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好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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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好乱- 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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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森寒,或许是她的表情太过冷硬,那遵照吩咐本该鞭笞她一下午的狱卒只打了一个时辰便难以为继,借口手酸换了另一个人。
  
  内伤加外伤,痛得她几欲昏聩。但她却一点也不伤心愤怒,她没有精力去伤心愤怒,所有的思绪和力气她都调来抵抗疼痛维持清醒。
  
  不论在什么情况下,如果能清醒地面对一切,就绝不要昏过去。这是她给自己订立的准则。
  
  对于疼痛,她似乎有异于常人的承受能力,也许是她心理坚强,又抑或,是她习惯了。总之,被两个身强力壮的狱卒鞭笞了一个半时辰,她一次都没昏过去。
  
  两个狱卒似乎也颇为惊奇,她听到他们在轮换的间隙窃窃私语:“她怎么还不昏过去?都这么长时间了。”“不知道啊,一会儿郡主要是来看到,还以为你我手软了呢。”“就是,再用点力,我就不信抽不昏她……”
  
  又抽打了半个时辰后,两个狱卒不约而同地产生了一种想法:这个女人,也许只有死才能让她闭上眼睛。
  
  就在璃月临近极限时,裴延熙来了。
  
  甫踏进脏污的刑房,她捂着口鼻皱了皱眉,扫了一眼刑架上面无人色的璃月,却又笑了起来:“不错嘛,头发还是干的,没晕?”
  
  两个狱卒战战兢兢道:“回郡主,我们已经尽全力了,可,她就是不 晕。”
  
  裴延熙看着她破烂的衣衫下翻卷的皮肉,道:“那是你们不配让她晕,都下去!”
  
  狱卒们退下后,裴延熙缓步踱到璃月跟前,突然伸手掐住她的下颌,尖利的指甲深深嵌进她的皮肉,傲慢而恶毒,道:“说我胸大无脑?你胸不大,也没见你聪明到哪儿去。得罪了我竟然还敢来永安,存心找死么?”
  
  璃月不语,此刻,不论是威胁还是谩骂,都毫无意义,除了杀她,她不想跟她有任何交流。
  
  裴延熙看出了她眼中对自己的不屑,冷冷一笑,放开她的下颌,逃出锦帕慢条斯理地擦着自己指甲上的血,道:“不想搭理我?那你想搭理谁呢?这也许是你最后开口的机会了,有什么遗言还是交代一下吧,因为我实在不知道,你能不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
  
  璃月不看她,心中暗暗计算着时间,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仍然毫无动静,那檀郎必不是去城内找慕容倦,而是出城找燕瑝去了。
  
  她出事之时还未到晌午,燕瑝一行定然走得不远,以檀郎的速度,午后应当能赶上燕瑝,燕瑝应该会骑马赶回来,如果一切顺利,燕瑝现在应该已经回到了永安,也许,不久就会来这里。
  
  不管这个女人对她做什么,她只要再忍耐一下,只要能活着出去,今日所遭的罪,她会百倍千倍的讨回来。
  
  因而,眼下她的小人得志,不值得自己为之动气。
  
  耳边传来轻微的金属摩擦声,她眸光一转,发现裴延熙正站在火盆前拨弄那通红的烙铁。
  
  “我一直很好奇,这烙铁熨在肉上的时候,到底是种什么感觉?但没有人能清醒地告诉我。既然,你如此独特,如此坚强,不如你来告诉我,如何?”她一边将烙铁放在火上炙烤一边回眸睨着璃月浅笑道。
  
  “如果你能不昏,我或许可以考虑让你多活两天。”她举着烙铁走到璃月面前,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睥睨着她。
  
  通红的烙铁,仅仅是靠近了她的鼻子,便带来一种难以承受的烧灼感,灼人的热气熏得她几乎落泪,她闭了闭眼睛,盯着裴延熙。
  
  “或者,只要你说一句求我,我便放过你。”裴延熙微微眯眸。
  
  璃月看着她酷似母亲的容颜却迥然于母亲的表情,苍白的嘴角微微一勾,笑了起来。
  
  母亲她都杀了,这个女人酷似母亲的容颜,竟然曾让她动了恻隐之心,以至于造成今日这样的局面,她真是自作自受啊!
  
