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华琅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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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华琅玉-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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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都十分强健的祢祯吗?祢媃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祢祯无力地略微抬眸,眼睛依旧清澈明亮,她望见了冰冷而立的嬴政,以及护卫在他左右的容月和若水,还有,她的皇姐,祢媃。看到这里,她猛地一怔,突然睁大了眼睛,眼底含着氤氲的泪意,她的皇姐,她的皇姐为何会来到秦国?那么,她到此所做的一切,代她嫁与秦王联姻,为她所受的痛楚责罚,莫非皆是没有意义的。
  她强忍着难以自持的泪意,狠狠地,握紧了身边弘凤兮的手臂,她用得力气那样大,握得那样紧,指甲盖深深嵌进他的血肉里,让他不由得皱起眉头,疼痛难耐,却并无吭一声。
  他默默地想,此刻她心中一定是更加疼痛,便放任她去了。
  待三刻,她冷静下来,径自走向嬴政敛襟福了福,屈膝参拜,依照礼数行该行之礼。他沉下细黑的眼睫,深不见底的黑眸宛若浓墨渲染,幽深难辨,他并未应答,冷冷地无奈地低笑一声,似在嘲笑她,又似在嘲笑自己,随后一身黑衣,转身而去。
  她笑了,是无奈是臣服,多么努力地想逃离回避,最终却依然回到了原点。
  他亦笑了,是绝对霸道自信的控制力,无论她逃到天涯海角,枯海石烂,都也逃不出他的掌心。
  (本篇完)
  ******
  与此同时,咸阳,司镜化以魏国人蔚缭之名,入住长史李斯府,与其交好。花信回到了生他长他的大家族中,却闻至了祖父大将军蒙鹜一年前战死沙场已亡身的噩耗。
  历史,仿若早先预设好的一般铺展开,慢慢地悄无声息地步上了正轨,各个人物,知名的,不知名的,在无形力量地推动下,都一步一步地,走上乱世的舞台上……
  
  ***残***缺***墨吟风***
  那一夜她错过了太多,一眨眼,便是错过了一生。是一生。
  命运的年轮从此便定下了,永远也改变不了,谁也改变不了……
  ——魏祢祯
  
  他峨冠博带,两袖清风,居于凤兮阁的青山小筑,清高淡雅,概不见人。他面容似雪,白衣乌发,眸若乌玉,波光潋滟,悠悠然席于榻上,伸出纤长的手握住她的脉搏,面色微沉,在细心地为她诊治着。
  榻上的女子紧紧地闭着眼眸,细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好似堪堪承受过非人的痛苦般,娟秀的娥眉揪在了一起,惹人心怜。他放开了她的手腕,提手写了几味药方,交到了在屋外等候的弘凤兮手中,便再次闭门不见客。
  榻上女子的表情看似十分痛苦,她□的素色裙裳已被鲜血沾染得面目全非,散发着阵阵呕人的血腥味,他止不住捂住自己的唇轻轻地咳着,忍得厉害,却止不住又咳起来,他的一番轻盈的动作,宛若是怕吵醒了谁。
  殷红的血顺着他的指缝流了下来,他漠然的一笑置之,那一瞬间绽开的笑容仿若开在冥界的曼珠沙华般璀璨诡魅,他拿水清洗尽了血污,便再度坐下为她医伤。
  她的面色苍白若雪,极度透明雪白的肌肤,宛若死人一般毫无生气,她虽被杖责得体无完肤,然身子底子尚好,若是他人医治最多只可将她医活,她便要半生面对残疾,而他可以还她原原本本的身躯,只看他愿治不愿治。
  他伸手解开了她的衣襟、然后是外裳、最后是单衣,她光洁姣好的□的身子,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他的面前,他依然面不惊心不跳地做着手中的工作,直到完完全全的解下她的裤襟。她□的肌肤已被毒打的千疮百孔,红色的鲜血顺着她细腻光滑的大腿流下来,他有条不紊地一一为她止血、上药。
