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泓薄荷色的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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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泓薄荷色的浪漫-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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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到山顶的时候,一个巨大的人工凿出的露天山洞里,有一尊如来泥塑在那里承受着游客们的香火。它的前面有一排法国梧桐,叶子宽宽的,佛主的脸就在烟气和树叶之间右隐若现,庄重而神秘。
  傅筝和燕善茁早就插好香烛,手挽手,彼此深情而又诙黠地注视着,傅筝的脸孔红红的,显然‘蝴蝶’和‘芍药花’已经完成了彼此夙愿,他们正准备学别人那样向佛主膜拜呢。但是没等傅筝准备妥贴,燕善茁就揽住她的肩,脸孔凑近她的耳朵,声音却大地说,不如拜天地好不好?
  真不害羞!傅筝慌忙捂住她的手说,佛祖要打屁股了。
  傅筝停住拳头,定定地瞧着燕善茁说,有一件事想问你,那次我们下棋,你玩赖,我要打你,你为什么说除了肋骨要哪都行?
  因为肋骨是可以变老婆的,燕善茁说,圣经故事里说,上帝从亚当身上取下一根肋骨,变成了夏娃,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是绝不让老婆受罪,你明白了吗?
  傅筝摇摇头。
  你就是我的肋骨!燕善茁不耐烦地说,这么笨,怎么娶你作老婆?
  我明白了,傅筝说,你那时就对我心怀不轨,得我还信你是把我当妹妹。你这个世界级大骗子,看我不打你!那你还打我肋骨不?燕善茁说。
  傅筝脸红了,但行动上仍不依不饶,尽管燕善茁一个劲提示她这里是一些人拜佛的地方,不能太放纵,她也不肯饶了燕善茁。
  苏楠和葛矜,朱杨和章忆荷也凑在我身边看他们两个热闹,直到他们玩笑着跑开,朱杨走过来对我说,三儿,马大哥替你许了愿,就是两年内,你会嫁给一个优秀的男孩子。如果应验,你就来许愿,你说马大哥对你好不好?
  好,我有些感动地点点头。而我的心情里却十分不平静,因为我知道,别说两年,就是三年、四年,怕我也不会轻易再容纳第二个人。天地之间只有一个古净尘,我的情感多年来只为这一个人觉醒,我几乎付了所有的等待和真心,既然她沉睡了,我想除非古净尘重来,或者比古净尘更好的男孩子。而我始终觉得世界上没有一个男孩子会比古净尘深邃、有才华和情义。
  一场毕业之旅,大家的心上都坠满了欢乐的叶片,只是这叶片旋即被毕业的号角声震落了,犹其是葛矜和忆荷,她们的男朋友都距离得遥远,一别不知什么时候再见,而且前途未卜,所以心怀重重地。
  相较之下,我轻松多了,因为实在没什么羁拌,只有毕业后找工作这一件事需要用心想想。古净尘走了,情感似乎也随他远了,所以我想用一段时间来忘怀,同时也是对那段情感的真心凭吊,余下的时间呢,我就在人群中走走停停,听故事,听人们的心声。
  在我心里,始终觉得文学是我毕生的路径,即使能够进入电视台,我也会把工作作为丰富自己的手段而不是目的。文学这条路也是适合我的,因为家曾经风雨不息,政治的风云和生活的雨滴都曾来过,政治上失意的爸爸是我们这个家庭的大气候,一家人的欢乐与忧愁是系结在这个大气候枝干上的叶子,一不小心就会经风吹落。直到爸爸恢复了党籍,一家人的天空上才有了明媚阳光,因为爸爸会笑了。
  当然,在这里我并不是有意苛求爸爸,他毕竟不失一位仁厚、优秀而干练的好爸爸(我的才能和品行其中大半是爸爸给予的)而且我相信世界上没有一位爸爸会象他那样了解和爱女儿。他和妈妈是我和水澄今天能够热爱文学的启盟者。他们那伏案而作的虔诚和他们耐心的导引,使我们幼小的心灵中早就播下了奋发向上的种子。我们姐弟三人对于知识与书籍、艺术的渴求与笃信使我们脱离了低级趣味,在人生路上我们物质上虽还贫穷着,而精神上却不存在污点。