  来吧,让疼痛来得更猛烈一些吧,只有她自己知道,每多痛一次,她内心的柔软角落便减少一分,可以让她失足的弱点也更少一分。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把剑,越敲打越平整,越淬炼越圆润, 她已经被敲打淬炼了十七年,该期待自己百炼成钢的那一天了。
  
  “你笑什么?”裴延熙期待中的软弱求饶没有出现,璃月反倒笑了起来,这让她无端的恼怒。
  
  “你以为我不敢?”她眉梢一挑,烙铁往前一分便贴在了璃月的鼻尖上。
  
  “滋”的一声,剧痛袭来。
  
  璃月眉头都没皱一下,裴延熙自己却吓得移开了手。
  
  看着璃月鼻尖上那块小小的烫伤,她愣了愣神,随即外强中干地叫:“你还不求饶?”
  
  “郡主,郡主!”守在牢外的侍女突然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
  
  “什么事?”裴延熙不悦问道。
  
  侍女喘了半天的气,方才抚着胸口道:“不好了,皇上来了!”
  
  裴延熙眉头一皱,燕瑝不是去祭天了么?且抓住秦璃月之后她便命人守住了城门,不让人有机会跑出去通知燕瑝,他为什么还会回来?
  
  思绪一转,她立马意识到,如果此时自己不动手,只怕就没机会动手了。玉无尘在意她,不就为了这张脸蛋么?今天她便毁了她!
  
  尽管手有些发抖,她还是心一横,举起烙铁便往璃月颊侧贴去。
  
  一直没有反应的璃月此刻却陡然头一偏避开,而此时燕瑝正好赶到牢门前,见状大惊,喝道:“住手!”
  
  裴延熙不听,趁着燕瑝还在门外,手一伸再次去烫璃月的脸。
  
  耳畔“砰”的一声巨响,一根碗口粗的牢柱被燕瑝一脚踢飞,不偏不倚正砸在裴延熙腰上,裴延熙猝不及防被撞得向一旁跌倒,手中烙铁没握牢,擦过璃月的脸一下掉在了她自己的腿上。
  
  “啊——!”腰间的撞伤和腿上的烫伤立马让她鬼哭狼嚎起来。
  
  “郡主!”侍女大惊,忙进来扶她。
  
  燕瑝阴沉着脸,三两下从刑架上解下璃月,一言不发抱着她就向牢外大步而去。
  
  “快传御医!”来到牢外,燕瑝也不管身边听令的人是谁,一边吼一边抱着璃月疾步向自己的元昱宫而去。
  
  “燕瑝,不要叫御医,送我出宫,马上。”此刻,璃月终于可以稍稍放松绷得几乎断裂的神经,忍着骤然加剧数倍的疼痛低声对燕瑝道。
  
  “我不该将你留在宫中自己先走,我已错了一次,不想错第二次,要自求多福的是他们不是你!”燕瑝脚下不停呼吸急促,显然气得不轻。
  
  “宫中有你动不得的人,不要为了我负气行事。”璃月此时十分痛苦,勉强劝道。
  
  “我顾不得了!”燕瑝恨声道。
  
  *
  
  玉茗宫,裴青瑶净了手正准备用晚膳,邬佳突然来报:“太后,皇上去牢中救出了秦璃月,听说还打伤了郡主。”
  
  “什么?有这等事?琛王爷呢?他不是陪同前往的么?怎能容得皇上半路折回?”裴青瑶惊问。
  
  “琛王爷现在正在元昱宫,说是没拦住皇上。”邬佳禀道。
  
  “延熙伤势如何?”裴青瑶问。
  
  “太医已经去看了,说是腰上的撞伤挺严重,至少要躺上一两个月方能痊愈,而腿上的烫伤恐怕会留疤。”邬佳道。
  
  “岂有此理!”裴青瑶一拍桌子,气得头上的珠翠都微微颤动,转身便道:“摆驾元昱宫!”
  
  *
  
  元昱宫,一片死寂。
  
  殿中的情景有些混乱。
  
  璃月躺在燕瑝的床上,离床不远处倒着一名御医,颈部中剑,殷红的血流了一地。
  
  龙奴抖抖索索地跪在殿门口,提心吊胆地看着将剑搁在琛王肩上的燕瑝。
  
  裴邦卿直视着燕瑝,平静道:“皇上,此女在御花园行刺延熙,很多人都可以作证,您不能偏袒她。”
  
  “朕曾说过,亲眼看到丞相之子掳人幼女,琛王当时在朝上是怎样与朕辩驳的?证据?口供?朕的话还没有那些奴才可信?你能保得你想保之人,朕就保不得朕想保之人?好,今日且看,这东仪,究竟谁是皇帝!”燕瑝字字冷绝,显然抱了鱼死网破的决心。
  
