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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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志- 第1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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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陵袁迪等,皆单贫有志,就瑁游处,【迪孙晔,字思光,作献帝春秋,云迪与

张纮等俱过江,迪父绥为太傅掾,张超之讨董卓,以绥领广陵事。】瑁割少分甘,

与同丰约。及同郡徐原,爰居会稽,素不相识,临死遗书,讬以孤弱,瑁为起立

坟墓,收导其子。又瑁从父绩早亡,二男一女,皆数岁以还,瑁迎摄养,至长乃

别。州郡辟举,皆不就。

时尚书暨艳盛明臧否,差断三署,颇扬人闇昧之失,以显其谪。瑁与书曰:

“夫圣人嘉善矜愚,忘过记功,以成美化。加今王业始建,将一大统,此乃汉高

弃瑕录用之时也,若令善恶异流,贵汝颍月旦之评,诚可以厉俗明教,然恐未易

行也。宜远模仲尼之汎爱,中则郭泰之弘济,近有益於大道也。”艳不能行,卒

以致败。

嘉禾元年,公车徵瑁,拜议郎、选曹尚书。孙权忿公孙渊之巧诈反覆,欲亲

征之,瑁上疏谏曰:“臣闻圣王之御远夷,羁縻而已,不常保有,故古者制地,

谓之荒服,言慌惚无常,不可保也。今渊东夷小丑,屏在海隅,虽讬人面,与禽

兽无异。国家所为不爱货宝远以加之者,非嘉其德义也,诚欲诱纳愚弄,以规其

马耳。渊之骄黠,恃远负命,此乃荒貊常态,岂足深怪?昔汉诸帝亦尝锐意以事

外夷,驰使散货,充满西域,虽时有恭从,然其使人见害,财货并没,不可胜数。

今陛下不忍悁悁之忿,欲越巨海,身践其土,群臣愚议,窃谓不安。何者?北寇

与国,壤地连接,苟有间隙,应机而至。夫所以越海求马,曲意於渊者,为赴目

前之急,除腹心之疾也,而更弃本追末,捐近治远,忿以改规,激以动众,斯乃

猾虏所愿闻,非大吴之至计也。又兵家之术,以功役相疲,劳逸相待,得失之间,

所觉辄多。且沓渚去渊,道里尚远,今到其岸,兵势三分,使强者进取,次当守

船,又次运粮,行人虽多,难得悉用;加以单步负粮,经远深入,贼地多马,邀

截无常。若渊狙诈,与北未绝,动众之日,唇齿相济。若实孑然无所凭赖,其畏

怖远迸,或难卒灭。使天诛稽於朔野,山虏承间而起,恐非万安之长虑也。”权

未许。

瑁重上疏曰:“夫兵革者,固前代所以诛暴乱,威四夷也,然其役皆在奸雄

已除,天下无事,从容庙堂之上,以馀议议之耳。至于中夏鼎沸,九域槃互之时,

率须深根固本,爱力惜费,务自休养,以待邻敌之阙,未有正於此时,舍近治远,

以疲军旅者也。昔尉佗叛逆,僣号称帝,于时天下乂安,百姓殷阜,带甲之数,

粮食之积,可谓多矣,然汉文犹以远征不易,重兴师旅,告喻而已。今凶桀未殄,

疆埸犹警,虽蚩尤、鬼方之乱,故当以缓急差之,未宜以渊为先。愿陛下抑威住

计,暂宁六师,潜神嘿规,以为后图,天下幸甚。”权再览瑁书,嘉其词理端切,

遂不行。

初,瑁同郡闻人敏见待国邑,优於宗脩,惟瑁以为不然,后果如其言。

赤乌二年,瑁卒。子喜亦涉文籍,好人伦,孙皓时为选曹尚书。【吴录曰:

喜字文仲,瑁第二子也,入晋为散骑常侍。瑁孙晔,字士光,至车骑将车、仪同

三司。晔弟玩,字士瑶。晋阳秋称玩器量淹雅,位至司空,追赠太尉。】

吾粲字孔休,吴郡乌程人也。【吴录曰:粲生数岁,孤城妪见之,谓其母曰:

