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鲵鱼之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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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鲵鱼之乱-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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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能值多少钱?”瓦伦塔先生喘着气说。

  “是的,值不少钱,小伙子。可是这些我不过是带着做个样品……怎么样,你们愿意参加吗?”他一面问,一面把宽厚的手掌从桌子上伸过去。

  戈洛姆伯克先生叹了一口气说:“万托赫先生,这样大的数目……”

  “你先等等,”船长打断他的话说,“我知道你们不了解我。你们不妨到巴达维亚、泗水、巴当或者随便挑个地方去打听打听万托赫的为人。你们不妨去打听打听,人人都会说,‘好哇,万托赫船长么,他说话就是算话。”

  “万托赫先生,我们相信你,”戈洛姆伯克先生回答说。“不过……”

  “等一等,”船长说,“我知道你们不愿意把自己宝贵的金钱白白扔掉,这是值得夸奖的,小伙子。不过你们把钱投到轮船上,怎么样?你们应当买下那条轮船,当上船主,就可以跟着轮船一道走;对了,那样你们就能跟着轮船一道走,也就可以知道我在干些什么了。至于在那里赚的钱,我们可以二一一添作五,这总算是公平交易吧,对不对?”

  “不过,万托赫先生,”戈洛姆伯克先生最后有些不安地嘟哝着说,“不过我们没有那么多钱呀!”

  “啊,这就是问题了,”船长说。“遗憾,先生们,那我就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来找我了。”

  “想请您谈谈您的经历,船长。您一定有过很多的冒险……”

  “是的,我有过他妈的冒险,我有过。”

  “轮船失事您遭遇过么?”

  “什么?轮船失事?没有的事。你们这是怎么想的?要是给我一条好船,就绝对不会失事。你们不妨到阿姆斯特丹去打听一下我的情形。你们去问吧。”

  “土人的情形你了解么?”

  万托赫船长摇了摇头说:“这跟文明人不相干。这些事我无可奉告。”

  “那就给我们讲些别的事吧。”

  “好,我说,”船长满腹狐疑地嘟哝着说,“然后你们就把这些消息卖给一家公司,这家公司就把船派去。小伙子,听着吧,人都是强盗。最大的强盗就是科伦坡的那些银行家。”

  “你常到科伦坡去吗?”

  “常去,去过很多次。也到过曼谷和马尼拉。小伙子,”他忽然说,“我知道有一条好驶的船,价钱也便宜,现在就停在鹿特丹,你们不妨去瞧瞧。不错,在鹿特丹,就在这儿。”这时他把大拇指往肩膀后面一指,然后说,“如今船真是便宜得要命,小伙子,就象废铁一样。这条船下水才不过六年,装的是柴油发动机。你们愿意去看一下吗?”

  “我们不能去,万托赫先生。”

  “那么,你们可太奇怪了,”船长叹了一口气,拿出他那天蓝色的手帕大声地擤着鼻涕。“你们知道这里有人想买船吗?”

  “在耶维契科本地吗?”

  “是的,本地,或者在附近什么地方。我倒希望那个大企业就设在我的家乡。”

  “你真是个好人啊,船长。”

  “是啊。别人全都是些地地道道的大强盗。他们并没有钱。你们既然是从报社里来的,就该知道这里的bankers和Ship…Owners①这类大亨了,你们管这种人叫什么来着,轮船主?”

  【① 英语:“银行家”和“轮船主”。】

  “轮船主。我们对于这些人一点儿也不了解,万托赫先生。”

  “啊,真可惜。”船长变得忧郁起来了。

  戈洛姆伯克先生忽然想起了一桩事,他说:“你也许认识邦迪先生吧?”

  “邦迪?邦迪?”万托赫船长沉思着说。“等一等,这个名字我应该知道啊。邦迪,不错,伦敦有一条邦德街,那里住着一些非常阔气的人。这位邦迪先生是不是在那条邦德街开了什么企业呢?”

  “没有,他住在布拉格,不过我记得他生在我们这耶维契科地方。”

  “哎呀,”船长忽然高兴地叫了起来。“你说得对,小伙子,是在广场上开绸缎店的。不错,邦迪……可是他叫什么名字呀?麦克斯,麦克斯·邦迪。那么说,他现在就在布拉格做买卖了,对吗?“

  “不,那一定是他的父亲。这个邦迪叫G·H,船长,他是总经理G·H·邦迪。”

  “G·H。”船长摇摇头说,“G·H,他不叫G·H。会不会是加斯特·邦迪呢——不过加斯特又不是什么总经理呀。他只不过是个一脸雀斑的小犹太人,那不会是他?”

