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尔东西by小时就识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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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尔东西by小时就识月-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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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辛此刻脑袋里“嗡嗡”一片,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她的眼睛刚才明明还干涩得发疼,现在眼泪却毫无预兆地流下来。曾经以为可以将生死置之度外,可生离死别逐渐迫近,那种苦楚和惶恐避无可避。
天是不是真的塌下来了。她怎么觉得黑暗得只看得见他的脸,那么逼真的面容,千千万万个影子影影绰绰地重叠在一起,比从前还要温和,还要豪迈爽朗。
她声音喑哑,连一句完整的话都难说出来,乞求着说,“我能不能。。。。。。去看看他?”
那种眼神太殷切,冯剑豪无力拒绝,搀扶着同样满身伤口的人来到重症监护室,替她打开门。看她像要撞在门框上,及时拉了一把。
病床上的男人带着氧气罩,每一次吐息都生出薄薄的水雾,仅仅证明着他还活着。
颜辛在他床前坐下,冯剑豪默默退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现在的每分每秒都是他们的了。
颜辛伸过手,把他皱着的眉头抚平,在他额前反反复复画着十字,牵过他的手,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包裹住。她倾过身子,缓缓亲下去,柔软的唇依次点过他中间的三个指节,和着泪水来来回回的吻,最后看着他含住不放。
我们在一起的时间那么少。你怎么舍得当着我的面离开?
如果他回不来,她一定会非常想念他。她有好多话想对他说,可是一句都说不出来。他救了她两次,她还欠着一条命,还有什么不是他的呢?
她的眼睛肿胀得难受,她的伤口很疼,可是再没有人可以慰藉。他一定还要痛,她要到他的梦里去找他。颜辛侧着身躺在他身边,抱着他,依偎着他闭上眼睛,小心翼翼怕碰着他的伤口,哪怕自己的伤也很痛。
冯剑豪看颜辛进去那么久还没出来,以为出了什么事,猛地推开门,看着里面的情景却蓦地怔住,神色难以言喻。
他轻手轻脚带上门,对门口守着的小战士说,“都别进去打扰他们。”
***
颜辛做了一个梦,恍惚间好像回到了从前。
那时候临近高考,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情绪拔节疯长,她首遇高原期,连续几次小考失利,把她打击得溃不成军,她气馁得快要放弃的时候,难过地对沈嵁说:“你手里就握着手电筒,打开开关就能看见光。我和你不一样。”
之后不久的某个假期,沈嵁不知道从哪弄了辆自行车,带她走了一条陌生的路。颜辛坐在后座上忐忑不安地抱紧他的腰,风滑过脸颊,却带来了不寻常的温度。
借的车没有篓子,不一会儿沈嵁出来丢了两包最廉价的面包给她抱着,没等她问,又或许知道她不会问,直截了当的对她坦白了目的,说,“一会去喂鱼。”
颜辛知道屈原的历史典故,他骑到半路上的时候她掂量着,认真地对他说,“沈嵁,如果你买不起粽子就不要纪念屈原了。这样不礼貌。”
被完全搞错了动机和目的,沈嵁没有咬牙切齿或者哭笑不得,反倒微不可闻地嘀咕道:“谁说你这人没意思?”
她那时没理解他的意思,现在却若有所悟:对她来说,他也是非常有趣的人。
沈嵁带她来的是新区刚建好的鲤鱼池,一条条五颜六色的锦鲤在水中游荡徘徊,颜辛把面包扯好再一大片洒下去,兴致缺缺地问他:“是因为会带来好运气,所以心情会变好吗?”