“是儿有卿相之骨。”】孙河为县长,粲为小吏,河深奇之。河后为将军,得自

选长吏,表粲为曲阿丞,迁为长史,治有名迹。虽起孤微,与同郡陆逊、卜静等

比肩齐声矣。孙权为车骑将军,召为主簿,出为山阴令,还为参军校尉。

黄武元年,与吕范、贺齐等俱以舟师拒魏将曹休於洞口。值天大风,诸船绠

绁断绝,漂没著岸,为魏军所获,或覆没沈溺,其大船尚存者,水中生人皆攀缘

号呼,他吏士恐船倾没,皆以戈矛撞击不受。粲与黄渊独令船人以承取之,左右

以为船重必败,粲曰:“船败,当俱死耳!人穷,奈何弃之。”粲、渊所活者百

馀人。

还,迁会稽太守,召处士谢谭为功曹,谭以疾不诣,粲教曰:“夫应龙以屈

伸为神,凤皇以嘉鸣为贵,何必隐形於天外,潜鳞於重渊者哉?”粲募合人众,

拜昭义中郎将,与吕岱讨平山越,入为屯骑校尉、少府,迁太子太傅。遭二宫之

变,抗言执正,明嫡庶之分,欲使鲁王霸出驻夏口,遣杨竺不得令在都邑。又数

以消息语陆逊,逊时驻武昌,连表谏争。由此为霸、竺等所谮害,下狱诛。

朱据字子据,吴郡吴人也。有姿貌膂力,又能论难。黄武初,徵拜五官郎中,

补侍御史。是时选曹尚书暨艳,疾贪汙在位,欲沙汰之。据以为天下未定,宜以

功覆过,弃瑕取用,举清厉浊,足以沮劝,若一时贬黜,惧有后咎。艳不听,卒

败。

权咨嗟将率,发愤叹息,追思吕蒙、张温,以为据才兼文武,可以继之,自

是拜建义校尉,领兵屯湖孰。黄龙元年,权迁都建业,徵据尚公主,拜左将军,

封云阳侯。谦虚接士,轻财好施,禄赐虽丰而常不足用。嘉禾中,始铸大钱,一

当五百。后据部曲应受三万缗,工王遂诈而受之,典校吕壹疑据实取,考问主者,

死於杖下,据哀其无辜,厚棺敛之。壹又表据吏为据隐,故厚其殡。权数责问据,

据无以自明,藉草待罪。数月,典军吏刘助觉,言王遂所取,权大感寤,曰:

“朱据见枉,况吏民乎?”乃穷治壹罪,赏助百万。

赤乌九年,迁骠骑将军。遭二宫构争,据拥护太子,言则恳至,义形于色,

守之以死,【殷基通语载据争曰:“臣闻太子国之本根,雅性仁孝,天下归心,

今卒责之,将有一朝之虑。昔晋献用骊姬而申生不存,汉武信江充而戾太子冤死。

臣窃惧太子不堪其忧,虽立思子之宫,无所复及矣。”】遂左迁新都郡丞。未到,

中书令孙弘谮润据,因权寝疾,弘为昭书追赐死,时年五十七。孙亮时,二子熊、

损各复领兵,为全公主所谮,皆死。永安中,追录前功,以熊子宣袭爵云阳侯,

尚公主。孙皓时,宣至骠骑将军。

评曰:虞翻古之狂直,固难免乎末世,然权不能容,非旷宇也。陆绩之於扬

玄,是仲尼之左丘明,老聃之严周矣;以瑚琏之器,而作守南越,不亦贼夫人欤!

张温才藻俊茂,而智防未备,用致艰患。骆统抗明大义,辞切理至,值权方闭不

开。陆瑁笃义规谏,君子有称焉。吾粲、朱据遭罹屯蹇,以正丧身,悲夫!

 卷五十八 吴书十三

◎陆逊传第十三

陆逊字伯言,吴郡吴人也。本名议,世江东大族。【陆氏世颂曰:逊祖纡,

字叔盘,敏淑有思学,守城门校尉。父骏,字季才,淳懿信厚,为邦族所怀,官

至九江都尉。】逊少孤,随从祖庐江太守康在官。袁术与康有隙,将攻康,康遣

逊及亲戚还吴。逊年长於康子绩数岁,为之纲纪门户。

孙权为将军,逊年二十一,始仕幕府,历东西曹令史,出为海昌屯田都尉,

并领县事。【陆氏祠堂像赞曰:海昌,今盐官县也。】县连年亢旱,逊开仓谷以

振贫民,劝督农桑,百姓蒙赖。时吴、会稽、丹杨多有伏匿,逊陈便宜,乞与募

焉。会稽山贼大帅潘临,旧为所在毒害,历年不禽。逊以手下召兵,讨治深险,

所向皆服,部曲已有二千馀人。鄱阳贼帅尤突作乱,复往讨之,拜定威校尉,军屯

利浦。

权以兄策女配逊,数访世务,逊建议曰:“方今英雄棋跱,财狼闚望,克

敌宁乱,非众不济。而山寇旧恶,依阻深地。夫腹心未平,难以图远,可大部伍,

取其精锐。”权纳其策,以为帐下右部督。会丹杨贼帅费栈受曹公印绶,扇动山

越,为作内应,权遣逊讨栈。栈支党多而往兵少,逊乃益施牙幢,分布鼓角,夜

潜山谷间,鼓噪而前,应时破散。遂部伍东三郡,强者为兵,羸者补户,得精卒

数万人,宿恶荡除,所过肃清,还屯芜湖。

会稽太守淳于式表逊枉取民人,愁扰所在。逊后诣都,言次,称式佳吏,权

曰:“式白君而君荐之,何也?”逊对曰:“式意欲养民,是以白逊。若逊复毁

式以乱圣听,不可长也。”权曰:“此诚长者之事,顾人不能为耳。”

吕蒙称疾诣建业,逊往见之,谓曰:“关羽接境,如何远下,后不当可忧也?”

