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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青州城遇故人(4) 。。。
兮镯一个不稳跌入华君铭怀中,继而便觉唇上一暖,她愕然瞪大了双眸。
!!!
站于华君铭身边的年轻公子以及在场所有百姓,都被眼前所看到的这幕惊到了。
两个男人,两个衣着富贵身份矜贵的男人,居然在大庭广众下……在大庭广众下拥吻?!!!
谁来擦擦他们的眼睛,让他们看看眼前这幕到底是不是幻像……
不只是在场的其他人被吓,就是当事人之一的华君铭都愣住了。他的手还紧紧攥着兮镯的手臂,怀中是她柔软无骨的身子,眼里映的是她雅丽精秀的面容,他心中巨震,欲说之话彻底消失个干净。
嘴上温暖软香的触感……是……是小兮的唇?
他下意识的吸吮了口,似是痴迷于她的美好,将她微微拥紧了些。
察觉到他这转变,兮镯心间一慌,用力推开了他。
华君铭不察之下被推,后退时踉跄几步差点摔倒,好在那名年轻公子搀扶住他,这才没毫无形象的摔在大街上。
“您您您……”兮缎的小脸憋得通红,仿佛被轻薄之人是她般愤慨,“您居然……您居然敢……”
——华少爷居然敢亲他家小姐!
是,虽然小姐一直是男装示众,虽然华少爷一直喜好男风,但她家小姐……她家小姐可是个正经清白的姑娘家啊,不是真正的男人!
她扶护着低头捂嘴的兮镯,谨慎带怒的瞪着华君铭。那架势,仿佛后者再想上前就要跟他拼命一般。
华君铭完全不理兮缎的暴恼,双眸只怔怔看向兮镯,满目迷蒙。
她拧眉不悦的样子、她抬袖擦唇的举止、以及……冷冷注视着他的冰冷神色……
老天,他怎么会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兮缎,走。”她声音平静,就如刚才那幕压根没发生过般淡然,只不过字里行间所透出的肃萧冷冰,却似夜月霜寒,永无融化的一天。
“少爷!”兮缎头回有那么大的声音。
小姐怎能就这么算了,定要好好教训华少爷番让他长点记性才是!
兮镯不言,旋身便走。旁侧围观的百姓见状忙退让开去,留出道窄窄的小路供她离开。
她这一走,兮缎自然无法停留,只得急唤着追了上去,“少爷,少爷等等我。”
她二人一前一后走远了,却还有百姓伸长了脖子眺望。
华君铭呆呆看着兮镯离开的方向,心中忽然涌出无数激慨情绪,年轻公子见他神色不对,便试探着唤了他一声:“君铭?”
“啊?”他声音空茫,明显还神游着呢。
“瞧你这陶醉的样子,还想着兮少爷呢?”那年轻公子见他魂不守舍,不由朗笑调侃, “惦记倒也没什么,若说这世上能配上君铭的,也唯兮少爷一人了。”
一个是临江知府独子得天独厚,而另一个……虽现下兮家没落,可正因如此,事情也变得简单不少……
何况,他二人本就是幼年之交。
这年轻公子也是知晓华君铭喜好男风一事的,这一说也不过是个玩笑。可哪成想,这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还真让华君铭给听进心里头去了……
他不自觉抬手轻触唇畔,上面还留有她的温软感觉。
——只有小兮,才配得上他吗?
***
离了主街,人潮也渐渐变得稀少。
“少爷!”兮缎不满,“若是以往,少爷定会好好惩罚华少爷的!”
兮镯眉目微挑,淡淡道:“你也说是以往了。”
现在的她不过是个毫无背景的普通商贾罢了,哪还是曾经家大业大的兮家少爷?况且这件事到底是华君铭理亏于她,也算是欠了她个人情……
思及至此,兮镯一窒,继而便是满满的厌恶涌上心头。
——她怎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以往的兮镯能将锦衣换乞服夜住城隍庙,也能身无分文远走他乡,只要她愿意她想,旁的人不论如何劝慰阻挡都是无用之功;可是现在呢,现在她明明满心憎恨忿恼,却硬是要压下平静以待,更甚于计算着她的这番亏要让对方用什么来换……
“少爷……”兮缎也自知说错了话,不由垂首。
她怎会忘了?今时不同往日,小姐也再不如当年,她怎么能乱说话平白惹小姐伤心?
