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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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迷情-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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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凯莱尔往后仰了下去,却并没有推开他。“你真不怕我掐死你?塔希尔,你真懂得往人的伤口上撒盐。”
  “如果你掐死我,你也活不了。”塔希尔慢慢把一个酒杯斟满了,那是一种奇妙的紫色的液体,几乎像是皇袍的颜色。他的脸上带着诱惑的微笑,可以引领着人下地狱而让人不自知。“尼罗河畔的神秘的药草配成的酒。可以让你永远不会再疼,你要不要喝?”
  凯莱尔看了他一眼。“酒就在这里,我什么时候想喝,都可以。用不着那么着急,对吧?”
  塔希尔把酒杯轻轻地搁在他的手边。“上次,我说,我愿意用我的一切跟你打赌。你看,是不是我赢了,凯莱尔?你现在总不会还以为瓦伦斯是因为怕丢脸才救你的?你难道没看到他的表情?我从来没见过他那么焦急过,那时候的真情流露是再也掩饰不了的。我也从没怀疑过他会认不出你来,我只是想看看他的表情,他的反应。唉,我该说他是没让我失望呢,还是让我失望了?”
  凯莱尔转动着那个酒杯。他竟然在微笑,如同黑夜里的花朵一瓣瓣绽放。“上一次,塔希尔,你给我讲了个很动听的故事。今天,作为回报,我也给你讲一个故事。你讲的,发生在十五年前,而我的故事,就在不久之前。”
  塔希尔看着凯莱尔脸上的笑容,凯莱尔的眼睛让人捉摸不透。“什么故事?跟谁有关?”
  “当然有我,有你。还有……乔维安。你爱他的,是不是?至少,你认为他全心全意爱你?你跟我联手对付瓦伦斯,这也是重要的原因,对吗?”
  塔希尔犹豫着,凯莱尔一连串的问题如同一个个陷阱。他不想回答,但又不愿意在凯莱尔面前示弱。“你说得都没错。”
  “好。那么我这个故事就有讲的对象了。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对人讲过故事,这也算是临死前一个有趣的经历吧。塔希尔,这个故事,从乔维安加冕开始。那时候,我正在安纳托利亚为平定叛乱而疲于奔命。”
  “这个故事并不动人。像一个支离破碎的梦,至今,我也不能确定究竟是真的发生过,或者……仅仅只是一个梦境。”
  得知乔维安已经离开君士坦丁堡启程往亚努斯宫殿,凯莱尔带了卫队也赶向那里。他对于乔维安成为皇帝的心情是相当复杂的,但是,不管怎么样,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有必要先去见一下这位新皇帝。
  看看他的动向,然后……再确定下一步该怎么做。
  他跟乔维安是在中途遇上的。因为乔维安带着的是大军,比他轻骑出发要行进缓慢得多。乔维安见到他的时候很高兴,跟他喝了一晚上的酒,才放他回自己的帐蓬休息。
  凯莱尔已经准备睡了,忽然有人在帐蓬外叫他:“总督?”
  “总督,乔维安那里有点不对。已经派了几拨人来这里悄悄看过,恐怕会对您不利。”
  凯莱尔脸色变了,他想起了那封自己送给瓦伦斯的信。如果中途被乔维安截到了……他浑身打了个激灵,现在自己身处乔维安的重军之中,如果乔维安对这件事认真了,他还能活?他犹豫了一会,抓了件厚厚的粗呢斗蓬裹在身上。掀到帐蓬的帘子,向乔维安那边走去。
  外面很冷,山风一吹就透骨。除了一堆堆的火的光亮,天上连一颗星星都没有。旁边都是沙漠,海也许在很近的地方,但是在这时候,身边就是一片沙漠。
  凯莱尔把斗蓬裹紧了些,走到乔维安的帐蓬前,示意卫兵进去禀告。过了一会,卫兵出来请他进去。
  “大半夜了,凯莱尔,找我有事吗?”
