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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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志- 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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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之众,五年之中,遂成帝业。自开辟以来,其兴立功勋,未有若汉祖之易也。

夫伐深根者难为功,摧枯朽者易为力,理势然也。汉监秦之失,封殖子弟,及诸

吕擅权,图危刘氏,而天下所以不倾动,百姓所以不易心者,徒以诸侯强大,盘

石胶固,东牟、朱虚受命於内,齐、代、吴、楚作卫於外故也。向使高祖踵亡秦

之法,忽先王之制,则天下已传,非刘氏有也。然高祖封建,地过古制,大者跨

州兼郡,小者连城数十,上下无别,权侔京室,故有吴、楚七国之患。贾谊曰:

‘诸侯强盛,长乱起奸。夫欲天下之治安,莫若众建诸侯而少其力,令海内之势,

若身之使臂,臂之使指,则下无背叛之心,上无诛伐之事。’文帝不从。至於孝

景,猥用晁错之计,削黜诸侯,亲者怨恨,疏者震恐,吴、楚倡谋,五国从风。

兆发高帝,衅锺文、景,由宽之过制,急之不渐故也。所谓末大必折,尾大难掉。

尾同於体,犹或不从,况乎非体之尾,其可掉哉?武帝从主父之策,下推恩之令,

自是之后,齐分为七,赵分为六,淮南三割,梁、代五分,遂以陵迟,子孙微弱,

衣食租税,不预政事,或以酎金免削,或以无后国除。至於成帝,王氏擅朝。刘

向谏曰:‘臣闻公族者,国之枝叶;枝叶落则本根无所庇荫。方今同姓疏远,母

党专政,排摈宗室,孤弱公族,非所以保守社稷,安固国嗣也。’其言深切,多

所称引,成帝虽悲伤叹息而不能用。至於哀、平,异姓秉权,假周公之事,而为

田常之乱,高拱而窃天位,一朝而臣四海。汉宗室王侯,解印释绂,贡奉社稷,

犹惧不得为臣妾,或乃为之符命,颂莽恩德,岂不哀哉!由斯言之,非宗子独忠

孝於惠、文之间,而叛逆於哀、平之际也,徒权轻势弱,不能有定耳。赖光武皇

帝挺不世之姿,禽王莽於已成,绍汉嗣於既绝,斯岂非宗子之力也?而曾不监秦

之失策,袭周之旧制,踵王国之法,而徼幸无疆之期。至於桓、灵,阉竖执衡,

朝无死难之臣,外无同忧之国,君孤立於上,臣弄权於下,本末不能相御,身首

不能相使。由是天下鼎沸,奸凶并争,宗庙焚为灰烬,宫室变为榛薮,居九州之

地,而身无所安处,悲夫!魏太祖武皇帝躬圣明之资,兼神武之略,耻王纲之废

绝,愍汉室之倾覆,龙飞谯、沛,凤翔兖、豫,扫除凶逆,翦灭鲸鲵,迎帝西京,

定都颍邑,德动天地,义感人神。汉氏奉天,禅位大魏。大魏之兴,于今二十有

四年矣,观五代之存亡而不用其长策,睹前车之倾覆而不改於辙迹;子弟王空虚

之地,君有不使之民,宗室窜於闾阎,不闻邦国之政,权均匹夫,势齐凡庶;内

无深根不拔之固,外无盘石宗盟之助,非所以安社稷,为万世之业也。且今之州

牧、郡守,古之方伯、诸侯,皆跨有千里之土,兼军武之任,或比国数人,或兄

弟并据;而宗室子弟曾无一人间厕其间,与相维持,非所以强幹弱枝,备万一之