“小兮!”华君铭问了一路终于见到兮镯,心中不由宽慰,连忙快步上前。
兮镯深吸了口气,将那些坏情绪悉数压下,沉眸瞟了他一眼。
华君铭心神一颤,忽觉她这面敛薄怒沉水似霜的神色是该死的漂亮。
“华少爷,您还有何事?”她慢条斯理的说着,优雅中透着浓浓的疏远。
“刚是我的错,我不该恼你的。”他走近她,如刀锋可就的眉目掩了以往的凌厉傲慢,只剩浅浅柔和,“我也不该那么说兮缎,拂你面子。”
兮镯勾唇,却笑不达眼底,“华少爷这是哪的话,没将侍婢管好是我的错才是。”
“小兮,你明知我本意并非如此。”一再被拒之于千里,华君铭似有些恼了,“你我自幼相识,我为人如何你还不了解吗?”
兮镯的眉目间闪过丝动容,终于抬眼看他。
***
兮缎一人回了伊天堡。
门房见到她,和气的打了个招呼,她未言,只报以浅笑,继而垂眉迈步进堡。可还没走上几步,前路便被人给拦了。
那人身形修颀,面容因浸染于夜色中有些辨不甚清,但兮缎还是认出了他是谁。
“晋公子。”她声音倏冷,却还是守礼的微微福身。
来人正是晋凋。他扫了眼她的身后,见确实无人进入,这才有些担忧道:“据闻阿镯与你一同游街,怎现在只你一人归来?”
晚膳后便没见兮镯的人,他心中难免牵挂,问过尤少夫人才知她是出堡逛夜市去了。所以便一直守在这里,等她平安回来……
“主子要做之事又怎会与兮缎这种下人说。”兮缎低垂着眉眼,不吭不卑。
晋凋被她这话一哽,半响无言。
“既然晋公子并无要事,那兮缎便先下去了。”
夜寒露重,径间凛冽风沉。兮缎说完这句便垂首离开,步履翩然轻巧,转瞬便不见了身影。
与此同时,被晋凋记挂在心的兮镯却还身处青州外城,青湖画舫中。
华君铭为她的杯中添满美酒,朗笑道:“这是青州才有的白梅酒,味道清郁馥甜得很。”
兮镯端杯轻啜,“你怎也来青州了?”
“前几日兮姨修书一封,说是下月中旬归家。”华君铭从袖中掏出信笺。
娘寄来的信?
兮镯抬手接过,嘴里却客套道:“劳你走上这遭了。”
“你这是说的哪里话。”他们之间又何须这些虚礼?
“恐是这么些年已经游够了,他们打算回来歇着了吧。”他低声说着,一口饮尽杯中梅酒。
兮镯面色微凝,将信缓缓放于桌旁,“现在已经是下旬了。”
当年兮老爷将商铺悉数交给兮镯打理后,便带着兮夫人外出游访,其间除却有寄信笺以表平安外,便再无其他。是以兮家没落一事,他们完全不知情。
不过这也得归功于华君铭。
若不是他出面买下兮家在外的数十家分铺,那兮家两老取银时自会发现分铺易主,到了那个时候……兮家的破亡也就再难瞒下去。
其实这么多年来,兮镯是打心眼里感激华君铭的。因是家中独‘子’,她自幼便目中无人傲气得很,除了一直服侍身侧的下人能忍受外,便唯华君铭一个知己了。
而且,这知己还在她最困难艰辛的时候,一直陪伴身侧倾囊相助,怎能让她不动容?
“要不我出面将兮府买回来吧。”华君铭也知她所顾虑。虽在外的分铺买了回来,但临江城内的总铺与兮府……却还在外人手中。
“不用了,这么些年你已帮我不少。”兮镯摇头,微微一笑,“我自己来想办法吧。”
“……那好吧。”华君铭见她满面坚定,也不再执着。
她心性如何他又怎会不知?虽这么些年的漂泊磨光了她的所有棱角,但潜藏在骨子里的傲气却始终未变。是以当初他虽买回了兮家分铺,她却怎么也不肯接……
“既是你出钱买了分铺,那便是你的了。”她坦然一笑,却透着几许如释重负。
地契在他手中,总比沦落在外得好。
“那我便替你收着,等你日后够了钱,再买回去。”
华君铭不是不知道兮镯很感激他,所以刚刚他当街拂她面子,才能这么容易的得到谅解。若是旁的人,她定是不会再理决绝断了关系的。
“小兮,刚才的事……真的很抱歉。”华君铭一瞬不瞬的深深注视着她,满心懊恼,“我真的是无心的,我并不想这样……”
兮镯放下杯盏,心中再有任何不悦也会在他这真挚的神色中悉数抹平了去,“你到底是怎么了?”
