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汉三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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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汉三箫-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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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泰置于死地,以泄心头之恨。
  在他心目之中,像这种见宝起意,暗计伤人的东西,如果不亲手将他置死,他那里有睑再见沈家之人。
  这一掌如果再打实,回春手杨泰便将永远回不了春了。
  玉拐婆婆和回春手同时到达崖头,看得最是清楚,回春手杨泰绝未暗下毒手,可是这种事情有口难辩,就是自己又何尝能够脱出嫌疑之外。
  老花子一掌震飞了回春手杨泰,同时也震醒了玉拐婆婆的惊魂。
  她眼看龙虎异丐魏晋第二掌又推了出来,连忙一声惊喝道:“魏兄,使不得!”
  奋起全力挡了老花子一掌,双掌一接,玉拐婆婆也被震出老远。
  龙虎异丐魏晋宿疾新愈,功力大增,两掌之下,连伤两人,形同疯狂,心头怒火,并未稍减,第三掌跟着又向回春手猛击而去。
  “魏兄,请手下留情!”
  紫虚道长适时赶来,道袍长袖一摆,“铁袖神功”挡去了老花子的第三掌。
  老花子虎目圆睁有如巨铃,怒视紫虚道长道:“牛鼻子老道,你的好朋友!好门下!”
  老花子怒火直贯脑门,自己竟也急昏了过去。
  紫虚道长深知老花子血性中人,心情激动,不遑多问,救伤要紧,掏出一粒“玉雪丸”放入回春手杨泰口中,先止住他狂吐的鲜血,复又盘膝坐下,扶起回春手杨泰,一掌贴在他“背心穴”上,暗渡真力。
  武当“玉雪丸”,也是武林中有名疗伤圣药,再加上紫虚道长,用玄门无上功力,代为通经活脉。不到一刻,回春手杨泰灰白的脸色渐渐转红,又少顷,他抬起了头,对着复苏后的龙虎异丐魏晋,口中只说了一句话:“沈小侠……”
  就再也说不下去。
  紫虚道长见回春手杨泰业已回复知觉,可以自行调息,这才收功起立,转向龙虎异丐问道:“他们两人有什么不是的地方,惹得老弟怒火大发,如果不是贫道施救得快,只怕杨老弟就完了。”
  龙虎异丐魏晋心火难平,没好气的冷哼道:“回春手杨泰和你那没出息的宝贝门下,追不上沈元通,竟然暗施毒手,截断横空巨索,使沈元通坠落崖下。这笔帐,有你武当派算的!”
  紫虚道长看了那根尚在微微颤抖的半截绳头,心头一麻,闪电似的双眼,射向尚未复原的玉拐婆婆不怒而威地道:“你说!”
  玉拐婆婆羞涩地将刚才发生之事说了一遍。
  她词情再是恳切,也无法叫人不相信各人自己亲目所睹之事。
  少年侠士曾弼疾首痛心,冷笑道:“想不到武当派全是一批口是心非的小人集团,竟敢当着天下群雄之面,暗使害人手段,结果,还推得一干二净,企图掩盖天下人耳目,真是可耻!可恨!”
  他说话的神色刚毅中含有凄凉的成份。
  随之,又有人粗声豪叫道:“请武当狗熊!给天下群雄一个明白交代!”
  紫虚道长脸上神色一阵青白,横目瞪了玉拐婆婆一眼,忧心如炽,回视少林掌门人百愚上人,咀唇一动,正想说话。
  少林掌门人百愚上人却适时转过头去,轻轻唱了一声“阿弥陀佛”,一言不发竟展开肥大的僧袍,飘然引去。
  一时,各大门派掌门人和长老们,也都默默的离开了武当山。
  曾弼也是一跺脚,恨声道:“错开今天不说,以后本小侠便是你们武当派的生仇死敌!”一幌身形,火辣辣的冲走。
  武当派上自紫虚道长,下至奔走小童,无不莫知所措的垂首自叹。
  这时,回春手杨泰已经恢复了不少体力,他发话冲破沉静的气氛,呐呐地道:“魏兄,我不怪你下手狠辣,只是我不明白刚才沈小侠为什么不肯回答我的话?”
  龙虎异丐魏晋仍然没有好气,冷冰冰的道:“谁又明白,你为什么要苦苦追逼于他?”
  “我是想查问那紫色玉瓶的来源?”
  “别人的东西,何劳杨大侠关怀!”
  回春手杨泰苦笑道:“那只玉瓶,乃是我久别了五十年的恩师故物!”
  老花子满肚子火越说越大,道:“你的恩师是谁?”
