚那个袭击者是怎么闯入他房间的吧。查出那个袭击者,案子就有可能马上了结。

 从280号高速公路进入帕锡非卡,爬过山顶,然后迎面驶向辽阔的大海。按马奥尼写的地址,我到此地来寻找服务员锡德·布莱辛。

 帕锡非卡镇沿海平地是商业区,拥挤的居民街坊则向峡谷深处延伸。

 锡德住在一幢破旧的独立小楼里。小楼的墙壁几经修补,前窗贴有胶带,门前台阶上的盆栽植物半死不活的。

 我把车停在一辆满是铁锈的货车旁,然后向楼上走去。小楼的木楼梯摇摇晃晃的。我一按门铃,便传来一首熟悉的曲子:“你不能总得到所要的东西。”这话倒一点不错。

 没人应声,我又按了一次,然后走下台阶。

 隔壁是一幢保管得很好的房于,棕色木板,灰色粉墙,一辆雪弗龙轿车停在私人车道上,车子的后座上有一辆小童车。我沿着水沟朝这房子的门口走去。在混凝土人行道上用绿色油漆写道:“欢迎来我们幸福之家”,这跟锡德家门铃曲子相比,更富有感情色彩。

 迎接我的是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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