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在四明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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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在四明大地- 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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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永芳这才止住了哭。接着阿秀,阿二嫂和贵法娘等都来帮忙侍弄起来:叫接生婆的叫接生婆,烧水的烧水,寻尿布的寻尿布;经过几次大劫,彩凤自己家里连旧布头都不大有了。只得把祥荣穿下没有拿去的一些破布衫裤扯掉。做婴儿的尿布和包卷。
一切还算顺利,虽然流了不少血,却仍旧是平产,到十点光景生下来了,又是一个男孩子。但因早产——羊水过早流掉,婴儿生下来已经不大会哭了,叫接生婆提起小腿来头朝下,用手在他的背脊上拍了两下,才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婴儿的身体十分赢弱,只有四斤重;因为母亲吃得不好,又经过一场折磨,彩凤奶也很少,这个小毛头养得很艰难。
第二章 卖儿换粮:一
    一
祥荣跟着三五支队大部队走了,去了遥远的北方。屋里又增加了一个孩子,变成了三口之家;自己在乡公所里叫黑无常折磨的死去活来,又加是早产,如今又要为生活发愁,彩凤一下子老了许多。她姐姐和做长工的众邻舍们一时都没有活干,也都很困难,都是心有余力不足,没有力量能帮助她。彩凤只得把她怎么也舍不得地一直珍藏着的想做纪念当年祥甫给永芳的三元压岁洋钱拿去兑了,买几斤高粱米和六谷,也没买糖,算是坐月子的食物了。把高粱米磨成粉,给孩子煮糊吃。因为彩凤怀孕时营养不良,奶水不足,小毛头奶吃不够,老是哇哇的哭,彩凤在高粱米糊里放点盐巴,用汤匙喂给孩子吃,他居然叭啧叭啧地吃得很香。就剩下一些高粱米六谷粉,和还有一个彩凤自己在火烧场基上种的老南瓜当点心吃。产妇生下孩子后,本来人家一天要吃五六餐,除了三餐饭之外,还要吃上点心下点心,还要吃夜霄。但是彩凤这样困难,不可能这样讲究了,但是小根娘说,刚生下孩子,肚皮空落落的是很会饿的,这下午一餐夜里一餐点心是一定要吃的,不然将来要做胃病的。于是在夜里九点钟光景,小根娘把彩凤平时舍不得吃的那只老南瓜劈开,和着六谷粉煮着当点心吃。阿妈吃点心,小根娘也盛一小碗给永芳吃,永芳吃着那香甜的南瓜六谷糊感到甜迷迷香乎乎的好吃极了。感到那晚上是他有生以来最高兴的一天。他是沾了弟弟的光,妈妈生弟弟了,他吃到南瓜煮六谷糊了,使他终生难忘。
妇女生孩子,一般的要休息一个月,什么也不能动;条件差的至少也得要休养半个月才能自己出河头洗尿布。彩凤雇不起人,临时请小根娘来帮帮忙。因为在头三天里,彩凤自己一点也不能动,下身流血太多;因此洗洗刷刷里里外外都由小根娘来做。可是彩凤觉得小根娘连饭也不肯吃,实在太过意不去了,三天后,她就开始自己下床做家务了,尿布就叫七岁的永芳去河埠头洗洗。
黑无常后来知道了彩凤回家的情况,把阎金堂和王阿五以及烧饭的阿昌老头骂了一顿,说我叫你们把她背到义葬滩去的,如今怎么活了?阿昌说,我是背去扔到义葬滩的。她后来又怎么活了我也不知道。黑无常听了也只得作罢。
与彩凤同时被抓去的贵法,黑无常用老虎凳填砖头,把他的腿折磨得路都不会走了,他的嘴还是臭犟硬着,从他嘴里也掏不出一点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出来,关了几天。也只得把他放了。可是贵法本来屁股后面的伤没好,叫黑无常这样一折磨,腿好长时间走不了路,站起来没力气,干不了农活,只得靠他老母亲打草帽来养着他。直等半年以后,才能免强能给人家打点忙工。
除贵法和彩凤外,村里祥海、阿二、小根等也都被乡公所抓去过,还有各村的自卫队长如方小土、丁阿狗、郭后法、许阿芝等也都被小阎王抓去过、关过、逼打过。反正当年抗日时的一些自卫队干部和游击小组成员,都被抓去拷问过。有好几个也不同程度受了伤。但是黑无常没有从他们身上弄到什么有份量的情报可以向上面汇报和请功的。他于是又把冤气转到金士昌身上。
他感到除了张祥荣鲍彩凤和张贵法等这些人外,金士昌在三五支队时,他和三五支队串通一起,共产党还让他当了什么教育科长和内乡长与自卫大队长,他出尽了风头,他就死心榻地地为共产党办事,为他们徽粮、为他们筹款,替他们救伤病员,还带着哪帮蛇箩们办什么民众自卫队,游击小组什么的,哪几年九龙乡被弄得不得安宁,可更可气的是还干予他的家务事,他自己有哪么多儿子,他还把震海给挖过去,让他打进乡公所来,替他们做事,结果叫震海来个里通外国,把乡公所的事情都通到三五支队哪边去,把他当时和龟田与伪军周旋的一些情况也都通过去,害得他吃了多少苦头,差点被张祥荣他们打死。最后金士昌竟还为罗震海证婚,亲自把他送到三五支队去。如今共产党走了,他的靠山没了,还能这样硬吗?看你这个副乡长还能当下去吗?