蒙曰:“诚如来言,然我病笃。”逊曰:“羽矜其骁气,陵轹於人。始有大功,

意骄志逸,但务北进,未嫌於我,有相闻病,必益无备。今出其不意,自可禽制。

下见至尊,宜好为计。”蒙曰:“羽素勇猛,既难为敌,且已据荆州,恩信大行,

兼始有功,胆势益盛,未易图也。”蒙至都,权问:“谁可代卿者?”蒙对曰:

“陆逊意思深长,才堪负重,观其规虑,终可大任。而未有远名,非羽所忌,无

复是过。若用之,当令外自韬隐,内察形便,然后可克。”权乃召逊,拜偏将车

右部督代蒙。

逊至陆口,书与羽曰:“前承观衅而动,以律行师,小举大克,一何巍巍!

敌国败绩,利在同盟,闻庆拊节,想遂席卷,共奖王纲。近以不敏,受任来西,

延慕光尘,思禀良规。”又曰:“于禁等见获,遐迩欣叹,以为将军之勋足以长

世,虽昔晋文城濮之师,淮阴拔赵之略,蔑以尚兹。闻徐晃等少骑驻旌,闚望麾

葆。操猾虏也,忿不思难,恐潜增众,以逞其心。虽云师老,犹有骁悍。且战捷

之后,常苦轻敌,古人杖术,军胜弥警,愿将军广为方计,以全独克。仆书生疏

迟,忝所不堪,喜邻威德,乐自倾尽,虽未合策,犹可怀也。傥明注仰,有以察

之。”羽览逊书,有谦下自讬之意,意大安,无复所嫌。逊具启形状,陈其可禽

之要。权乃潜军而上,使逊与吕蒙为前部,至即克公安、南郡。逊径进,领宜都

太守,拜抚边将军,封华亭侯。备宜都太守樊友委郡走,诸城长吏及蛮夷君长皆

降。逊请金银铜印,以假授初附。是岁建安二十四年十一月也。

逊遣将军李异、谢旌等将三千人,攻蜀将詹晏、陈凤。异将水军,旌将步兵,

断绝险要,即破晏等,生降得凤。又攻房陵太守邓辅、南乡太守郭睦,大破之。

秭归大姓文布、邓凯等合夷兵数千人,首尾西方。逊复部旌讨破布、凯。布、凯

脱走,蜀以为将。逊令人诱之,布帅众还降。前后斩获招纳,凡数万计。权以逊

为右护军、镇西将军,进封娄侯。【吴书曰:权嘉逊功德,欲殊显之,虽为上将

军列侯,犹欲令历本州举命,乃使扬州牧吕范就辟别驾从事,举茂才。】

时荆州士人新还,仕进或未得所,逊上疏曰:“昔汉高受命,招延英异,光

武中兴,群俊毕至,苟可以熙隆道教者,未必远近。今荆州始定,人物未达,臣

愚慺慺,乞普加覆载抽拔之恩,令并获自进,然后四海延颈,思归大化。”权敬

纳其言。

黄武元年,刘备率大众来向西界,权命逊为大都督、假节,督朱然、潘璋、

宋谦、韩当、徐盛、鲜于丹、孙桓等五万人拒之。备从巫峡、建平连围至夷陵界,

立数十屯,以金锦爵赏诱动诸夷,使将军冯习为大督,张南为前部,辅匡、赵融、

廖淳、傅肜等各为别督,先遣吴班将数千人於平地立营,欲以挑战。诸将皆欲击

之,逊曰:“此必有谲,且观之。”【吴书曰:诸将并欲迎击备,逊以为不可,

曰:“备举军东下,锐气始盛,且乘高守险,难可卒攻,攻之纵下,犹难尽克,

若有不利,损我大势,非小故也。今但且奖厉将士,广施方略,以观其变。若此

间是平原旷野,当恐有颠沛交驰之忧,今缘山行军,势不得展,自当罢於木石之

间,徐制其弊耳。”诸将不解,以为逊畏之,各怀愤恨。】备知其计不可,乃引

伏兵八千,从谷中出。逊曰:“所以不听诸君击班者,揣之必有巧故也。”逊上

疏曰:“夷陵要害,国之关限,虽为易得,亦复易失。失之非徒损一郡之地,荆

州可忧。今日争之,当令必谐。备干天常,不守窟穴,而敢自送。臣虽不材,凭

奉威灵,以顺讨逆,破坏在近。寻备前后行军,多败少成,推此论之,不足为戚。

臣初嫌之,水陆俱进,今反舍船就步,处处结营,察其布置,必无他变。伏愿至

尊高枕,不以为念也。”诸将并曰:“攻备当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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