  “就是他,万托赫先生。您准是好多年没有见过他了。”

  “不错,你说得对。好多好多年罗。”船长同意说。“总有四十年了吧,我的孩子。那个加斯特现在一定是个大人物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他是金属制品出口辛迪加经理部的总经理;您知道,这就是出售锅炉这类设备的那家大公司。噢,他是二十来个托拉斯和公司的经理。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人物,万托赫先生。他们管他叫我国实业界的船长哩。”

  “船长,”万托赫船长沉思了一会儿。“这么说,我就不是耶维契科唯一的船长了!哎呀,原来加斯特也是船长。我应该去见见他。他有钱吗?”

  “啊,有,他的钱多得要命,万托赫先生。他一定有几万万。他是我国最有钱的人。”

  万托赫船长非常认真起来,他说:“他也是一个船长。谢一谢你,小伙子。那么,我就去找他,找那个邦迪。不错,加斯特·邦迪,我认识。从前他是那样一个小个子犹太人。现在竟变成G·H·邦迪船长了。哦,是嘛,时间过得真快,”他不胜感慨地叹了一口气。

  “船长先生,我们该走了,要不然就赶不上夜班车了……”

  “让我送你们上码头吧,”船长站起身来说,“先生们,你们能到这里来,我非常高兴。我在泗水认识一个编辑,他是一个好人,呃,还是我的好朋友哩。小伙子,他是一个大酒鬼,你们要是愿意,我可以在泗水的新闻界替你们找个工作,怎么样?好吧,随你们便吧!”

  火车开动的时候,万托赫船长从容而严肃地挥动着他那条天蓝色大手帕向他们致意。就在这个时候,一颗不很圆溜的大珍珠掉到沙土里去了,后来谁也没有找到它。

  《鲵鱼之乱》作者:'捷克' 卡列尔·恰佩克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第三章 G·H·邦迪和他的同乡

  大家都知道,人物越大,门前的牌子上写的字就越少。耶维契科的老麦克斯·邦迪必须在商店前面、在门里门外和橱窗上,全都漆上很大的字,告诉人们这儿有个麦克斯·邦迪,这商店出售各种纺织品——新娘嫁妆、呢绒布匹、毛巾、厨房抹布、桌布、床单、印花布、法兰绒、成套衣料、丝绸、帷幕、挂布、窗帘、发带以及各种缝纫用品。一八八五年开办。而他的儿子G·H·邦迪虽是实业界的船长、商会会长、驻厄瓜多尔共和国领事、许多行政部会的委员等等。门上却只有一块小黑玻璃板用金字写着:

  邦迪就这两个字,此外什么也没有了。让旁人在他们自己的门上去写上通用汽车公司经销人朱列叶·邦迪、医学博士欧文·邦迪、S·邦迪公司等等吧,但是只有一位出类拔萃的邦迪,他只用得着写邦迪两个字,用不着加上别的零碎。(我相信教皇在门上也只写“庇护”而用不着写头衔或几世。上帝在天上和人间都没有什么标志。朋友,你必须自己去发现,上帝就在人间。不过这一点现在跟我们没有关系,这里只是顺便提一下罢了。)

  酷热的一天,一位戴着海员白帽的先生在那玻璃板前停下来了,他用天蓝色手帕擦他那圆滚滚的肥壮颈项。这倒是他妈的一幢漂亮房子,他这样想。接着就有些犹疑不决地按了按电铃的铜揿钮。

  门房博冯德拉从门后面出来,把这位胖子从脚底下一直看到帽子上的金飘带,周身打量了一番,然后客气地问道:“你有何贵干?”

  “哦,小伙子,”这人大声说,“有位叫邦迪先生的住在这里么?”

  “你有什么事?”博冯德拉先生冷冷地追问了一句。

  “告诉他,万托赫船长从泗水来想和他谈谈。啊,”他忽然想起来了,“这是我的名片。”接着就把名片交给博冯德拉,上面印着一只锚,锚下面印着姓名。

  东印度洋与太平洋航线公司轮船“甘东·万隆号”船长

  J·万托赫泗水海军俱乐部

  博冯德拉低下头迟疑了一会。“究竟是说邦迪先生不在家呢?还是说,对不起,邦迪先生正有要紧的约会呢?”