虞也。今之用贤,或超为名都之主,或为偏师之帅,而宗室有文者必限小县之宰,

有武者必置百人之上,使夫廉高之士,毕志於衡轭之内,才能之人,耻与非类为

伍,非所以劝进贤能褒异宗室之礼也。夫泉竭则流涸,根朽则叶枯;枝繁者荫根,

条落者本孤。故语曰‘百足之虫,至死不殭’,以扶之者众也。此言虽小,可

以譬大。且墉基不可仓卒而成,威名不可一朝而立,皆为之有渐,建之有素。譬

之种树,久则深固其本根,茂盛其枝叶,若造次徙於山林之中,植於宫阙之下,

虽壅之以黑坟,暖之以春日,犹不救於枯槁,而何暇繁育哉?夫树犹亲戚,土犹

士民,建置不久,则轻下慢上,平居犹惧其离叛,危急将若之何?是以圣王安而

不逸,以虑危也,存而设备,以惧亡也。故疾风卒至而无摧拔之忧,天下有变而

无倾危之患矣。”冏,中常侍兄叔兴之后,少帝族祖也。是时天子幼稚,冏冀以

此论感悟曹爽,爽不能纳。】

 卷二十一 魏书二十一

◎王卫二刘傅传第二十一

王粲字仲宣,山阳高平人也。曾祖父龚,祖父畅,皆为汉三公。【张Ш杭

曰:龚字伯宗,有高名於天下。顺帝时为太尉。初,山阳太守薛勤丧妻不哭,将

殡,临之曰:“幸不为夭,复何恨哉?”及龚妻卒,龚与诸子并杖行服,时人或

两讥焉。畅字叔茂,名在八俊。灵帝时为司空,以水灾免,而李膺亦免归故郡,

二人以直道不容当时。天下以畅、膺为高士,诸危言危行之徒皆推宗之,愿涉其

流,惟恐不及。会连有灾异,而言事者皆言三公非其人,宜因其变,以畅、膺代

之,则祯祥必至。由是宦竖深怨之,及膺诛死而畅遂废,终于家。】父谦,为大

将军何进长史。进以谦名公之胄,欲与为婚,见其二子,使择焉。谦弗许。以疾

免,卒于家。

献帝西迁,粲徙长安,左中郎将蔡邕见而奇之。时邕才学显著,贵重朝廷,

常车骑填巷,宾客盈坐。闻粲在门,倒屣迎之。粲至,年既幼弱,容状短小,一

坐尽惊。邕曰:“此王公孙也,有异才,吾不如也。吾家书籍文章,尽当与之。”

年十七,司徒辟,诏除黄门侍郎,以西京扰乱,皆不就。乃之荆州依刘表。表以

粲貌寝而体弱通侻,不甚重也。【臣松之曰:貌寝,谓貌负其实也。通侻者,

简易也。】表卒。粲劝表子琮,令归太祖。【文士传载粲说琮曰:“仆有愚计,

愿进之於将军,可乎?”琮曰:“吾所愿闻也。”粲曰:“天下大乱,豪杰并起,

在仓卒之际,强弱未分,故人各各有心耳。当此之时,家家欲为帝王,人人欲为

公侯。观古今之成败,能先见事机者,则恒受其福。今将军自度,何如曹公邪?”

琮不能对。粲复曰:“如粲所闻,曹公故人杰也。雄略冠时,智谋出世,摧袁氏

於官渡,驱孙权於江外,逐刘备於陇右,破乌丸於白登,其馀枭夷荡定者,往往

如神,不可胜计。今日之事,去就可知也。将军能听粲计,卷甲倒戈,应天顺命,

以归曹公,曹公必重德将军。保己全宗,长享福祚,垂之后嗣,此万全之策也。

粲遭乱流离,讬命此州,蒙将军父子重顾,敢不尽言!”琮纳其言。臣松之案:

孙权自此以前,尚与中国和同,未尝交兵,何云“驱权於江外”乎?魏武以十三

年征荆州,刘备卻后数年方入蜀,备身未尝涉於关、陇。而於征荆州之年,便云

逐备於陇右,既已乖错;又白登在平城,亦魏武所不经,北征乌丸,与白登永不

相豫。以此知张骘假伪之辞,而不觉其虚之自露也。凡骘虚伪妄作,不可覆疏,

如此类者,不可胜纪。】太祖辟为丞相掾,赐爵关内侯。太祖置酒汉滨,粲奉觞

贺曰:“方今袁绍起河北,仗大众,志兼天下,然好贤而不能用,故奇士去之。

刘表雍容荆楚,坐观时变,自以为西伯可规。士之避乱荆州者,皆海内之俊杰也;

