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陕川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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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鹿陕川康-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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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列等人都认为朱光祖所报的情况很重要,就赶去报告胡宗南。胡惊慌他说:“共匪真要截断我们的去路吗?”当场怔了一两分钟,才说:“急电朱光祖坚守德昌,可不可以?”

罗列说:“朱光祖现在守的是下面,不敢调动,我想另调第一师的一个营,急行军赶守德昌,四十华里,五小时定可赶到,要这一营人坚守一大一夜,我们突围出西昌后,即作为后卫部队。”胡同意后,罗列即回办公室下命令。李犹龙和周士冕则仍留下来,与胡谈逃出西昌的时间问题。

但李犹龙和周士冕同胡宗南谈来谈去,胡总不确定离开西昌的时间。李、周两人认为,胡之所以如此,有两种用意:一是考虑能否在西昌赖到二十八日或二十六日,勉强向蒋介石交了“固守西昌三个月”的卷;二是考虑真的走德昌一路,究竟能否突围。

罗列下完了命令,又迅速回到胡的办公室,共商逃跑时间问题,各人都认为己到了关键性时刻,迟了就逃不出去。但是胡宗南只是绕室徘徊,走来走去,默不作声。最后,因为大家都缠着这个问题,胡就不耐烦他说:“你们把行装、给养、交通工具都准备好,等我把动身的时间考虑好了,就告诉你们。”

当天晚上,胡的亲信人员都很焦的,也很紧张、大家都觉得身在牢笼,未必飞得出去了。李犹龙和周士冕更妙,两人和衣睡在一床,尽在忧心忡忡,等候胡宗南的逃离西昌的命令,整夜不能合眼。而对面房间的罗列,时而打电话,时而找人,时而口头下命令,时进时出,也弄得个终夜不宁。

第二天(二十六)早上五点钟,李犹龙和周士冕撑起失眠的倦眼,走到罗列办公室去询问情况。罗列说:“胡先生已决定二十七日凌晨二时离开西昌,让赵龙文、蔡紫、与贺国光、王梦熊、谈荣章等于今天晚上飞台湾,要我们同他一道从沪沽经沪定逃西藏。”

李、周又问南北两路的情形。罗说:“北路胡长青正由平坝向越西县城转进,南路顾葆裕部已失联络,可能往滇西跑了。朱光祖只剩了一营多人,向德昌转进,昨天晚上九时赶到德昌的一营人,正即赶修工事。据报共军距德昌还有二十多里,已令朱光祖在德昌坚守到明晨四时,再向沪沽转进。并已令西南十训团与今晨离开西昌,先去沪沽。”

上午九时,胡宗南由邛海新村来到城隍庙,神情颓丧,一进门,便到罗列办公室查问战况。接着便找李犹龙和周士冕到办公室去,间他们知不知道逃离西昌的时间。接着又要李犹龙多带些男女青年,在路上才不会寂寞。大概这时候他又想到苦中作乐的重要,所以对于男女青年忽发奇兴。

李犹龙说:“离开西昌的时间,罗参谋长已经告诉我们。西南训练团有学生几十人跟我们走,路上不会寂寞。”

接着,李和周士冕为了表示为主的忠心,乃一同劝胡宗南应该坐飞机离开西昌,不应该走陆路冒险。这“忠心”也包含着私心,因为他们二人在内心上都想跟着胡宗南坐飞机逃生,以为如果胡决定坐飞机,他们也就有随着坐飞机的希望,那么,就可免除生命危险了。

但胡宗南说:“我刚才奉到总裁的命令,要我亲率部队向滇西转进,与李弥部会合,必要时才去西藏,我怎能坐飞机跑呢。”

他们离开胡后,即回到罗列的办公室,准备在路上吃的东西,见到胡的表侄、副官处长蒋竹三,正在为胡收拾滑竿和乘马,他们便认为胡宗南一定是带着他们一同跑,因此放了心。李还打算到徐获权家中去弄一些腊肉,好在路上吃。但周士冕叫他不要离开诚隍庙,说:“军事情况,瞬息万变,胡宗南的话你不要信以为真,他是经常找别人作替死鬼的。”

胡宗南中午离开城隍庙回到邛海新村,下午即不再到城隍庙办公,到了晚上八点钟左右,罗列和赵龙文很慌张地同车去邛海新村,临走时,对李犹龙和周士冕说:“龙文要去台湾,我陪他去请示,立刻就回,你们不要离开。”

