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传 全集完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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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传 全集完整版- 第1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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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死了,拚个庄客,偿他的命,便官司,也说不得;若是不死,只是个互相 
打的官司。今日全赖师父报了仇,师父且喝酒,放心在此,一发把枪棒教导 
了愚弟兄,必当补报。”龚端取出两锭银,各重五两,送与两个公人,求他 
再宽几日。孙琳、贺吉得了钱,只得应允。自此一连住了十余日,把棒节, 
尽传与龚端、龚正。 
 因公人催促起身,又听得黄达央人到县里告准,龚端取出五十两白银, 
送与王庆,到陕州使用。起个半夜,收拾行囊包里,天未明时,离了了本庄。 
龚端叫兄弟带了若干银两,又来护送。于路无话,不则一日,来到陕州。孙 
琳、贺吉带了王庆到州衙,当厅投下了开封府文牒。州尹看验明白,收了王 
庆,押了回文,与两个公人回去,不在话下。州尹随即把王庆帖发本处牢城 
营来,公人计收管回话,又不必说。 
 当下龚正寻个相识,将此银两,替王庆到管营差拨处买上嘱下的使用 
了。那得管营姓张,双名世开,得了龚正贿赂,将王庆除了行枷,也不打甚 
么杀威棒,也不来差他做生活,发下单身房内,由他自在出入。 
 不觉的过了两个月,时遂秋深天气。忽一日,王庆正在单身房里闲坐, 
只见一个军汉走来说道:“管营相公唤你。”王庆随了军汉,来到点视厅上磕 
了头。管营张世开说道:“你来这里许多时,不曾差遣你做甚么。我要买一 
张陈州来的好角弓;那陈州是东京管下,你是东京人,必知价值真假。”说 
罢,便向袖中摸出一个纸包儿,亲手递与王庆道:“纹银二两,你去买了来 
回话。”王庆道:“小的理会得。”接了银子,来到单身房里,拆开纸包,看 
那银子,果是雪□,将等子称时,反重三四分。 
 王庆出了本营,到府北街市上弓箭铺中,止用得一两七钱银子,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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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真陈州角弓;将回来,张管营已不在厅上了。王庆将弓交与内宅亲随伴 
当送进去,喜得落了他三钱银子。 
 明日张世开又唤王庆到点视厅上说道:“你却干得事来,昨日买的角弓 
甚好。”王庆道:“相公须教把火来放在弓厢里,不住的焙,方好。”张世开 
道:“这个晓得。”从此张世开日日差王庆买办食用供应,却是不比前日发出 
现银来,给了一本帐簿,教王庆将日逐买的,都登记在簿上。那行铺人家, 
那个肯赊半文?王庆只得取出己财,买了送进衙门内去。 
 张世开嫌好道歉,非打即骂。及至过了十日,将簿呈递,禀支价银, 
那里有毫忽儿发出来。 
 如是月余,被张管营或五棒,或十棒,或二十,或三十,前前后后, 
总计打了三百余棒,将两腿都打烂了;把龚端送的五十两银子,赔费得罄尽。 
 一日,王庆到营西武功牌坊东侧首,一个修合丸散,卖饮片,兼内外 
科,撮熟药,又卖杖疮膏药的张医士里,买了几张膏药,贴疗杖疮。张医士 
一头与王庆贴膏药,一头口里说道:“张管营的舅爷,庞大郎,前日也在这 
里取膏药,贴治右手腕。他说在邙东镇上跌坏的,咱看他手腕,像个打坏的。” 
王庆听了这句话,忙问道:“小人在营中,如何从不曾见面?”张医士道:“他 
是张管营小夫人的同胞兄弟,单讳个元字儿。那庞夫人是张管营最得意的。 
那庞大郎好的是赌钱,又要使枪棒耍子。亏了这个姐姐,常照顾他。”王庆 
听了这一段话,九分猜是前日在柏树下被俺打的那,一定是庞元了;怪这张 
世开寻罪过摆布俺。王庆别了张医士,回到营中,密地与管营的一个亲随小, 