表不知所任,故国危而无辅。明公定冀州之日,下车即缮其甲卒,收其豪杰而用

之,以横行天下;及平江、汉,引其贤俊而置之列位,使海内回心,望风而愿治,

文武并用,英雄毕力,此三王之举也。”后迁军谋祭酒。魏国既建,拜侍中。博

物多识,问无不对。时旧仪废弛,兴造制度,粲恒典之。【挚虞决疑要注曰:汉

末丧乱,绝无玉珮。魏侍中王粲识旧珮,始复作之。今之玉珮,受法於粲也。】

初,粲与人共行,读道边碑,人问曰:“卿能闇诵乎?”曰:“能。”因使

背而诵之,不失一字。观人围棋,局坏,粲为覆之。棋者不信,以帊盖局,使

更以他局为之。用相比校,不误一道。其强记默识如此。性善算,作算术,略尽

其理。善属文,举笔便成,无所改定,时人常以为宿构;然正复精意覃思,亦不

能加也。【典略曰;粲才既高,辩论应机。锺繇、王朗等虽名为魏卿相,至於朝

廷奏议,皆阁笔不能措手。】著诗、赋、论、议垂六十篇。建安二十一年,从征

吴。二十二年春,道病卒,时年四十一。粲二子,为魏讽所引,诛。后绝。【文

章志曰:太祖时征汉中,闻粲子死,叹曰:“孤若在,不使仲宣无后。”】

始文帝为五官将,及平原侯植皆好文学。粲与北海徐幹字伟长、广陵陈琳字

孔璋、陈留阮瑀字元瑜、汝南应值络觥ⅰ精‘,音徒哽反,一音畅。】东平刘

桢字公幹并见友善。

幹为司空军谋祭酒掾属,五官将文学。【先贤行状曰:幹清玄体道,六行脩

备,聪识洽闻,操翰成章,轻官忽禄,不耽世荣。建安中,太祖特加旌命,以疾

休息。后除上艾长,又以疾不行。】

琳前为何进主簿。进欲诛诸宦官,太后不听,进乃召四方猛将,并使引兵向

京城,欲以劫恐太后。琳谏进曰:“易称‘即鹿无虞’。谚有‘掩目捕雀’。夫

微物尚不可欺以得志,况国之大事,其可以诈立乎?今将军总皇威,握兵要,龙

骧虎步,高下在心;以此行事,无异於鼓洪炉以燎毛发。但当速发雷霆,行权立

断,违经合道,天人顺之;而反释其利器,更徵於他。大兵合聚,强者为雄,所

谓倒持干戈,授人以柄;功必不成,祇为乱阶。”进不纳其言,竟以取祸。琳避

难冀州,袁绍使典文章。袁氏败,琳归太祖。太祖谓曰:“卿昔为本初移书,但

可罪状孤而已,恶恶止其身,何乃上及父祖邪?”琳谢罪,太祖爱其才而不咎。

瑀少受学於蔡邕。建安中都护曹洪欲使掌书记,瑀终不为屈。太祖并以琳、

瑀为司空军谋祭酒,管记室,【文士传曰:太祖雅闻瑀名,辟之,不应,连见偪

促,乃逃入山中。太祖使人焚山,得瑀,送至,召入。太祖时征长安,大延宾客,

怒瑀不与语,使就技人列。瑀善解音,能鼓琴,遂抚弦而歌,因造歌曲曰:“奕

奕天门开,大魏应期运。青盖巡九州,在东西人怨。士为知己死,女为悦者玩。

恩义苟敷畅,他人焉能乱?”为曲既捷,音声殊妙,当时冠坐,太祖大悦。臣松

之案鱼氏典略、挚虞文章志并云瑀建安初辞疾避役,不为曹洪屈。得太祖召,即

投杖而起。不得有逃入山中,焚之乃出之事也。又典略载太祖初征荆州,使瑀作

书与刘备,及征马超,又使瑀作书与韩遂,此二书今具存。至长安之前,遂等破

走,太祖始以十六年得入关耳。而张骘云初得瑀时太祖在长安,此又乖戾。瑀以

十七年卒,太祖十八年策为魏公,而云瑀歌舞辞称“大魏应期运”,愈知甚妄。

又其辞云“他人焉能乱”,了不成语。瑀之吐属,必不如此。】军国书檄,多琳、

瑀所作也。【典略曰:琳作诸书及檄,草成呈太祖。太祖先苦头风,是日疾发,

卧读琳所作,翕然而起曰:“此愈我病。”数加厚赐。太祖尝使瑀作书与韩遂,

时太祖適近出,瑀随从,因於马上具草,书成呈之。太祖揽笔欲有所定,而竟不

能增损。】琳徙门下督,瑀为仓曹掾属。

㈣甯鞅惶姹傥┫噢蚴簟+‘转为平原侯庶子,后为五官将文学。【华

峤汉书曰:娣睿质朗濉2琶羯品硭校适莱啤坝κ朗宥潦椋逍芯阆隆薄

著后序十馀篇,为世儒者。延熹中,至司隶校尉。子劭字仲远,亦博学多识,尤

好事。诸所撰述风俗通等,凡百馀篇,辞虽不典,世服其博闻。续汉书曰:劭又

著中汉辑叙、汉官仪及礼仪故事,凡十一种,百三十六卷。朝廷制度,百官仪式,

所以不亡者,由劭记之。官至泰山太守。劭弟珣,字季瑜,司空掾,即浮!

桢以不敬被刑,刑竟署吏。【文士传曰:桢父名梁,字曼山,一名恭。少有清才,

以文学见贵,终於野王令。典略曰:文帝尝赐桢廓落带,其后师死,欲借取以为

像,因书嘲桢云:“夫物因人为贵。故在贱者之手,不御至尊之侧。今虽取之,

勿嫌其不反也。”桢答曰:“桢闻荆山之璞,曜元后之宝;随侯之珠,烛众士之

好;南垠之金,登窈窕之首;鼲貂之尾,缀侍臣之帻:此四宝者,伏朽石之

下,潜汙泥之中,而扬光千载之上,发彩畴昔之外,亦皆未能初自接於至尊也。

夫尊者所服,卑者所脩也;贵者所御,贱者所先也。故夏屋初成而大匠先立其下,

嘉禾始熟而农夫先尝其粒。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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