两小时后,罗、赵二人回到城隍庙,对李:周说:“请况很紧急,共军正绕过德昌,正向飞机场方向进迫,已派了一个营到飞机场作作战准备。”西昌飞机场在西昌东郊三十五华里,距邛海新村三十华里;距德昌四十华里左右。情势确实已经极度紧张了!罗列随即下令各单位准备行动,候令出发。同时,赵龙文和蔡綮乘车去飞机场,蒋竹三带了两个副官去邛海新村,罗列为周士冕、沈策、王炳炎及李犹龙四人准备了一部汽车,又吩咐裴世予、戴涛准备同他坐一部汽车,俟必要时由飞机场旁边冲过,一同到沪洁滇去(由西昌到沪沽必须经过飞机场)。因此,大家都在罗列的办公室,静候胡宗南下令出发。

不久之后,即听到一阵飞机声发自夜空,周士冕、王炳炎、李犹龙等人,都正在说赵龙文和蔡紫他们起飞了。罗列便拿起电话,问飞机场的情况,人人只听他说一声:“怎么?他飞走子,他妈的!”就把电话耳机摔下。

别的人急问:“怎样?”

罗列说:“胡宗南走了,他妈的!”

李犹龙一看表:十一时十分。——一九五①年三月二十六日晚上,离胡宗南到西昌之日,是三个月差两天。

众人顿时默无一言,面色如土!胡宗南刚说过是要带着他们向滇西转进的,现在却丢下他们,坐飞机逃命去也矣。

周士冕便骂道:“胡宗南一贯只顾自己,不管旁人的死活!”胡要周士冕随他从海口折返西昌时,就对李犹龙埋怨过,说胡临死还要拖他去垫背,这一回胡未死,而他倒垫定了,所以恨声立出于口。

但李犹龙却是一语不发,他把前后的情景联系起来想,总怀疑罗列和赵龙文在这中间有鬼把戏。

第廿三回

  聊以送终 罗列率残余北走

四山枪响 蒋军终被歼彝区

李的怀疑也并没有怀疑错,当他后来和罗列一道化了装向四川逃跑的时候,曾经问罗:“胡宗南突然飞走,你事前究竟知不知道?”

罗说:“这是赵龙文搞的鬼。他说他要飞台湾了,要我同他一起去请示胡宗南。当时情况是万分紧急的,一失时机,胡宗南马上就会变成俘虏,我把情况向胡汇报后,赵龙文即力劝胡宗南同贺国光一起飞海口,我也帮腔、胡说他就是死也再不能违背总裁的命令,让党纪国法来制裁他。最后赵龙文向胡说,不要蹈项羽垓下被困的覆辙。胡就说这一摊子怎么办?我是他的参谋长,在这紧急关头,只好咬住牙关说交给我好了。胡宗南和赵龙文均立刻与我紧紧握手,并要我同你想尽各种办法,从西藏或滇西逃到印度或缅甸,他再想办法来接我们。当时,赵龙文立即从衣袋里掏出一个电报稿交给胡,胡看了后批了交给我,这是用胡宗南的名义报告总裁的电稿,内容是先报告情况紧急,次即说明固守西昌三个月的任务己完成,于三月二十七日晨二时飞离西昌,到海口转台湾面呈一切。西南军政长官公署及所属部队交我率领,向滇西转进,与李弥会合后,再定行动方向。后面填的发电时刻是三月二十七日晨一时。胡还叫我到了最后再发出,不要发得过早了。从这些情况看,可见是赵龙文摘的鬼,可能是胡、赵二人事前串谋好的鬼把戏。”

胡宗南飞逃后三十分钟,即三月二十六日晚上十一时四十分,罗列即下令各单位从西昌向沪沽镇出发。

这个溃逃的队伍,由胡宗南卫士营的一个排在前头作尖兵,其余则负责护卫“长官公署”的电台、文卷、金银和行李驮子,第一师的一个营则担任后卫。凡跟着逃走的人员,不管属于任何单位的,都走在队伍中间。包括卫士连、第一师作后卫的一营。守飞机场的一个营在内,估计有人枪八百多。跟着逃的人,包括“长官公署”人员五十多人,西南干训团员二百多人,由四川逃往西昌准备坐飞机去台湾而去不成的各方面的人,大概有三百多人,所以文武男女人等,共有一千二百人左右。

队伍开动后,李犹龙通知跟随他的几个“国民革命同志会”骨干分子邓承修,张序彝、李雪松、徐昭杰(女,河南人,“军统”西昌站译电员),张光钰(女,西昌人,中学生)等牵着一匹马,驮着行李,在队伍中间行动。他自己则和周士冕、王炳炎、沈策和沈策在西昌找到的一个女人,共坐一辆小而破的敞蓬车,夹在队伍中部,老爷们坐老爷车,也走得十分“老爷”。那些步行的人都争先恐后,想早些走过飞机场怕落到后面会被解放军截住,秩序极乱。