  如果说,高考的失利是使父母的美梦残碎的因子,那么,此后人生我将要做的,就是把这些碎片缝合,让心历沧桑的父母享受我事业的光芒,相信这是对他们最深的补报。
  就因为这些主观的和客观的许多原因,我打算以这颗平凡心唱一曲不平凡的悲喜歌。也许我的天空还会有许多阴霾,也许我的脚下还会荆棘丛生,但是我喜 欢'炫。书。网'高尔基的《海燕》,它欢迎暴风雨,它喜 欢'炫。书。网'它的苍劲使它娇嫩的翅膀越来越坚硬。
  我所以忠于文学,是因为我觉得无论什么时期,精神食梁永远可以左右人们的思维、行为。我不喜 欢'炫。书。网'市面上充斥的庸俗文学和艺术,我觉得它们就是鲁迅先生说的姨太太之类,应该被取消,特别是看到许多青少年受这些的不良引导走上歧路时,我感觉应该有人站出来,用最强劲的势头,以高尚的精神产品占领精神家园。尽管我的力量未必能主导什么。但文字的力量汇集起来,一样可以更新一个民族的素质。 对于真、善、美,文学者应该用生花妙笔使它们更加色彩纷呈,至于恶和丑,不妨鞭笞、引导和打它们下地狱。精神家园需要洁净气体,正如物质世界排斥污染物一样。成不成作家并不是我的夙愿,我只原我的文字每一字句都掷地有声,都可以使这个世界的灵魂感觉敲击、温情和爱。
  我唯一不能释怀的是古净尘,他在哪里呢?为什么这个世界是我听不到他的消息不能再睹他星月一样明亮的目光?我们的缘难道真如昙花过眼,就这样再无影踪了吗?水光里的浮萍1
  毕业后不久,章忆荷就来信说,她已经来到朱杨的工作地点,就是大安兴岭林管局下属的一处煤矿。支边是一苦日子,她说,做矿工技术员的女朋友更不简单,需要拥有一颗海的心,因为随时都可能有事故发生,一方面你提着心情祈祷,另一方面,也需要临危不乱。当然更可恼的事情不在乎这些,在乎工作没法安排,为了维生,她只好摆地摊卖杂货,而且,人们似乎无法相信,在这个时代还有人会主动支边,那些挖苦讽刺搅扰得她和朱杨常常怀疑是否当初走错了。或者,真的他们也有那些争得名利的初衷? 人毕竟是物质世界的嘛。不过,既来之则安之,选择了一种人生就勇往直前吧。
  章忆荷真让我骄傲,她是勇敢的,执着的。即使她和朱杨是怀着私念的,恐怕也没有几个人甘愿远离都市去边疆过苦日子。
  章忆荷还告诉我,她和朱杨打算在她的工作既定之后,申请一处住房就结婚。
  他们的故事已成定局,我有这种预感,因为忆荷这个人从不轻率,她不会因为一时的冲动而半途作什么决定的。我记得毕业旅行后的一天,她兴冲冲地把一本日记递给我,在封面的右下角有一行字:忆荷,爱你,娶你为妻。落款是:朱杨。
  她告诉我:其实,早在几个月前,你们的马大哥就凭着他不折不扣的忠厚老实加痴情,把我的心摘走了。我的心早就在他的树上栖息了,可这小子竟还蒙在古里。说到这里,她很开心地笑了。她说,苏楠曾使我悸动,但那一切来得迅忽去得也快,朱杨不是,他象一湾水,永远清冽而宁静的水,使你归顺,就是这样的,这才是真爱。最后,章忆荷还说,她总怀疑朱杨这家伙是故意在我们毕业旅行那天提醒她管理员什么的,以便她受惊从树上摔下来,然后他来个英雄救美。
  想到从前朱杨那愁眉苦脸的样子,我捧着忆荷的来信不由地笑了,我想朱杨应该感谢那株不老松,因为它使他心爱的女孩子终于现出了候鸟的本质。所以我回信让忆荷转告朱杨在未来某一天回来给那株不老松松松土什么的。
  毕业后跟我来往最频仍的就属傅筝了。燕善茁拿着毕业证书和推荐表在滨城转了一圈,发现处处都有‘钉子’,加上又没有钱,没有高门弟的亲戚帮忙,他就真的卖起服装。他告诉傅筝,如果不怕钉子扎人很疼,不妨去市里和市区那六家电视台应征,最后实在鲜血淋漓,他欢迎她合伙种植大棚蔬菜。不过,那时候小蝴蝶将会变成黑蝴蝶了,如果不甘心,大家可以劳燕分飞。因而,当我和傅筝被六家电视台拒之门外后,傅筝就动摇了想做一名出色主持人的梦想,决定和燕善茁从商。她一直觉得女孩在没有什么大的能力的情形下,有一个爱自己的人是第一位的。为了不使父母阻拦,她报了本科函授班,并且谎称住校学习,这样,白天她和燕善茁忙于劳作,夜晚就学习。
  你知道吗?三姐,她说,最近我常常听到有人说,某某凭借权势贪污,某某借助金钱从政,虽然我憎恶他们,感觉不平,但是消极怨世又有什么用呢?不如多赚些钱自己支配,做那些自己梦想做的事,我觉得没有钱,在今天是不能自立的,何况梦想?
