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鲵鱼之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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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鲵鱼之乱-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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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 约一海里的十分之一,或一八五公尺。】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他又从船长室踉踉跄跄地走出来,吩咐说:“预备小船到村里去。”

  希腊人札帕提斯一只眼瞎了,剩下一只是斜眼,他望着船长的背影,得意洋洋地说:“伙计们,咱们的老头子要不是在岛上找到了娘儿们,就是完全疯了。”

  瑞典人延森皱了皱眉头,对他喝道:“不关你的事,少管他妈的闲事!”然后就带着冰岛人古德门森坐上小船,向鬼湾划去。

  他们把小船拴在大石头后面等侯着,瞧瞧究竟会出什么事。

  船长在海湾上走来走去,好象在等候什么人;有时他停下来,口中似乎在吱、吱、吱地叫着。

  “瞧,”古德门森指着海上说;这时落日的余辉照耀在海面上,发出一片万紫千红、灿烂夺目的光芒。

  延森口中数着:两条、三条、四条、六条,都是利如刀锋的脊鳍,正向鬼湾移动。他嘟哝着说:“老天爷,这里有不少鲨鱼呢。”

  这时,每隔几秒钟就有一片刀锋沉下去,一条尾巴唰地一搅,接着就是一阵激烈的骚动。

  万托赫船长在海滩上不禁暴跳如雷,破口大骂起来,直冲着这些鲨鱼挥拳。

  过了一会儿,短暂的热带黄昏的余辉消逝了,涌出一轮明月普照全岛。

  延森荡着桨,把小船一直划到离岸二百米的地方。这时,只见船长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嘴里发出吱、吱、吱的声音。他的周围有些东西在移动,那到底是什么,他们却看不清楚。

  延森心想,这些东西长得象海豹,可是海豹不会象它们那样爬呀。它们从岩石间钻出水来,沿着海滩在水里摇摇摆摆地走着,就象企鹅一样。

  延森轻轻地把小船向前划了划,停在离船长大约二百米的地方。

  船长口里的确在念念有词,但究竟在嘟哝些什么,只有鬼才能懂,很象是在用马来话或泰米尔语讲些什么。他的手一动一动的,好象扔给那些海豹什么东西似的;但是延森暗自琢磨,这不是什么海豹。船长总在嘁嘁喳喳讲中国话或是马来话。

  正在这个时候,抬出水面的桨唰地一下从延森手中掉到水里去了。

  船长抬头一望,站起身来,朝水边跑了三十米左右;忽然间,只见亮光一闪,“嘭”地一声,他用勃朗宁手枪朝着轮船边开了一枪。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海湾上出现一片漩涡,同时发出嘶嘶声和唏哩哗啦的溅水声,好象有上千只海豹往水里直钻似的。这时,延森和古德门森已经飞快地划起桨,小船嗖地一声就钻到最近的海角后面去了。

  回船后,他们没有向任何人谈起一个字。这些北欧人到底懂得怎样守口如瓶。

  第二天早晨船长回来了,情绪显得沉闷而又暴躁,可是一声不响。只有在延森伸手拉他上船的时候,他们的两双蓝眼睛才带着探索的神情,冷淡地望了个四目相接。

  “延森。”船长说。

  “是,先生。”

  “咱们今天开船。”

  “是,先生。”

  “到泗水给你结账。”

  “是,先生。”

  情形就是这样。

  当天“甘东·万隆号”启航前往巴当。

  万托赫船长从巴当给他的公司寄去一个小邮包,保价二百英镑。同时他又打了一个电话,说自己由于健康的缘故,急需休养等等,请假一年。然后他就在巴当四处游荡,直至找到了他要寻找的人为止。

  这人是达雅克人,婆罗洲的生番;英国的旅行家们有时为了观赏取乐,雇用他打鲨鱼。因为这个达雅克人仍然使用老办法打鲨鱼,他身上只带一把长刀。很明显,他是一个吃人生番,但是他也有规定的价钱:打一条鲨鱼五英镑,外加伙食。自然他的样子看起来就让人害怕,因为他的双手、胸部和腿上的皮都被鲨鱼蹭掉了,他的鼻子和耳朵上嵌着许多鲨鱼牙齿。他的名字就叫作“鲨鱼”。

