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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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志- 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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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十三年,从太祖征荆州。大军还,留宠行奋威将军,屯当阳。孙权数扰

东陲,复召宠还为汝南太守,赐爵关内侯。关羽围襄阳,宠助征南将军曹仁屯樊

城拒之,而左将军于禁等军以霖雨水长为羽所没。羽急攻樊城,樊城得水,往往

崩坏,众皆失色。或谓仁曰:“今日之危,非力所支。可及羽围未合,乘轻船夜

走,虽失城,尚可全身。”宠曰:“山水速疾,冀其不久。闻羽遣别将已在郏下,

自许以南,百姓扰扰,羽所以不敢遂进者,恐吾军掎其后耳。今若遁去,洪河以

南,非复国家有也;君宜待之。”仁曰:“善。”宠乃沈白马,与军人盟誓。会

徐晃等救至,宠力战有功,羽遂退。进封安昌亭侯。文帝即王位,迁扬武将军。

破吴於江陵有功,更拜伏波将军,屯新野。大军南征,到精湖,宠帅诸军在前,

与贼隔水相对。宠敕诸将曰:“今夕风甚猛,贼必来烧军,宜为其备。”诸军皆

警。夜半,贼果遣十部伏夜来烧,宠掩击破之,进封南乡侯。黄初三年,假宠节

钺。五年,拜前将军。明帝即位,进封昌邑侯。太和二年,领豫州刺史。三年春,

降人称吴大严,扬声欲诣江北猎,孙权欲自出。宠度其必袭西阳而为之备,权闻

之,退还。秋,使曹休从庐江南入合肥,令宠向夏口。宠上疏曰:“曹休虽明果

而希用兵,今所从道,背湖旁江,易进难退,此兵之洼地也。若入无强口,宜深

为之备。”宠表未报,休遂深入。贼果从无强口断夹石,要休还路。休战不利,

退走。会朱灵等从后来断道,与贼相遇。贼惊走,休军乃得还。是岁休薨,宠以

前将军代都督扬州诸军事。汝南兵民恋慕,大小相率,奔随道路,不可禁止。护

军表上,欲杀其为首者。诏使宠将亲兵千人自随,其馀一无所问。四年,拜宠征

东将军。其冬,孙权扬声欲至合肥,宠表召兖、豫诸军,皆集。贼寻退还,被诏

罢兵。宠以为今贼大举而还,非本意也,此必欲伪退以罢吾兵,而倒还乘虚,掩

不备也,表不罢兵。后十馀日,权果更来,到合肥城,不克而还。其明年,吴将

孙布遣人诣扬州求降,辞云:“道远不能自致,乞兵见迎。”刺史王凌腾布书,

请兵马迎之。宠以为必诈,不与兵,而为凌作报书曰:“知识邪正,欲避祸就顺,

去暴归道,甚相嘉尚。今欲遣兵相迎,然计兵少则不足相卫,多则事必远闻。且

先密计以成本志,临时节度其宜。”宠会被书当入朝,敕留府长史:“若凌欲往

迎,勿与兵也。”凌於后索兵不得,乃单遣一督将步骑七百人往迎之。布夜掩击,

督将迸走,死伤过半。初,宠与凌共事不平,凌支党毁宠疲老悖谬,故明帝召之。

既至,体气康强,见而遣还。【世语曰:王凌表宠年过耽酒,不可居方任。帝将

召宠,给事中郭谋曰:“宠为汝南太守、豫州刺史二十馀年,有勋方岳。及镇淮

南,吴人惮之。若不如所表,将为所闚。可令还朝,问以方事以察之。”帝从之。

宠既至,进见,饮酒至一石不乱。帝慰劳之,遣还。】宠屡表求留,诏报曰:

“昔廉颇强食,马援据鞍,今君未老而自谓已老,何与廉、马之相背邪?其思安

边境,惠此中国。”

明年,吴将陆逊向庐江,论者以为宜速赴之。宠曰:“庐江虽小,将劲兵精,

守则经时。又贼舍船二百里来,后尾空县,尚欲诱致,今宜听其遂进,但恐走不

可及耳。”整军趋杨宜口。贼闻大兵东下,即夜遁。时权岁有来计。青龙元年,

宠上疏曰:“合肥城南临江湖,北远寿春,贼攻围之,得据水为势;官兵救之,

当先破贼大辈,然后围乃得解。贼往甚易,而兵往救之甚难,宜移城内之兵,其

西三十里,有奇险可依,更立城以固守,此为引贼平地而掎其归路,於计为便。”

