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靖又点了点头,他已经四十好几人了,如今见父亲也慌乱了,脑门上不由就流下了冷汗。
“不行!你不能坐以待毙!”陈老爷子并不知道李欣底细,也从不会将希望压一个小女孩身上。
他对陈靖吩咐道:“你去齐家拜见一下那老匹夫,如今形势你们必须同进同退……”
还没等他说完,便有小厮进来禀告:“老爷,老宰相前来拜访。”
陈老爷子听了连忙站起身问道:“哪?”
小厮答道:“外院正堂。”
京城里地价贵,陈家这座宅子比老家可小了太多了。小厮说正堂,便只有一个,便是正门进来后第一进秋水堂。
陈老爷子心里惊慌,闻言立刻便带着陈靖往正堂赶去。
陈老夫人见了,心里便越发觉得陈兰说没错,这李欣大概真去找老大麻烦了。
于是她便叫了身边一个丫鬟去正堂伺候。听了消息回来告诉她知晓。
陈兰一旁乖巧看着,心想不用再派人去打听了。
那丫鬟跑倒,但当她赶去正堂时陈老爷子跟齐宰相已经谈上了。
“今上病情……哎……老夫问过太医,确是不清醒了。”
老宰相与陈老爷子同年出仕,如今也是个花甲老者了。他悔死了,原本以为会扶出一个中兴之帝,却不料这帝王这么不经吓,竟然就这么神志不清了。
陈靖还是有些不甘心,便试探问道:“那太医可信吗?皇上真是被吓着了?会不会是……中毒?”
他是见过皇上对太后态度,那模样并不十分亲厚。便是太后对皇上也是十分冷淡。
若说太后为了亲生子而对皇上下毒,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话可不能乱说!”齐裴海连忙摇头道:“太医说说不像中毒就不是中毒,皇上就是被刺激狠了才变成那样子。”
重要是。那太医提醒他今上清醒可能性微乎其微。
便是被人下了毒,那又怎样。
真相这种东西,上面想让你看成什么样子,你便相信那是什么样子。
“三皇子若是继位,”陈靖急了。便想到对自己十分尊敬李茂:“也不是不行。”
他被头上悬着那把大刀给惊没了主意,一心想让听自己话人上位。
而不是那个听范诚悦话清王。
齐裴海便有些诧异望着陈靖。他来陈家是寻求庇护,但是怎么看起来陈家对清王这么没有信心?
还是说是试探自己态度?
想到这,齐裴海虽然有些不高兴,但是如今形势所迫,他也不敢给人家脸色看。于是便耐心说道:“三皇子纯孝。品行是不错,但他先天不足,也无上位之心。做个闲散王爷便是了,要登大位却说不过去。”
陈老爷子沉默不语。
陈靖不由露出悲凉神色,对齐裴海道:“那下与老宰相便只能等宫中懿旨发落了!”
齐裴海一听顿时气愤难耐,霍站起身对陈家父子骂道:“老夫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们还装什么啊!不肯帮忙便算了。大不了老夫自挂丹凤门去!”
陈老爷子忙上前劝阻道:“老宰相消消气,不是老夫父子听不懂。实是咱们家也是有苦说不出啊!”
齐裴海听了这才又坐了下来,继续听陈老爷子诉苦水。
“你光看到咱们家幺女做了清王妃,却还不晓得去年范诚悦将咱们一家软禁王府时,咱们这个女儿连一句话都说不上吧?!”
齐裴海顿时恍然,原来是这清王妃不受宠!
“前几日老夫听闻王妃生了小世子,清王便是再不宠爱她,也要给点面子吧!”
陈老爷子听了,苦笑说道:“老宰相是误会了,倒不是我家幺女不受宠,而是咱们那王爷女婿做不了主啊!若非被逼到绝境,咱们陈家何必冒险从玉昌逃到京城来?就因为这事,咱们老二家唯一嫡子都给丢了……”
陈宣和下落,他们至今不知。
齐裴海不信了,挑了眉便问:“可老夫怎么听说,陈家从玉昌出来走便是范家路子……”
陈靖听了,眼睛大睁,有些惊愕望着陈老爷子:“父亲,此事你从未跟孩儿讲过!”