几天来因为自己操作不当,网络坏了,不能及时上传新章,请大家原谅!
第二章 卖儿换粮:二
    二
于是拷问了鲍彩凤和张贵法等哪批三五支队的红人之后,第三天他就把金士昌找来,因为他本是和他同级的,又不好派人特务班去找他,只得请他来。金士昌来到乡公所后,他站站起来嘎声地说:
“金乡长,久违啦!您好呀!快请坐!快请坐!三五支队共产党走了你寂寞呀?”
可是金士昌也不怕他,他自己坐下来后随意瞟了他一眼说:“托你的福,我活得很安耽!罗乡长,今天找我来,是不是有什么重要事情要交待我呀,你吩咐吧!”
“你这个共产党的教育科长,三五支队的乡长,我哪敢随便吩咐你呀!”罗震山冷笑着对金士昌说。
“哪你找我来有啥事体呢?”
“我哪敢随便找你呀,昨天我到县政府去,俞济民县长问起我,你们乡金士昌怎么样?他当年对共产党这样热情相帮,共产党走了他又没有跟了去?说没有去有空叫他来一趟金乡长,看看您是自己去呢,还是叫他们来请您?”
金士昌听了气得说:“随他们的便好啦!我当教育科长,副乡长是民众选我的,我参加抗日有什么错!还是像人家替日伪军效劳有功劳呀?我不怕他们,我也不会自己去的,他们看我不顺眼要抓我,随他们什么时候来好了!”说罢起身就走。
罗震山见金要走忙生气地叫住他说:“你慢点走!我对你说,你有些事情做得也太过头了!你当年对共产党怎么相信,这是你自己的事情,可是你竟管起我的家务事来,太不应该!——你当年为什么挑唆罗家海敌对我,把他弄到乡公所来做你们暗探还不说,最后你竟把他弄到三五支队去,最后还给他主婚,让老阿木的女儿在你家成婚,把我兄弟当作你儿子一样!把我当作外人,连一点消息都不告诉我,你做的也太过份了!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罗震山他阿哥吗?你用心也太狠了,不但挑唆哪帮穷光蛋跟着共产党瞎闹,你竟还挑唆我们兄弟敌对相向,离散我们骨肉,你这个开明绅士也开明得太过份了吧!啊?”
金士昌本想走了,听了罗震山说的这些话,他站住回过头来说:
“罗震山,你别一口你的家务事家务事的,我什么时候干涉过你的家务事?罗震海当年想参加抗日,这完全出是他的意愿。至于他为什么找老阿木的女儿,这是他的恋爱自由,临走时他们结婚在我家举行仪式,因为我是他老师,做做他的证婚人,也没有什么不可。在当时能找你吗?你根本不会同意,我不过是促进他们一下而已。你既然对他这样关心,为什么当年还要用门关打他?把他打昏过去,差点把他打死,是谁对他好,是谁对他坏,震海心里是自由一本账。至于他参加三五支队的事,哪完全是他自己的主意,也不是我叫他去的。”
罗震山被说得面红耳赤,只得在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你行!你厉害!看你以后有什么好结果,你等着吧!”走进里面去了。
第二天罗震山进城来到县衙门,把金士昌过去和现在的表现,又添油加醋地向国民党县党部书记长一说,三天后,县里派来三个警察,就来到金村把金士昌带走了,关进了监牢里。自然把他的副乡长都撤了。罗震山高兴得在家办了好几桌酒,请乡公所职员和各保保长各地乡绅们来他家大庆特庆了一番。庆祝他从此在九龙乡没了对头,成了他的一统天下。他又在九龙乡说一不二了。
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蒋介石在抗战以后,想瞒瞒共产党的眼睛,也想得点民心,学一下西方民主,想搞一下西方的议会制,在县乡选取一些在当地有声望的乡绅当个参议员。国民党县党部在下面一了解,由于金士昌过去在民众中办过平民教育等做过不少好事,有很高威望,于是就把他放出来,并且还选他为龙嘘乡的县参议员。还恢复了他的副乡长职务。这使得罗震山气得翻白眼。可是这回是国民党搞的,你要反对也不行,只得忍气吞声地看着他了。这是后话。