  我意外地发现,她长大了,不再天真了,生活真能造人。
  我劝你也暂停徒劳的跋涉吧,傅筝说,人生只有一季春天,三姐,春天逝去,所有花儿都将飘落尘土,你还要去哪里找寻这样芬芳的日子和生命的活力呢?
  但是,其它季节也有花香,只是花期迟些而已,比如梅花,我说。
  梅花?傅筝笑了笑说,三姐,你不觉得那样太孤独、太清冷了吗?你总是那么执着,眼里容得下一切变迁,你把一切变化都看作是趋向美的过程,但是,在事物抵达完美之前,难道我们仅以等待的心情感叹时光飞逝吗?
  傅筝的话听起来蛮有点道理,于是我说我可以再走走别的路。
  其实,我的父母一直认为以我的文字功夫更适宜作报社编辑或记者,早在毕业前,他们就已经托人打听大众晚报的情况了。大众晚报是一级报社,据说正值用人之秋。那时正值报社‘内乱’,原任总编即将调离,因而没有决策权。现在,父妈妈正托市委一位身居要职的吴市委领导继续帮忙办理进入报社的工作。在我看来,这是位很清正的领导,只因为妈妈的学生——省委的某位领导的一句话,他就一直不辍在这方面的努力,而且屡次告诉妈妈‘你不要急,办任何事都要一个过程的。’
  在办理工作的过程中,我不断地听闻外界人的一些传说,诸如:一个叫水凝的大专毕业生,个子矮小、相貌平平,又没有本科学历、素质一定不行。这些传说击中了我的要害。的确,我个子矮小,顶多一米五十六公分,而且在老天赋予我智慧时,因为对我的内在修饰得太细密,以至于忘记给我一副沉鱼落雁的皮囊,所以许多人一叶障目地以为我是个平庸得很彻底的女孩。但是,相貌足以代替一个人的内在素养吗?形象的矮子比之智慧的矮子毕竟好得多,文凭的高低又怎能估价一个的素质?这正如一个人的眼睛大小不会影响他的先天视力一样,我实在不明白制造传言的人究竟怀着怎样一副肚肠?是不是为将来不录用我而铺陈些依据,让全天人都知道我的确不值一用?
  去报社接受社长面试时候,是早晨,社长对于我的到来简直不屑一顾,因为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用眼睛和语言正视过我(令我很尴尬),我想是他个子太高吧(他有一米八十五)——骆驼只有在遇见可以遮住他视线的东西时才肯低下头(早在小学课本里,我就学过骆驼和羊的故事),在总编眼里,大约我是个‘拇指姑娘’。旁边一位漂亮的、高挑的女记者更是将我上下左右打量了足有七十二眼,我想她已经记住我的衣服是国产料子还是进口的了,并且她会记住上面有几只钮扣,每只钮扣合人民币多少钱了吧? 因为她‘刻画’我素朴的衣着时的神态,就仿佛一位古董鉴别商在估价一件稀世古董,而且她的眼中最终留露出两簇鄙夷和同情。她又态度极其‘庄严’地捧起了我的稿件,指着那篇曾获全国征文大奖的散文问我:为什么它的格式那么乱,一点也没有诗的样子。我实在不忍心直接告诉她——那是散文不是诗,诗要分行的,要有意象的。我只含蓄地说,我的诗没有参加过大赛。她受窘了,于是她立即和社长一道面试我,并‘语重心长’地说,水凝啊,报社需要的是人才,应该是大本毕业的,而且要善于言谈,善于交往,可是你给我的感觉却太文静了。
  她在说这些话时,那眼神也还在忙着上下打量我,这使我想起乡下那些没啥文化的长舌妇,她们一般是喜 欢'炫。书。网'用这种俗不可耐的方式打量一个人的。
  社长则自从坐到对面他的办公椅上之后就没再看我一眼,他的神态状如沉思,但不知内容是什么。
  回家的时候,我颓丧地对父母说,我担心我们是在用竹篮盛水。
  凡事都不是绝对的,听过我和妈妈对于面试的陈述,市委那位吴领导笃定地说,水凝你耐心地等等看吧。
  我开始耐心地等,同时,我也在总结去那六家电视台应聘失败的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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