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盘子还是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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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盘子还是读书-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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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产第一线,查找和解决问题,“现场主义”使日本的技术力突飞猛进。武士需要真刀真枪争论,养成了认真踏实的学风,容易接受新事物,顺利接受了西方的“可重复、可检验”的科学思想,能够仔细考察西方的做法,直接学习西方的实质优点,不重形式。
文士是中国的统治阶层,虽有知识但没有组织。他们大多出身于地主,经济富裕,不大可能成为产业工人或推行全民义务教育,中国工业化缺乏人力基础。文士读的是圣贤书,仁义道德,以天下为己任,以为天下大同,乐于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对国家没有责任,没有国家自立自强的意识,使国家依附化买办化。文士远离生产,“治大国若烹小鲜”,喜欢在书斋里做学问,不与生产相结合,轻视体力劳动。到了毛泽东时代,知识分子依然把“两参一改三结合”视作极大迫害,导致中国的技术力停滞不前。文士的知识、文化、哲学思想都是在漫长稳定的农业资本主义时代形成的,当时很适用,但在大变革的时代,这些都不适用了。
日本资源匮乏,土地狭小,而作为统治者的武士却人数众多。幕末开港,日本被强行纳入世界资本主义贸易体系,导致资源大量外流,物价飞涨,武士生活困苦。断绝了下层武士们在世界大循环中帮助外国资本剥削本国劳动力,获取富裕生活的梦想。武士们认识到日本只是汪洋中的一条船,只能够自力更生,去拼搏去奋斗,自己逃生是不可能的。中国则不同,地大物博,而作为统治者的文士却人数极少。鸦片战争后中国也被强行纳入世界资本主义贸易体系。虽然资源大量外流,但换来的西方高档消费品极大改善和丰富了文士们的生活,使他们更加富裕。于是文士们心甘情愿地参加世界大循环,国际分工。利用中国的比较优势,为国际社会提供资源和廉价的劳动力,实现自己的先富,至于是否能带动后富,就不是这些肉食者关心的事情了。
中国有古话“时势造英雄”,中国日本不同的历史道路不是由某个领导人决定的。不同的文化制度传统,不同的自然、人口条件,导致了站在历史歧路的中国文士和日本武士选择了不同的发展道路。日本武士革了自己的命,出让了社会剩余,释放了人力资源,指导日本自立自强,使日本从后进的农业国成为世界资本主义列强。中国文士只革了傀儡皇帝的命,反而占有了更多的社会剩余,用社会剩余去交换西方奢侈的消费品改善生活,实现先富。使中国成为资本主义列强的原料产地和商品倾销地,沦为殖民地半殖民地社会。
第九节 中国的新生和迟暮
1945年日本战败,殖民地独立,本土经济崩溃,多年征战侵略又回到了原点。虽然人才和技术等生产知识体系完整保存下来了,但要把人力和知识体系重新恢复成工业基础,需要大量的资金。于是日本展开农地改革,剥夺了地主的土地,农产品由政府强制收购,农村为日本再次工业化提供了剩余。同时解散财阀,用财产税和猛烈的通货膨胀,剥夺了资本家大部分财产。收夺社会剩余虽然是和平的,但也是靠美军枪杆子强力镇压才没有引起大的社会动荡。社会剩余与生产知识体系相结合,再加上人民艰苦奋斗,20年后,日本重新作为先进国家在废墟上站立起来。