第二章 卖儿换粮:三
    三
但国民党惯会玩弄两面手法,一面提倡民主,在民众中选取什么参议员,一面加紧对共产党的迫害。自三五支队背撤之后,他们对因在抗日时受伤的伤病员进行迫害。把隐藏在三北和四明山一带堡垒户里的三五支队的伤病员,一进查到就杀害。把北撤后坚持在当地的黄明和朱洪山特派员都杀了。在四明山和三北一带,当时被国民党杀害的抗日时受伤的伤病员不下上百个。连在一个做小生意的挑货朗担的,被查出一张抗币,就说他是共产党把他就地枪毙了。
由于白色恐怖严重,工农业生产都不景气,许多农民破了产,当时的社会通货膨胀,物价一日三涨,老百姓民不聊生,在那种年月里,就是一个强壮的男人,也难养活两个孩子;对于彩凤,一个女人家,要带一个大的,抱一个小的,要走走不开;要做点活都脱不出手来。自然就更艰难了。
在抗日战争以前,做一顶金丝草帽,可以籴两斗米;做一顶席草凉帽也能籴一升米。彩凤在做女儿那时,她自己打凉帽做点衣裳穿穿还感到很富庶。她当年去胡家那些做嫁妆的衣裳,几乎全都是她自己编草帽积攒的,不是靠她爸给做的。自从东洋人进来后,金丝草帽没人要了,席草凉帽也没啥人要了,做十顶凉帽还买不到两斤麦子。如今日本人投降了,可是凉帽价钿仍没回升多少。家里没有什么收入,又多了一个喂奶的孩子,要一天几次换尿布,喂奶,再加做家务,做凉帽的功夫是越来越少了。见缝插针,起早落夜一天也做不出两顶席草凉帽来。兑不到一斤麦皮二两盐。这三个人的生活很难维持下去了。
因为母亲没有像样的东西吃下去,便没有奶水;小芳——刚生下来的婴儿,只给他吃点盐拌高粱米糊,有时连高粱米糊也吃不到,瘦得皮包骨头。两只小眼睛陷了进去,乌留留的看了叫人心酸。
邻居和村里的人们,见彩凤孤儿寡母的。日子过得这样艰难。她们说: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这么老婆孩子都不顾去当兵的人,以后甭指望他来支撑门庭了,他当兵当得心野了。对彩凤的处境都很同情。邻村惯给人家接生兼做媒婆的阿福婆便来劝彩凤说:“乘现在你年纪还轻,三十岁还不到,相貌也好,有人要的,还是再嫁一榻算了。孩子嘛,好在都是男孩,可带带一个去;可送送一个掉。”
可是彩凤毫无所动,婉言谢绝了,说:“阿福婆,谢谢你了,我生是张家人,死是张家鬼,不顾孩子爹回不回来,这辈子我是不会再嫁人了。”阿福婆听了叹了一口气,姗姗地走掉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大约是生小芳满月时光吧,她大姐又来对她说:“与其大人小孩都窝在一起受煎熬等饿死,倒不如放生一个算了。”说是她邻居本善嫁在对江慈城的给人家做小老婆的女儿,抬过去三年了,还一直没有生养过,她很想领养一个男小孩。“是不是你把那个小芳送给他算了。她家在慈溪开油坊,在宁波开银楼,乡下还有一百多亩大田;孩子过去雇奶妈喂奶,以后吃好的穿好的,长大了还要给他念大书,不比你拖在身边有一餐没一餐的强?大人也好弄几斗米吃吃。”
这是条走投无路的路,当时彩凤想想阿姐的话,望望饿得面如菜色的大儿子,看看怀里瘦得皮包骨头哇哇待哺的小儿子,她的心动了。她大姐见她不响,又说:“你要同意呢,我去说说看,本善女儿今天就在她娘家。”
彩凤当时勉强答应了,觉得眼前确是再没有活路了,也只好硬着心肠把小芳给人家了。
这事情竟很容易,一讲就成,她姐姐当即替她拿来一斗米,说是讲好给两斗米,先拿一斗过来,等明天孩子抱过去时再给一斗。
这事情这样就算定了:一个孩子换两斗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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