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有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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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衙有恶女-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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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身体肥胖,走得又急,差点把扶着她的小丫头挤进水里。

    刚到水榭前面,就被一个矫健高大的年青仆从拦住。他虽然穿着一身仆从的布衣,却处处透着邪气。衣领中露出一片鲜艳的刺青,张扬霸道,抱着双肩立在那里目光犀利。

    老妇人涕泪泗流一腔委屈,望着稳坐水榭中的淡色身影,刚要大哭。却被那青衣仆人凌厉的目光吓了回去。

    他声音虽低却含着几分威胁:“阁老吩咐不准打扰,请老夫人稍候片刻。”

    琴声如行云流水般徐徐入耳,仿佛再嘈杂的声音也不能打断那优雅从容的琴声。终于一曲终了,他修长的手指按在琴弦上,果断的结束了最后一个尾音的余音袅袅。

    就算再执爱的东西也绝不会沉溺其中不可自拔,他的心容纳天地,绝不会因任何事物而驻足不前……淡衣男子转过身,目光微讶,忙起身出亭相迎。

    这个男子自然就是禇家这一代最耀目的人物——贵为当朝学士的禇英。他年纪已近四旬,可却长得格外年青,看上去只有三十左右,面白如玉,剑眉飞扬,举手投足透着一股洒脱风流的韵致。禇家的男子都长得白皙修长,虽然从容貌上讲,禇荇与他有三分相像,可论气质,简直就是顽石衬美玉。这个男人即便站在人群中,也会让人第一眼就看到他。

    “侄儿失礼,竟让二伯母等候!”他的微笑真诚,态度不远不近,恰到好处,让人无可挑剔。

    老妇人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刚才酝酿好的情绪都被这一“等”给“等”没了!

    跟以身后的华服美眷已侍立良久,其中一个长得端正而不矫饰的妇人朝他深深一躬,声音柔和的说:“三伯有礼,实在是出了大事,母亲才会乱了方寸,赶到谐趣水榭求三伯。请三伯出手相救,要不相公的性命就保不住了……”

    这位就是褚荇的嫡妻严氏,她说罢不由得珠泪双垂,哭得哀切却端庄。

    若一个男人纳了十多房姬妾,还有无数歌儿舞女,想必他的妻子也不会对他有太深的感情。禇英看了一眼严氏,不动声色的安慰道:“五弟妹不必着急,有什么事派人来说一样的。天气酷热让二伯母来回奔波,若中了署气禇英心中不安!”

正文 68阁老

    禇英身为阁老,无论对谁都一样温和有礼,光是这份气度自己的丈夫就比不上!他只是个盐商,却狐假虎威,到处惹事生非。若不如此,焉能有今日?

    严氏看着那张与丈夫略为相似的面孔,失落和委屈涌上心间:自己的丈夫和眼前之人明明都是禇家嫡子,为何差距如此大?只恨当年父母没有带眼认人,把自己嫁给禇荇这个薄情寡义的浑蛋!

    禇英亲自搀老夫人进了水榭,又叫人上冰镇酸梅汤来给她们消署。

    禇家上一辈有兄弟三人,老夫人华氏是二房嫡妻,禇荇是她亲生儿子,兄弟们排行中行五。而禇英则是三房长子,比禇荇年长几岁。

    华老夫人心急如焚哪有心情解暑,呜呜咽咽地说:“你五弟被新上任那个姓蒲的知县给抓起来了,说是给判了死刑!荇儿若是死了,我也不活着了……英儿你可曾记得,当年你顶撞嫡母被你爹罚跪宗祠,是荇儿不顾禁令偷偷给你送吃的,看你支撑不住,还给你在膝盖上包了棉花。你们兄弟从小感情就好,你可不能眼睁睁看他被砍头啊!再说荇儿就算有千般不好,可他赚钱也是为了褚家。”

    华老夫人提到小时候的事,明里像是在重温当年兄弟情谊,实则无非是想提醒他,他的把柄还在他们母子手中捏着呢……禇英的嘴角不由得微微扬起:毕竟当年才七岁,还是思谋不够缜密啊。

    白驹过隙,时光的碎羽零落尘埃,支离破碎的记忆是他不愿想起的伤。

    禇英的微笑如远山般淡然……从幼年起,他就必须学习用微笑来掩饰一切情绪。无论疼苦、难过、恐惧他都不能表现出来。

    他和禇荇不同,禇荇是嫡子,而他却只是个庶子,父亲暗弱,一切权力都撑控在嫡母手中。当嫡母没有子嗣之时,对他还算客气,再后来嫡母给他添了两个弟弟……看到嫡母阴恻恻的目光,他知道能保护他性命的只有他自己!