买酒买肉的请他,慢慢的密问庞元详细。那小的说话,与前面张医士一般, 
更有两句备细的话,说道:“那庞元前日在邙东镇上,被你打坏了,常在管 
营相公面前恨你。你的毒棒,只恐兀是不能免哩!”正是:好胜夸强是祸胎, 
谦和守分自无灾。只因一棒成仇隙,如今加利奉还来。 
 当下王庆问了小备细,回到单身里,叹口气道:“不怕官,只怕管。前 
日偶尔失口,说了那,赢了他棒,却不知道是管营心上人的兄弟。他若摆布 
得我要紧,只索逃走他处,再作道理。”便悄地到街坊,买了一把解手尖刀, 
藏在身边,以防不测。如此又过了十数日,幸得管营不来呼唤,棒疮也觉好 
了些。 
 忽一日,张管营又叫他买两疋缎子;王庆有事在心,不敢怠惰,急急 
的到中买了回营。 
 张管营正坐在点视厅上,王庆上前回话。张世开嫌那缎子颜色不好, 
尺头又短,花样又是旧的,当下把王庆大骂道:“大胆的奴才!你是个囚徒, 
本该差你挑水搬石,或锁禁在大链子上;今日差遣你奔走,是十分上,照后 
心又刺一刀,结果了性命。庞元正在姐姐房中酒,听得外面隐隐的声唤,点 
灯不迭,急跑出来看视。 
 王庆见里面有人出来,把那提灯的小只一脚,那小连身带灯跌去,灯 
火也灭了。庞元只道张世开打小,他便叫道:“姐夫,如何打那小?”却待 
上前来劝,被王庆飞抢上前,暗地里望着庞元一刀刺去,正中胁肋;庞元杀 
薈也似喊了一声,颠翻在地。王庆揪住了头发,一刀割下头来。庞氏听得外 
面喊声凶险,急叫丫鬟点灯,一同出来照看。王庆看见庞氏出来,也要上前 
来杀。你道有恁般怪事!说也不信。王庆那时转眼间,便见庞氏背后有十数 
个亲随伴当,都执器械,赶喊出来。 
 王庆慌了手脚,抢出外去,开了后门,越过营中后墙,脱下血污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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揩净解手刀,藏在身边。听得更鼓,已是三更,王庆乘那街坊人静,踅到城 
边。那陕州是座土城,城垣不甚高,濠堑不甚深,当夜被王庆越城去了。 
 且不说王庆越城,再说张世开的妾庞氏,只同得两个丫鬟,点灯出来 
照看,原无甚么伴当同她出来。她先看见了兄弟庞元血渌渌的头在一边,体 
在一边,唬得庞氏与丫鬟都面面觑,正如分开八片顶阳骨,倾下半桶冰雪水, 
半晌价说不出话。当下庞氏三个,连跌带滚,战战兢兢的跑进去,声张起来, 
叫起里面亲随,外面当值的军牢,打着火把,执着器械,都到后面照看。只 
见二重门外,又杀死张管营,那小跌倒在地,尚在挣命,口中吐血,眼见得 
不能够活了。众人见后门开了,都道是贼在后面来的,一拥到门外照看,火 
光下照见两疋彩缎,抛在地下,众人齐声道是王庆。连忙查点各囚徒,只有 
王庆不在。 
 当下闹动了一营,及左右前后邻舍众人,在营后墙外,照着血污衣服, 
细细简认,件件都是王庆的。众人都商议,趁着未开城门,去报知州尹,急 
差人搜捉。此时已是五更时分了。州尹闻报大惊,火速差县尉简验杀死人数, 
及行凶人出没去处;一面差人教将陕州四门闭紧,点起军兵,并缉捕人员, 
城中坊厢里正,逐一排门搜捉凶人王庆。 
 闭门闹了两日,家至户到,逐一挨查,并无影迹。州尹押了文书,委 
官下该管地方各处乡保都村,排家搜捉,缉捕凶首。写了王庆乡贯,年甲, 
貌相,模样,画影图形,出一千贯信赏钱。如有人知得王庆下落,赴州告报, 
随文给赏;如有人藏匿犯人在家食宿者,事发到官,与犯人同罪。遍行邻近 
州县,一同缉捕。 
 且说王庆当夜越出陕州城,抓扎起衣服,从城濠浅处,去过对岸,心 
中思想道:“虽是逃脱了性命,却往那里去躲避好?”此时是仲冬将近,叶 
落草枯,星光下看得出路径。王庆当夜转过了三四条小路,方有条大路。急 
急忙忙的奔走,到红日东升,约行了六七十里,却是望着南方行走,望见前 
有人家稠密去处。王庆思想身边尚有一贯钱,且到那里买些酒食了,再算计 
投那里去。不多时,走到市里,天气尚早,酒肉店尚未开哩。只有朝东一家 
屋檐下,挂个安歇客商的破灯笼儿,是那家昨晚不曾收得,门儿兀是半开半 
掩。 
 王庆上前,呀的一声推进门去,只见一个人兀未梳洗,从里面走将出 
来。王庆看时,认得这个乃是我母姨表兄院长范全。他从小随父亲在房州经 
纪得利,因此就充做本州两院押牢节级。今春三月中,到东京公干,也在我 
家住过几日。当下王庆叫道:“哥哥别来无恙!”范全也道:“是像王庆兄弟。” 