  有些客人是必须引进去的;而有些客人则是伶俐的门房可以自己对付的。博冯德拉非常头痛地发现,平常在这种情况下指引他的本能,这次不灵了。不知怎的,这个胖子既不属于通常要引进的客人之列,可又不象一个兜售员或者什么慈善机关的职员。这时万托赫船长鼻子里一面直哼,一面用手帕擦着那光秃秃的脑袋;同时他还天真地眨巴着那双浅蓝色的眼睛——博冯德拉忽然决定担负全部责任。

  “请进,”他说。“我带你去见邦迪先生。”

  万托赫用他那天蓝色手帕揩了揩额头,朝大厅四周看了一眼,暗自想道:哎呀,加斯特把这个地方布置得还满不错哩,好啊,简直就象从鹿特丹到巴达维亚的轮船上的大厅。这一定花了好大一笔钱。当初他只不过是那么一个长着雀斑的小犹太人罢了。

  这时G·H·邦迪在书房凝神地研究着船长的名片,并怀疑地问道:“他到这里来干什么呀?”

  “我不知道,老爷,”博冯德拉恭敬地低声说。

  邦迪先生手里仍然拿着那张名片,那上面印着一只船锚。船长J·万托赫,泗水——泗水究竟在什么地方呢?“是不是在爪哇什么地方?”异乡的情调打动了他。“甘东·万隆”,这个名字听起来有金石声。泗水,今天的天气正好热得象热带。泗水,邦迪先生吩咐说:“嗯,引他进来吧。”

  一位健壮的人戴着船长制帽在门口停下来,行了一个礼。G·H·邦迪站起来迎接他。

  “欢迎,欢迎,船长。请进吧。”

  “你好,你好呵!邦迪先生。”船长高兴地大声说。

  “你是捷克人?”邦迪先生有些惊讶地问。

  “是啊,捷克人。啊,我们本来认识,邦迪先生。我是耶维契科人。开杂货铺的万托赫,你还记得吗?”

  “不错,不错。”G·H·邦迪感到非常高兴,但同时又觉得有点失望,(原来他不是荷兰人!)“你是广场上开杂货铺的万托赫,对不对?你一点儿也没有变啊,万托赫先生。你还是那个样子!喂,杂货铺的买卖怎么样了?”

  “谢谢你,”船长很有礼貌地说。“爸爸早就不在了,这句话你们怎么说……”

  “去世了?哦,哦!那你一定是他的儿子了……”一时往事涌上了心头,邦迪先生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辉。“我的好朋友,你不就是小时候在耶维契科常跟我打架的那个万托赫吗?”

  “不错,那就是我,邦迪先生,”船长一本正经地同意了他的话。“就是为了这个缘故,他们才把我从家里送到摩拉夫斯卡·奥斯特拉瓦去的。”

  “我们常常打架,但是你比我结实,”邦迪先生以运动员的风度承认说。“不错,我是结实些。噢,那时你是个瘦弱的小犹太人,邦迪先生。你的背上常常挨揍,挨得不少哩。”

  “确实是那样,真挨了不少揍,”G·H·邦迪不胜感慨地回忆着。“来,请坐,老乡!你还能记得我,真不错!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呢?”

  万托赫船长带着严肃的神情坐在皮安乐椅中,把制帽放在地板上说。“我在度假,邦迪先生。噢,就是这么回事。”

  “你还记得吗,”邦迪先生追溯往事说,“你那时总爱在我后面追着叫唤:犹太鬼,犹太鬼,见你的鬼……”

  “对了,”船长不胜感叹地说,同时用天蓝色手帕擤了一下鼻子。“啊,对了,那种日子多么幸福啊,伙计。可是这有什么用呢,光阴似箭,现在我们都是老人了,而且也都当了船长。”

  “哦,不错,你当了船长,”邦迪先生回忆说。“谁又会想到这个呢!大航线上的船长——你们是这样说的,对吗?”

  “不错,先生。外洋船长。东印度洋与太平洋航线,先生。①”

  【① 原著中此处为英文。】

  “好差使,”邦迪先生叹息着说。“我真想哪一天和你换一换,船长。你一定要把你的经历跟我说说。”

  “噢,那呀,好吧,”船长又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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