沈嵁胸靠上石栏,悠然丢着面包团,这一次抛的比上次远,告诉她:“因为对他们来说,你是主角。”大鱼吃小鱼的世界就是这么残酷,天时不一定地利,地利不一定人和,高处不胜寒,没有人能呆的长远。然而对于他们来说,你就是主角。
也就是在这个她困顿无比的时候他来了,将她从水深火热中带出来。他渐渐长大,从清俊优异的男孩成长为通天彻地的男人。
幻想中他在一片青草地上抱膝坐着,朝她微笑,然后张开双臂,像天使展翅一样,露出丰满的羽翼。她还看到了自己,长发白裙,回过头笑,微蹲下身,开心地倒着跑,一个可爱的小生命像小企鹅一样迈着步子蹒跚追赶。
她一定是到了天堂。
可是突然间乌云翻滚,电闪雷鸣,枪林弹雨,爆炸,火光四起,他扑向自己。整个世界一瞬间都变成了血红色。
颜辛猛然从噩梦中惊醒,恐惧的去摸他的手,却发现身旁的人手在动,她慌慌忙忙跑出去通知护士去找医生,等大批的医护人员拿着仪器设备进去,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
冯剑豪看她光着脚跑出来神色古怪,半晌又变得平静柔和,坐到蓝色的椅子上,松了劲靠在上面,半晌露出一个微笑。
***
沈参章听到消息从京城不远万里赶到,此刻正大步往这边来。颜辛的情绪在看到沈参章后再也控制不住,泪如泉涌,低泣着叫了声“爸”。
沈参章也热泪盈眶,夺眶欲出,抱了抱她,拍着她的背说:“好孩子。” 
这次他们死里逃生,颜辛松了口气和沈参章一起进去看他,进门后偷偷摸摸把鞋拎到一边穿上,就在一旁静静看着。
沈参章走后,颜辛就留在病房里照顾他。他唇上沾了水,可是还不能出声,两个含情脉脉地对视,竟比平时还温馨许多倍。
悲而不伤,欢而不纵,离而不忘,合而不弃,如你,如我。颜辛上前握住他的手,表情已经分不出是哭是笑,轻轻的对他说:“为了我,你可要快点好起来。”
***
上面起死回生,仿佛家里团聚,颜远山坐在陆总楼下的卡宴里唉声叹气。他派人去查颜辛的下家,结果没了下文。下面的人回来汇报颜辛回家后第二天小区监控录像不翼而飞,在底下车库找到两辆报废的车,其中一辆就是她的。
他动用了所有可以用到的朋友关系探听到她的安危就急急忙忙赶到了这里,直到她醒来。可看到她神情憔悴,眼神无光,对自己甚至没感觉的时候,他真觉得当初做了一件无从弥补的错事。 
特助看着他神色不明,小心翼翼地问:“董事长,我们现在去哪。”
颜远山揉了揉眉心,疲惫地说:“回公司。然后你叫宋律师来下我的办公室。” 
***
颜辛受伤的消息道听途说传到了颜思恬的耳朵里,公主大人喜不自禁,这种“讨厌的人比我惨”的发展她最喜欢了!颜思恬放下游戏手柄,郑重其事的听手下汇报。
蠢萌蠢萌的保镖小哥哆哆嗦嗦把文件夹放开,像诗朗诵一样清清嗓子,将一段悲伤虐恋的情史娓娓道来。公主大人丝毫不为说动,不耐烦的叫他挑重点。保镖小哥就按照指示从祖宗的第十八代开始说起,念到祖父的祖父的祖父的曾祖父的曾祖父的曾祖父的时候公主大人忍不住发飙了!这不是他们家族谱吗?!
保镖小哥这才战战兢兢地开始讲辛琴的家庭关系。
“也就是说他们还有个儿子?”公主大人自己归纳总结出来,问:“多少岁?” 
“二十六。”
比她还大三岁啊,也就是说,那个女人和她爹离了之后就和人结婚怀了,她爹三年之后才和她妈有了她。这也太没面子了!公主大人翻了个白眼,气呼呼地问:“他在哪工作?”等她找到了不整死他! 
别介啊您!保镖小哥知道这位姑奶奶又准备惹祸了,急的都快抱大腿了,灵机一动,说:“在国外呢!过年才回家。”所以您就放过他好吗?最主要的是您别拖着我们啊!
“好!”公主大人握拳大喝一声,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开始,然后她又全身心投入到了游戏中。 
保镖小哥欲哭无泪,什么意思?您又想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九章


要不是颜辛浑身是伤,冯剑豪不会打扰这对小夫妻独处,可她像人鱼公主一样忍痛为爱太没有原则了,登时边劝边把人赶回了病房。辛琴接到通知马不停蹄就赶过来了,她平日里不是风风火火的人,可眼下江志铭跟在后面赶都赶不及,像螃蟹一样横冲直撞地奔进病房,一进门就不停地流泪。
颜辛难受地宽慰她:“妈我没事。”
当初女儿嫁人的时候她考虑过后果,一心觉得两情相悦比什么都重要,这一刻就像打落牙齿和血吞,谁也责怪不了。辛琴忧心忡忡,一句“没事”更如火上浇油,上前就要看她身上的伤。
颜辛为难的挡住她的手,搬出颜远山转移注意力,连忙说:“妈。你知不知道那个人肾癌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合适肾源,可能离死不远了。”
辛琴手一顿,顿时震惊得抬头去看她,颜辛点点头,示意的确是她想的那样。
江志铭在旁边咳嗽了一声,沉声缓缓说:“我烟瘾犯了,出去抽根烟。”然后自顾自走了出去。
辛琴从江志铭身上收回了视线,问:“你听谁说的?”
