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原谅+番外 by: 江南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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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不原谅+番外 by: 江南游子-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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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也不知道……”
“李玄青啊,你不是一向很游刃有馀的吗?”
“朕也想游刃有馀啊,可是谁让你突然说出这种话来……”
李玄青一边说着一边害羞似的强把卫云翼的身体又转过去,然后把自己的头埋在他的肩窝里,双手死死地箍住他。
“不、不许看朕。”
“好,好。”
“快点洗吧,水都冷了。”
李玄青一边说着一边慌张地擦起卫云翼的身体。
“好,好。”
卫云翼的应答仿佛长辈摸着任性子侄的头,掩不住的溺爱和包容。
“喂,你这什么语气?朕可是皇帝,不是小孩子了。”
李玄青听得不乐意,生气地埋怨道。
“好,好。”
卫云翼虽然应着“好”,可语气却还是没有改变——毋宁说,因为实在觉得太可爱了,想忍也忍不住。
“都说了朕不是小孩子了!”
李玄青更不乐意了。
“好,好。”
“……”
“哈哈,李玄青,没想到你也有这样的时候。”
卫云翼只觉整个空气都变得温暖了起来。——不只是因为暖炉和炭火,而是有些冰冷的东西拆掉了。于是他和他,又可以像十年前一样,亲密无间地接触到彼此最真实的地方。
“……云翼,你再说朕可要对你动手了!”
“好,好。我不说了就是。”
“……”
“哈哈哈……”
第九十三回上
午膳过后,李玄青斜躺在软垫里,饶有兴味而又漫不经心地品着手里的半盏茶,手指微倾。廊门大开的小屋外,卫云翼披着白裘背靠门柱静静地坐着,沉静的目光仿若沉思地注视着外面的温泉。朦胧的天空下,片片飞雪如追忆一般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融化在热气腾腾的温泉里,不着痕迹。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下雪的呢?午膳的时候吗?抑或是从早晨就开始下了,只不过自己没有发觉?
“看着这么素净的景色,好像心里也虚空了似的。”
卫云翼随意地看着广阔的天地,一片素白,一无所有。
“是吗?”
然而这景色看在李玄青眼里却是不同的。因为他的眼里还有一个卫云翼,侧坐的背影在上下一色的素白天光下投射出一片暗暗的影子,于是天地间就不再一无所有,尽是虚空。
不,其实在心里的颜色应该是反过来的吧?天地间是一片漆黑,只有这个人,他是自己的光。
“反正不能出去了,做点什么吧?”
卫云翼不知道李玄青心里的念头,回过头来微笑着说。
“好啊。你想做什么呢?”
李玄青漫不经心地答着,眼里却带着温柔和笑。
卫云翼的视线在屋子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腊梅飞雪的屏风上,然后笑了道:
“既然赶上了下雪,不如我们就‘青梅煮酒’,但是不论英雄,只谈诗赋。如何?”
李玄青想想这个主意也不错,便笑着点了头。李霖福一见如此,也不等皇帝下旨,马上识相地跑出去叫人准备酒馔和酒筹。不一会儿,红炉就暖暖地燃了起来,浮着泡沫的酒悠悠地飘出酒香,弥漫了整个小屋。
“你说谈诗赋,要怎么个谈法?”
李玄青随意地用指头拨弄着酒筹,随手抽出一根,拿眼睛斜斜地扫着上面的字。洁净光滑的竹片上,蜿蜒着两个清秀漂亮的小篆:明月。
“我们抽个字,然后以字为限,取古人诗句次第相连,对不上者为输,输者罚酒一杯。可好?”