护军将军蒋济议,以为:“既示天下以弱,且望贼烟火而坏城,此为未攻而自拔。

一至於此,劫略无限,必以淮北为守。”帝未许。宠重表曰:“孙子言,兵者,

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以弱不能,骄之以利,示之以慑。此为形实不必相应也。又

曰‘善动敌者形之’。今贼未至而移城卻内,此所谓形而诱之也。引贼远水,择

利而动,举得於外,则福生於内矣。”尚书赵咨以宠策为长,诏遂报听。其年,

权自出,欲围新城,以其远水,积二十日不敢下船。宠谓诸将曰:“权得吾移城,

必於其众中有自大之言,今大举来欲要一切之功,虽不敢至,必当上岸耀兵以示

有馀。”乃潜遣步骑六千,伏肥城隐处以待之。权果上岸耀兵,宠伏军卒起击之,

斩首数百,或有赴水死者。明年,权自将号十万,至合肥新城。宠驰往赴,募壮

士数十人,折松为炬,灌以麻油,从上风放火,烧贼攻具,射杀权弟子孙泰。贼

於是引退。三年春,权遣兵数千家佃於江北。至八月,宠以为田向收熟,男女布

野,其屯卫兵去城远者数百里,可掩击也。遣长吏督三军循江东下,摧破诸屯,

焚烧谷物而还。诏美之,因以所获尽为将士赏。

景初二年,以宠年老徵还,迁为太尉。宠不治产业,家无馀财。诏曰:“君

典兵在外,专心忧公,有行父、祭遵之风。赐田十顷,谷五百斛,钱二十万,以

明清忠俭约之节焉。”宠前后增邑,凡九千六百户,封子孙二人亭侯。正始三年

薨,谥曰景侯。子伟嗣。伟以格度知名,官至卫尉。【世语曰:伟字公衡。伟子

长武,有宠风,年二十四,为大将军掾。高贵乡公之难,以掾守阊阖掖门,司马

文王弟安阳亭侯幹欲入。幹妃,伟妹也。长武谓幹曰:“此门近,公且来,无有

入者,可从东掖门。”幹遂从之。文王问幹入何迟,幹言其故。参军王羡亦不得

入,恨之。既而羡因王左右启王,满掾断门不内人,宜推劾。寿春之役,伟从文

王至许,以疾不进。子从,求还省疾,事定乃从归,由此内见恨。收长武考死杖

下,伟免为庶人。时人冤之。伟弟子奋,晋元康中至尚书令、司隶校尉。宠、伟、

长武、奋,皆长八尺。荀绰冀州记曰:奋性清平,有识检。晋诸公赞曰:奋体量

通雅,有宠风也。】

田豫字国让,渔阳雍奴人也。刘备之奔公孙瓒也,豫时年少,自讬於备,备

甚奇之。备为豫州刺史,豫以母老求归,备涕泣与别,曰:“恨不与君共成大事

也。”