    才七岁的孩子,已经知道只有让敌人躺下,自己才能站着,笑到最后。

    他的嫡母带着两个弟弟去翠锦山别院小住的路上,马突然“惊”了,连人带车翻下山谷,尸首摔得支离破碎。他又成了三房唯一的男丁……

    生存的欲望支撑他走下去,想要活下去,想要比任何人都活的精彩!他想,若没有那些苦难的磨砺,只怕他也不能撑到今天!说起来,他还真得好好“感谢”华夫人母子呢!

    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的鞭炮声,禇英不由得挑了挑眉——是故意让禇家人听到吧,民怨如此之深,华夫人却还想妄想让禇荇全身而退?

    他说道:“二伯母稍安勿躁,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五弟救出来的。不过此事闹得太大,要先冷一冷,不能激起民愤。”

    “你五弟身体不好,无论花多少银子,我绝不会让他在大牢里呆着!”华老夫人抬起头,倔强的毫不让步。

    她大概觉得阁老就能“无法无天”?禇英唇边挂着一缕讽笑,说道:“树大招风啊,二伯母!若我被御史弹劾,居丧其间弄权枉法,只怕倒霉的是整个禇家吧?您想在苦寒的东北还是去瘴疠的岭南过下半生?”

    一句话堵得华老夫人无言以对,严氏也看不惯婆婆的蛮横无礼,觉得丈夫的性格完全就是婆婆的翻版,让人难以忍受。她淡淡开口道:“娘,三哥都说了会救相公的,我们就安心等待吧。”

    华老夫人虽然口中不言,却冷冷的瞪了一眼儿媳严氏。严氏却装作不见,转过头去……

    禇英道:“按规矩,案件要层层上报,死刑更是要经过朝廷三法司会审或朝廷各部门长官会同审理的朝审、秋审,再报皇上勾决,最后才能定案。那个蒲知县暂时不敢动五弟,不过既然他敢抓五弟,自然不会给我面子放人,所以我们要绕过他,等人押解到州府再想办法。”

    华老夫人听了有理,才不再坚持今天就得放人。反而哼了一声道:“那个姓蒲的什么来头,竟然如此放肆?等荇儿放出来,我定会让他好瞧!”

    “二伯母不必动怒,外事交于我办,只要五弟平安回来即可,您身子要紧。五弟妹,扶二伯母亲回去好好休息吧。”

    严氏很敬重这位三伯,对他的话言听计从。也劝华老夫人道:“娘,我们先回去吧,家里和铺面上的事情还得靠娘作主呢。”

    一提起家里事,华老夫人就头疼不已。禇荇被抓的消息一传开,铺子里的伙计携银逃跑的竟然有两三起。家里更是人心惶惶,一听说禇荇被判了死罪,那十多个姬妾就乱成了一锅粥,被冷落已久的四姨娘竟然揣了银子想私逃,好在有丫头告密才被截住……

    华老夫人心中也埋怨儿子行事不端,纳了这么多房妾氏。弄得家宅不宁,又一个个都是不会下蛋的母鸡,这些年只有八姨娘生了个儿子。不过这些话当着媳妇是绝对不会说起的,她这媳妇自持出身高,总想压人一头,幸亏没个一儿半女,要不只怕自己也镇不住她呢!

    因为跟媳妇置气,她故意抬举生了儿子的八姨娘,这些年婆媳关系真是越来越僵。

    华老夫人咳了一声,暗中甩开儿媳搀扶的手,板着脸对禇英说:“那荇儿的事就全辛苦你了!”

    严氏也冲禇英深深一拜,形容枯槁,表情黯然。遥记当年新嫁拜见亲友原是个极妍艳的妇人,如今却如收藏的干花,枝形虽未变,可却失了鲜活的生命。

    禇英亲送到别院门外,望着车队缓缓远去,才信步踱回园中。

    “默春。”他低声唤道。

    青衣仆人无声无息从树上落了下来,轻得如一片树叶。

    “惊鸟铃挂好了么?”他仰着头望向高高的树冠,此时的他眼中竟然带着几分孩子般的兴奋。

正文 69野史

    原来他最喜欢的异种蓝花楹,此时开得正茂盛,云雾般的花朵染紫了树冠。因怕鸟儿啄食,用红绳系着小铜铃挂在树枝上。若有鸟儿栖落树枝,铃儿响起就把鸟惊飞了。

    默春点点头,说道:“大人,真的要帮禇荇脱身?”