  乔维安坐在正中的座位中,金红色的座位。他穿着一件紫红色的长袍,比正式的装束要简单和便于活动,但还是十分华丽。一头金发闪闪发亮,眼睛蓝得如同爱琴海的海水。他手里正拿着一卷东西在看,见到凯莱尔来了,站起身走过来,顺手把那卷东西扔在了桌子上。
  凯莱尔隔了好一阵才说话。那卷东西已经让他的心沉到了谷底。熟悉的质地和花纹,正是他写给瓦伦斯的信。
  “乔维安,我有话跟你说。”
  乔维安打断了他的话。“太晚了,凯莱尔。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我要休息了,你也回去吧。”他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来什么情绪。
  凯莱尔的心沉得更厉害。“不,这件事不能拖。”
  乔维安叹了口气,他的脸色也阴沉下来。他走到桌子边,把那卷东西递给凯莱尔。“你想解释的就是这个吧?你的字迹和图章我都认得,我觉得,没什么解释的必要。你与其在这里对我解释,不如想想怎么对特里波利尼解释吧。”
  特里波利尼是帝国的最高法官。凯莱尔一时间几乎说不出话来,乔维安的声音更冷更低:“凯莱尔,我一向对你应该是很好的。看到你来我很高兴,如果你喜欢我甚至可以跟你分享这个帝国。我不能跟瓦伦斯分享,他虽然表面上谦恭有礼,但我从来都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是,我一直想我可以跟你分享……我没想到……不,不是没想到,是我真的不希望要在背后捅我刀子的人是你。”他在座位里倒了下去,疲倦地用手遮住了眼睛。“这样的皇位要来有什么意思?曾经珍爱过的人,在微笑的背后,却带着杀人的利刃来。凯莱尔,你不是当年我带到安纳托利亚的孩子了,也不是我带着打猎和学习剑术的孩子了。你的翅膀已经长硬了,我却一直像是喝醉了,没醒过。”
  他声音里的倦怠和失望让凯莱尔心里就像是冰一样。“乔维安,我只是想自保。现在的情况不明确,我来找你也是这个目的。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你也想知道瓦伦斯是怎么想的。否则你不会向他写这封信。你认为我会害你吗,凯莱尔?”乔维安站起了身,走到他面前,注视着他的眼睛。他想说下去,但凯莱尔的眼神让他住了口。
  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在凝视着自己,纯净的青色和蓝色,却弥漫着湿润的红,浸在一片柔和的红色的水雾里。
  他没有流泪。却一直像在流泪。像是一直在流泪,却一直没有眼泪。但当你注视着这双眼睛伸出双手想接住他眼里坠出来的眼泪时,却会永远地失望。
  乔维安近于痴迷地盯着他的眼睛,像是中了咒语。凯莱尔低下头去看自己,虽然斗蓬已经滑下,但里面仍然披着一件袍子,并没有什么不妥。
  忽然觉得乔维安的手触到了自己的脸,凯莱尔吃了一惊。乔维安把他的脸托起来,让他面对着自己。

  第 62 章

  62
  “你有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一双眼睛。”乔维安轻轻地说。“你下颔的曲线想让人伸手抚摸……而你的嘴唇,想让人亲吻。”
  诱人的嘴唇,天生的微微噘起,诱人亲吻的嘴唇。上唇比下唇略略地厚些,嘴唇的轮廓圆润而丰满,唇峰的曲线非常对称。深红色的嘴唇,像被最甜美的葡萄酒浸过一样。乔维安的手指顺着他的嘴唇轻轻地抚摸下来,直到他的下颔上。尖而精致的下颔。
  “你身上的味道……还是没变。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爬到那棵苹果树上,让我和瓦伦斯都找不到你。……你的味道,就像是苹果的味道。”
  凯莱尔没有反应。一双眼睛瞪得比任何时候都大,直直地对着乔维安看。直到乔维安侧过头想去吻他的嘴唇,才如梦初醒地用力一推,把他推开了。
  “你干什么?!我不是塔希尔!”
  “你当然不是塔希尔。你是凯莱尔•;罗曼努斯•;康斯坦斯,比起我你有更正统的姓氏和身份。你的心里充满野心勃勃的欲望,像是一头藏不住的豹子,在你的心里蠢蠢欲动。你和你的母亲一样。你跟瓦伦斯,克雷达,葛利诺,利奥都一样,并没有什么区别……是我一直把你想得太好了,不,是我一直停留在自己的梦里走不出来。”
  凯莱尔望着他。他的神情非常奇怪,像是失望,又像是后悔。“你不相信你身边的每一个人。任何一个人。你完全不像你外表表现出来的那样,如同希腊最盛期那样生气勃勃乐观明快的英雄塑像。你才是最有野心的人,你的眼睛的蓝是欲望的火焰最纯净的蓝色火焰,最冰冷的一种热情。你为了你自己的欲望才会不惜一切。我们?你只是害怕有任何人阻止你的雄心勃勃而已。你就像马其顿的亚历山大大帝,不想巴比伦,不想马其顿,不怀念任何一块被征服过的土地,你只想要新的征服。不断的,疯狂地扩张和征服!”