见他这般模样,脸上又刺了两行金印,正在疑虑,未及回答。 
 那边王庆见左右无人,托地跪下道:“哥哥救兄弟则个!”范全慌忙扶 
起道:“你果是王庆兄弟么?”王庆摇手道:“禁声!”范全会意,一把挽住 
王庆袖子,扯他到客房中,却好范全昨晚拣赁的独宿房儿。范全悄地忙问: 
 “兄弟何故如此模样?”王庆附耳低言的,将那官司刺配陕州的事,述了一 
遍。次后说张世开报仇忒狠毒,昨夜已是如此如此。范全听罢大惊,踌躇了 
一回,急急的梳洗饭,算还了房钱饭钱,商议教王庆只做军牢跟随的人,离 
了饭店,投奔房州来。 
 王庆于路上问范全为何到此,范全说道:“蒙本处州尹,差往陕州州尹 
处投递书札,昨日方讨得回书,随即离了陕州,因天晚在此歇宿;却不知兄 
弟正在陕州,又做出恁般的事来。”范全同了王庆,夜止晓行,潜逃到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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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得两日,陕州行文挨捕凶人王庆。范全捏了两把汗,回家与王庆说知:“城 
中必不可安身。城外定山堡东,我有几间草房,又有二十余亩田地,是前年 
买下的。如今发几个庄客在那里耕种,我兄弟到那里躲避几日,却再算计。” 
范全到黑夜里,引王庆出城,到定山堡东,草房内藏匿;却把王庆改姓改名, 
叫做李德。 
 范全思想王庆脸上金印不稳;幸得昔年到建康,闻得“神医”安道全 
的名,用厚币交结他,学得个疗金印的法儿,却将毒药与王庆点去了,后用 
好药调治,起了红疤,再将金玉细末,涂搽调治,二月有余,那疤痕也消磨 
了。 
 光阴荏苒,过了百余日,却是宣和元年的仲春了。官府挨捕的事,已 
是虎头蛇尾,前紧后慢。王庆脸上没了金印,也渐渐的闯将出来,衣服鞋袜, 
都是范全周济他。一日,王庆在草房内闷坐,忽听得远远地有喧哗闹的声。 
王庆便来问庄客,何处恁般热闹。庄客道:“李大官,不知这里西去一里有 
余,乃是定山堡内段家庄。段氏兄弟,向本州接得个粉头,搭戏台,说唱诸 
般品调。那粉头是西京来新打踅的行院,色艺双绝,赚得人山人海价看。大 
官人何不到那里□一□?”王庆听了这话,那里耐得脚住?一迳来到定山堡。 
只因王庆走到这个所在,有分教,配军村妇谐姻眷,地虎民殃毒一方。毕竟 
王庆到那里观看,真个有粉头说唱也不,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零四回 段家庄重招新女婿 房山寨双并旧强人 

 话说当下王庆闯到定山堡,那里有五六百人家,那戏台却在堡东麦地 
上。那时粉头还未上台,台下四面,有三四十只桌子,都有人围挤着在那里 
掷骰赌钱。那掷色的名儿,非止一端,乃是:六风儿,五么子,火燎毛,朱 
窝儿。 
 又有那颠钱的,蹲踞在地上,共有二十余簇人。那颠钱的名儿,也不 
止一端,乃是:浑纯儿,三背间,八叉儿。 
 那些掷色的,在那里呼么喝六,颠钱的在那里唤字叫背;或夹笑带骂, 
或认真打。那输了的,脱衣典裳,褫巾剥袜,也要去翻本,废事业,忘寝食, 
到底是个输字;那赢的,意气扬扬,东摆西摇,南闯北踅的寻酒头儿再做, 
身边便袋里,搭膊里,衣袖里,都是银钱,到后捉本算帐,原来赢不多,赢 
的都被把梢的,放囊的拈了头儿去。不说赌博光景,更有村姑农妇,丢了锄 
麦,撇了灌菜,也是三三两两,成群作队,仰着黑泥般脸,露着黄金般齿, 
呆呆地立着,等那粉头出来。看他一般是爹娘养的,他便如何恁般标致,有 
若干人看他。当下不但邻近村坊人,城中人也赶出来□看,把那青青的麦地, 
踏光了十数亩。 
 话休絮繁,当下王庆闲看了一回,看得技痒,见那戏台里边,人丛里, 
有个彪形大汉两手靠着桌子,在杌子上坐地。那汉生得圆眼大脸,阔肩细腰, 
桌上堆着五贯钱,一个色盆,六只骰子,却无主顾与他赌。王庆思想道:“俺 
自从官司到今日,有十数个月,不曾弄这个道儿了。前日范全哥哥把与我买 
柴薪的一锭银在此,将来做个梢儿,与那掷几掷,赢几贯钱回去,买果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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