    他笑而不答,掀起衣襟坐在地上,靠着大树粗糙的树干。说道:“默春,我给你讲个笑话吧。从前有个猎人,上山打猎遇到一只老虎,他举起弓一箭射伤老虎后腿。”

    默春支着耳朵等了半天,却只见禇英悠闲的踱到树下,仰头眯起眼睛看花,竟然不理他了。默春黑着脸追过去……他每次都会不留神被禇英耍了,看来这次也不例外。

    “大人,笑话还没讲完呢!后来怎么了?”被虐千次仍然死性不改默春不甘心地问。

    “如果猎人只射伤了老虎故事就结束了,那就真是一个笑话了。”他背着手,淡淡说道。

    默春心中顿悟:“大人的意思是……蒲啸原不可能这么笨,既然出手了,就不给你机会救禇荇!”

    “唉……跟了我这么多年,终于长点脑子了。”禇英眯着眼睛微笑,像一只得道成仙的老狐狸。

    默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想他堂堂一水帮帮主竟然混到给人当仆人,还当得如此窝囊,真是……情何以堪呐!憋了半天他终于想到这四个字的名词,看来自己没白看那些书!难道这就是所说的“近墨者黑,近猪者痴”?

    默春问道:“那大人想到蒲啸原会用什么计谋了吗?”

    “嗯……目前没想到。”禇英抚着下巴诚恳地说。

    “原来聪明如期的大人也有想不明白的事情啊!”默春贼笑,乐不可支。

    “是聪明如斯!”禇英瞥了他一眼,把落入袖上的落花拂去。

    “它们长得差不多……”默春脸一红支支吾吾地说。

    那个蒲啸原倒是个有意思的人,大胆且张狂……禇英不由得叹惜道:“唉,丁忧已近三年,无聊的日子快过光了,渔容才来了个趣人。”

    默春幸灾乐祸地说:“那大人要好好珍惜这为数不多的日子啊。”

    “你放心,我很念旧的。就算他再有趣,我也不会冷落自己人的!”禇英用“欣赏”的目光看着默春,看得他腿有点抽筋。被整的次数多了默春也有点麻木了……

    自然不甘示弱,咬牙笑道:“听说夫人的意思等明年回京就要给大小姐订亲,只是夫人眼中的佳婿,很不得大人喜欢呐……”

    “你哪那么多‘听说’?”提到此事禇英心中微闷,皱着眉道:“男子长得太过瞩目并不是什么好事,另外他的性格只怕和若素也不合适。”

    说什么“男子长得太瞩目不是好事”他还不是其中之一!默春暗中腹诽。故意说道:“听——说——阁老当年少年登科,身赴琼林宴。仪容俊美,锦衣玉颜,被惊为天人。因为是本朝开国第一次科举选拔人材,皇上特别重视,亲在内囿设宴款待。席间皇上玩笑,叫众宫娥们各取髻上鲜花,觉得哪位进士词诗秀逸、人物风流就把花投向他。一时间禇学士鲜花盈袖、满衣朱紫,就差点被鲜花活埋了……不知可有此事?”

    禇英点点头,诚恳地说:“不容易啊,凭你肚子里的墨水,这段野史背了半年吧?”

    “大人,又想转移话题?您否定长相俊美的人就是否定自己!”默春好不容易抓住这个唯一让禇英闹心的话题,当然不能轻易罢手。

    “想听实话么?”禇英目光微微一荡,如水中泛起一丝涟漪。

    默春忙用力点头。

    “当年……皇上刚刚坐稳天下,可功臣们却自持战功卓著,觉得没有他们的拼杀皇上不可能得到天下。而且在多年的征战中一直以兄弟相称,突然把要这种关系转变成君臣,他们都很不适应,或者说不愿适应。而皇上不可能刚坐上龙椅就大开杀戒,这样容易激起军变,那些手握重兵又能征善战的旧部下没有几个好惹。老虎虽然凶猛却敌不过群狼,所以他需要能够完全臣服把他当作主人的新生力量来制约旧部下。皇上把目光投向新科进士,想在其中甄选人手。当年的我实在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既然看出皇上的心思,就想紧紧抓住这个机会以爬上权位。我不遗余力的写奏折攻击那几个最嚣张的功臣,让皇上看到我的用处。所以,那场御宴其实是皇上在为我官场亮相造势而已!当时那场盛宴轰动内外,的确为我积攒了不少人气,我这个‘才貌双全’的人入主六部也在情理之中。头几年朝野生涯的险恶真是不敢回首,有几次都差点丢了性命。帝王多疑,皇上不但要用我,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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