罗列与裴世予、戴涛等又另坐一车,就这样逃了。

他们的汽车驶过了飞机场之后,再走十多里,已经没有公路,都只好狼狈而下,舍车续行。这已是深夜一点以后,在机场附近已听到枪声,据报解放军已由德昌攻到机场,守机场的胡军,己与解放军接火。其余后边的人还未过完,乃以急行军步伐争跑。在差不多大亮时,逃到沪沾镇。

泸沾是越西县的一个较大的乡镇,距冕宁县很近,距西昌城说是六十华里,实在有七八十里。这是邓德亮的父亲邓秀廷开始镇压彝人的地方,因此邓家在这里建有一个类似土司的衙门,当时,邓字凯的彝兵团的团部就驻在这里。

罗列等人一到沪沽镇,邓德亮和他的母亲所谓“邓老太太”,就请他们在邓家住下。由于沈策和戴涛与邓家槁得很熟,就由他们二人与邓家交涉,主要是解决粮秣问题。邓家开了粮仓,解决了这一千多人的一大给养,并设宴招待罗列等几个惊弓之鸟。罗列等为了买取对方的好感,决定送给邓家迫击炮两门,重机枪四挺。

二十六日上午,罗等再与邓母子商量,要他们派一部分队伍送他们走,或者索性一同逃向木里三大寺,再转逃西藏,然后从印度再逃台湾。罗列并向邓家母于保证说他们逃台后,一切由他负责。邓家母于表示同意,并说邓秀廷在世时,与木里三大寺的喇嘛和李门公关系很密切,一同过三大寺,不成问题。但是邓字凯不愿同逃,只答应派一部分彝兵送他们同往木里。

由于邓德亮母子两人答应一同走,罗列等人已比较放心,认为就算在公路下遭到解放军的截击,也可以走彝区再窜木里。邓家母于为了安置家庭,要求罗列他们在沪沾镇停留一天再走,罗等决定同意,并趁这一天了解一下各方面的情况。于是,就停了下来。当天下午,收到了朱光祖的电报,报告军情。

朱光祖的电报说,解放军已进入德昌县城,由德昌到泸沽的交通己被截断,他自己已率领部属向昭觉转进。同时,由机场撤退的一营人也来了报告,说解放军攻下机场后,并未向他们穷追,而于二十七日早晨五时左右进入了西昌城。

二十八日凌晨二时,他们又接到胡长青的电报说:解放军攻进越西城后,即分兵沿公路进攻冕宁县,他自己率领一千多人正退往小山,因小山无险可守,决守登相营。

既有了上述情况,罗列等人认为如果不立刻离开沪洁镇,即有被包围活捉的可能,乃决定立即向木里奔逃,赶在解放军攻入冕宁之前冲过冕宁。

当他们正在集合的时候,邓字凯来报告:解放军已攻人冕宁县城,把通木里的路截断。两旁山路亦被解放军封锁,不能行走,他亦不能派兵相送了。

这样一来,罗列即下令停止前进,而与邓氏母子重商逃窜办法。李犹龙主张仍走冕宁南面的一条彝区小山路,逃往木里。但邓氏母子说:这条路危险性太大,很有可能被彝人消灭,不如逃到甘相营,再想办法。罗列同意这主张,还说:“我们到甘相营后,可以通过大小凉山彝区,再到川南雷马屏峨地区,作游击活动,在该区建立飞机场,与台湾联系,必要时可以乘飞机去台湾。”于是,就决定了逃往甘相营。

由沪沽镇去甘相营,要经过冕山,说是八十华里,实有九十华里的山路,他们整整走了一天,于三月二十八日下午六时左右,才到了甘相营。

邓家在这里修建了一个最大的、用来镇压彝民的山寨,地位在一个石山的山腰,坐北向南,作长方形,周围有十多里,都有用石条砌成的三丈多高的围墙,四面都有碉堡,是一座可容万人的营寨。邓氏母子还夸口说,即使住上两三千人,寨上所存的粮食,也足供半年以上之用。可见邓家平日剥削之严重!他们还说:以前邓秀廷和彝人打仗时,经常被彝兵围困,才修了这座大寨。邓秀廷当年也在这里审讯和拷打反抗邓家的彝胞,杀过不少人,所以这个大寨,也是一座活地狱。罗列等人到达后,邓家只允许他们少数人住在寨内,别的人只可在寨外驻足。

二十八日下午八时左右,胡长青带了残部一千人不到,从登相营经冕山镇逃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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