陈老爷子也是尴尬,那时候觉得范家是叛匪,哪里愿意将这段往事说出,那岂不是给自家儿子找借口给人泼污水么。
“咳咳……确是范家搭线帮忙……”
陈老爷子见齐裴海都知晓了,便无奈坦白道:“兰姐儿与范家姐儿都是公主殿下伴读,有同窗之谊。当时范诚悦不玉昌,范家还有个哥儿叫范之寿,那孩子倒是个宅心仁厚,对陈家颇为同情,便搭手帮了忙。”
陈靖听了,便放佛看到了一线希望。他也顾不上有外人场,立刻便对下人吩咐道:“去,让夫人备一份厚礼,然后速速送至范将军大营!”
齐裴海一听,脸色顿时难看起来:“陈家大郎!如今咱们可是要共同进退!”
陈靖微微笑道:“那是自然,咱们两家是秦晋之好,听闻陈家受了范家恩惠,齐老子备份薄礼奉上,也是人之常情嘛。”
齐老爷子愣了下:“可是……”
陈齐两家并无姻亲啊。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勾结
范诚悦襄平这里过得很不痛。
先是跟林千红苦战了大半个月,临了要到攻城了,人把城门一开说皇上不行了,咱和好吧?
憋屈!
再后来他得了禁军玉印,激动了半晌之后觉得自己总算又拿到了主动权,兴致冲冲进了宫去求懿旨,结果事情没办成不说,还被一个残废给骂了一顿!
奇耻大辱!
范诚悦当夜便没回去,街上找了家妓馆,里面喝敏酊大醉,宿了一宿,第二天才回了营地。
看到营地里乱糟糟,他心里又是一阵烦躁。
他虽然也算打了胜仗,但是如今形势却是诡异尴尬。
清王久久不至,今上昏迷不醒,内阁也早被解散。天舟如今国无君,朝无臣,叫不明真相百姓有些恐慌。
也让他烦躁,因为没人提该推举谁登上那皇位,也没人提他该受到什么样嘉奖。
所以,他现依旧住营地,连个小宅子都没有。他兵因为缺资少物,都炸营了。
大臣们依旧每日去点卯做事,但是当他各部晃荡时,这帮人却对他视而不见。
明显排斥着他这个外地人。
“将军,营外有人来访!”宋月亮一脸兴奋地冲进大营,对范诚悦黑臭脸色早已习惯,仿若无睹:“还带了不少东西!”
范诚悦听了,有些奇怪:“有人来拜访我?谁?”
宋月亮兴致高昂回道:“一个说是陈家,另一个说是宰相府。”
范诚悦听了便是惊奇:“他们来干什么?难道不知道老子进宫就是为了求懿旨诛杀他们吗?居然还上赶着往刀尖上凑?不见!”
宋月亮便收了高兴神色,对范诚悦道:“将军,咱们京中还未站稳,倘若这时候有人上来示好,咱们还把他们推出去……”
他很为难。这仗打完,将士们什么好处都没捞到。每日见到旁营士兵吃香喝辣,难免有些眼红。
哎,将军打仗还行,做人怎么就这么梗呢。
没错,杀了陈齐或许是可以立威,但是也会得罪一大帮文臣。
反正今上都那样了,杀不杀陈齐还有什么区别。
得不偿失。
“你意思,我倒要求着他们了?”范诚悦跟点了炮仗一样,对宋月亮吼道:“说不见就不见。给本将军打出去!”
“那东西收不收啊……”宋月亮许久不见好酒好肉了,如今有人送上门而不接,他心里便舍不得:“送了好些酒肉布匹呢……将士们也许久没打牙祭了。将军您不稀罕,赏给底下兄弟也行呐!这都要过年了……”
范诚悦听了,心里虽然依旧膈应,却总算没有再拒绝,便沉声说道:“人呢。叫他们进来!”
这便是要见一见了。
宋月亮大喜,哎了一声便出去了。
不过一会儿功夫,他们便带了两个年轻人进了门。
“小辈陈宣兴见过范将军!”