李玄青知道卫云翼诗赋功夫极好,自己从来都是比不上的,这下估计也是要多喝酒的份。不过只要他开心,输赢又算什么呢?总归是个玩。便笑着应道:“很好,就这么办吧。”
“那,第一番便你先抽好了。”
卫云翼兴致勃勃地看着李玄青,李玄青摇了摇手里的酒筹,闭着眼睛随意抽了一根出来——
梅。
“呵呵,你倒抽得好,正合了今天的天气。”
卫云翼笑着拿过签字来,看了看,然后信口便吟: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一听“香”字,李玄青便轻笑道:
“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卫云翼知道他故意押“香”字难为自己,便略作思量,回道: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
这是高级的玩法,只有满腹诗书的人才会这么做——因为若是人少而又只有一个题限,少不得往来几十次几百次才能诗穷句尽,那样就实在太无聊了。于是高手间就会在题限之外又加题限,最厉害的时候可以加到三个或是四个,那真真就是功夫了。
再说这边,李玄青刚刚本只是临时起意逗他,没想他真的接了自己的招,于是也不敢马虎,仔细地寻思了一番,这才回道: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李玄青正松了口气,却见卫云翼突然大笑了起来:
“罚酒罚酒。这一句不能算。”
说完便亲手向火炉上取了酒倒在酒壶里,然后拿起李玄青面前的酒杯,就要给李玄青倒酒。李玄青不怕喝酒,却怕他糊弄自己,赶紧一把按住手,不服道:
“等等。你要朕喝酒,朕也可以喝,只不过朕这句为何不能算,你可得说清楚。若是说不清楚,这酒就算你冤枉朕,你要反受其罚。”
卫云翼就知道他没反应过来,便一边笑得飞扬得意,一边推开他的手,径自把酒满上。
第九十三回下
“既然说谈诗赋,便只得以诗赋为限,淫词俗曲不过是下里巴人的东西,怎么能和诗赋一起联用呢?你该不会是任性惯了,连雅俗尊卑都不分了吧?”
卫云翼这一席话说得正着。李玄青这人的毛病就是太任性,太不考虑,反正也没人管得了他,他索性也不曾顾忌什么尊卑雅俗,规矩法定。昨天赛马的时候就是如此。现在喝酒谈诗,又是如此。
不过这样本也没有什么问题。若不是他的世界里突然多了一个人。
毕竟,所谓道德、分寸、规矩这些东西,本就是用来调和人际的关系,人群的共处。若只是一个人就完全没有考虑的必要。只有当他的心里有了另一个人,他才会为他心甘情愿地放弃自由,限制任性,给自己加上规矩的锁链,成为人群中的一个。
也就是说,只有当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的时候,他才开始接受整个世界。
“好,这酒朕喝。不过朕不是为了输赢,乃是为了你。”
因为你,让朕从此不再是孤家寡人。
李玄青说完一饮而尽,卫云翼笑着看他喝完,便又递过去酒筹,让他再抽。
李玄青低头向那酒筹里挑了半天,然后捡了一根出来,递给卫云翼。
“怎么?输了一轮,这一番就要找个顺手的?”
卫云翼取笑了他一句,然后接过酒筹,却见上面两个字:美人。
“朕说了,朕是为了你喝了那酒,所以这一番就以你为题,不是也很应景?”
卫云翼本是调笑他的,这一听脸上却倏忽一红,低头不吭声了。
“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
这一句看似无心,却是起得有意,李玄青自然也听了明白,知道他是在说自己一个三十岁的人,哪里还谈得上什么“美人”?便笑了道:
“卷帷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高天,下有渌水之波澜。天长地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
长相思,摧心肝。
李玄青故意不说的两句,却是他有意要说的两句:即使你芳华摇落,你仍是朕心中的美人。朕好不容易才把你得到手里,难道还顾忌这些?二十年的相思苦啊,你可懂得?
卫云翼动了动睫毛,似乎懂得,又似乎只是朦胧。随即抿了抿唇,若有若无地答了句:
“美人赠我锦绣段,何以报之青玉案。”
然而你若说他无心,他这话却再明白不过了:投之以李,报之以桃。你以相思待我,我也必不负相思意。
李玄青心里明白,甜得蜜似的。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句子来对他,便凭了心思答道:
“春风琼液美人杯,欲饮倾城剑气飞。为君割袍人莫笑,古来情场几人回。”
这话大概是李玄青此刻最想说的话了。然而卫云翼一听却怎么都觉得不对,琢磨了许久,终于挑了眉问道:
“这是什么诗?怎么没有听过?该不会是你临时杜撰的吧?这可不能算。”
李玄青哈哈一笑,顺手提了酒壶道:
“这诗确是朕的,不过却是旧作,所以不算‘临时’杜撰,可以作数。”
李玄青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走到卫云翼身边,然后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微微用力,卫云翼便顺从地把嘴张开,随后只见玉壶往唇边一送,又是玉液琼浆入口。
卫云翼明白了,大概就是那次喝“皮杯”的时候,这人心里杜撰出来的诗句。
卫云翼含了一口酒,看着一脸笑嘻嘻的李玄青,突然双手一勾搂住他的脖子,李玄青一惊,却见嘴巴已经贴到眼前,赶紧张了口接住,一口温酒就这么缓缓地注了进来,竟没有一滴洒落出来的。
李玄青抱住他的身体,眯着眼睛一点一点地喝了他口里的酒,然后又缠着他吻了一会儿,这才放开他,微微笑道:
“原来你也会耍赖。”
卫云翼胳膊还勾着他,口里却道:“明明是你耍赖,你心里的诗,又不曾与人说过,又不曾写出来,就算不是临时杜撰,也不能算数。”
“那朕现在与你说了,总可以了吧?”