  待一切都做完,他将手伸进自己的怀中,取出一瓶白色的小瓷瓶,倒出了一颗药丸,含在嘴里,然后一只手扶住她的上身,一只手轻轻地掰开了她的唇,然后他便上前吻了上去,细腻地辗转缠绵,他便松开了她湿润温存的舌,合上她的下颚,见她鼓动的喉结上下一动,药丸便吞了下去。
  他给她吃的不是医治体伤的药,而是令她长睡不起之药,在为她治伤期间,不可以让她醒来,若是令她看到他的面容,他的计划便将会功亏一篑。他不可能因棋盘上一颗棋子的受伤,便改变了对大局的操持控制。
  他依然可以镇定自若掌控天下大局,旁若无物地操盘博弈,他会是最后的赢者,天下的王者。他温润如玉的面容微微笑着,没有对这个结果有太大的震慑,亦不会像囚牛之辈焦躁不安,在他看来天下毋庸置疑,必是他的囊中之物,那从容安静的表情会给人错觉,仿佛他只是在思索着一件琐事,仿佛一切都非他在意的一般,潇洒飘逸。
  不论是荆轲的直爽与豪迈,不论是弘凤兮的不羁与放纵,都不若他这般随意平常来得怡然自在,不拘风流。而他微微敛眸,端正肃穆,便会难以磨灭的给人一种不容忽视的王者风范。这,便是墨吟风,亦是太宸宫四龙子负屃。
  他每日喂她吃一颗药丸,一日复一日,她脸上那道的伤疤因药丸的副作用,愈见明显,不过除此以外并无大碍,这样的日子竟整整过了六个月,连日过度的诊治令他心力交瘁,加之一伤则伤加重了体虚咳嗽,吐血的次数更加的频繁急促,令他不得不好生对待自己的身子。故他决心送走了她,独自调养生息。
  又过了数日,他本心想着她大概已醒过来、安然无恙,而又大略推测得出秦王定是会再来,在弘凤兮府邸住久不免不便,故他决定还是离开,另寻住所。在他隐秘的安排下,囚牛必是认定了他被弘凤兮所囚,这便是他所想要的。
  为探得他的情报,囚牛必定会不断地派出手下的大将,而弘凤兮只知他是纤华,又何曾晓得他的真正身份与阴谋,便误以为是前来袭府的刺客,假借他人之手,便可轻而易举地除尽心腹大患,何乐不为。
  华美莹润的月光打照在西墙下纤细的身影,他虚弱地在黑暗中走着,一步一步地走得都并不轻松,不一会儿,鼻尖已沁满了细碎的汗珠,他脸容白得仿若死人,但必须离开,而且必须带上她。
  他循着令人叹服的记忆力与冷静精确的判断力,推算出了安排与她住宿的阁楼,哪知刚步入进屋,随后而至一名冷冽的女子,大概是囚牛渗透进来的奸细,见她并不在屋中,他便转身自窗中逃出,而那红衣女子也不放手,死命地追在他的身后。
  他运足内力,轻功了得,岂是凡人可以追上,快步进入乱石阵,扰乱追踪者视觉,却没想到在那儿见到了迷途小猫般蜷缩在地的她,他蒙上面纱,本想强制劫持她离开,然而令他也没想到,她口中拼命呼喊着的一个名字,竟是,弘凤兮。
  不知为何,他本已握住她肩膀的力道竟松懈了下去,转身翩然离去,刚过了另一块石阵,确认了她不会过来,他便一手扶在墙上,弯下腰,止不住地咳血,鲜血的血滴宛若红色的珍珠般一串串地落入土里。
  他在生气,他亦为自己的心情感到可笑,她是他的什么人,难道她的口中便不可喊着其他的男子的名字么?他苦情的勾起唇角,冰冷霜白的月光下,他唇瓣上沁出的血丝是那般华美,映着他苍白若雪的脸容,显得更是明艳动人。
  他软弱无力地走回青山小筑,凭现在这般虚软的身子,别说是带她一起离去,连他自己能否安然无恙地走出凤府都尚且不可而知。
  又过了许多日,他冰寒透骨的身子依然不见好转,他安然自若地勾起唇角,眸中流光微转,似在嘲笑什么。
  这世上没有他治不好的病,而他也清楚自己的身子根本生得不是病,而是相思苦……
  他给她下了太宸宫的咒术,将她记忆中有关他的一切统统消去了,换得的是他一身体虚无力,咒术中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施咒者不得对被施者动半分情,否则便是若如今一般咳血不止,直至身体衰竭而亡。
  他亦是迫不得已才对她下了如此阴狠残酷的咒术,七年前,他来至魏国宫殿,为积蓄强大的财力势力甚至兵力,倚靠魏国国库,因此允诺答谢魏王,成了一位公主的贴身护卫,而太宸宫宫规中便规定了被龙子选中保护之人,必与龙子身身相连,此咒须其他龙子来下,而那时是囚牛亲手替他与她缔结了契约。解咒之人必只有下咒之人。