这两人一个二十好几了,另一个才不过十几岁,俱是一表人才,风流倜傥。
范诚悦端坐主位之上。抬手让属下给他们看座。然后斜斜望着他们问道:“你们两个是来拜访本将军?真是稀罕!倒不知是为何故啊……”
这语气,倒有些像骂人狐狸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一样,叫年轻一些齐凤祥直接沉了脸。
反观陈宣兴依旧面不改色。起身对范诚悦朗朗回道:“回将军话,小侄这次是代祖父前来谢过范家兄妹相助之恩。前段日子,流疆进攻玉昌,陈家祖孙滞留险地,若不是得范家妹妹和小兄弟相助。咱们祖父母还有另外三房叔侄们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呢……”
这话纯粹瞎扯,玉昌流疆进攻下非但没事。反而因此而获了一大笔赔款,流疆六国若是全部偿清,玉昌会因此而十年不愁吃喝。
他们若还留玉昌,现也不用害怕被范诚悦株连捆杀了。
但是范诚悦听重点不是这个,他瞪大了双眼问道:“你说是之寿和荣华?”
陈宣兴便点了点头,然后大声夸赞道:“虎父无犬子,将军一双儿女虽仍年幼,却已是一派侠义之心,勇气堪比将军……”
范诚悦气死了。
他双手紧握木椅上扶手,心里不知把那一对孽障骂了多少遍。老子前面打得要死要活,他们后面不帮忙就算了,居然还私放人质!
宋月亮听了,也是一阵后怕,若将军这次真去拿了陈靖,以后再揪出范陈两家玉昌纠葛,这不是送了把柄给御史弹劾么。
说人坏是你,私自放了这坏人还是你,你是把大家耍着玩是吧。
“再者,陈范两家也算是姻亲了……”
“什么?”范诚悦差点跳起来:“咱们两家什么时候结亲了!”
不仅是那孽子扯自己后腿,难道连夫人范氏也昏了头了?居然不跟自己商量一下就跟陈家订了亲?
要知道,他是不屑这些表里不一文臣了。
陈宣兴便笑眯眯说道:“我们陈家三房嫡女早玉昌就与梁王长子互换了玉牌,据范兄弟说,梁王长子可是他亲表哥呢……”
范诚悦脸色唰一下拉长!梁王长子,不就是李谦?这个混账东西,自己那时候还指望扶着他登上大位呢,他竟然与陈家先勾搭上了!
陈宣兴见了范诚悦脸色,心里越发笃定,口气也热络:“这阶段,祖父与父亲不便前来与将军叙旧,便叫了小侄前来看望看望将军,家慈为此而备了一些薄礼,还望将军笑纳!”
说着便从怀里拿了一份礼单递给宋月亮,宋月亮也不敢打开细看,便直接递给了范诚悦。
范诚悦忍着怒气接下了礼单。然后也不怕人家说他无礼,当着众人面就打开看了。
结果他越看越惊喜,什么牲畜果蔬,四季锦缎就算了,这东城一处四进宅院是怎么回事?京城地价这么贵,东城住全是达官显贵,就越加寸土寸金。他也不是没打听过这里地价,但是一个四进院子可以北峭买下一个山头了,陈家居然这么有钱?
还是说京官果然富裕?
陈宣兴自然知道这份薄礼有多“饱”,那宅子是给自己预备。他三十好几了,又成了家,祖宅拥挤不堪。父母便给自己预备了这么一处院子。
想不到临了竟便宜了这老贼。
“陈家……”范诚悦脸上欣喜竟是藏也藏不住,一迭声道:“之寿还未进京,待他过来后,还要请你这个做哥哥照看一二!”
陈宣兴自然满口应承,心里却也对范诚悦评价又低了一些。眼皮子浅,喜怒形于色,并不难对付。
“那齐家又是为何时来拜访本将军?”范诚悦再看齐凤祥时,那眼光便带了**裸**。
他心里猜想宰相府会拿出什么好东西来招待自己。
齐凤祥毕竟年岁小,听了便只知道将礼单递上,却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
陈宣兴见了。难免又要帮衬一二,便道:“将军见谅,凤翔年纪小。不会说话。其实他也是受了老宰相所托来拜谢范小兄妹。”
范诚悦先是看了齐家礼单,匆匆略过那些小物,直接挑大找:嗯,襄平城外水田五百亩,西市铺面两个。白银千两……
他眼睛都要眯起来,襄平几日来受到漠视。此刻全都消失不见。心情甚好范将军,连提问都温和起来,他便开玩笑说道:“难不成本将军那不成器儿子女儿也救了齐家玉昌老小?”
齐凤祥有些脸红。
陈宣兴便也开着玩笑回道:“范伯伯别问了,没瞧见凤翔脸都红了吗!他呀,是替他妹妹谢过范小兄妹救了他妹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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