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1950年爆发朝鲜战争,出国作战的农民军队用的是20多种万国牌枪支,光步兵枪械口径就有13种,凭着这些杂牌的武器,志愿军顶住了拥有最现代化装备的17国联军。朝鲜战争成为中国现代化的原点,被新生力量组织起来的中国人爆发出了巨大的力量,能够保卫自己不受外敌侵犯,也同样能够推动中国的工业化。巨大的武器差距,使中国人认识到必须建立自己独立的军事工业和基干产业,民族才能自立自强。基干产业是军事工业的基础,也是工业财富的源泉。20世纪50年代,以向苏联引进156个基干项目为标志,中国开始了工业革命。
中国的工业化不是平坦的,时常有挫折和动荡,但能很快恢复,向前飞奔。中国就像初生的婴儿,在蹒跚学步时步履艰难,但充满了活力。在短短20余年的时间里,从半殖民地农业国成长为先进的工业国家,能够自行设计制造几乎所有现代工业产品。在绝大多数是文盲的国家里普及了义务教育。这个效率和速度是空前绝后的。
日本的战后复兴也不是一帆风顺,也是时有挫折甚至倒退,但都能很快恢复到增长的快车道,经济充满活力。社会剩余的收夺也引发不满,农民的抗议、米骚动、工人运动、学生运动此起彼伏。相比较而言,中国要比日本平稳得多,毛泽东尽量减少工业化的痛苦,虽然要从农业取得剩余作为工业化资本,但同时要求社会上层能够和工农相结合,同甘共苦,共同分担工业化过程中生活的艰辛。全民族节衣缩食,艰苦奋斗,默默构建中华民族奋飞的翅膀,经过百余年的失败、痛苦、屈辱,到了70年代中国作为工业国家再次挺起了脊梁,屹立在世界东方。
工业化的过程是漫长和痛苦的,知识分子拒绝和全民族一起承受苦难。中国的工业化影响了他们的幸福生活,随着伟人的逝去,提出了尊重知识、提高知识分子待遇等口号,知识分子需要掌握更大的权利,控制更多的财富,对“两参一改三结合”大肆批判,提出先富论,抢夺中国工业化的果实。知识分子们首先解散工农的组织,使他们没有力量参加争夺果实的战斗。批判自力更生的工业化方式,使中国重新依附化买办化,为外国提供资源和劳动力,换取奢侈消费品,走上了殖民地道路。鉴于统治阶级相对比例很小,毛泽东时代还留下了许多剩余,自由贸易极大改善了知识分子的生活,洋房汽车滚滚而来,使知识分子们沉浸在中国正走在民族复兴的光辉大道的幻觉中,高呼“和平崛起”。而资源的丧失和日益增加的低水平劳动,却使底层民众丧失了教育、医疗甚至住房。20余年的高速经济“增长”,使中国数代人勒紧腰带建设的独立工业体系损失殆尽,从一个充满活力的青年变成迟暮的老人,中国再次走上了了经济殖民地的道路。
第十节 悲剧和闹剧—历史轮回
今天的中国有一个必然令后人惊奇的现象——台上的腐败官僚和台下自命清流的知识分子反对派几乎对经济问题有完全一致的认识。官僚们循序渐进,逐步把国有资产分光卖净,建立市场经济体制;知识分子高喊明晰产权,力图证明私有制的效率是财富的根源。对于最终把中国经济导向以私有产权为基础的自由市场这个长远目标,双方没有任何分歧,双方激烈争论的只是市场化的具体手段应该是稳扎稳打还是雷厉风行,剩余国有财富的分配是侧重公平还是效率,或者是分配者自身的利益。这种大方向上的一致明确指出了中国的近期走向。与其他国家的类似历史阶段相比,中国朝野内外对变革目标的高度认同,变革方向的稳定是不同寻常的,但起码在中国历史上,这并非是第一次。
回顾20世纪初的中国历史,我们可以看到非常相似的现象。清朝末年,立宪派、革命派、维新派……诸派林立,争斗不休,但各派都认为中国应该市场化,刺激工商业,建立与这种经济基础相配的宪政体制,然后自立自强,富国强兵。只是在具体如何宪政,宪政速度多快的问题上存在不同意见。始终不能深入认识到大工业时代的立国之本,因此,最后无论是哪一派胜利,终究脱离不了向外国借款求援,建立依附于外国大资本的经济体系的道路。相隔一个世纪,历史的轨迹竟如此相似,本文试图从历史文化和集团利益两个角度来解释这个问题。
尽管今天的精英们(官僚和文士)想方设法论证中国自秦朝以来的历史是封建社会,是资本主义和自由市场的敌人,然后用西方历史的模型来论证中国近代以来的落后源于缺乏资本主义和自由市场精神,但所有这些论证都不愿意用数字和调查来证明自己的圆满。事实上,如果与同时代的其他文明地区相比,中国具有更多的自由市场和平等,但这并没有导致中国产生工业革命和繁荣富强。