她目光殷切,那种语气听起来仍旧很在意。颜辛心里百转千回,想得高深莫测,可语出都变成陈述实情:“他来找过我。”她低下头,眸光黯淡,小声继续说,“要肾。我觉得当初你和他离婚很明智,为什么这么多年还念念不忘?”
这也是她原本想去M市问她的问题,对于这么冷漠无情的人,为什么明知道痴心错付还义无反顾?这个世界上的确有这样的人,新欢旧爱两不误。要美人不要江山的都是笨蛋,要江山不要美人的都是负心汉,但是要江山又可以得到美人无疑是莫大的诱惑。等闲变却故人心,是多么残忍。
“小辛。”辛琴从来不这么亲昵的叫她的小名,现在想用这种方式舒缓一下心情,辛琴叹了口气,满是无奈地开口:“我一直都没告诉你,不知道现在你的误会已经这么深了。”她犹豫了一阵,娓娓说,“我早就知道他有钱才和他结的婚,假戏真做才爱上的他。”
颜辛闻言怔住,半晌回过神顿时变了脸色,沉声质问她:“那我问你我为什么姓颜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假惺惺的装作你深情重情义?”
她一直以为她的母亲高尚伟大,她的父亲就是万恶不赦的罪人,她口不择言的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现在才知道一直在冤枉好人。当一切沉冤昭雪,真的要多讽刺有多讽刺,颜辛难以接受,语出难免口不择言,冷冷地问:“你生我也是为了找他要钱吗,要了多少?” 
辛琴欲言又止。
颜辛捂着脸吸了口气,镇定下来。
一股悲凉从心底冉冉升起。被亲人伤害仿佛成了习惯,她发现此刻也没那么难过了。最后一个至亲,她不想再失去了。
片刻她平复下心情,也不知道该不该收回刚才激动说出的话,冷静地问:“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去看看他吗?”她回忆起往事,告诉辛琴,“十年前他其实来找过你,被我拦住了。”
辛琴猛然抬眼问她:“我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这些?” 
“我怕你看到他难过。”她垂着眼轻轻说。 
那种失落的眼神被清清楚楚的收在眼底,刺得辛琴心口插了把刀似的疼。她再无话可说,嘱咐颜辛好好养伤就匆匆离开了。 
之后警察来询问了一些情况,一上午就这么混了过去。
小战士给她送了一些流质的食物,一口一个“嫂子”殷殷勤勤的忙活。因为没有期待,所以感激。
颜辛还是怕麻烦人家,吃完就让他出去了。
她下床走到窗边,把窗帘拉开一道缝,眯着眼看着明媚阳光遥遥远望。偶尔飞鸟掠过,也没能打断她的沉思。 
有时候祸事上门只需要一个契机,该来的不该来的统统接踵而至,毫无秩序和调理。沈嵁好比一朵已经用去了四瓣的五色花,只允许再许一个愿望,她选择了从睡梦中醒来,就再难得到心灵上的抚慰。
她一挥手,把窗帘拉得大开。
***
一个月时间颜辛身上的伤都结起了痂,沈嵁也能下地走路,他的腿被一块板子砸得骨折,得拄着拐走,颜辛扶他出去散心,本来是架着他,他却一直勾着她的大臂往怀里带,恰恰是搂的姿势。
又是一季秋日将临,医院楼下的树还葱葱茏茏的一汪绿意,盛夏的影子渐渐匿去,只留下恰到好处的余温。他们在长椅上坐下来,沈嵁就轻轻柔柔地摩挲着她手臂上细长的壳,颜辛才注意到伤口,对他说:“在长新肉,有点痒。” 
沈嵁什么话也说不出。
他有时候后悔让她嫁给自己。如果不是嫁给她就不必遭这份罪,他只怪自己没能力将她护得周全,万有一失。
不等他说什么,颜辛就主动说:“不用担心了,很快就会好了。留疤的位置都在看不见的地方,你来救我我就很高兴了。让我难过的是你伤的比我重,我真的不希望你为我受伤。”
他做了一回孤胆英雄结果挂彩挂得这么惨烈,如果这就是代价,她宁愿他不来,她希望他平安喜乐,四体安康,无病无灾,才不枉她一往情深。那个她重重挑选、相似的自己,要超越她千倍百倍才会让她对未来抱有幻想。
情难自禁,沈嵁一松手,拐杖就“啪”地落了地,他也不去管了,捧着颜辛的脸,先是一个不轻不重的鼻吻,然后下移吮住她的唇瓣,舌头顶上去挑开她的齿关,探进去缠绕旋转,触目惊心的怀念席卷了他,竟然是全身心的想念,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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