“现在才说,当然不算。”
“唉,那要怎样才好?”
李玄青看着挂在自己脖子上的男人,卫云翼垂着眼睛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放开李玄青的脖子,起身去一边的案上,揽袖提起水壶,倒了点水在砚台里,随后放下水壶,拿起一边的墨块,缓慢而均匀地研磨来。
“既然吟了,还是该写出来,题了行款。这样下次才有作数的凭证。”
李玄青见他提笔要写,便也走过身来,接过他手里的墨块。卫云翼知道他要为自己研墨,也就放了手,然后径自向笔架上取了一支中等粗细的毛笔,待李玄青这里墨色匀了,就伸笔过来点了点,提起来仔细看了看,这才沾饱了墨,向素白洒金的宣纸上运起笔来。
春风琼液美人杯,欲饮倾城剑气飞。为君割袍人莫笑,古来情场几人回。
李玄青歪着头看卫云翼一行行写,不知不觉间就绕到他身后,抱住他的身体,然后右手也伸到笔上,握住他的手。卫云翼自始至终没有一刻停滞,甚至李玄青抱住他的瞬间,用手握住自己的手的瞬间,也没有停滞。一切都如行云流水般自然而无声地进行着,香炉里飞烟嫋嫋,红炉上酒香四溢,廊外的飞雪静默地飘散着,只有怀里的人温暖而实在,沉静而有力地勾勒着自己的诗句,没有疑惑,没有阻隔。
那场景,简直美得像梦,让人不愿醒来。
字毕题行,李玄青又握着他的手盖上两个人的印章。白纸黑字如同什么契定终身的文书一般呈现在两个人的眼前,一时间让人有种错觉,好像这就是海誓山盟。或者说,比海誓山盟更有效力的盟约——以诗为誓,以字做约。
只要这世上还有人读诗,有人写字,他和他的誓言就不会消散。
李玄青握住卫云翼的两手,拉着他的胳膊紧紧地抱住他。卫云翼侧过头来,看着李玄青深情的侧脸,探过去献上一个吻。水天一色间,那两个伟岸的身影紧紧地贴在一起,没有床笫间的疯狂,没有马车里的嬉笑,却是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情流动,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第九十四回上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格外快,不知不觉间,正月的尾巴也要过了。卫云翼开始提醒李玄青早早准备上路,李玄青则死赖着不肯走,还拖着他说:
“朕想了一个晚上,果然还是说生病了要疗养最好,反正朕还没疗养过呢,他们一准儿同意。这样一来,整个二月咱们都不用回去了,实在有什么大事儿就叫人快马送过来,朕在这边处理。你觉得,朕这个点子是不是绝妙?”
卫云翼这边听了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气的是,他荒废朝政,不以为耻,还拿来跟自己商量;笑的是,他竟然真的觉得撒谎说自己生病是个好点子!也不看看他那刀枪不入万年不生病的身体,满朝文武又不是傻子,这话传过去哪个能信?
“陛下不可失信于民,更不可失信于臣子。我又不是不同你一起回去,又何必一定要留在这边?”
卫云翼一边亲手为李玄青斟酒,一边耐下心稳稳劝道。
“可是那边总没有这边自在,你也放不开,不是么?朕若问你:回去之后你肯不肯再脱光了衣服在屋里陪朕喝酒?你若是说肯,朕倒也可以和你回去。”
手里的酒壶一抖,卫云翼马上想起前天晚上两个人赌酒脱衣服的事,脸上蓦地又红了一片。
“那次是我喝醉了,酒后乱性。”
李玄青见他脸上红得可爱,便伸了指头去摸,卫云翼马上一闪,却还是擦了指尖,软软热热的,让人喜欢。
“那若回去,你还会乱性么?”
“在这里也不会!”
那天实在闹得太过了,简直就不是“淫靡”两个字能形容的。卫云翼每次一想起来就觉得那天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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