  万托赫船长带着这个达雅克人到马萨岛去了。

  《鲵鱼之乱》作者:'捷克' 卡列尔·恰佩克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第二章 戈洛姆伯克先生和瓦伦塔先生

  在一个新闻记者最难受的三伏天里,什么事情也没有,一点儿消息也找不到;不但没有政治新闻,就连欧洲危机的消息也都没有;可是那些由于极端无聊而昏睡在河畔或躺在难得的树荫下看报的人,由于溽暑蒸人、由于自然风光、由于乡村的宁静——总之,由于假日中那种健康而单调的生活弄得无精打采;即使在这个季节,他们也希望报纸上至少会登载一些新颖和刺激精神的消息,例如什么谋杀案啦、战争啦、地震啦;不管怎么说,总要有点儿东西才行,但每天都难免失望。如果没有什么新闻,他们就把报纸一揉,满肚子不高兴地说报纸上空空洞洞,一点儿内容也没有;一句话,这些报纸不值一读,往后再也不要这些报纸了。这时,报社编辑室里只坐着五六个寂寞无聊的人,因为其他的同事也去度假去了。这几个人同样暴躁地把报纸一揉,抱怨报纸内容空洞,真是一点新闻也没有。

  排字工人从排字车间里走出来,用责难的口吻说:“先生们,明天还没有社论呢。”

  “好吧,要不然就排……那篇……论保加利亚经济情况的文章吧!”这些绝望的先生中的一位说出了自己的主意。

  排字工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谁又会看呢?编辑先生。整篇报纸都没有什么可看的。”

  六位绝望的先生抬头注视着天花板,好象能从那里找到什么可看的东西似的。

  “要是发生点什么事就好了,”有个人这样笼统地说了一句。

  “要不然有点……什么……有趣的报道也行。”另外一个人示意说。

  “关于哪一方面的?”

  “那我可不知道了。”

  “或者想出……一种什么新的维他命,”第三个人嘟哝着说。

  “什么,在这夏天发表维他命的消息?”第四个人反对说。“老兄,维他命是智力活动方面的东西,秋天发表更好……”

  “唉,天这么热,”第五个人打着呵欠说。“应该从两极地区弄点材料来。”

  “什么材料?”

  “嗯。就象以往的爱斯基摩威尔茨①这一类的消息。象冻冰的手指啦,千年不化的冰雪啦什么的。”

  “说起来倒很容易,”第六个人说。“可是上哪儿去找呢?”

  【① 威尔茨·杨生于一八六八年,原为捷克人,一生大部分时间在漫游中度过,曾在北极,西伯利亚和阿拉斯加等地掘金、捕鱼,经商,并曾一度成为爱斯基摩人的部落酋长。一九二八年回捷克,其事迹盛传一时,捷克新闻记者作家鲁尔道夫·捷斯诺格和切曾著书描写其游历生活。】

  于是整个编辑室充满了一片绝望的沉寂。排字工人终于打破沉寂,结结巴巴地说:“星期天我在耶维契科……”

  “喏,往下说!”

  “他们说,有一个万托赫船长正在那里休假。他是在耶维契科出生的。”

  “哪个万托赫?”

  “喏,一个大胖子,据说是个海船船长,就是那个万托赫。他们说他在海外什么地方采过珍珠。”

  戈洛姆伯克先生看了瓦伦塔先生一眼。“在什么地方采过珍珠?”

  “在苏门答腊……西里伯……喏,总在那一带的什么地方吧。他们说他在那一带呆过三十年。”

  瓦伦塔先生接着说:“伙计,这倒是个主意,也许可以写成一篇头等的新闻纪事,戈洛姆伯克,我们去一趟怎么样?”

  “好啊!不妨试试。”戈洛姆伯克一边想着,一边就从他坐的那张桌上溜了下来。

  “那就是那位先生,”耶维契科的房东说。

  花园里一位戴白便帽的胖子叉开两条腿坐在一张桌子旁边,一面喝着啤酒,一面若有所思地用一只肥胖的手指在桌上乱画。两位来客一直向他走去。

  “我叫瓦伦塔。”

  “我叫戈洛姆伯克。”

  这位胖子抬眼一望说:“什么?你们说什么来着?”