  裴邦卿看着他眸中的阴狠和决绝,心中又是感慨又是伤怀。到底是裴家的种,每一个裴家的人都不是甘愿让人拿捏的。忍了这么久,他终于还是爆发了。
  
  可悲的是,他为了维护燕氏的皇权,将剑搁在了自己亲生父亲的颈项上。
  
  “皇上,把剑拿开吧,您不能杀我。”他道。
  
  燕瑝眯了眯眸,道:“此刻,只有朕想或不想,没有能或不能!退下,否则,休怪朕剑下无情。”他知道自己剑下的这个男人是自己的亲舅舅,但在皇帝的尊严面前,不合时宜的亲情从来都是陪葬品。
  
  况且,就他给自己造成的威胁而言,他想杀他已不是一日两日了。
  
  一瞬间,裴邦卿突然感到无限绝望。
  
  权力、名誉、地位……位极人臣所能拥有的一切,他都应有尽有,这么多年享受下来,他甚至都觉得这些可有可无了,如今,他心中真正在意的,唯有这个优秀的儿子而已。
  
  而现在,他清楚地看到自己的亲生儿子对他动了杀念……这种感觉,无法言述。
  
  就在此刻,他做了一个决定。他决定,在他有生之年,一定要让燕瑝知道,他才是他的父亲,他是他裴邦卿的儿子,不是先帝的!他既然已经习惯了做皇帝,那么,便让这天下跟着他姓裴,让他真正的大权在握,如能这样,一切便都完满了。
  
  就在两人僵持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通报:“太后驾到!”
  
  裴青瑶迈进殿门,看到眼前一幕,不由惊喝:“皇上,你做什么?放下剑!”
  
  “他私闯朕的寝宫,形同谋反,朕要杀了他。”燕瑝冷冷道。
  
  裴青瑶气急,道:“他是你的舅舅,你疯了?这样给他乱扣罪名!”
  
  “母后,朕是皇帝,在朕眼中,只有君臣,没有舅舅!”燕瑝逼视着裴邦卿,毫无感情。
  
  “那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后!”裴青瑶高声喝问。
  
  “那要看母后眼里有没有朕这个儿子!”燕瑝不温不火。
  
  裴青瑶盯着他,半晌,突然安静下来,扫一眼躺在燕瑝床上的璃月,喝道:“来人!”
  
  殿外应声涌入二十几名禁卫军。
  
  “去,把那女子抓起来!”裴青瑶指着璃月道。
  
  禁卫军领命,正要上前,燕瑝身形一转,执剑拦在床前,道:“谁敢上前,杀无赦!”
  
  “皇帝,今天你杀的人还少吗?”裴青瑶扫了一眼地上的御医,喝问。
  
  “不把朕当皇帝的人,杀再多也不多!”燕瑝态度强硬,眸底却隐着一丝悲伤。
  
  “好!那你杀吧!”裴青瑶挺身而出,步伐坚定地向燕瑝走来。
  
  “母后!不要逼我!”燕瑝眸色痛苦起来。
  
  “没有人逼你,你不是要权力么?哀家给你。”裴青瑶一边走一边道。
  
  燕瑝手中的剑微微颤抖起来,连带的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
  
  “下不了手便把你身后的女人交出来,她躺错了地方。”转眼裴青瑶便走到了燕瑝面前,伸手来拿他手中的剑。
  
  “不!”燕瑝刚抬起手欲反抗,却一下僵住了动作失去了声音。
  
  有人在他身后点了他的穴。
  
  殿中之人正发愣,面色如纸的璃月却从燕瑝身后探出了头,动作缓慢地下了床,强撑着站起身,眸光冷遂地看着裴青瑶,道:“燕瑝因为爱你,所以步步退让,你却凭着他对你的爱步步紧逼,完全不顾他的感受。太后,你真的是他母亲么?整个东仪的人都跪你还不够,非得逼得自己的儿子也向你弯下脊梁骨才满足?不要这样对待他,身上的伤,只要不死终有痊愈的一天,心里若有了伤,死都不会痊愈。”
  
  璃月的话,旁人听着没什么,却正好戳中了裴邦卿和裴青瑶这对心怀鬼胎之人的要害,当即两人皆是一震。
  
  燕瑝浑身僵硬动弹不得,看着璃月孱弱的身影,听着她句句肺腑,心中不由火烧火燎般煎熬起来。
  
  为什么要点他的穴?她究竟知不知道,此时此刻若是少了他的保护,她必死无疑啊!
  
  何苦?他的至亲都不曾在意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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