  “姓卜讳敬成,人称妙手仁医。”
  原来妙手仁医卜敬成早年收了二个医道傅人,一个就是回春手杨泰,另一个名叫王剑,也就是武当九老之一的静元道长。
  那时他们两人年纪都轻,跟随妙手仁医十年之久,获得妙手仁医医学十之七八。只知道他们师父医道通神,却不知道他在武功方面的成就,更是一代宗师的身份。
  后来由于机缘遇合,杨泰巧获“天心秘笈”,练得一身绝艺。王剑则投入武当门下,成了现在的静元道长。
  他们师兄弟二人,长年怀念妙手仁医卜敬成传医恩德,只苦机缘不再,终未再见。
  这次在沈元通手中看到恩师至为珍爱的紫玉瓶,那有不识得之理,是以想在这只玉瓶上追查出恩师的下落。
  现在老花子也是大大的惊愕起来,伹仍含疑地问道:“卜老前辈虽是医道神通,可也教不出像你这种武功高强的黑心人来。”
  “魏兄,卜师傅只传我医道,至于我的武功却是另有因缘!”
  龙虎异丐“啊”了一声,咬牙恨声道:“那你更是死有余辜了!”
  回春手杨泰道:“魏兄这话怎说?”
  “你知道沈元通的母亲是谁?”
  “好像是慈航玉女卜秀兰,当年玉面书生沈大侠夫妻联剑江湖之日,我曾与他们见过几面……”
  回春手杨泰忽觉老花子问得奇怪,想到沈元通之母卜秀兰舆恩师竟是同姓,猛的心头一颤,暗付:“其中必有古怪。”乃试探地慢慢道:“莫非沈大侠是我……妹……婿?”
  龙虎异丐吼道:“算你还聪明!”
  “天呀!”回春手杨泰一惊之下,竟又昏死了过去。
  ※※  ※※  ※※
  沈元通在长达数十丈的横空巨索之上,突来一股厉劲,将巨索一截两断。他万万没有想到武当派会如此下流无耻,因事出意外。促不及防,重心陡失,静心吸气两皆万难,空有一身超凡绝俗的无上轻功,半点也施展不开,只有顺其自然加速下坠。
  这千百丈的深壑,凌空下落的速度,偏是快得令人咋舌。
  等到沈元通收拾起失措惶然的心情,全身渐渐布满真气真力,连连翻身腾挪,都无法稳住下落之势时,他的身体距离地面已是不足十丈左右。
  这一跌落下去,怕不重逾千斤,任是沈元通一身钢筋铁骨,也难免要粉身碎骨。
  毕竟沈元通非比常人,求生之念毫未稍减。他虽然止不住加速下落之势,但在这将死前的瞬间,却能心明生智。
  他对准迎面飞压而来的大地,用尽全身真力,推出一掌,掌力挟着劲凤,涌向地面,一股反弹之力逆射而回,把他下落之势阻得一缓。
  这一缓,落地的力量也就大为减低。
  一声闷“哼”,沈元通当即震昏过去,受伤固是不轻,总算保住了一条小命。
  同时,随见悬崖顶上,涌起一片乌云,临空飘落在他的身侧。
  那是一位身穿古铜色宽袍的老人。
  ꆡ 他伸手一摸沈元通心口,测出沈元通生命无虞,不由脱口轻“咦”一声,眉稍双扬,右手一掌便朝着沈元通心口印去。
  掌力刚刚及体,他忽又一挫腕,将发出的劲力收回。
  反手自怀中掏出一瓶白色粉药,倒入沈元通口中,旋又盘膝坐下,替沈元通疗起伤来。
  沈元通的呼吸,随着怪老人的推拿掌势,渐渐加大。
  怪老人不待沈元通完全清醒,迅又取出一粒寸大腊丸,捻碎外壳,里面微带辛辣恶臭,食指一弹,纳入沈元通口中。
  约莫半盏热茶时间过去,沈元通脸上泛起一层青黑色的轻雾,怪老人又用掌力将沈元通脸上青黑之气吸去,诸事善妥,这才吐出一口舒畅之气。
  他满足地站起身来,脸上神色又是一凝,似在用心思虑。
  忽然,他纵身挟起沈元通,朝溪流上游疾驰而逝。
  怪老人走后不久,又有一位蒙面之人疾赶而来,他停在沈元通落身之处,望着被沈元通掌力击开的深坑,失望地叹道:“我又迟了一步!”
  ※※  ※※  ※※
  沈元通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静寂寂而略带霉味的小洞之内。
  他不遑深思追忆,洞外已有脚步声传来。他想撑起身子可是微一用力,便觉周身疼痛欲裂。
  他的医道本就高明,自己的伤势经这无意一试,已自了然——他是再世为人了。
  他无法起身,只有侧过头,面向洞口看去。
  真想不到来的竟是一个身穿鹅黄色衣服的美丽少女。
  她的面相很熟,似在那里见过,一时却又想她不起。
  她轻风似的飘近沈元通,银铃似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道:“你这一觉足足睡了五天,现在怎样了?”