  “我是编辑瓦伦塔。”

  “我是编辑戈洛姆伯克。”

  胖子神气十足地站起身来说:“我是万托赫船长。很高兴同你们见面,坐吧,小伙子们。”

  两位先生欣然坐在他的身旁,并在他面前把笔记本拿了出来。

  “喝点什么?小伙子们?”

  “树莓汁,”瓦伦塔先生说。

  “树莓汁?”船长不大相信地重复了一句,然后说。“喝那种东西干吗?房东,拿点啤酒来。嗯,你们有什么事吗?”他把两条胳臂靠在桌上问道。

  “万托赫先生,听说你是此地人,是吗?”

  “是啊,不错。”

  “请您告诉我,您是怎样到海上去的?”

  “从汉堡去的。”

  “您当船长多少年了?”

  “二十年啦,小伙子。我的证件在这儿。”他着重地说,同时拍了拍胸前的口袋。“我可以拿给你们看看。”

  戈洛姆伯克先生倒很想看看船长的证件究竟是什么样子,但却没有说出来。“那么,船长先生,您_在这二十年中一定见过不少世面了,是吗?”

  “嗯,不错,见过不少。是不少。”

  “请详细谈谈好吗?”

  “我到过爪哇、婆罗洲、菲律宾、斐济群岛、所罗门群岛、加罗林群岛、萨摩亚、他妈的克利柏顿岛,还有许许多多他妈的岛。小伙子,问这些干吗?”

  “嗯,不为什么,这很有趣呗。我们很想请您多说一点情况。”

  “呵!不为什么?”船长用他那浅蓝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们说:“那么你们就是从警察局来的罗,从警察局来的,对吗?”

  “不是,船长先生,我们是从报社来的。”

  “哦,从报社来的,那就是新闻记者罗?好吧,记吧:万托赫船长是‘甘东·万隆号’的船长,……”

  “什么?”

  “泗水的‘甘东·万隆号’。旅行的目的。Vacances——你们管这个叫什么来着?”

  “休假。”

  “对啦,真见鬼,休假。那么你们在报纸上就这样写吧,某某人抵此。现在把那个本子收起来吧,伙计。祝你们健康。”

  “万托赫先生,我们这次来拜访是想请您谈谈您的经历。”

  “那是为什么?”

  “我们打算在报上登出来。人们读到远方海岛的纪述,看到他们的捷克同胞,看到一个耶维契科本地人的见闻和经历,一定会很感兴趣的。”

  船长点了点头说:“对,小伙子,我是全耶维契科独一无二的船长。嗯,就是这样。他们说还有一个秋千①船的船长,不过依我看来,”他很有把握地补了一句说,“那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船长。船要按吨位算,知道么?”

  【① 指小船,在水中摇摇荡荡象秋千一样。】

  “您那条船有多少吨呀?”

  “一万二千吨,小伙子。”

  “这么说您就是一位大船的船长罗?”

  “不错,大船的船长,”他神气十足地说。“小伙子们,你们有钱么?”

  这两位先生有些迟疑地彼此望了一眼说:“钱倒有一点,可是不多。您也许要一点钱用,是吗?”

  “对啦,许是要一点。”

  “那么,您瞧,您要是多告诉我们一些,让我们在报上登出来,您也就可以得到一些稿费了。”

  “多少?”

  “喏,也许是……好几千吧。”戈洛姆伯克先生慷慨地说。

  “好几千英镑?”

  “不,只能是好几千克朗①。”

  万托赫船长摇摇头说:“这样我就不干啦。这点儿钱我自己也有,小伙子。”这时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大叠钞票说,“看见了么?”然后他用两肘支在桌上,弯着身子朝他们俩说,“先生们,我可以让你们参加一桩bigbusiness②。你们管它叫什么?”

  【① 捷克币名。】

  【② 英语:大买卖。】

  “大买卖。”

  “不错,大买卖。不过你们得给我一千五……嗯,等一等,一千五,一千六百万克朗。怎么样?”

  这两位先生又迟疑地彼此瞧了一眼。因为编辑们对于最离奇的疯子、恶棍和发明家都有一套经验。

  “等一下,我拿一点东西给你们瞧瞧。”船长说罢,就用肥大的手指从马甲的小口袋里掏出一些东西来,放在桌上。那是五颗樱桃核大小的粉红色珍珠。“你们懂得点儿珍珠吗?”

  “这能值多少钱?”瓦伦塔先生喘着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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