  乔维安笑了。“凯莱尔,你是要我说你了解我,还是说你在形容你自己的野心?”他伸出手想去拥抱凯莱尔,忽然觉得手臂上一凉,低下头去看,已经被削去了一块皮肉,鲜血立刻染红了半条手臂。凯莱尔手里握着一把染了血的匕首,他的眼睛这时呈现出一种灰绿的颜色,睁得非常大,非常空洞,又带着一点点的惶惑。
  乔维安的声音,平平地响了起来。“如果我现在叫人进来,加上桌上的那封信。一是谋反,一是刺杀。两样加在一起,你说,凯莱尔,你会怎么死?”
  凯莱尔用力一掷,那把匕首深深地插进了桌子里。“乔维安,我从来没有想过你这么卑鄙。我一直以为……你至少还是正直的。”
  “卑鄙?”乔维安走到桌前,把那柄匕首拔了出来,随手扔到了地毯上。“是吗?总没有指使人在乱军之中对当时的皇帝陛下投一支标枪来得卑鄙吧?”
  凯莱尔浑身一震,乔维安又说了下去。“总没有抢走一个没有反抗能力的塔希尔还跟人轮奸他来得卑鄙吧?”
  看着凯莱尔的表情,乔维安在床边坐了下来,开始包扎血流不止的伤口。“你可能忘记了,凯莱尔,朱利安毕竟是我的父亲。在这场争斗里,我们不得不忘记血缘和感情,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找你讨回来。因为我也是受益者,可以说我应该感谢你才对。卑鄙?在宫廷夺权的斗争中,能有正直的人吗?我们只是在重复跟朱利安一样的命运,只是这样而已。”
  “我十六岁的时候,我跟你出去面对凯尔特人的时候。我说,为什么不偷袭他们,这样我们的胜算要大得多。”凯莱尔的声音低而空洞,“可是,你回答说,你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来收复这块领土。你说,你要光明正大地取得胜利,像神话里的阿喀琉斯或者赫拉克勒斯那样。”
  乔维安笑了一下。“战争跟政治是两回事,这点不需要我来教你吧?你还太年轻,凯莱尔。你太幸运,你想要的,你都能不费力地得到。有很多事,你还不会懂。等到你懂的那一天……你就会理解那种得到一切却再也无法快乐的感觉了。我们……我们都并不希望你懂,卡珊德拉希望你幸福,而不是陷在不可自拔的命运里挣扎不脱……”
  “我不想听!”凯莱尔猛然推开他就往外走。乔维安并没有阻拦,但声音在他身后响了起来。
  “你准备就这样子走出去吗?”
  凯莱尔低头看了看自己。连身上都染着血。这样子只要出去,立即会被押下来。他迟疑着,没有动。
  在他犹豫的时候,已经被乔维安拉到了床沿。乔维安的声音燃烧着欲望,他已经喝得太多,眼睛里都是一片血红。“我现在……想征服的是你。”
  凯莱尔没有发出声音,两个人疯狂地在床上搏斗。两个人都是身经百战的统帅,凯莱尔已经发了疯,顾不得眼前的人究竟是不是皇帝,或者如果重伤了他杀了他会有什么下场。两个人就像是两头野兽,赤手空拳地在那里扭打。
  乔维安终于把他按住,从上至下地俯视他的眼睛。“我不会杀你。”看到凯莱尔的沉默,他说,“这封信还并没有成为事实。我不会杀你。但是,我不会任由事态这样发展。我会收回安纳托利亚的兵权,像对瓦伦斯那样。如果你不肯,我只能动用武力……我不会伤害你,但是,我也不会任由你来毁灭我。我答应过卡珊德拉,永远不会伤害你。我不会忘记的。……你走吧,凯莱尔。对不起,今天晚上,我想我是喝得太多了。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我发誓。”
  他松开了手,凯莱尔却并没有动。突然,他一脚踢翻了烛台,蜡烛滑落下来,摔得到处都是火星。帐蓬顿时沉入一片黑暗,凯莱尔猛然地瞪大了眼睛,一时间却什么都看不到。
  十岁的时候,你带我到了安纳托利亚,帮助我布置和熟悉一切,教会我怎么做一个总督。我十三岁的时候,你开始教我怎么行军打仗,你不吝于教我你所知道的一切,并带我上战场,像一个兄长一样教导我。我十六岁那一年,因为我的过于自大,我遭遇了最危险的一次战役。我脚上那道伤就是那时候留下来的,是你不顾危险地把我从一片尸体和血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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