工业革命是一个划时代的事件,在这以前,相对简单的农业手工业生产方式使自由市场这个看不见的手能够充分发挥作用,只有艰难的交通会限制交换的产生。中国文明独处旧大陆东端,既不至于因无法与其他文明接触而落后,也不至于因为太多的文明冲突而无法稳定,长期滞留在封建军事阶段,因此最早消灭了身份等级制度,产生了高效的中央官僚政府,允许农户和手工业者自由经营。但正是这种长期稳定的社会产生了惰性和固化的制度。而农业时代的生产力限制也使政府对扩张和冒险失去兴趣。儒家士子以“治大国如烹小鲜”为宗旨,远离具体生产,把人伦的“道”作为唯一而又至高无上的目标。当然,无论后人如何评价,当年的儒家官僚不能未卜先知,对于他们和那个农业时代而言,中国的社会是最完美的制度。
在19世纪初,旧大陆的技术积累冲破了工业革命的门槛,持续的经济增长成为可能,西欧这个相对落后的世界抓住了这次机遇,成为世界经济的主宰,中亚东欧本来也可能产生工业经济的竞争者,但由于与西欧距离太近,工业革命之火被及时扑灭。只有日本,在与西欧相似的落后体制下走上了工业革命的道路,又在工业革命的早期受到遥远距离的保护而获得发展机遇。最终成为落后国家中唯一的幸运儿。而中国虽然富饶强大,却因为自己的惯性而拒绝了工业化的机遇。从宏观历史角度来说,自1840年以来中国的落后,中国所遭受的侵略和痛苦,不应该由任何个人负责,这是历史的悲剧。
马克思曾经用调侃的语气说:历史上的重大事件,总会出现两次,第一次作为悲剧,第二次作为闹剧。回顾鸦片战争以来的中国历史,不得不折服于马克思的洞察力和幽默感。百年风雨,万事轮回,中国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国家,终于又拣回市场经济和明晰产权的理论当宝贝,又形成了官僚—文士—资本家—商人的紧密同盟,以为只要建立了“健全的市场经济体制”,让所有资产归于能发财的个人,强国就指日可待,财富自然滚滚而来。殊不知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一个靠自由市场而进步成发达国家的例子。为自由市场摇旗呐喊的精英们以“科学精神”自诩,宣扬自由竞争的经济理论时却只能靠空想的模型和繁琐的推导,举不出一个实例来。这种论证已经丧失了最根本的科学精神——“可重复,可检验”。当然,想必以精英之睿智,自然懂得事实胜于雄辩的道理,只是例子难寻,只好做空头文章。为什么号称精英的知识分子竟如此不讲逻辑?文化上对旧制度的潜在认同自然是最重要原因,但西方大资本在中国进行潜移默化的文化渗透,居心叵测的鼓吹开放,其效果也不可忽视,青年一代就是在这种文化气氛下生长的。正如韩德强最近在欧洲议会的演讲中所说“……记者和编辑都是八十年代成长起来的斯密教条信奉者,很少有人知道美国、德国、法国、日本甚至英国都是靠贸易保护主义发展起来的,他们甚至把贸易保护等同于“闭关锁国……”。
由于这种被大资本操纵的思想成为中国的主流,中国一步步心甘情愿的走向经济殖民地,这比起当年清朝在历史传统下渐渐落后更加不堪,闹剧之说不虚。不过,马克思说历史的重演往往是闹剧,那是以旁观者的身份说的,对于用身家性命来承担自由市场后果的13亿人民而言,这场由买办资本、高级官僚与知识分子合力导演的闹剧将是一场最大的悲剧。
百年前,中国日本被强行纳入世界资本主义自由贸易体系,站在历史歧路的日本武士把日本引入了战场,成为帝国主义国家,而中国文士则把中国送到了天堂,沦为殖民地半殖民地。百年后,又是全球化,中日两国的“士”再一次处于历史的歧路。日本的“士”依然把全球化当作战场,当然是看不见硝烟的战争,研究和制定日本的战略战术。中国的“士”还是把全球化当作天堂,积极融入国际社会,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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