  囚牛识出了他执掌天下、操控大局的惊世之才,便将公主作为人质,公主若死,他也必定活不了,自以为如此一来以其性命相要挟便可威慑到他。然而囚牛千算万算都算不到,他不仅聪明绝顶,忍人所不能忍,而且比任何人都来得心思缜密、残酷无情、高深莫测。
  见他安然守己在居于魏皇宫中,每日除了饮茶赏乐,便再无在意他事。囚牛自诩聪明,以为将其控制而下,孰知自己无非是他一场以乱世七国作为赌局上的其中一颗棋子罢了。
  偌大的博弈棋局,精心巧妙的安排,暗地地挑起七国战乱,谁人若他一般的胆识,他用的是全天下百姓的生命,赌得是这天下的未来。
  囚牛自然无法与他同日而语,他对别人残忍,对自己更加残酷,他对她下了阴阳咒,将身身不离更深入地贯彻其中,一伤则伤,千里必伤。他将她推向秦王妃的高位,并非想让她当上咸阳宫中的一名佳丽,他要的是她光明正大地出宫,然后将她的生命掌控在自己手中,这样他才可以不受囚牛的控制,才可以放手一搏,且试天下。
  而此刻他却因动情引起了阴阳咒的反噬,虚伐的身子再也经不起他无端残酷的对待,他必须暂时打消离开凤府的念头。
  不论这是宿命早就铺好的安排,还是他的一念之疏,这一晚他暂缓带她离去,便意味着她再也无法成为他的女人,一辈子都只能看着她在别的男人怀里呻吟喘息……
  ***止***




☆、第十一章

  她站在玉宇琼楼之上,置身于声势浩大的钟磬鼓声中,遥望着满朝芳华,眼中有潮意纷沓而至,默默滴落凡尘。
  她来到雍地的第二十日,祭天仪式开始了。这一年,是秦王政九年,秦王政二十二岁。
  这二十日以来,她与政未曾说过半分话,大抵都是有气在身,除了必要的礼节之外,几乎没有见面的交集。她了然,他气她比约定的晚了十日归来,他已下令不追究她落跑之责,而她却依然没有十分珍惜看重他对她的情意。而她气的是,永远再也离不开宫规森严的束缚残害,他若是知她惜她,为何不放任她自由。
  朱雀台上,他一袭华丽金丝的黑色深衣,深邃的黑眸冷凝,手执三炷香火,恭谨地对着东南方拜了三拜,弱冠亲政仪式完毕,台下群臣百官皆匍匐叩拜俯首称王,他冷冷地勾起唇角,黑眸危险的眯起,这一日,大秦的王权终是稳稳当当地握在了他的手中。
  祭天典礼过后,便是笙歌乐舞的表演,他居高临下地坐于朱雀台的王座上,冰冷地俯瞰下方,英俊笔挺的脸容上带着忧郁,心思却绝非在歌舞助兴上,一双漆黑幽深的瞳孔,闪着可怕的阴谋。
  而她倚立在朱雀台旁的一方朱红楼宇,静静地凝望着他。王座的左右,各有一张贵妃椅,左侧为重是王后上座,右侧略轻可以是王的爱妃所座。嬴政并未册立王后,故他左手边位子是空的,而居于他右边的爱妃,是她的皇姐,祢媃。
  她微微沉了眼眸,心难以言喻的一阵酸楚,却不知是为何,而后瞥开目光注视着朱雀台下的笙歌乐舞。一曲舞毕,却见天外飞来九位衣袂翩然的公子,气质儒雅,文质彬彬,他们的背后皆负着长剑,手里执着不同的乐器,或短笛,或长箫,或古琴,或乐筑。再一眼,她骤然张大了眼睛,摇摇头不可置信地远望着,最可怕的是,他们的面上皆覆着一张月牙形的白玉面具。
  太宸宫,九龙子,齐集了。
  她看到了最外面排行最末的九龙子螭吻,白衣胜雪的高渐离,一双温柔迷人春光荡漾的眼眸微微上扬,媚色销魂,凛冽地展开裹筑的白色布帛,翩翩然席地而坐,优雅地将乐器置于膝上,挽起衣袖,执手有条不紊地击之。
  循着位次向左望去,那里遗世独立地玉立着一位绝代出尘的公子,他披散着乌玉墨缎的秀发,一袭风流俊逸的紫衣倾泻拽地,衣料艳丽的色泽将他温润如玉的脸容衬得更加苍白无色。他只静静负手而立,周身却能散发着谜一般不可言的魅惑气质,不论是否处于危险,他素来是自信满腹,气定神闲,一双修长柔弱的手仿佛充满了强大坚实控制人的能力。
  他缓缓地抬头,视见了高楼玉宇上的她,静若湖水的深色眼眸,带着波澜不惊的从容,眸光静敛,仿若对何事都漫不经心,却将什么都看在了眼底。
  他,面若三月春风,心如万年寒霜,他是四龙子负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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