公孙瓒使豫守东州令,瓒将王门叛瓒,为袁绍将万馀人来攻。众惧欲降。豫

登城谓门曰:“卿为公孙所厚而去,意有所不得已也;今还作贼,乃知卿乱人耳。

夫挈瓶之智,守不假器,吾既受之矣;何不急攻乎?”门惭而退。瓒虽知豫有权

谋而不能任也。瓒败而鲜于辅为国人所推,行太守事,素善豫,以为长史。时雄

杰并起,辅莫知所从。豫谓辅曰:“终能定天下者,必曹氏也。宜速归命,无后

祸期。”辅从其计,用受封宠。太祖召豫为丞相军谋掾,除颍阴、朗陵令,迁弋

阳太守,所在有治。

鄢陵侯彰征代郡,以豫为相。军次易北,虏伏骑击之,军人扰乱,莫知所为。

豫因地形,回车结圜陈,弓弩持满於内,疑兵塞其隙。胡不能进,散去。追击,

大破之,遂前平代,皆豫策也。

迁南阳太守。先时,郡人侯音反,众数千人在山中为群盗,大为郡患。前太

守收其党与五百馀人,表奏皆当死。豫悉见诸系囚,慰谕,开其自新之路,一时

破械遣之。诸囚皆叩头,愿自效,即相告语,群贼一朝解散,郡内清静。具以状

上,太祖善之。

文帝初,北狄强盛,侵扰边塞,乃使豫持节护乌丸校尉,牵招、解俊并护鲜

卑。自高柳以东,濊貊以西,鲜卑数十部,比能、弥加、素利割地统御,各有分

界;乃共要誓,皆不得以马与中国市。豫以戎狄为一,非中国之利,乃先构离之,

使自为雠敌,互相攻伐。素利违盟,出马千匹与官,为比能所攻,求救於豫。豫

恐遂相兼并,为害滋深,宜救善讨恶,示信众狄。单将锐卒,深入虏庭,胡人众

多,钞军前后,断截归路。豫乃进军,去虏十馀里结屯营,多聚牛马粪然之,从

他道引去。胡见烟火不绝,以为尚在,去,行数十里乃知之。追豫到马城,围之

十重,豫密严,使司马建旌旗,鸣鼓吹,将步骑从南门出,胡人皆属目往赴之。

豫将精锐自北门出,鼓噪而起,两头俱发,出虏不意,虏众散乱,皆弃弓马步走,

追讨二十馀里,僵尸蔽地。又乌丸王骨进桀黠不恭,豫因出塞案行,单将麾下百

馀骑入进部。进逆拜,遂使左右斩进,显其罪恶以令众。众皆怖慑不敢动,便以

进弟代进。自是胡人破胆,威震沙漠。山贼高艾,众数千人,寇钞,为幽、冀害,

豫诱使鲜卑素利部斩艾,传首京都。封豫长乐亭侯。为校尉九年,其御夷狄,恒

摧抑兼并,乖散强猾。凡逋亡奸宄,为胡作计不利官者,豫皆构刺搅离,使凶邪

之谋不遂,聚居之类不安。事业未究,而幽州刺史王雄支党欲令雄领乌丸校尉,

毁豫乱边,为国生事。遂转豫为汝南太守,加殄夷将军。

太和末,公孙渊以辽东叛,帝欲征之而难其人,中领军杨暨举豫应选。【臣

松之案:暨字休先,荥阳人,事见刘晔传。暨子肇,晋荆州刺史。山涛启事称肇

有才能。肇子潭字道元,次歆字公嗣,潭子彧字长文,次经字仲武,皆见潘岳集。】

乃使豫以本官督青州诸军,假节,往讨之。会吴贼遣使与渊相结,帝以贼众多,

又以渡海,诏豫使罢军。豫度贼船垂还,岁晚风急,必畏漂浪,东随无岸,当赴

成山。成山无藏船之处,辄便循海,案行地势,及诸山岛,徼截险要,列兵屯守。

自入成山,登汉武之观。贼还,果遇恶风,船皆触山沈没,波荡著岸,无所蒙窜,

尽虏其众。初,诸将皆笑於空地待贼,及贼破,竞欲与谋,求入海钩取浪船。豫

惧穷虏死战,皆不听。初,豫以太守督青州,青州刺史程喜内怀不服,军事之际,

多相违错。喜知帝宝爱明珠,乃密上:“豫虽有战功而禁令宽弛,所得器仗珠金

甚多,放散皆不纳官。”由是功不见列。

后孙权号十万众攻新城,征东将军满宠欲率诸军救之。豫曰:“贼悉众大举,

非徒投射小利,欲质新城以致大军耳。宜听使攻城,挫其锐气,不当与争锋也。

城不可拔,众必罢怠;罢怠然后击之,可大克也。若贼见计,必不攻城,势将自

走。若便进兵,適入其计。又大军相向,当使难知,不当使自画也。”豫辄上状,

天子从之。会贼遁走。后吴复来寇,豫往拒之,贼即退。诸军夜惊,云:“贼复

来!”豫卧不起,令众“敢动者斩”。有顷,竟无贼。

景初末,增邑三百,并前五百户。正始初,迁使持节护匈奴中郎将,加振威

将军,领并州刺史。外胡闻其威名,相率来献。州界宁肃,百姓怀之。徵为卫尉。

屡乞逊位,太傅司马宣王以为豫克壮,书喻未听。豫书答曰:“年过七十而以居

位,譬犹钟鸣漏尽而夜行不休,是罪人也。”遂固称疾笃。拜太中大夫,食卿禄。

年八十二薨。子彭祖嗣。【魏略曰:豫罢官归,居魏县。会汝南遣健步诣征北,

感豫宿恩,过拜之。豫为杀鸡炊黍,送诣至陌头,谓之曰:“罢老,苦汝来过。

无能有益,若何?”健步愍其贫羸,流涕而去,还为故吏民说之。汝南为具资数

千匹,遣人饷豫,豫一不受。会病亡,戒其妻子曰:“葬我必於西门豹衤司边。”

妻之难之,言:“西门豹古之神人,那可葬於其边乎?”豫言:“豹所履行与我

敌等耳,使死而有灵,必与我善。”妻子从之。汝南闻其死也,悲之,既为画像,

又就为立碑铭。】

豫清俭约素,赏赐皆散之将士。每胡、狄私遗,悉簿藏官,不入家;家常贫

匮。虽殊类,咸高豫节。【魏略曰:鲜卑素利等数来客见,多以牛马遗豫;豫转

送官。胡以为前所与豫物显露,不如持金。乃密怀金三十斤,谓豫曰:“愿避左

右,我欲有所道。”豫从之,胡因跪曰:“我见公贫,故前后遗公牛马,公辄送

官,今密以此上公,可以为家资。”豫张袖受之,答其厚意。胡去之后,皆悉付

外,具以状闻。於是诏褒之曰:“昔魏绛开怀以纳戎赂,今卿举袖以受狄金,朕

甚嘉焉。”乃即赐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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