依她对他的了解,不可能无缘无故的生气,更何况还是生她的气。
“我……”华君铭语塞,继而沉默。
“嗯?”难得见他有这种时候,兮镯不由被勾出了兴致,“君铭,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望着近在咫尺的她,熟悉的雅丽眉目浸染于灯光之下,流转着动人心魄的美。心中不由微悸,他哑声道:“前日……青州客栈中,我见着你抱了名女子……”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全部修完了……=皿=
接下来还有一章……大概会在晚上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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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青州城遇故人(5) 。。。
兮镯挑眉微讶。
前日她在青州客栈抱了名女子?
她思索了番,继而恍惚。那女子是指惊鸿吧……可是这和他生气又有什么关系?
“……莫不是你瞧上那女子了?”心思微转,她扬唇一笑,数不尽的精美萦绕眉间,“惊鸿那丫头出落得是清俏可人,性子也温柔得很。”
“只不过,你还是对惊鸿死了这条心吧。”人家都早已是尤少主的夫人了,小两口恩爱得很呢。
华君铭俊脸倏僵,“你……”
难不成小兮真对那女子动了情?
“行了。”兮镯打断他,淡笑道:“若你喜欢惊鸿这类柔婉的姑娘家,日后我帮你注意些便是。不过……你不是一贯觉得姑娘家太过娇弱不合胃口的么?”
什么女子身似蒲柳一碰便折、如水稍不注意便决堤……这话他可挂嘴边念叨好多年了。怎么突然就对曾避若蛇蝎的女子动了兴趣?
难不成惊鸿真有那么大的魅力,能将他吸引回正道?
“哪能啊……”华君铭干笑,“来来来,喝酒喝酒。”
兮镯垂睫低叹,心中也明他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便顺势接过他倒来的梅酒一饮而尽。
当晚,她并未回伊天堡,只是在华君铭落脚的客栈开了间厢房。华君铭拜别她回到自己房中,便吩咐家侍将随行那位年轻公子给带了过来。
“呵……我说君铭,有什么事不能明日再说?”年轻公子衣衫凌乱两眼朦胧,脸上满是已经睡下却被人叫醒的困倦。
“华悠,这件事还非你不可了。”华君铭面色冷沉,语气如冰霜覆雪。
“嗯?”华悠毫无精神的萎靡望了他一眼,兴致缺缺。
“当日抱着小兮的女人,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尽快给我查出来。”当年的小兮爱着兮绣,现在好不容易没了兮绣,却又跑出个女人来。
他不容许再有任何人抢走小兮!
“然后?”华悠掩唇打了个呵欠,声音懒散。
“然后……”华君铭冷笑,一贯凌厉傲慢的俊脸不知为何透出几许阴郁。
***
翌日,兮镯刚洗漱好,房门便被敲响了。
她打开门,来人正是华君铭。
“小兮打算启程回临江城了?”他站在门外,乌檀色的长袍华美而矜贵,衬得身形越发挺拔。
“今日是要回去,但不是现在。”她掩上房门与他一同下楼,“午后我会来找你的。”
见状华君铭也不多问,只含笑点头。
兮镯出了客栈,不一会儿便被汹涌的人潮所掩。
昨日与华君铭待得太晚,她怕惊扰到伊天堡的人这才在外住了一夜。可是,当她回了伊天堡后,却发现有人竟在她的厢房门口等了一夜。
晋凋靠柱而睡,薄衫早被露水打湿,就连长睫也沾上层晶莹的冰雾。他眉目深蹙,薄唇灰白一片,毫无血色。
兮缎就站在他身边,怀中抱了床薄被,小脸满是复杂,似乎在纠结要不要替他盖上。
按说他让小姐吃了这么多苦,冻死都是活该,她才不心疼!可是……可是她心中若真这么想,又为何要抱床被子出来?
“兮缎。”她微微拧眉,不解于晋凋为何会在她的厢房外,“这是怎么回事?”
“小姐!”兮缎发现她回来,明显松了口气,“他……他一直都在等着小姐。”
……等她?兮镯心中微颤,不自觉将视线停驻在他身上。
他只穿件单薄的外袍,就在这霜寒露重的夜里等了她一夜?
“等我做什么?”她竭力忍住想让兮缎替他盖被的冲动,“我倒不知,我与晋公子的关系何时密切到这等地步了。”
密切到……居然能让他衣着单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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