  沈元通知道她的问话,仅是表示关心,无须正面作答,是以一点头,反问道:“是你救了我么?我好像认识你?”
  “是我爷爷带你回来的!………我们当然认识,要不是你,我又怎能全身退出武当山!”
  沈元通疑惑地重新把当面的女郎,从头至脚,又打量了一遍,恍然脱口道:“啊,你是覃兄弟!不,覃姑娘!”
  覃英刁蛮地道:“谁是姑娘?”
  沈元通心绪一畅,笑应道:“那你是要我叫你什么妹妹的?”
  覃英娇笑一声,小嘴一翘道:“去你的!”
  这时洞外又传进来一口苍老的声音道:“沈小铁醒过来了么?”
  覃英闻声,飞迎出去。
  沈元通又是一怔,又是一个熟捻的声音,奇念未止,老人已手扶覃英走进洞来。
  清癯的面容和古铜色的大袖宽袍,他是—点未变,不是栖霞山达摩洞口所遇的奇人还有谁!
  沈元通无限欣慰地呼道:“晚辈深自愧怍,有劳老前辈救我一命,大恩不敢言报,谨此致谢?”
  覃老头面露慈祥的微笑道:“劣孙英儿,要不是小侠护卫卫,怎能逃出武当掌握,小侠如果不不是为了英儿又怎会遭人暗算,说来说去,我该谢你才是。”
  覃英心直口快道:“我看谁也不用谢谁,彼此彼此算啦。”
  “小妹妹如此说法,愚兄从命。”
  覃英倏的柳眉倒竖,凤目含威,脸色一正道:“谁是小妹妹!”
  沈元通连遭斥责不知该称她甚么才好,嚅嚅地道:“小生失礼,请姑娘原宥!”
  覃英怒气更盛,含悲道:“爷爷,你看他,连妹妹也舍不得叫一声!”
  沈元通见她反反覆覆,莞尔一笑,正要回话。
  覃老头已哈哈笑骂道:“丫头过份淘气,岂不叫人笑话。”
  沈元通惶然道:“晚辈怎会生英妹妹的气。”
  这声“英妹妹”叫得覃英满面严霜顿时化为百花怒放,立即娇应一声:“元哥哥!”
  覃老头又是一声豪迈朗朗的大笑,道:“好!好!你有了这个本领高强的元哥哥,将来不知要闯出什么祸来了!小兄弟,有劳你严加管束才是。”
  沈元通心头一热,垂首不敢答腔,转换话题道:“老前辈神龙隐现,栖霞山一识尊慈,时在念中,晚辈识浅,却想不起老前辈早年尊讳为何。”
  覃老头捋着几根山羊胡髯笑而不答。
  覃英凤目生辉,兴冲冲的道:“你有一个武圣之称的爷爷,我有一个武林一怪的公公,可以说得上是门当户对了吧!”
  武林一怪目注自己的孙女儿,又是一阵大笑。
  覃英回过味来,臻首一垂,她再是调皮,也不由羞不可抑。
  沈元通“哦”了一声,想起武林一怪覃寄愚来,早年威名之盛,与乃祖齐名并重,连忙谢罪道:“晚辈失敬了!”
  武林一怪覃寄愚缓缓道:“老夫昔年行事,任性乖张,归隐以后,觉悟前非,回头己晚,本意终老山林,但又放心不下这个小淘气初出师门行道,不得不再入江湖。
  前次栖霞山初见小兄弟,便觉小兄弟天纵奇才,应运而生,不由激起一股暗助之心,是以带同英儿蹑踪而来。”
  沈元通诚恳地道:“老前辈维护之德,晚辈铭感五中。”
  寄愚老人又道:“你伤势不轻,我的天一散药力虽宏,但仍难在短时内助你复原,所以累你昏迷数日不醒,今天你已说话太多,早早休息要紧。”
  沈元通想起自己随身携带的“回天再造丸”,这点伤势算得了什么!当时取服一粒,就地垂帘内视,运起功来。
  药力催开,顷刻间便生奇效,一身痛苦爽然若失,气机活泼,运转轻灵,进入忘我浑然之境。
  覃寄愚见沈元通小小年纪,功力这般深厚,神色似乎一凛,却对覃英笑道:“你元哥哥已经达到三花聚顶,五岳朝元的最高境界,小丫头再不努力,只怕门当户对也是空的!”
  覃英一嗤鼻,没有答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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